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鴉隐一連到山下偷偷觀察了兩天,回來之後小言岳才終于擺脫了在寒冬裏光着屁/股生活的日子,陵游手裏拿着一條方方正正的小薄被,小心的把言岳裹起來之後問,“是這樣嗎,你看見的那些小孩兒?”

鴉隐研究重大學問似的沉吟了片刻,“應該是這樣的,我聽說小時候得把孩子的手腳包緊,這樣骨頭不容易歪,長大也不會總是手舞足蹈的。”

陵游治過無數的傷患,但對于養孩子這方面卻不太清楚,他只知道小孩确實是要裹在襁褓裏的,現在言岳安穩的進了襁褓,他終于松了口氣,不過還有新的問題,“那尿布是怎麽弄得?”

原本他以為,有了孩子的生活和之前應該也沒什麽兩樣,每天不過曬曬太陽逗逗孩子,日常生活中最多也就是增加了一個小事而已,但養孩子不過三個字,過程卻超乎他想象的複雜,小孩兒不會說話,有什麽需求也全靠兩個新手父親猜測,因此鬧得兩人十分頭大,鴉隐幾次三番的,甚至想悄悄的把兒子送到山下去養。

他的喜歡都給了陵游,是以對孩子的父愛十分有限,在說起尿布的時候,也沒有其他父親那樣辛苦但卻歡喜的心情,他面有菜色,道:“胡大娘說尿布就是把舊衣服裁了做的,幾個時辰換一次,髒了的洗了曬幹淨就好。”

陵游所有所思的唔了一聲,看看鴉隐又看看自己,“把你的儲物戒交出來。”

鴉隐衣服多的幾乎可以三百六十五天不重樣的穿,所以雖然知道陵游的打算,還是沒有半點不樂意的交給了他。

他從鴉隐的儲物戒裏掏出了一堆東西,最後從這一堆東西裏提了一個輕薄透的小東西出來,舉到鴉隐面前問,“這是什麽?”

鴉隐漫不經心的一瞥,然後瞬間瞳孔地震,他猛地從陵游手中把東西奪了過來,臉紅的跟泡過酒缸似的,“沒什麽,你別翻了。”

這麽久了,他倒是忘了,當初執游以為他有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癖好而給陵游采購了些奇奇怪怪的衣服,他倒是有心想讓陵游穿來看看,但卻怎麽也動不了這個手,一想就覺得面紅耳赤。

他在試圖藏起手中這件的時候,陵游又從一堆衣服裏找出了另外一件,鮮豔的紅色,布料薄的穿十層也能隐約看見皮膚,而且還是個大露背,像個肚兜一樣。

鴉隐感覺呼吸都不順暢了,陵游卻沒看出這衣服的奇怪之處,本來鴉隐就喜歡穿紅色,他還以為這衣服是鴉隐穿壞了的,只嫌棄到,“你這衣服是怎麽穿的這樣破的?背上缺這麽大一塊,又這般薄,連個尿布都做不了。”

鴉隐悄悄的松了口氣,剛想說自己來找,就見陵游又提起了一件,這件是純黑色的,細細的繩子編織而成,胸前那一塊兒有個特殊設計,穿上之後剛好會露出那個地方,饒是再怎麽穿,也穿不出這樣奇特的壞法,他提着衣服,眼神奇怪的盯着鴉隐,終于覺出一絲不對來。

“這些是你的衣服?”陵游問。

鴉隐無話可以回答,襁褓裏的言岳咯咯的笑了兩聲,無瞳的眼睛眨巴眨巴,十分像是再看笑話。

可惜此時鴉隐正被陵游死亡凝視着,斷不可能還有心情去揍自己尚在襁褓裏的兒子。

“說話啊?”陵游把這黑衣服扔到鴉隐面前,又繼續從鴉隐的衣服堆裏找,他終于提起一件一件真正的鴉隐的衣服,考慮着怎麽裁才能多做幾塊兒尿布。

鴉隐眼尖的瞧見了衣服堆裏的一抹水藍色,那衣服還是執游買來的,陵游再翻找下去,肯定會把那件也拿起來看,鴉隐着急之下,叽裏咕嚕的解釋了一下,聲音小,語速又快,饒是陵游聽力過人,也沒聽見他說了什麽。

陵游也沒問,就睜着一雙大眼睛盯着他,鴉隐臉上發燙,頭上都快冒煙了,小聲道:“是執游,他以為我喜歡這種,所以給你買的。”

陵游失笑,執游這家夥這方面的破知識倒像是懂的不少。

他把挑出來的幾件衣服扔給鴉隐,“去,給言岳把尿布做了。”

鴉隐一看,陵游挑的全是上好的面料,完全不是舊衣服的行列,不過他什麽都沒說,并指成刀,把自己的衣服給裁成了尿布。

換尿布的任務自然而然的交給了鴉隐,他把言岳從襁褓裏抱出來,光溜溜的扔在矮桌旁邊的絨毯上,拿着剛裁出來的尿布左右比劃着,在思考該怎麽墊才合适。

小言岳沒了束縛,手腳并用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哇啦哇啦的自娛自樂了一會兒,見父親盯着尿布完全不理自己也不哭,只是幾個翻身到鴉隐面前,給他身上滋了一泡童子尿。

鴉隐重重的嘶了一聲,他剛才似乎看見這個小家夥笑了。

按理說嬰兒認識這個世界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在出生這麽幾天的時候怎麽也不可能有過多的情緒,平常人家的嬰兒別說能翻身,怕是連伸手蹬腿都會費一定的力氣。

他摟着言岳的胳肢窩把人舉到了自己面前,咬着牙問,“你剛才是不是故意的?”

