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請讓一下。”突然被擋住去路,這微生莫語有些不耐煩,但他仍舊克制着自己的心情,禮貌1的說道:“天這麽大,你何必非要跟我走一條路呢?還是說……”他揚了揚眉毛:“你是誰派來故意阻擋我的嗎?”
這個穿着白袍帶着半個面具的青年男子語氣卻不如他的劍氣那麽銳利,他彬彬有禮的說道:“參見玉明子前輩,既然前輩不想與我閑聊,那晚輩便鬥膽直言了,還請前輩把我家青曜還我。”
微生莫語又看了他幾眼,才認出他是誰——不就是之前控制青曜的那個家夥嘛。
名字好像叫……魏……魏……九……
頭突然劇烈的發痛,微生莫語輕嘶了一聲,有些不适的捂住額頭。
……最近自己的記性,為什麽越來越差了。別說以前現代的事,連最近的事都有些記不清了……
而且眼前這個人,瞧起來真的不好惹……
有那麽一瞬間,微生莫語是真的很想直接把躲在自己袖子裏瑟瑟發抖的家夥丢出去,一了百了。
可惜不行。
雖然這家夥看上去對他是蠻有禮貌的,可惜身上還是透露出淡淡的殺氣,只怕他把青曜一丢,回來就真的只能看到一堆骨頭了。
而這家夥一瞧就不會善罷甘休……既然給不了,看來只能打了。
‘哼。’
‘你又幹嘛?’聽到腦海中突然傳出的生硬,微生莫語十分警覺的在心中說道:‘我警告你,別得好說,你要是在我打架的時候阻礙我,我……’他想了一下,竟然沒什麽可威脅此人的,‘算了,當我沒說,你随意。’
‘怎麽能随意!’那個人卻貌似十分委屈的說道:‘你那麽關心一個妖怪也就算了,為什麽還不許我出手?難道要我眼睜睜看着你被打嗎?’
‘……請你看着我被打吧謝謝。’
“可是,青曜不願意回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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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倒是一直窩在微生莫語懷裏的小司空開口了,他費力從微生莫語懷中爬出來,看着魏九嬰說道。
“你終于醒了?”
“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不想回我身邊?”
“青曜太吵啦,我根本睡不着。”面對這兩個問題,小司空自然是先選擇回答微生莫語,又轉向對魏九嬰說道:“青曜他一直在哭,要是真的想跟你回去,就不會這樣啦。”
“胡說,”魏九嬰一笑,雖是面具遮面,但仍能從他的嘴角瞧出一絲愉悅的氣息。“明明是喜極而泣。”
這種情況下仍能如此自我安慰,微生莫語心知也不必再談,拔劍入手,對他比了個劍勢。
“別說廢話了。”微生莫語說:“來吧。”
“說真的,”青年率先開口:“你真的,學過仙法嗎?”
“……只是巧合啦!”阮素羞憤欲死,“你不要那麽看着我!”
“不好意思。”青年坦率的說:“但我真的沒有想過那個修仙者會被一只野豬追到爬樹還不得不把自己外衣脫掉引它離開。”
“……那是因為我系統自動修複要沉眠三個時辰,這期間我當然不能用它啊。”提起這個,阮素也十分委屈,“我在冰雲宮學得全是魅惑一類的法術,根本不能對一只豬用!”
“那我可以笑嗎?”
“不可以!”
青年哦了一聲,伸開雙手說道:“那你跳吧,我接着你。”
“太高了啦!”
阮素固執的抱着樹不肯下來,青年只好自己上去一趟,一踩到地面,阮素就仇恨的說:“別讓我再看到它!下次我一定做全豬宴!”
“嗯。”
“你什麽表情,好像我跟一只豬計較很丢臉一樣!”
“嗯。”
“……不要嗯了啦!”
“哦。”
眼看阮素要發飙,青年當機立斷的轉移了話題:“從明天開始,你不如随着我連點防身的本事吧。總不能不依靠系統就防身手段都沒有了吧?依我看,我們的外挂都來的莫名其妙,我是當真關不掉,你,能少用就少用吧。這個世間這麽危險,你難道能一輩子依靠別人嗎?”
