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啪!
一個耳光毫不留情的甩了下來,羅晴的腦袋被打的扭到了一邊,耳朵嗡嗡做響,眼睛一時間都有些花了。
她緩緩轉回頭,看着江翎惡狠狠盯着自己,臉上越發猙獰的表情讓羅晴有些想笑,她擡手蹭了一下被打的臉頰,并沒有生氣,只是毫無預兆的将江翎的脫臼的手腕猛地給掰了回去,聽着對方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感到十分滿意。
算是一個小小的報複。
一直以來羅晴對于江翎來說到底算什麽?聽話的下屬,鋒利的刀子,又或許在江翎心裏,她還有那麽一丁點別的身份,然而事到如今,羅晴再也不是那個任她肆意蹂.躏的所有物。
沒了那條勒住她脖子的鎖鏈,她終于可以無所顧忌的向江翎露出自己的獠牙,但不可否認的是,她仍然是江翎的所有物。不同的是,如今的江翎,也同樣被打上了羅晴的标簽,從今以後,江翎就要像安全區的大多數普通人一樣,依附于強大的異能者過活。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窮途末路。
江翎明白與自己一樣背離了安全區的羅晴并不能帶着她走多遠,或許是幾天,又或許是幾個小時她們就會被人抓到,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殺死。
既然是羅晴将她拖回了這個地獄,那麽即便被曾經趴伏在腳下的蝼蟻打上标簽,對于江翎來說,她已經什麽都沒有了,但只要能抓着羅晴一起走上這條無歸的末路,也并不是那麽難以接受。
這種關系,兩人心照不宣的認可了。
江翎揉了揉被羅晴摧殘的右手腕,眯着眼冷冷問道“接下來你想做什麽?”她倒要看看這條死狗到底有多大本事,還能搞出什麽花樣來。
或許身上綁着炸.藥,拖着她一起沖進敵方大本營?江翎心裏猜測着,不禁冷笑一聲,如果真會這樣,那也未嘗不可。
然而羅晴沉默了一會兒,卻說了一句她意料之外的話。
她說“回去。”
“回去?你想回哪?”江翎冷漠的問。
羅晴休息夠了,擡手拉起連衣帽戴回頭上,說“回到最開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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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最開始的地方’到底是哪,江翎并不清楚,但也沒有再多費口舌,只一路跟着羅晴,在隐身異能的輔助下躲躲藏藏,最終出了如今戒備極其森嚴的A區。
到了B區,警戒相對來說放松了一些,曾經的生存點賬戶在被關押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停用了,所以羅晴只能用一些非常規的方式弄了一輛車子和一些食水,在車子開到B區出入口的時候,羅晴沒有停車接受盤查,直接一腳油門沖了出去,險些撞死一個守衛。
B區的反應還算快,立刻派出了武力追捕,然而一路追到C區卻見羅晴仍然沒有停下的意思,再往前就是D區,權衡之下只能折返了。
距今離屍潮褪去并沒過多久,距離B區外壁遠一些的喪屍屍體還沒來得及清理,車子一路飙出來颠簸的像是漂浮在狂風暴雨中的小船,江翎快要被颠吐了,擡手狠錘了一下羅晴的胳膊,喝道“停車!”
