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桓儀大冬天拿了一把扇子，也不嫌冷，唰地一下子打開，道：“林姑娘是我們書院的院長，你們要想欺負她，得問問我們書院這幫子書生答不答應。”

林若陽沒想到桓儀會站出來幫她，感激地沖他點了點頭。又想着他如今的處境也不好，不想讓他也來蹚這灘子渾水。

她上前一步說道：“桓先生的好意在下感激不盡，不過，這是我家的私事……”

她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完，林重元從遠處急匆匆跑了過來：“有我在，誰敢欺負我妹妹！”

“呵呵，正主來了。”吳榮炳一揮手，那幫子小厮立馬回頭，将林重元團團圍在了中間。

“今兒就叫你有來無去！小的們，給我打！”

林重元跟着他那個游俠師傅走了一年多，功夫确實長進了不少，十幾個人圍攻他一個，竟然一時間也沒有落敗。

“唉——別打了，別，別打了！”遠處一個人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吳兄，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叫人打重元啊？”

是林重元的好友王仲卿來了。

狼狽逃跑

王仲卿與吳家關系不錯，要不然昨天他也請不來吳榮甫和李財安。

吳榮炳還是給他兩分面子的。

“仲卿，你不知道，他将我弟弟還有李家大公子一頓好打，如今倆人腿都斷了，躺在床｜上起不來。哦，對了，就是昨天晚上從你那兒回來的時候，你不知道嗎？”

吳榮炳突然有些懷疑：“你不會是跟他一夥兒的吧？”

王仲卿急忙搖頭：“怎麽會呢？昨天晚上重元也在我那兒，他喝醉了，一直睡到了今天早上，怎麽會出去打人？一定是你弄錯了。”

“不可能！”吳榮炳瞪着眼睛說道，“別人怎麽會打榮甫？一定是他因為我家退了親，所以懷恨在心。你別管，今天我非打斷他兩條腿不可！”

吳榮炳嘴上發着狠話，可是戰局并沒有那麽樂觀，對于他來說。他的人雖然多，但架不住林重元會功夫，一把長劍舞得呼呼生風。

這功夫是林重元跟着師傅游走江湖練出來的，雖不好看，但都是實戰經驗，并非是花架子。那幾個小厮手裏雖然拿着棍棒，但是根本就不敢近他的身。

再加上不時有不知從哪裏飛來的小石子，打在他們的胳膊上、腿上，早就心生退意。

林重元手中的劍看起來威風，其實反倒限制了他的行動力。

他當然可以一劍一個，将這幾個小厮全都挑了，但那是江湖争鬥的做法。如今村子裏、書院裏這麽多人看着，他要是重傷一個人，只怕就要去衙門住一陣子了。

他又不傻。

想到這兒，他唰唰唰幾下将離他最近的幾個小厮的頭發挑了，趁他們披頭散發，看不清人，忙亂之際，将劍入鞘，準備徒手将這幾人撂倒在地。

吳榮炳見他收了劍，以為有機可趁，叫道：“虎頭，哎，你們兩個，快拿棍子敲他的頭！”

王仲卿也以為林重元是打不動了，着急地喊：“吳兄，快住手！不然我報官了啊！”

就在他倆說話的一瞬，林重元已經奪了離他最近的一個人的棍子，一個反手将他摔倒在地。而另一個試圖在他背後偷襲的人，被天上飛來的兩顆石子砸中了手腕和嘴巴，棍子掉在了地上，流了一嘴的血。

吳榮炳愣怔的一刻，林重元又撂倒了兩個人，其他的人只圍着林重元轉，卻是再也不敢上前。

林重元沖吳榮炳哈哈一笑，轉身向他走來。

吓得吳榮炳撒腿就跑，一邊跑一邊招呼他的人：“還不快來保護爺！”

等跑遠了一些，他的小厮也都追上來，圍在了他身邊，他才停了一下，惡狠狠地威脅道：“你等着，我這就去報官。不信官府治不了你。”

說完，帶着人狼狽逃跑了。

事情暫時平息了，王仲卿還有平日跟林重元有來往的村民都圍了過來，驚奇地摸摸他的劍，拍拍他的肩：“沒想到重元走了這一年多，功夫學得這麽好了啊！”

林重元謙虛道：“哪裏，哪裏，是那幫小子們太不濟事了。”

