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就算你這樣拼命……她也活不了多久的。”談話之間,劍身回擋,沈臨軒再度将迎面的利刃格開,贊許道:“不錯,能在如此迅速跟上我的步伐,你的天資當真不錯。”

但他這麽說完,又絲毫不留情的直接一腳橫掃而出,直取青年心窩。

“那你又在幹嘛?”青年勉強避過這一腳,卻仍被沈臨軒轉手一拳打中,右臂被斬,他難以在被重擊時維持平衡,只能釀跄的退後兩步站穩,笑了出來:“幫少年漫畫的主角升級嗎?”

“……”沈臨軒不明白他為什麽站都站不起來了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但這不妨礙他很應景的笑了笑,又是一劍揮出。

這一次,他沒有刺空。

亡命奔逃和連番的戰鬥已經讓青年精疲力盡,若不是為了給同伴創造機會逃跑,只怕他之前就已經傷重的無法站起來了,就算沈臨軒放着他不管,他也撐不了多久。

“真是不懂你們城裏人……”青年也自知無力再戰,幹脆的在地上躺着,癱成一個大字:“明明不願意殺我,為何還不肯停手?”

“我确實很欣賞你。”沈臨軒說:“可你們這幫外來者不死光,陣法是無法發動的。”他的語氣裏沒有惋惜,“抱歉,希望還有機會再見。”

“再見你請我吃飯啊?不然還是別見了……”青年聞言,苦笑道:“不過,還是多謝你了。”

他們彼此都心知肚明,縱使沈臨軒不與他糾纏,獨身去追阮素,青年也無法阻止。

“沒關系。”沈臨軒說:“她與你不同,只會依靠你們外來者所謂‘系統’之力,只要她不放棄,那麽,她無論逃到哪裏都沒有意義。”

“看來那玩意還真不是個好東西啊……”青年道:“看來,你是通過系統來尋找我們的了?若我沒猜錯,雖然一開始就猜到了,不過沒想到居然到死也沒弄明白幕後陰謀啊……”

不過這世上,本來也沒必要如同小說裏一般,事事都解釋清楚。

“累死我了……終于……結束了。”青年舒了一口氣,徹底放棄掙紮,自語道:“也不知道那個作者最後又沒有補上完結番外填坑啊……哎……說起來,我到底追的是那本書啊……”

“……你如果有什麽擔心的事,可以一說。”沈臨軒擡起劍,懸在青年眼前:“若能做到,我不會推辭。”

“……這算強買強賣的最後福利嗎?你這個人果然很奇怪。”眼看利刃就在眼前,青年只能無奈道:“我現在只擔心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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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大騙子!你不是說自己又本事能逃嗎?!”狼狽不堪的阮素從一邊奇跡般的竄了出來,瞧見青年眼下狼狽不堪的樣子,怒道:“你放開他!”

“……我就是擔心這個。”青年嘆了一聲,徹底倒了下去,喃喃的說完後半句話。

“你不覺得你太高看自己嗎?”從來不懂什麽叫适可而止的青曜聽微生莫語那麽感嘆,不由吐槽道:“什麽叫只有你能做到,你一個築基,少這麽高看自己了。”

“可惜你只能在我這個築基手下呢。”微生莫語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小乖乖,你應該早點明白廢物和白癡都沒有發言權的,更何況你還是兩者兼而有之。”

“……哼。”青曜還想說話,卻見微生莫語突然輕嘶一聲,忽然就這麽一聲不吭的倒了下去。

青曜吃了一驚,小司空手裏的盒子直接掉到了地上,他顧不上去撿散落一地的糖果,跑到昏迷過去的微生莫語身前,轉來轉去,十分着急。

青曜也吓了一跳,但他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哼道:“看來是秘法反噬,活該,我就說,他一個築基怎麽可能這麽強,現在吃虧了吧?”又看向小司空,奇道:“你現在還裝什麽?當個小孩很有趣嗎?起來弄死他啊。”

小司空不理他,看怎麽推微生莫語都仍舊昏迷不醒,轉身去拖微生莫語的袖子,想帶他離開這裏。

“……服了你了。你跟他都有毛病,自己玩去吧。”見他的神色不似作僞,而微生莫語又确實昏迷不醒,青曜不由有些意動。但他又想起那人身上恐怖的壓迫力,況且撇開司空澈不談,醒來時的微生莫語也不是好惹的。

奇了怪了,明明一開始就是個蠢貨,怎麽會忽然變的那麽厲害?難道是奪舍時失去了前世記憶,現在逐漸找回來了?

