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夢碎
阿雅今天很罕見的,已經六點了還沒有出門,甚至躲進了老板娘的房間裏,不知跟老板娘在密謀些什麽,董玥有點好奇。
房間的隔音效果其實一般,董玥只是在門外的小庭子晾涼被子,掃掃地,也能輕易地聽見裏面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阿雅并沒有像在外人面前那樣稱呼老板娘:“阿寶,怎麽樣?”
老板娘沒有立刻回話,裏面安靜了一會兒,才聽見老板娘的聲音:“原來你這麽會寫啊……”
又是一片沉默。
這兩個人聊天都喜歡安靜嗎?怎麽總是安靜那麽久才說一句話呢?董玥的好奇心已經被惹得癢極了。老板娘猛地一個“董玥”吓得她整個人都彈了起來:“給我沖一杯咖啡!”
“呃……”董玥立刻收回自己分散的三魂七魄,回道,“Yes Madam!”
那四個人呢?
阿雅突然想起,剛剛跟着的那四個人都到哪裏去了?阿雅離開了這個可以稱得上為阿杜墳地的地方,這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吧?
阿雅又感覺到了那股酸楚從自己的胃裏翻江倒海地上湧,酸得眼淚狂流,酸得鼻子通紅,酸得鼻水要沖破防線。
“咳咳”
阿雅扶住電線杆,吐出最後一口酸水,咳嗽着想要弄幹淨自己的喉嚨。但是抽泣讓她喘不過氣來,她只能便用力吸氣,邊咳嗽,無限循環地嗆到自己。
擡頭,是那四個人。
二十米左右之外,他們四個正輪番接過一筆錢財,是紅色的百元大鈔,每人拿了一疊。
白色襯衫的衣擺在風中輕輕飄起,露出了一點點男子白皙的腰部,那是多麽好看的顏色。
阿雅癡癡地看着這筆交易的最終定案,交易成功了呀。
他看見了有一雙眼睛正在盯着自己,清算了自己的交易之後,他看了一眼那雙灼熱的眼,微微一笑,猶如太陽一般溫暖了所有,猶如月亮一般迷倒了一切,阿雅還是癡癡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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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恨過了,又發現恨錯了,然後都死光了,這招挺狠的。
都死光了。
那就大家一起死了算了。
阿雅逃離了這個籠罩了她整個上空的笑容,混亂中随便找了一條跑了過去。該怎麽做呢?怎麽做大家才能一起死了呢?
小賣部裏突然響起了電話鈴聲,過了一會,才有人接聽了電話:“喂,您好。”
電話。
阿雅放慢了腳步,一點一點地走向那家小賣部,靜靜地等在那,等着老板說完電話。她脫下了自己手上的手表,那是阿杜前兩天才送她的禮物:“老板,我把手表給你,我想打一個電話。”
老板拿起她的手表端詳了一下,點點頭。
阿雅後來才知道,其實根本不需要抵掉那只手表。她只按了三個數字。
“嘟——”
“嘟——”
“嘟——”
“喂,您好,這裏是……”
還不等電話那頭的小姐說完後,阿雅便着急說道:“警察同志,我知道我繼父是被誰殺死的。”
老板娘喝了一口咖啡,對背後坐在床上發呆的阿雅說:“所以,你實話實說了?”
阿雅回答:“我把能說的都說了。”
董玥安靜地候在一旁,她還想聽些什麽,但又擔心會被兩人責罵,一直就慢慢地後退着,盡量拖延時間。可這兩個人好像壓根就不在意。
老板娘将手裏那疊厚厚的紙疊好,塞進一個信封裏:“比如說,是你讓阿杜殺繼父。”
董玥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衣服,什麽?
阿雅點頭,又意識到老板娘根本沒看自己:“是。”
“但是你沒有證據,法院怎麽定他的罪?”老板娘又疊好另外一疊厚厚的紙,放進另一個信封裏。
阿雅雙手向後壓在床上,支撐着自己:“老虎做事大條,目擊者太多,根本來不及處理。那個人本來就只是給錢辦事,沒人站他那邊,那幾個小喽啰為保命自然轉向污點證人。我只要多說幾個形容詞就夠了,反正是事實。”
老板娘用固體膠給兩個信封封好了口:“這個人還真是沒用,也不懂暗地裏做事,還故意笑給你看。”
阿雅淡漠回答:“他想不到我不怕死。”
這兩個人到底在說些什麽?董玥這下子往後退得更快了,可是老板娘卻叫住了自己:“董玥,幫我遞給阿雅。”
老板娘舉起手上的兩封信,她連這幾步路都懶得走了。待董玥接過兩封信,老板娘又說話:“他女朋友後來醒了?”
阿雅習慣性點頭:“不然我就不是蹲幾年監獄這麽簡單。”
“殺人事件的主謀,死定了。”老板娘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馬上她就提高了點音量對阿雅說,“從專業角度來說,你這個小說寫得很精彩,寄出去沒問題了。”
阿雅接過董玥送來的兩封信:“謝謝。”
應該是一次性對兩個人說的。
董玥看見兩個信封上的寄信人都是阿雅,又聽見老板娘說的話,松了一口氣:“你要寄去投稿?”
阿雅擡眸看向董玥,沒什麽感情:“算是吧。”
她起身,從董玥身邊走過,輕輕地不知說給誰聽:“最後一次了。”
看着阿雅走出老板娘的房間,董玥腦子裏竟出現了“凄涼”這個詞。恰巧老板娘竟像下結論一般地說給董玥聽的話,更加深了她的錯覺:“真是年少無知的愚癡青春啊。”
董玥腦子是亂七八糟的搞不清楚了,這兩個人應該是在讨論小說情節才對,可是又非得裝神秘一樣說些讓人摸不着頭腦的鬼東西。想起在信封上看見的幾個字,董玥問:“老板娘,有出版社叫‘男子監獄’和‘杜家村56號’嗎?”
老板娘特意轉動自己的座椅,面朝董玥,聳了聳肩:“在天堂?”
剛想轉回到自己的書桌上,她又想到些什麽,非得要轉回來告訴董玥:“或者十八層地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