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是什麽?
羅晴心裏笑了一聲,對江翎想要的回答也再清楚不過,她看着江翎的眼睛,說“我是你的狗,翎姐。”
接下來的十幾秒中,一切仿佛都靜止了。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神情虔誠,眼中卻暗藏詭谲的羅晴,仿佛一頭表面溫順卻随時都能露出劇毒獠牙的害獸,江翎不得不承認,這一刻她有些心動。
許久,羅晴清楚的看到江翎的嘴角浮起愉悅的笑意,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成功在江翎手中活了下來,也徹底從手下的身份淪為她的狗。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
江翎讓傭人取來了一條鎖鏈,猶如施舍般親自套在了羅晴的脖子上,将她拴在自己腳邊。
第二天,于笙給羅晴打電話的時候,聽到她聲音啞的厲害。
于笙有些猶豫的問道“羅姐,你生病了嗎?”
彼時羅晴剛入眠沒多久就被這通電話吵醒,昨夜精神高度緊繃了一個晚上,以至于現在放松下來,腦子裏還不太清醒,過了一會兒,她才緩緩道“沒事,嗓子有點不舒服。”頓了頓,她又問“你有什麽事?”
“沒什麽事。。。”于笙躊躇片刻,還是說“就是有點擔心,倉庫那個人死了,翎姐那邊會不會。。”
羅晴躺在床上,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已經很久都沒有這種感覺了,身體各處傳來的沉重疲憊感仿佛将她砸進床墊裏,讓她動一下指頭的想法都沒有。聽到于笙的話,她冷漠而又空洞的看着天花板出神“會不會什麽?”
于笙沉默片刻,認真說道“羅姐,這件事是我辦事不利,如果翎姐責問起來,你不必包庇我。”
以江翎的性格,若是想要處罰一個下屬,絕對不會讓其多活一個小時,于笙想來也是聽說過江翎的作風,所以才感覺到奇怪的吧?
羅晴扯了扯嘴角,真是自作多情,不過就是剛到自己手下的跟班,有多深的情分能讓自己在江翎面前保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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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羅晴笑不出來,畢竟事實就是如此。
羅晴緩緩開口,沙啞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虛弱,語氣稱得上是溫和“沒事了,情況我已經跟翎姐報告過了,不用擔心。”
不過就是跪在她腳邊,尊嚴盡喪的學了一晚上狗叫而已。
“你好好幹,別讓我失望。”
于笙受寵若驚,連忙道“謝謝羅姐,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挂掉電話,羅晴又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個多小時,就被江家的仆人在門外的敲門聲給吵醒了。
“羅小姐,主人讓您過去一趟。”打開門的羅晴穿着睡衣,頭發也亂糟糟的,面容憔悴了不少,仆人看着她的眼睛,鄭重的說道“立刻。”
羅晴明白,仆人并非是針對自己,江翎的話在整個江宅是絕對的權威,她要是說了‘立刻’這兩個字,沒人能讓她等待,若非如此,仆人也不會這般提醒她。
羅晴點了點頭,打消了本想回去換衣服的念頭。
穿着睡衣踩着拖鞋上了樓,羅晴在江翎的書房門前停下,擡手敲了敲,得到江翎的準許後才推門走了進去。
偌大的書房裏放着一套高檔的辦公桌椅,背後的牆壁上挂着一大副勾着金線的山河刺繡圖,在光線的照射下泛着光,大氣中透着一股霸氣,讓人站在面前隐隐有種壓迫感。
同樣是一晚上沒睡,羅晴頂着一對黑眼圈憔悴不堪,江翎卻是容光煥發的模樣,看起來心情還不錯,她倚在寬大柔軟的座椅上,目光輕慢的将羅晴上下打量了一番,明知故問道“休息的怎麽樣?”
“還不錯。”羅晴不想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扯下去,話鋒一轉,問道“翎姐,你找我過來有事嗎?”
“過來。”江翎下巴一擡,如同喚狗一樣“到我身邊來,跪下。”
羅晴愣住了,昨晚的事,她本以為懲罰過了也就過去了,但到底還是讓什麽改變了。停頓不過一瞬間,羅晴繞過辦公桌走到她身側,單膝跪在她腿邊,順從道“翎姐。”
下一刻,冰涼的槍管抵上了她的額頭,羅晴腦子裏嗡的一響,空白了一瞬。
江翎眯起眼,冷冰冰的說“你猶豫了。”
羅晴沒有說話,僵直着身體一動也不動,抵在額頭上的槍管緩慢移動,貼着她的側臉滑到下颚,把她的下巴擡起來,羅晴被迫擡起頭對上她的視線,那雙眼眸光銳利,神情傲慢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
江翎口中輕吐三個字,緩緩問道“你是誰?”
羅晴眼神極快閃爍一瞬,明白這俨然是昨晚上的把戲,但惹江翎不快俨然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這個女人什麽都幹得出來,哪怕是下一秒扣動扳機,把她的腦殼打穿。
于是羅晴順從的說“我是你的狗,翎姐。”
江翎哼笑一聲,壓在扳機上的手指忽然用力。
‘咔噠’一聲,雖然沒有子彈打出來,但羅晴感覺自己仿佛在那一瞬間靈魂已經出竅了。
“新任務,南部的荒野之地發現了一個秘密實驗室,你的任務是潛進去,殺掉裏面的所有人,然後将研究成果帶回來。”江翎松開手,手裏的槍咣當一聲砸在羅晴面前的地板上“就用這把槍。”
“明白了。”在羅晴低頭把槍撿起來的一瞬,感覺到有一只手落在了自己的頭頂,那輕柔的撫摸讓她來不及感受那瞬間的溫柔,下一刻,她頭頂的發絲被那只手狠狠地揪了起來,力道打的仿佛要撕掉頭皮。
羅晴咬牙忍耐着,她不得已擡起頭,整個人順着力氣的方向傾倒,冷幽的香氣迎面壓來,她的下唇被狠狠撕咬,羅晴驚的瞪起了眼,緊咬的牙關被霸道的舌撬開,只來得及嗚咽一聲,便被那只舌長驅直入。
不能反抗!