能奪舍玉明子,他至少也是大乘期……

于是青曜放棄了趁他病要他命的想法,從微生莫語懷中摸出骨牌,一溜煙的跑了。

只留小司空一個人孤零零的留在原地,繼續努力試圖喚醒微生莫語。

但還沒過一刻鐘,青曜就神色陰晴不定的回來了。

“……雖然他好像只制作了靈牌,但焉知有沒有設什麽後手?要是那家夥一死,自己也死了怎麽辦?”他自言自語的說服自己道:“既然不能殺,背他出去不就是一會兒功夫?這裏離仙雲宗這麽近,那幫假惺惺的家夥要是看到這小子現在的修為,又是這個狀态,肯定不會放過曾經成就過大乘的肉身,要是他不小心被人所乘,我不是死的很冤?……但這麽回去,豈不是說小爺不但被他欺壓了不能報仇,還得幫他?可惡!可惡!可惡!”

他還在這邊猶豫,小司空卻已經看到他回來了,見他靠近,立刻神色堅定的擋在微生莫語身前。

“我靠,你有病啊……!”青曜氣得不行:“算了算了,我才不管了!”轉頭又走了。

但他這次回來的時間比上次更短。

“讓開!”青曜板着臉說道:“我不幹嗎!我才不想跟他一起死,走開走開!”

再一次欺淩了一波并不弱小的弱小後,青曜終于把微生莫語背了起來,嘟嘟囔囔道:“真是的,我圖什麽啊……”

“大概是因為你對我情根深種,不能自拔吧。”

微生莫語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青曜吓得手一抖,差點把人扔出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我又不是有病,誰對你情根深種啊!”

“你說什麽無所謂。”微生莫語雙手環上他的脖頸,在他耳邊溫柔的說道:“我只知道你要是再敢這麽颠我,我就弄死你。”

“你神經病啊!不是醒了嗎,為什麽不自己走?”青曜頓覺冤屈。

“我下來,那你存在的價值在哪裏?”微生莫語順便對小司空伸了伸手,“給我變回原形,去仙雲宗。”

“你你你!你也太無理取鬧了吧!我剛剛……”

“你要是剛剛敢走,現在你就只剩一堆灰燼了。”微生莫語笑道:“而且,我還可以變的更冷漠,更無情,更無理取鬧。你要體驗一下嗎?”

☆、另一個人番外六

這樣的屈辱,已經多久沒有品嘗到了?

司仲舒舒服服的躺在他最喜歡的那片雲床之上,仔細的體會現下的感覺。

好奇怪,明明自從那一日開始,他對很多事已經都無所謂了。

被別人輕辱,被人怨恨,被人厭憎,被人喜愛……他都沒什麽感覺。大部分時候,他都只是為了‘有趣’才會做出一些事。

他滅世才不是為了不死不滅,純粹只是迷戀上了那種一切消逝直至虛無的美麗而已。

看似堅不可摧,實際上一觸即碎的……玩意。

但沒想到,今日,居然會久違的品嘗到這種屈辱的感覺。

司空澈的離開在他的預料之內,司仲本打算等他碰壁後再出現,再動手将他推到自己之前預定好的位置——但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

