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于笙重新回到羅晴身邊的時候,身上的傷好的并不利索,臉色蒼白,說話時的氣息也不足,可那雙眼睛卻是程亮的。

羅晴看到了她的眼神,感到十分滿意,語氣溫和的關懷了幾句“恢複的怎麽樣?要不要再休息幾天?”

那樣的傷勢對于一個普通人來說,如此短暫的修養實在是有些逞強了。

于笙搖頭,看了看羅晴,認真的說“我知道羅姐為了我跟翎姐求情的事,我會好好跟着晴姐做事的。”

雖然沒有明說,但她的語氣中無一不透着感激。

羅晴對她的回答表示很愉悅,是啊,在複仇之火的灼燒之下,童十一小姐怎麽可以繼續安心的躺在床上睡覺?既然深陷窒息般的煎熬裏,就唯有不擇手段的抓住一切機會才對啊。

她鼓勵似的拍了拍于笙的肩,對于笙說“既然這麽有精神,今天就跟我出去一趟吧。”

“好的羅姐。”于笙眼前一亮,似乎是終于找到了表現的機會。

羅晴帶于笙去了倉庫。

阿澤早上接到了羅晴要來的消息,早早地就等在倉庫外迎接,誰也不知道在等待的過程中他有多心驚膽戰。

被吊在倉庫裏的那個俘虜嘴硬的很,他的上一任老大刀疤男就是因為沒能從他嘴裏摳出消息,被羅晴當着衆多兄弟的面給一刀割喉,現在這個任務落到了他的頭上,他怎麽可能不怕?

阿澤這兩天壓根就沒合眼,他拼了命的想從俘虜嘴裏套出消息,哪怕随便什麽都行,至少讓他交差也好,然而那人都快要被弄死了,卻還是死咬着牙不松口,他氣得要發瘋,卻又不敢真讓人死了。

直到今天羅晴要過來,阿澤知道自己一切都完了。

他在倉庫外面從日頭剛升起來一直站到天色大亮,內心經歷了無數的掙紮,甚至有發狠的想過自己在臨死前要不要沖進去拉着那個死也不肯松口的俘虜一起下地獄。

可最後他還是默默地站在原地抽着劣質煙,這待遇可是不常有,也是因為他前兩天被羅晴欽點晉升成這倉庫的管事之後,兄弟們孝敬給他的。

說是孝敬,倒不如說是同情,阿澤心裏難受,也沒有拒絕。直到地上落了一大堆煙頭,他那輛帶着江家标志的車出現在視野裏,短短幾個小時之內波瀾起伏的情緒竟然平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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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晴帶着于笙從車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阿澤走上前來迎接自己的那幅平靜的模樣,她微微挑了眉毛,一邊跟着阿澤走進倉庫,一邊問道“怎麽樣了?”

“對不起羅姐,這王八蛋嘴太硬了。”

阿澤回答羅晴的時候,語氣中沒有過多的恐懼,但羅晴卻從中嗅出一絲瀕死的麻木味道,這種味道她太熟悉了,羅晴不着痕跡的翹了翹嘴角,卻沒再說什麽。

跟着阿澤來到倉庫的內部,羅晴見到了那個俘虜,他的模樣比她上一次見到的還要慘,幾乎沒有人樣了。

羅晴抱着胳膊繞着俘虜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了俘虜的身後,沖着站在自己對面的于笙勾勒勾手指,示意對方過來。

“羅姐,有什麽吩咐?”于笙聽話的走上前,站在血淋淋的俘虜前眼神都沒變一下。

“你知道這個人是誰嗎?”羅晴指了指俘虜。

于笙聞言看了俘虜一眼,搖頭“我不知道。”

“是上個星期抓到的童家人。”雖然只有一瞬間,但羅晴還是捕捉到了于笙眼中掀起的情緒,她假裝并沒有察覺,繼續說道“翎姐這四年來一直在找童家的漏網之魚,對這次抓到童家人也挺重視的,可他是個硬骨頭,死活不肯透露一點消息,既然你是精神系異能,就來試試看,要是能讓他開口,也算立了一功。”