“……我也曉得啊。”提起這件事,阮素一下子就洩氣了,說:“可是練武很累又很難出效果……危險不擺在眼前的時候,就很容易懈怠嘛。”
“那就別練了,就跟這回一樣,多想想那種時候該靠什麽歪門邪道脫身吧。”青年說:“反正你練估計也練不出什麽來。”
“……”阮素瞪了他一眼,卻不得不他承認說的蠻有道理。
正好這個時候,她的系統終于升級完畢,阮素幹脆坐下來翻系統界面換了件新衣服出來穿,一邊向青年問道:“你最近有沒有想起些別的事?”
“沒有。”青年說:“除了一開始看到你想起我還有個妹妹之外,我就再也沒想起其他東西了。”
“這樣啊。”
“別想了,我是不會跟電視劇一樣拿自己的腦袋去撞石頭的,那樣只會腦震蕩。”
“……哼,算了,反正不是我失憶……你想不起來,怎麽一點也不着急?”阮素把新的桃粉色外衣套上,跳起來轉了一圈,頗為滿意。“你就不怕……等想起記憶發現自己是個女孩子?”
“我怕什麽,你才要怕吧?”青年順口說道,說完卻又後悔了,慌忙補充道:“我若是個女人,就算不記得,用男性的身體也會有不舒服的地方,但我完全沒有。”
他都特意繞開了,阮素自然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只在心裏默默回想——自己想他的時候心情難道很激動嗎?好像有,又好像沒有的樣子……難道他……!
“……我沒有故意看啊。”青年說:“你要我重申幾次……”
“那你不小心看到就不能閉嘴嗎!”
“大部分時候我已經乖乖閉嘴了啊。”青年說:“可你想起我的次數也太頻繁了一些吧……”
“……”
“……”
在又一次熟悉而又尴尬的沉默中,阮素裝作默不作聲的刷系統商城,心裏卻在拼命想着該怎麽扳回一城,不小心掃到系統最上角,卻忍不住輕咦了一聲。
“……三人?”阮素困惑的說道:“那麽除了你與我之外,只剩最後一人了?唉,沒想到最開始的那麽多人,現在卻只剩下你我和那個不知名的玩家……”
“你說什麽?只剩三人?”青年卻立刻意識道了什麽:“你們的系統不但能升級,還可以看到剩餘的人數?”
阮素被他嚴肅的語氣吓了一跳,也不由緊張起來:“是,是呀,我的還自帶地圖,可以看到同為穿越者的人……你的不可以嗎?”
“……被坑死了。”青年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而後肅然道:“準備逃命吧。”
“你……究竟是誰?”
微生莫語擦了擦劍上的血,收劍回鞘,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在隐隐作痛。他咳了一聲,吐出一口淤血來。在他懷裏的小司空摸了摸他的臉,掏出一塊手帕替他擦去嘴角的血跡。
“微生莫語。”地上那個作為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自然得不到微生莫語什麽好臉色,“仙雲宗上,還有誰沒發現我不是玉明子嗎?”
倒是青曜,見魏九嬰倒地,膽大了一些,跳出來似乎是想耀武揚威,但見魏九嬰雖然氣息奄奄,仍未死去,又有些猶豫起來,圍着魏九嬰轉了兩圈,還是沒敢說什麽。
“微生莫語……”魏九嬰縱使被微生莫語打的只剩半條命,居然還有空思考這些:“我自認飽覽史書,卻從不知有那位魔門巨擘叫微生……”
“你錯了。”微生莫語本打算拖着丢人現眼的青曜離開,聞言卻仍是說:“我只是個凡人,能這麽厲害,不過是因為我用的是玉明子的身體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九嬰居然笑了起來,但下一刻他臉上就立刻覆滿寒霜,薄唇輕吐出兩個字:“放屁。”
“因為玉明子?”
“且不說玉明子只是個大乘期,就算在凡間,他也不算頭籌,又怎麽可能在築基期就言出法随?就單憑你那一手千錘百煉,殺氣淩然的劍術……”魏九嬰似笑非笑的看着微生莫語:“玉明子可從不用劍啊。”
☆、另一個人的番外其四
“你怎麽了。”司仲說:“怎麽不說話?”