羅晴沒所謂的瞥了她一眼,但還是踩了剎車。
江翎臉色蒼白的捂着嘴,擡手開車門就想出去,車外面滿地的屍體被晾了好幾天,鋪天蓋地的屍體惡臭立刻順着門縫鑽了進來,外面鋪天蓋地的惡臭味就順着門縫鑽了進來,她咣的一聲關上車門,臉色更難看了。
車內的味道本就被外面滲進來不少,這一開門,味道更大了。
羅晴雙手搭在方向盤上,默不作聲的偏着頭,看好戲似的注視着江翎的反應。
可真是嬌貴的大家主,她眼中閃過戲谑的笑。
車子停了兩個小時,江翎才慢慢緩過來,這次沒人在後面追,羅晴也沒有開的那麽快,晃晃悠悠的開到D區的物資所前,已經是第二天淩晨3點多。
羅晴沒管江翎,車停下之後就自顧自的下了車。
如今的D區腐爛屍骸遍地,眼前的物資所同樣破敗不堪,玻璃被砸碎,血跡斑駁的大門微微敞開着,順着門縫還能隐約看見橫在裏面的屍體。
羅晴推開了物資所大門,裏面的家具碎的碎,倒的倒,一片狼藉,甚至門後還藏着一只不知為何在這裏逗留的喪屍。
羅晴用刀幹脆利落的削掉了它的腦袋,然後一腳踹飛它的屍體,收起刀,開始忙活起來。
江翎一直坐在車裏,偏着頭神色漠然的瞥着窗外。
D區——她曾墜入的深谷,也是她爬起來的地方,果然是,回到了最開始的地方。
說不出是出于什麽感覺,江翎冷冷哼笑一聲,看着羅晴進進出出忙碌的身影,過了一會兒,還是下了車。
“這就是你選的狗窩?”江翎邁着長腿走進物資所,抱着胳膊目光挑剔的打量着這棟破破爛爛的房子,牆壁都是裂痕,連什麽時候會塌下來都不知道。
正在對破碎家具挑挑揀揀的羅晴聽到對方語氣裏嫌棄的意味,回過頭笑盈盈的說“翎姐要是不想住可以繼續待在車裏。”
江翎挑了下眉“肮髒破爛,适合你。”雖然這麽說,卻找了一張完好的木板椅子坐了下來,神态慵懶傲慢,一副占山為王的架勢。
“謝謝誇獎。”羅晴毫不客氣的收下了這句話。
曾經,D區的每一只老鼠都幻想過有一天自己可以住進這物資所,每天都有人眼紅的蹲在物資所外面,毫不掩飾自己的嫉妒與惡念,羅晴也曾是其中的一員。
而如今,羅晴終于實現了自己的夢想,如願以償的住進了這D區唯一一所能夠擋風遮雨的房子,可那些人卻已經不在了。
将物資所收拾出來廢了羅晴不少時間和力氣,雖然即便将垃圾和屍體都扔出去,也仍然改變不了肮髒簡陋的實事,羅晴卻仍然很滿意。
回過頭來,始終安靜坐在那裏的江翎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
江翎抱着雙臂環着自己,有些歪斜的靠在堅硬的椅背上,微微垂着頭腦袋,散亂的幾縷發絲落在肩頭,她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疲憊,雙眉微蹙着,顯然睡得并不踏實,身上的衣服被壓的皺皺巴巴,坐着的還是一張沒有任何墊子的硬木板椅子,沒有溫暖的房間,沒有舒适的睡衣,更沒有溫暖的大床,羅晴沒想到過慣了奢靡生活的江翎在這樣的條件裏竟然也能睡得着。
羅晴安靜的站在她身邊,一雙漆亮的眸子不帶惡意,只是純粹的盯着她看,不知過了多久,那人纖瘦的身軀晃了晃似乎要從椅子上摔下去,她下意識的伸出手扶住了對方的肩膀,此時江翎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眸恍惚了一瞬,擡頭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羅晴。
羅晴對上她的目光,臉上露出一絲戲谑的笑“怎麽樣翎姐,我這狗窩睡得還舒服麽?”
江翎面色一寒,揮開她的手,起身冷聲道“餓了。”
羅晴挑了下眉,沒說什麽,出去将車裏的食水拿了回來。昨天趕了一整天路,兩人這會兒簡單吃了點東西,決定早點休息。
物資所只有一間卧室,羅晴推開卧室的門,卧室裏的電視之前掉在地上摔了個稀爛,被她扔了出去,如今房間裏只有一張桌子和一張木板床,上面的床墊被羅晴之前收拾屋子的時候翻了個面,一眼看上去還算幹淨,只要不去多想背面是怎樣血跡斑斑慘不忍睹的模樣,躺上去也還算舒心。
玻璃碎掉的窗戶,被羅晴用家具擋了起來,至少風不會直接吹到身上,她掃視了這簡陋的屋子一圈,頗為滿意。
然而這跟豪華的江宅自然是比不了的,羅晴瞥了她一眼,卻見江翎并未漏出什麽不滿的神色,似乎已經接受了現實。
可或許心裏到底還是有些膈應,江翎并沒有脫外套,甚至連鞋都沒有脫,直接躺了上去,這樣随意的态度讓羅晴有些不悅,她走到床邊,對江翎道“鞋脫了,別弄髒床墊。”
弄髒?難道這床墊會比她的鞋幹淨?江翎撐起自己的腦袋挑眸睨着她,冷笑“我不脫呢?”