那一瞬間,羅晴的腦子裏閃過這四個字,緊繃的身體驟然放松下來,她看着江翎的眼,即便是在做這種事的時候,那雙眼依然是暗湧着暴戾,看不出一絲欲.望的神色,羅晴與她對視兩秒,合上眼,其宰割。
過了一會兒,羅晴被放開,缺氧的感覺讓她頭暈目眩,險些跪不穩,她擡手按在自己的膝蓋上穩住身體,低着頭喘息。
江翎垂眸睨視她那微微張開的被自己咬的殷紅的唇,眼中掠過一絲猩紅,片刻,她放松身體倚在靠椅上,慢悠悠的說“要乖。”
引擎聲轟轟作響,羅晴一路開車到D區邊緣,四周随處可見殘缺不全的屍體和垃圾廢物,這裏已然不再屬于安全區的範圍,她沒有猶豫,手裏穩穩地握着方向盤,加速沖了出去,車子如同一頭沖出牢籠的猛獸,咆哮着朝廣闊的平原疾去。
于笙坐在副駕駛,這次任務只有她和羅晴兩個人,直至到現在已經出了安全區,她仍不知道任務內容,車內氛圍沉默,她透過車窗看着外面飛速掠過的景色,思索片刻,開口問道“羅姐,這次的任務是什麽?”
羅晴聞言斜眸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于笙以為她不想理自己,也沒有再多嘴,片刻,羅晴扔給了她一個定位裝置的顯示器,說“這是我們的目的地。”
于笙低頭打開顯示器,一個紅點赫然出現在屏幕上,顯示距離572公裏,這個位置距離安全區而言,說遠不遠,說近卻也不進。
“這是什麽地方?”于笙問。
“一個實驗室,不在安全區的管轄範圍,我們的任務是把資料帶回來,然後把裏面的人都殺光。”
在末世裏安全區已經是人最大也是最後的堡壘,其地位也不容置喙,可在此之外,同樣也有着不屬于安全區的勢力存在,不能容忍安全區的強壓階級統治,寧願跑到喪屍和變異生物遍布的荒野廢墟自立為王。
羅晴去過不少荒野的據點,它們總是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存在,生存條件大多很糟糕,那裏的人都是亡命徒,比起D區的人為了食物不擇手段,荒野據點的罪惡是堂而皇之的,并且更加崇尚暴力。
不摻雜任何陰謀陽謀,只要拳頭夠大,能捏死一切上來找茬的人,誰都能成為那裏的老大,白天在一群雜碎面前作威作福,到了晚上喝着口感令人作嘔的劣質酒,摟着肮髒的婊子尋歡作樂,到了三更半夜迷迷糊糊的時候,被人用酒瓶砸碎腦袋,第二天,新的霸王又誕生了。
老實說羅晴并不讨厭這樣的簡單粗暴,如果抛去那些虛僞的裝腔作勢,撕去了斯文外衣的安全區和荒野裏的據點其實沒有什麽不同,無論在哪裏,人類的本質都不會改變。
“這次任務只有我們兩個人?”于笙詫異的問。
荒野中獨立存在的實驗室遠比據點還要麻煩的多,因為誰也不能指望一群專心搞研究的瘋子去抵禦随時會襲擊的喪屍和變異生物,如果荒野裏出現了獨立實驗室,那麽久意味着那裏配置了不弱的武裝,甚至還可能有異能者存在。
“這是翎姐的命令。”羅晴說“她一向這樣,只管下命令,不會考慮屬下的死活,我們只能想辦法完成任務。”
于笙一時無言,盯着顯示屏上的紅點神色沉重。
“雖然現在的确是在送死的路上,但也沒死到臨頭。”羅晴瞥她一眼,莫名的笑一聲“別哭喪個臉,翎姐還好心給我們配了武器。”
“是什麽武器?”于笙眼睛一亮,她猜一定是很厲害的東西。
羅晴又丢給她一把手.槍,正是江翎給她的那把,于笙表情一僵,撿起腿上的槍又陷入了沉默。
安全區的無冕之王,派兩個人去執行危險任務就給配備一把手.槍,這傳出去未免太寒碜。
現在重點并不是江翎的面子問題,而是她們的生命保障,于笙擰起了眉毛。
羅晴倒是覺得無所謂,以末世的危險程度,即便是在安全區,多活一天也都是賺的,諷刺的是越想活得久,就越是不能把生死當回事,有時候‘亡命徒精神’在生死存亡之際反而有很大幾率會讓人絕處逢生。
顯然這位童十一小姐的覺悟還不夠。
羅晴打開了廣播,這裏距離安全區已經有一段距離了,信號斷斷續續,廣播裏不斷發出嘈雜的噪音,她耐心調着臺,終于找到了一個還算穩定的信號。
“附近的喪屍越來越多了。”于笙的精神系異能在三階以前并不能發揮什麽大作用,如果她是三階或者四階,這次任務她也不至于會這麽擔心,像羅晴這樣有恃無恐的态度也無非是有高階異能傍身,作為跟班,她只能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了,否則未免顯得太沒用。
“這裏不是安全區,沒有喪屍才奇怪。”羅晴漫不經心的說着,把廣播的音量調高,節奏感極強的搖滾樂很容易調動人的情緒,她一腳油門踩到底,車子猛地提速,砰的一下撞飛了被聲音吸引跑過來的喪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