他這麽說,左使就真的上前兩步走到司仲面前,絲毫不在意四周的殘肢斷臂,蹲下身問道:“教主,你會死嗎?”
“不會。”司仲笑道:“你不信,可以再砍我兩刀。可惜,就算你把我的頭切下來,我也不會死。”這麽說着,他已經站了起來。
左使瞧了瞧已經恢複如初,瞧起來完全如之前一般無二的司仲,不由嘆道:“你已經不老不死了吧?可惜那些一腔熱血前來讨伐你的人了,若他們泉下有知你那般瀕死之态不過是在逗他們玩,只怕能氣得再活過一次。”
“怎麽會?此世已破碎,他們只能随着這個世界一起消散,永遠也不可能在活過來了。”司仲一笑,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問道:“可惜你聯合了這麽多人,卻沒幾個厲害角色。你後悔站在他們那邊,反抗我嗎?
左使出神的望着不斷破碎的天穹,說道:“後悔。”她嘆息道:“我真後悔啊,倘若當年在你第一次出現在我面前就殺了你,那或許我就不必看到這些了。”
“現在也不遲呀。”
“不,已遲了。”左使道:“太遲了。”她說着,一直平靜如水的表情終于出現一絲裂痕,哀戚的說道:“為什麽我不能早些發覺呢……?”左使說着,跌跌撞撞的往後走了幾步,險險要落到崖下。司仲卻忽然伸手,拉住了他。
“就算早些發覺,就憑你,也鬥不過我的。”司仲說完,他帶着溫柔的神色說道:“要不要留在我身邊?我會把我所有的一切都教給你,你學會了之後,就能殺了我啦。”似乎是覺得很有趣,他又開心的說道:“這樣不是比白白去死好多了?雖然在方凝眉之後,我想着一定要收個男徒弟,不過聰慧如你者,倒也無所謂。”
“你忘了嗎?當年我身陷囹吾……也是你第一個找到我的呀。那個時候,你還只是魔教的婢女,而我不但害魔教被滅,自身也變成了個殘廢,只有你仍舊願意追随我……這次,難道你不願再留在我身邊嗎?”
左使以一種奇異的神色望着他,扯了扯嘴角:“你真可憐。”然後揮開他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縱身跳了下去。
司仲默不作聲的望着她的身影消失,也瞬間倒了下去。
他本就出身于這個小世界,在試圖引動滅運之力毀滅它之時候,受到天道的反噬便尤為嚴重。他雖因優羅之功,成功頓悟生死之限,但要與一個世界作對,哪怕只是個小世界,也如螳臂當車一般,是件可笑至極的事。
何況他既然進了這個小世界,自然要受天地所限,無法使用靈氣。最多也不過俗世天下第一的修為,能做什麽?
故而天道最開始才未曾對他多過注意,甚至默許他四處推波助瀾,挑起争端——此世也快要走入死局,正需要有人來開頭。待到發現他的目的之時,已經來不及了。
但司仲也沒讨到好,他強行引末法之力入體,已經受傷頗重,又被發覺不對的左使引衆人圍攻,若不是他慣常瘋瘋癫癫,只怕哄不住已經觸摸到天人界限,又有天地相助的左使。
司仲沒有說謊,左使若是想要殺他,真的一點也不晚。
“看吧,正是因為這樣……”原本勉強維持的假象撤去,露出滿是刀傷斧痕,被末法之力侵蝕的不成樣子的身軀,但司仲卻毫不在意的笑了起來,帶着些孩子式的狡猾和得意:“你才鬥不過我,當年鬥不過,現在也鬥不過。”
當年,他靠一本完全不存在的秘籍唬住了左使,今日,他亦是靠左使的謹慎,才得以贏過一局。
“所以說……對手還是熟悉人比較好啊。”司仲望了已經崩毀大半的世界,滿足的說道:“果然與我想的一般……真實的世界消失起來,比優羅的地上佛國好看多了。”
懷中的婆羅雙樹之心微微發出柔光,梵音詠唱,原本被末法侵蝕之處被一股溫柔慈和的氣息拂過,司仲的傷勢迅速開始好轉起來。那白光越盛,正欲往外延伸,卻被司仲強行再次催動體內末法之力,生生掐斷了。
“果然如此,婆羅雙樹之心有靈,不願為我所用,但天地哀鳴時仍會顯現,以圖挽救蒼生……”
司仲說:“這也是你的目的嗎,優羅?有婆羅雙樹之心在,我縱使為惡,也會被婆羅雙樹救治,而依我的個性,絕不可能放棄婆羅雙樹……我的道本就是人道,長此以往,道心必然有瑕。無法進步,而你重生歸來,還可以再次渡化我……可惜,你也未曾料到,我會玩得這麽大吧?”