林若陽想要跟桓儀道個謝。別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那些石子就是他扔的。

誰知他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走了。

林重元與衆人寒暄了好一會兒，才脫身回了家。

王仲卿跟着一起進去，滿臉愧色道：“重元，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提報官的。不然吳榮炳也想不到去報官。”

“說什麽呢！”林重元豪爽地拍拍王仲卿的肩，“就算你不提，他看打不過我，也會去報官的。”

王仲卿發愁道：“那可怎麽辦啊？”

“什麽怎麽辦？人又不是我打的。我可是在你家睡了一晚上，哪兒都沒去。”林重元一拉王仲卿，“走，進屋喝茶去。”

“不喝了，不喝了，”王仲卿搖頭，“我得先回去了。”

他得回去看看有沒有下人看到林重元出去。

王仲卿走後，林若陽才悄悄問哥哥，人是不是他打的，當時還有沒有別人看到。

吳榮炳既然說了要報官，她就要提前做好打算，免得到時無從應對。

“人嘛，”林重元嘿嘿一笑，湊到妹妹耳邊，壓低聲音說道，“當然是我揍的，不過，當時天已經黑了，我還蒙了面。他們就算知道是我，也沒有證據。”

“那就好。”林若陽道，“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因為那些混蛋，不值得。”

“好，我聽妹妹的。”林重元心想，反正人已經打了，仇也報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重元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裏。幫家裏幹點兒活，跟父親聊聊天，或者是去書院幫忙。

林若陽給他安排了教學任務——教小孩子們武學。

林重元還挺喜歡這個活的，最喜歡領着一群孩子瘋鬧。

文會的事，在林若陽的努力與桓儀的協助下，也已經基本敲定了。經過與衆士子商議，定下了每十天開一次文會。

林若陽專門将書院藏書閣前的蘭桂堂收拾了出來，用做開文會的場地，除了每十日一次文會，平日裏大家也可以到那裏談論詩文。

冬日天氣冷，屋裏需要生火，大家在一起談論交流，茶水也是必需的。這些都需要人去做。

活兒不多，單獨雇人不合适，林若陽就想到了學堂裏的孩子們。可以安排他們勤工儉學，每日早上早來一點兒，捅開火，掃掃地，打上一桶水，下午放學時将爐子封上，白天，乘課間的時候過來看一下火，倒倒水就行。耽誤不了學習。

林若陽給出了一天10文的工錢，這些錢可以每月支取，也可直接抵束脩。

她将這個決定在學堂裏說了，問誰願意做的時候，學裏的孩子們差點兒打起來。

村裏人冬天沒什麽活兒，男人們就砍柴、修地，偶爾打個小短工，女人們則縫縫補補、織布紡線、繡點繡活什麽的，賺不了什麽錢。

而在書院裏只是看看爐子、打掃打掃，一天就能掙十文錢，一個月下來就是三百文，別說是對孩子們，就是對那些沒什麽活兒幹的大人們來說，也不少了。

後來村裏人聽說後，都有人想來幹了，何況是孩子們。

也難怪他們争得跟烏眼雞似的，吵吵嚷嚷的。

林若陽一看這情況，心想，也別一個人了，三個人輪流吧。她選了家中情況最困難的三個人，又安慰其他孩子說：“以後咱們書院招的人多了，這種機會還很多。”

又跟那三個被選中的學生說，要用心做好事，不然會換其他人來做。

三個孩子又興奮又高興，發誓似的說，一定會做好，不叫院長失望。

衙差來了

臘月初一晚上，一夜北風呼呼地吹過，雪花從深邃的天幕中搓棉扯絮般飄落。第二日早晨，厚厚的白雪覆蓋了院子裏的青石，覆蓋了村莊田野、田間小路，覆蓋了書院裏高大的梧桐樹。

碧梧書院第一次文會在這一片瓊瑤般的白雪天地中召開了。

寬敞明亮的蘭桂堂中，爐火燒得旺旺的，各位舉子聚集一堂，探讨着今日的議題：商藉農而立，農賴商而行。

簡單來說，就是讨論農業和商業的哪個是根本，哪個更重要。這一直是朝廷和衆士子争論的普通話題，科考中也經常會涉及。

林舉人也受到了女兒的邀請，參加了這一次文會。看着衆士子雲聚，又有探花郞在側，林舉人不由得激動萬分。他怎麽就沒想到呢？這麽多舉子住在書院，他雖與他們有所來往，有時也會探讨交流，卻從來沒有想過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開文會。

聽女兒說，因這個文會，許多舉子都答應了兼任書院的教書先生，其中還包括那位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