于笙面部表情有些僵硬,她動了動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可在對上羅晴視線的那一刻,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點頭,認真道“我知道了。”

于笙将手按在俘虜黏膩的腦袋上,閉着眼釋放自己的異能,只見原本蔫頭耷腦半死不活的俘虜突然之間抽動一下,猛地揚起頭,一雙充血的眼睛向上翻,口中發出啊啊的嘶吼聲。

圍觀的阿澤和一衆小弟們被這一幕吓呆了,羅晴則是眯起了眼,卻仍舊抱着胳膊站在一旁,并沒有出手阻止。

于笙施展異能的時間不過幾秒鐘,她似乎發現了俘虜狀态不對,适時收了手,睜開眼看着仍然沒有好轉的俘虜,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退後兩步,有些無措的看向羅晴。

羅晴無視了她眼中的無助,問道“怎麽樣?”

“對不起羅姐。。這人的精神狀态太差了根本經不起異能的侵入。”于笙咬了咬唇,答道。

羅晴擡起眼皮掃了眼又哭又笑的俘虜“還能恢複嗎?”

于笙看了看羅晴,抿起嘴唇不敢說話。

羅晴揚了下嘴角,眸光掃了眼阿澤,阿澤頓時會意,上前狠狠一腳踹上了于笙的腿彎,于笙毫無防備,撲通一下跪在了羅晴面前。

于笙的腦子一片空白,這時一只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她被迫擡起頭來,于笙對上羅晴黑洞洞的雙眼,心髒忽的一窒,她蒼白的嘴唇顫了顫,口中吐出幾個氣音“羅、羅姐。。。”

“人讓你弄瘋了,你讓我怎麽交差?我把你保下來,是為了讓你給我捅婁子的?”羅晴微微垂着眸,面無表情的與她對視,平靜的語氣雖然聽不出怒意,可毫無溫度的聲音卻瘆得人脊背發涼“你是故意的麽?嗯?”

最後一句話輕的如同羽毛一樣掃過于笙的心頭,卻讓她瞬間墜入冰窖般通體冰涼。

“不、不是的!羅姐!我。。。咳!!”随着羅晴掐在她脖子上的手猛地收緊,于笙之後的話也被掐斷在喉嚨裏。

她的臉由蒼白逐漸變成充血的紅,雙手抓着羅晴的手腕,卻并沒有試圖掰開她的手,她定定的看着視野中逐漸被自己的生理眼淚模糊扭曲的羅晴那張冷酷面孔,始終沒有移開目光。

不知過了多久,窒息感已經讓她看不見眼前的事物,就在于笙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的時候,脖子上的手忽然松開了。

羅晴雙手插在衣服口袋裏,冷漠的看着伏在她腳下大口呼吸的于笙。

剛剛在鬼門關走了一圈的于笙幾乎是癱在了地上,絲毫的力氣都提不起來,模樣狼狽至極。還沒來得及感受那劫後餘生的情緒,于笙忽然聽到頭頂傳來冰冷的聲音。

“沒有下次,否則你知道下場。”

“咳。。咳。。”于笙趴在地上緩了一會兒,虛聲說“謝謝羅姐。”

阿澤看着眼前一幕猶豫掙紮許久,壯着膽子問羅晴“羅姐,現在這樣。。怎麽跟翎姐交代啊?”

羅晴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你想去頂罪?”