先是司空澈出乎意料的能幹,司仲不過悠哉悠哉晃蕩個幾年,就發現他幾乎快憑一己之力一統人界了。

這讓司仲不得不違背自己的想法,提前出手。

被打亂的計劃讓他心生不忿,借那個蠢貨之手打傷了司空澈之後,他就出現在了司空澈面前。

但他發現了一件事,這讓他明白,為什麽司空澈的舉動會出乎他的意料。

他在司空澈的眼中看到了疑慮。

明明他沒有什麽不同,如果說有,那也只有一個。

那就是婆羅雙樹。

他将婆羅雙樹送給了優羅的□□,所以司空澈也改變了對他的态度。

司空澈在乎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婆羅雙樹。

他是因為婆羅雙樹散發出的氣息,才會奮不顧身的前來追逐自己。

【那心有善念之人,自然會被你所吸引……】

【我只希望,那些人能稍微呼喚起你內心之善……】

在發現這件事時,司仲簡直被心中的狂怒所淹沒。

這讓他欣喜若狂,若不是還自己顧及之前的布局,他早就毫不猶豫的毀掉自己的身體,離開了那個世界了。

他已經多久,多久沒有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哈……”司仲一笑,有些癡狂的呓語道:“司空澈……啊……”

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居然能感受到現在這樣屈辱。

為了多謝你,我會将我此時感受到的這份屈辱,百倍,千倍,萬倍的還給你。

但……要怎麽做呢?

要怎樣才能讓他感受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呢?

之前的身軀已毀,再難回到那個世界,也很難說之前的伏筆是否會奏效……司仲仔細盤算手中可用的棋子,發現竟是無甚可用。

他特意去瞧了瞧方凝眉的現狀,所見卻叫他大失所望。

她是在幹嘛?給那些跟他交歡的男子下蠱,讓他們離不開自己,供她驅使?把自己收的弟子當成豬狗,等她們修為一高,就拿去和童子魂魄處女鮮血一起煉丹?派弟子潛入各大世家,當別人的寵妾替她收羅寶物?

吃妖魔血肉強化己身就不說了,她為什麽做點惡事,都能這麽小氣吧啦,沒有格調?她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給予她的功法講究的是在男女之樂中堅守本心,心意不動,是正兒八經能只指大道的功法?把它練成這幅蠢樣子,舍本逐末就算了,現在修為居然還不如跟着自己之後只能獨自修煉的司空澈?

就算急着殺自己,也不能蠢成這樣吧?還把冰雲宮建成了人盡皆知的妓/館……她這麽能,怎麽不去死呢?

司仲那一瞬間,真的很後悔沒把左使帶出來,而是因為有趣選了方凝眉。

至少左使要殺自己,那局一定會布得更漂亮,表現也絕不會這麽急迫。她一定會更從容,更睿智,像條毒蛇一樣潛伏進暗處,抓住絕佳的時機出手。

左使從來就很明白什麽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在叛變之前,她從來都能把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

司仲不由有些懷念起來。

可惜現在懷念也沒有什麽用處,司仲只能啧了一聲,自己去準備了。

事情比想的稍微不順利些。

因為司空澈回去之後,真的一統天下了。他不但一統天下,還強行推廣了自己的修行法門,把之前的修煉方式打成了邪門歪道。

——不過本來也确實是邪門歪道,那幫邪門歪道的修行功夫,一大半也是司仲流傳出去的,這些看似無害又快速的修行法門,是他之前總結出來的,雖然威力極大,卻永遠不可能突破天人一線。在吃過被本世界出來的上體天心者圍毆的虧之後,司仲每次搞破壞,要做的第一件事就大範圍推廣這些不需根骨不需天材地寶只需要吃個人或者屠個城集滿點血氣就能升級的功法。