羅晴附身朝她壓了下來,一手撐在江翎頭側,另一手搭上她的肩,輕聲開口“那,我幫你?”
話音剛落,只聽嗞啦一聲,江翎的外套被扯壞了。
即便是到了閉眼的前一刻,江翎也絕不希望死的有失體面,況且如今這個情況,上哪還能再找替換的衣服去?她怎麽也沒想到羅晴會上來撕她衣服,倏地瞪圓了眼,咬牙切齒的道“羅晴,你敢?!”
羅晴神色落寞的看着她的臉,似乎有些受傷“翎姐,你就這麽嫌棄這裏嗎?我出生的地方,甚至要比這裏還要不堪呢,那和我這樣的人混在一起,你覺得委屈嗎?”說到這,她臉上的神情忽然一轉,漆黑的雙眸溢滿侮辱性的惡意,她手中毫不留情的又将江翎的衣服撕了一個大口子,嘴角挑起譏笑,在江翎耳邊陰恻恻的道“一個只能依附蝼蟻茍活的廢物,有什麽資格蔑視別人?”
“蜉蝣撼樹并不是不可能成功,這不是你親自告訴我的嗎?”江翎手臂一伸迅速拔出羅晴腰後的匕首,牟足了勁朝着她的腹部捅去。
羅晴當然早就察覺到她的意圖,卻并沒有阻止,任由那匕首刺進身體,卻沒有讓她捅的太深,她奪了江翎手裏的刀扔到一邊,眯起眼欣賞此刻的江翎,破碎的衣衫,散亂的發,狠絕的神情,嘴角狂傲的弧度,一切的一切,實在太合自己胃口了。
羅晴擡手拉開外套的拉鎖,将手伸到腹部傷口摸了一下,擡手一抹刺目的猩紅,她擡眸,不出意料的捕捉到江翎眼底閃過蠢蠢欲動的興奮,她将指尖的鮮血蹭到唇角,咧起戲谑的笑“你在想什麽?”
“你勾.引我。”江翎仰着脖子迎向她的臉,伸手撫摸她的腹部,修長有力的手指逐漸擰緊那傷,掌心清晰的感覺到那溫熱的潮濕逐漸擴散,血液順着她的手蜿蜒而下,滑過手腕落進袖口。
那雙眸愈發炙熱且愈發狂躁,她緊緊的盯着羅晴的臉,目光中充滿了暴虐的危險意味。
羅晴撐在她的上方,神色薄涼的睨着江翎,将她每一絲表情都看在眼裏,傷口被江翎擰的生疼,卻并不妨礙她嘴角笑意逐漸加深。
“變.态。”
羅晴不緊不慢的評價了兩個字。
“你又是什麽好東西?”江翎冷笑反諷,擡起另一手摟上她的脖子,狠狠一口咬上她染血的唇角,血液被舌尖卷進口中,鐵鏽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腦,戾氣深重的濕潤眼眸隐隐發紅。
就像是兩頭撕咬在一起的暴躁野獸,仿佛觸碰彼此的唯一目的便是摧毀,她們時而殘虐的在對方身上留下深刻痕跡,時而又愛撫般舔舐那被撕扯的鮮血淋漓的傷口。
血色的暧昧在扭曲的情愫中沸騰,灼燒着兩個互相交融的崩壞靈魂。
或許這是一場失去理智的瘋狂厮殺,又或是一首聲嘶力竭的凄厲愛歌,然而沒人會去定義這代表什麽。
她們唯一要做的,只有緊緊抓緊彼此,共同墜入無盡深淵,哪怕粉身碎骨也絕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