阿澤一哆嗦,連忙搖頭。

“呵。”羅晴冷冷的扯了扯嘴角,對阿澤說道“這人沒用了,處理掉吧。”

回去的路上,羅晴給江翎打了個電話報告結果,她當然沒有把于笙的事情給怼出去,只說那俘虜經過太長時間拷問精神出了問題。

整個彙報過程中,江翎沉默着,如果不是聽筒裏傳來的清淺的呼吸聲,羅晴還以為這通電話壓根沒撥出去。

直到電話挂斷,江翎仍是沒在電話裏說一個字,這種山雨欲來的沉默更加令人感到窒息。

羅晴知道江翎生氣了。

她不是沒見過江翎生氣,可哪怕針對的對象并不是她,也足以讓她發怵。

而這次承受對方怒火的人終于輪到了羅晴自己。

羅晴不自覺的咬了咬下唇,心裏不禁開始思考自己為于笙付出的代價到底值不值得。

回到江家大宅的時候,羅晴從傭人的口中得知江翎還在宴會,沒回來。

無論在什麽時候,人總是會分三六九等。哪怕是在着危機四伏的末世,這些所謂的上流人士仍然踩着他們腳下蝼蟻的屍骸,吸食他們卑賤的血液來過着奢華萎靡的生活,或許其他人并沒有太多的感觸,但正因為羅晴出生在D區那種下賤的地方,才會對這種極端格外清晰。

每次聽到他們又舉辦宴會,羅晴都會在心裏冷嘲,但是今天,她卻突然有些期待江翎這次能像往常那樣較有興致的從宴會上挑個順眼的獵物回來玩。

沒準等江翎玩舒坦了,還真能心情一好,念在她這麽多年來兢兢業業的份上給她留個全屍。

羅晴表面不動聲色的對傭人點點頭,轉身想要鑽回自己的屋裏,背後的傭人卻再次開口道“羅小姐,主人讓您在她回來後到她房間去一趟。”

羅晴腳步一頓,平靜道“知道了。”

該來的到底還是躲不掉。

江家大宅裏的所有人都對江翎的話言聽計從,包括羅晴,在這裏,江翎是唯一的女王,沒人能反抗她。

淩晨三點過幾分,羅晴房間的門被敲響,傭人告訴她江翎回來了,也并沒有帶人回來。

羅晴過去的時候,江翎也才剛回房間不久,身上的禮服都還沒換下來。

羅晴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酒氣,她擡眸打量江翎,對方正窩在自己鐘愛的那張單人沙發上休息。深藍色的布料包裹着江翎妙曼有致的身軀,她慵懶的倚在柔軟的沙發靠背上,合眼揉着額頭,竟是罕見的露出一絲疲态,酒精的作用使得那張臉呈現魅惑的緋紅,從任何角度看去,都是絕佳的視覺享受。

沒人能夠否認江翎的美,她就如同綻放在血海之中的曼陀羅,極盡猩紅的豔麗,卻也是致命的危險,引得數不盡的狂蜂浪蝶不顧一切的撲上去,最後卻無一例外的化作她腳下破碎的殘骸。

但是羅晴永遠不會是那其中之一,跟在江翎身邊這麽多年,不會有人比她更清楚江翎的可怕,即便江翎并沒有異能。

感覺到羅晴的靠近,江翎睜開眼,冷厲的目光掃過猶如利劍,卻不見絲毫醉意。

她微微揚起下巴,猶如高高在上的女王審視着自己的所有物,片刻,她冷酷的開口。

“跪下。”

羅晴沒有猶豫,順從的在她面前跪了下來,任何一個不想死的人都明白,在江翎面前,尊嚴是最廉價的東西。

江翎的眼睛冷冷的盯在她身上,表情并沒有絲毫變化,羅晴摸不清她的想法,下一刻,江翎突然擡起腳,高跟鞋踩在了她的肩膀,尖細的鞋跟狠狠紮進了她的肉裏。

羅晴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感覺不到痛楚,她低眉順眼的喚道“翎姐。”

江翎的控制欲幾乎到了變态的程度,尤其強者的順從更能取悅到她。羅晴極盡放低了自己的姿态,只想在那渺茫的可能性中奢求對方的寬容,別讓她在這場游戲之初就淘汰出局。

那樣可就真的太沒勁了。羅晴心裏默然的想。

江翎挪動腳踝,用鞋尖擡起羅晴的下巴,令她與自己對視。

“你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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