小燕約歪着腦袋,“咿咿嗚嗚呀!”

鴉隐根本就沒聽懂,但他輕喝一聲:“好啊,你果然是故意的!”

他說罷,把言岳放在地上跟個陀螺似的轉起來,他本是想懲罰他一下的,沒想到小東西高興的咯咯直笑,倒是一點兒沒有被懲罰到。

鴉隐也不是真心要對他怎麽樣,見他這樣高興,就多逗了一會兒,沒想到這一逗就把人逗睡着了。

陵游在廊下的貴妃榻上躺着,見小孩兒睡着了便起身去把他放到床上,鴉隐就在後面跟着,陵游剛把小孩兒放下,他就一口咬住了他的後脖子,含糊道:“你總是幫着他欺負我。”

他任由鴉隐咬着自己的脖子,反手去捏住鴉隐的臉頰,“有你這麽跟自己兒子計較的嗎?”

“其他的可以不計較。”鴉隐哼哼道:“但你要和愛他一樣愛我,不,愛我要多一點點。”

床上的小言岳睡得香甜,但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鴉隐在争寵,突然踢開了自己身上的被子。

言岳大部分的時間都在睡覺,小部分醒着的時間,總是在盯着四處好奇的看,他的眼睛和陵游以前的如出一轍,也不知道看見的是氣團還是其他的東西。

陵游心裏總是擔心言岳和自己以前一樣,看不見山川萬物,他想讓小言岳知道這些東西,因此喜歡帶着言岳到山間閑逛,并絮絮叨叨的給他講山是什麽樣的,樹是什麽樣的。

言岳特別招山間懵懂的山精野怪喜歡,走到哪裏都有人給他送上各種花蜜和野果,于是陵游帶他出去一圈回來,總會提上滿滿一籃子的東西。

被留在家裏洗尿布的鴉隐咬牙瞪着自己啊啊說些嬰語的兒子,再陵游轉過來的時候又變臉似的笑着逗他。

言岳似乎懂他的意思似的,撇着嘴哼唧了一聲。

半個月後,小言岳終于張開了一些,臉上皺巴巴的皮膚繃直,成了一個可愛的小猴子,鴉隐去山下采購,回來的時候,給言岳帶了一個一搖就梆當梆當響的撥浪鼓,他把鼓遞到兒子手裏,就見小言岳笑了一下,咿哩哇啦的說了一堆之後把鼓砸到了他的臉上。

鴉隐額頭上青筋一下一下的抽跳,卻見打了人的小言岳笑的跟個掉光了牙的老婆婆似的,一個沒忍住,他心裏的怒氣沒了,也猛地笑了起來,嘲笑道:“醜的這麽厲害,還這麽得意,哪來的勁兒?”

小言岳聽完臉一板,又呱嗒呱嗒的說起來,似乎在和鴉隐理論。

他一個話都說不清的小東西,哪能理論的通,反倒是被鴉隐捏住了鼻子,他不得不張嘴呼吸,于是鴉隐趁機給他嘴裏喂了一滴苦艾水。

陵游瞧見了也沒阻止,于是小言岳委屈的一撇嘴,哇的一聲哭了。

他這一哭,院子又是虎嘯又是又是樹葉花枝沙沙的響聲,外頭那群小妖怪們不敢直接責怪鴉隐,只好發出些噪音來表示立場了。

陵游見兒子哭的厲害,終于過來把他抱了起來,哄道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咱們打爹爹,讓他欺負咱們小言岳。”

言岳聽了這話總算笑了起來,捏着陵游垂在胸前的一絲頭發,嗚啊嗚啊的往嘴裏塞,陵游還沒來得及教訓兒子,就見鴉隐過來把兒子嘴裏的發絲拔了出來。

他剛想說鴉隐做得對,就聽他道:“你還是不是我兒子,這是你爹我的,你不能往嘴裏塞。”

陵游:“……”

他已經懶得理會他了,但顯然言岳和他想法不同,小家夥在鴉隐說完之後立刻就發起了反擊,別過鴉隐的頭發,啊嗚一口塞進嘴裏,然後濕噠噠的呸了出來。

鴉隐提着自己那束頭發,認真而嚴肅的反手從陵游懷裏把兒子抱了過來。

陵游也沒阻止,雖然身體尚且是嬰孩兒,但言岳的種種表現顯示,他應該已經懂事了,既然懂事了,那就該教育教育他什麽叫明事理了。

他原以為鴉隐會給言岳講道理,再不濟也就罵他一頓,但他沒想到,鴉隐把言岳抱到廊下,三兩下給他剃了胎發,把兒子弄成了一個光頭。

家裏有兩個小孩兒總打架怎麽辦?是按着大的大,還是盯着小的教訓?

作者有話要說:  言岳:所以我拿的是什麽破孩子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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