第32章 君與國家的羁絆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在我的生命裏，有他那樣肯為我付出一切的人，我何其幸運。
——羅德裏赫
“世界上再也沒有這位女皇了，新世界的秩序開始了。”響亮的聲音在宮殿裏回旋。
腓特烈二世召開了所謂的親王會議，企圖在他人生的最後幾年把所有的親王組織起來，這也算是他生命裏反對奧／地／利的最後一次努力了。
而約瑟夫二世也已經得知此時的現狀，對方的舉動對他來說是個打擊。腓特烈是在這位剛剛要施展拳腳的君主的母親屍骨未寒時對他存心刁難。
“就算他這樣做，也只是在給我施壓，沒有任何實際意義。那些家夥在沒有得到實際利益之前是不會輕舉妄動的。”
“可是你之前廢除農奴制的舉動已經讓他們開始蠢蠢欲動了，你就不怕他們會聯合腓特烈一起來反對你？”羅德裏赫問道。
“……也許吧，但是在農／奴／制這個問題上我是絕對不會妥協的。”
約瑟夫二世似乎已經疲憊，他坐了下來，一只手裏還拿着一本啓蒙思想家的哲學著作，這是他每天必看的課程。
他放下了那本看到三分之二的書，抱住了頭，語氣微弱：“羅德……我真的很想，把這些思想付諸實踐，曾經的我是那麽的崇拜他。”
羅德裏赫知道對方口中的“他”就是現在的死敵——腓特烈二世。
“可是我現在明白了……其實，對他來說，所謂的哲學思想也不過是泛泛而談的東西，他看不起那些東西，只不過把它們作為安撫那些激進份子的工具而已，當然，他也看不起把它們視作真理的我，對我的努力也只是一笑了之。”
約瑟夫二世低下了頭，把頭埋進背光的陰影裏。
“我讀過他寫的著作，也相信那些文字，可是他在政治上卻很少用真正的伏爾泰精神治理他的國家。我曾經把他視作我思想上的同伴和知己，可是我錯了，原來我和他是不同的……”
羅德裏赫抱着他，假裝沒有看到他眼角的淚水：“……上司。”
此時的約瑟夫不過是個剛剛失去母親的悲痛的年輕人，在別人面前他可以假裝沒有悲傷、繼續進行他的改革，但在羅德裏赫的面前，他無法僞裝心中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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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也不會是我的憧憬……再也不會了。”
也許在那個人清閑地坐在無憂宮裏、閱讀着他的仰慕者所寫的報告和文章的時候，約瑟夫卻在為自己的夢想付出一切的努力，而他的夢想就是把某個家夥認為只是紙上談兵的哲學思想真正付諸實踐。
他的的确确是啓蒙時代忠實的兒子。
“他做的不到的事情，由我來做！我會把它完成好，用真正的伏爾泰精神治理奧／地／利。羅德，我一定會做到！”
“你可以的。”羅德裏赫也是如此相信着的，相信他的君主會帶給他一個全新的國家。
約瑟夫二世掩飾性地抹掉了眼角的淚，笑着對自己堅定的支持者說：“走，羅德，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我們先去視察國情吧，看看那些家夥有沒有照我的指令去執行。”
“恩。”
羅德裏赫對這位上司的近乎完全的信任不是沒有理由的。
雖然太後曾經直言那個長子是她所有子女中最難管教的，也曾經細數對方直率沖動的缺點，但每當提起她口中那個“不争氣、讓她操心”的兒子時臉上總是不缺自豪的笑容。他想，在瑪麗娅太後的心中，對兒子依舊是引以為豪的。
雖然他曾經抱怨這個上司給自己惹來太多麻煩事，也曾經吐嘈對方話唠指數太高、還有點二缺，但每當看到他廢寝忘食的樣子，心中還是會為自己有個負責任的好上司而高興。
當24歲的他發現自己父親為自己留下2200萬的遺産時，他居然毫不猶豫地把巨款捐到國庫裏。
當24歲的他加冕為帝國的皇帝後，他就徹底而充分地接受了他應盡的職責。瘋狂地工作使他患上了類似瘧疾性質的虛弱症。每當無人的夜晚，他就要忍受“在他機體裏進行的一場革／命”。
他是愛着的，以一種“皇帝式的愛國主義”愛着這個國家。
所以，羅德裏赫才會無條件地支持着他。
無論在別人眼中他是多麽不成熟，他都會無條件地包容。
對于這個将一生都奉獻給了國家的君主，這個國家也會給予無私的愛和理解，甚至不惜以自己的前途命運為賭注，陪他進行這一場豪賭。
——好啦，羅德，你就放心交給我吧！
‘好啊，就這樣……交給你了。’
“羅德，怎麽了？快跟上來吧。”他的臉上健氣的笑容與他的尊貴身份天差地別。
羅德裏赫趕上去，與他并肩同行：“唔，知道了。”
對于一個國家而言，歲月是無懼的，因為他們比自己任何一個上司都要年長。
對于一個國家而言，歲月也是悲哀的，因為他們會在時光的流逝裏忘記曾經站在自己身旁的容顏。
歲月模糊了許多，也許這位開明君主就是下一個消失在時光裏的人。
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歲月，還有很多手段——可以讓一些人被永遠銘記——可以延緩這種殘酷的命運，如果歷史将他遺忘，那麽就由我——羅德裏赫——來将他牢記。
不是以一個國家的身份，而是作為他的支持者、理解者、見證者，為他獻上最崇高的敬意。
‘如果他不成熟，那麽我會陪着他，等到他沉穩的那一天到來。
如果他還很稚嫩，那麽我會教導他，如何成為一名完美的君主。
如果這一切都沒有我們想象的那樣順利，那麽我會選擇承擔這一切。
成功也好，失敗也罷，在我的生命裏，有他那樣肯為我付出一切的人，我何其幸運。’
“羅德，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這是什麽？等一下，這好像是地籍調查簿。”
“诶？這麽快就猜到了，真沒勁……不過啊，這個還是尚未編訂好的半成品。”
“重新編訂地籍調查簿？上司，你又準備給我一個什麽驚喜？”
“呵呵，以便我們今後的稅制改／革啊。”
“真是的……農／奴制的問題還沒解決，就開始想着要稅制改革了。”
“哎呀，我也是着急嘛。不過你放心，等地籍調查簿重新編還要好幾年呢，我們有的是時間解決那些問題。”
“好了好了，我當然相信你的能力。不過，你最好把這個心急貪快的毛病給我好好改掉。”
“我知道了。羅德你不要生氣啊。”
“我才沒有生氣。”
“如果不是的話那你把臉轉過來看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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