“一群小笨蛋。”司仲笑着說:“我能贏你們一次,就能贏你們一世。”
本來是好玩才做的事,司仲萬萬沒想到居然能靠此得到好處。
在發現周身環繞末法之氣和天地眷顧之時,他都差點笑了。
這兩者,是多少人苦苦求而不得的東西,他這個殺人防火無惡不作随性而為的家夥,倒是随随便便就拿到手了。
既然如此,那就多毀幾個好了。
有末法之氣相助,滅世這種事,司仲一次做得比一次順利,終于有一天,他模模糊糊的感覺自己離毀滅之道之差一步。
只要再做一次,他就可以超脫劫數,成為毀滅本身,萬劫不滅。
“唔……”知道這件事後,司仲只是略微考慮了一下,“反正活着也沒意思……不如去試試?”
他瞧了瞧身邊那個還在混沌孕育中的世界,伸出雙手點了點,輕而易舉的将那混沌中的清氣割裂出大半。
莫名遭此一劫,此世劇烈的波動起來,但畢竟天地未成,天道也無意識,震動許久,仍是平靜了下來。只是原本清濁相等的混沌,現在濁氣卻占了一大半,在此世出生的生靈,哪怕生下來時是天真純赤之性,生下來之後日日吸吐濁氣,也會變得陰狠暴戾,為些小事征伐不休。
倘若只是這樣,等天道形成自我意識,仍可以自主壓制濁氣,使世界再次歸于平衡。
可惜,司仲是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它恢複。
他分出一絲神識,投入了那個尚未誕生的世界中。
“……不……不!他是我的孩子!”
這個天道還蠻厲害的嘛。
司仲站在門內,聽裏面吵嚷個不停,思緒卻開始神游了。
就跟他要讓世界崩潰需要一步步按照世界規則來一般,天道對付他,也必須在規則之內,可以的方式無非兩種,天罰,或者是天命者。
司仲對此早已輕車熟路,他滅世都不知道幹過多少次,每個被他毀滅的世界多多少少都被他強留了些眷顧在身上,根本不怕被天道偏袒的天命者。天罰?要是那玩意能搞死他,他還敢去滅世?
但這一個不一樣,或許是因為形成之時受他一擊,濁氣太重,此處的這個天道不但沒有其他天道的大公無私,還有一股別樣的狡猾氣質。
在發現天命者就是給他送經驗後,它就在未曾削弱過自己的力量,加持在其他人身上對付他。
……直到現在。
司仲瞧着那個哭泣的女子懷中的嬰孩,頗感興趣。
天道化身,神魔一體啊……
這個想法不錯。身為天道化身,那縱使這孩子經歷過什麽,本性存在,就永遠不會放棄救世之念。而這孩子雖是天命者,卻又暗合滅世命格,既是救世,也可滅世……他就算能毀掉天命者,卻不可能同時毀掉救世者和滅世者。因為他是應劫而生,光暗雙生,獨一無二。殺他自然輕而易舉,但司仲一旦這麽做,本就巴不得司仲早點死開的天道就可以借此扔他出去,封閉一切。
那樣,就算他在外毀了這個世界,也不算達到了滅世的要求。
“澈兒……嗚……”那女子抱着懷中的嬰孩,斷斷續續的哼着歌,瞧着瞧着,卻又哭了出來。
倒是個難得不被濁氣所染的凡人,但那又如何?如此孱弱,她根本護不住自己的孩子。
司仲無意在看苦情戲,既然現在不能拿這孩子如何,他便很幹脆的走了。
反正日後一定會再遇到,急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今天完結!怒而失敗!……想了想,維持我的規律,只發一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