曾經有個世界,還沒等他動手,就被修行他功法的人給自相殘殺到千瘡百孔了呢。這個世界,本來也可以這麽輕松解決,結果司空澈這麽一搞,自己的大好局勢就毀了一半。

不過事情比自己想的也稍微順利一些。

因為司空澈相信他。

司空澈相信他說的話,在強行推行功法完畢之後,就借故詐死,隐于幕後,創建了仙雲宗。

仙雲宗的本宗所在之地,就在人間與魔界相交之處。

如此貼心,對比起旁邊越來越傻的方凝眉,真是讓司仲感動莫名。

只是他瞧着對這法子仍舊心存疑慮,并不肯輕易動手。

司仲也并不着急,就司空澈心存疑慮,最後也一定會這麽做。

因為魔界的清氣,是确實存在的。他奪走此世輕騎之後,就将它安放在濁氣之底——一也就是現在的魔界。再加上他刻意留下的娑羅之心,打破人魔兩界将清濁二氣混合,再以娑羅之心維持,而他現在又無法阻止,所以雖然艱難,但這确是個能一舉解決所有問題的法子。

如果司空澈真的做成了……那他還真沒什麽辦法可想呢。

可惜,他辦不到。

就是婆羅雙樹之心浪費了。

司仲嘆着氣想,以那個優羅□□的軟弱,一定會被天道弄死,婆羅之心也會被輾轉交予天道認為值得的人。

但是沒想到,天道居然寧可再培養一個天道之子,也不肯直接把婆羅雙樹之心交給司空澈。

是因為司空澈與自己的關系,讓它感覺到了危險嗎?明明司空澈作為天道一體,自誕生就注定為這個天地奔波,也擋不住它對自己的忌憚?

司仲興趣缺缺的看着那個叫沈臨軒的小孩子在神魔交界哭着跟自己師傅道別,卻不肯動他的遺物,寧可選擇強行闖出之後,就徹底對他失去了任何興趣。

優羅的□□跟他一樣是傻逼,優羅的□□教出來的徒弟也是傻逼。

學什麽不好,學他那份清高。

不過,這倒是好事。

他這份清高,或許可以利用。

司仲這麽想着,扯動神魂,将方凝眉拉了出來。

“我記得你手底下……很多沒什麽用卻身居高位的修者吧。”自從司空澈出現之後,司仲就對方凝眉失去了興趣,此時更是懶得看她,說道:“記住這個小子,幫他,害他,引他去對付司空澈——沒錯,就是那個活到現在的聖帝,其他你不用管了。”

突然被拉出來的方凝眉驚魂不定,又聽司仲這麽說,她再傻也明白自己其實從未脫離過司仲掌控,眼中不由浮出一抹恨色。

但她還是掩去這些思緒,恭敬的低頭應是。

☆、番外六

雖然司仲是很瞧不上方凝眉,但她确實是個很有本事的人。

別的不說,在勾引男人方面,她達成的成就已經足以讓她自傲了。

但她這份自傲,再次在一個男人那裏碰了壁。

這個沈臨軒,簡直軟硬不吃。

天真清純也好,明媚豔麗也罷,欲拒還迎也好,單刀直入也罷!他居然都能毫不動搖!倒是自己派去的那些弟子,稍微露出些破綻被他抓住,就能順藤摸瓜,一路追根尋源查出大半真相。還頗愛多管閑事,她經營許久的地盤幾乎只要出現在她面前,不用多久就能聽到被這個臭小子砍的七零八落的消息。

很多時候,方凝眉都在懷疑,要麽他就是跟自己義父一樣是個太監,要麽就是個喜歡男人的家夥。

但迫于司仲的命令,他不但不能對他動手,還得動用自己的人手幫他。

方凝眉十分不忿,也曾試圖裝作無意暗中慫恿他人對沈臨軒下手,或令他陷入絕地,或給他下蠱,但這小子運氣邪門的厲害,每一個試圖找他碴的人無一例外最後都被他弄死了,想控制他,還沒近他身,就總會莫名發現,哪怕好不容易控制住他的神志,他也很快就能掙脫。

更糟糕的是,因為她動手有些過于急切,沈臨軒好像已經開始發現她的存在了。

本以為這件事只是她那個腦子有病的義父又一次一時興起……現在看來,這小子倒是有點門道。

方凝眉只考慮了一秒,便打算自己去接近他。

……倒是不出意外呢。

司仲漠然的看着方凝眉僞裝成平民少女跟沈臨軒攀談,卻有些不耐煩起來。

本來這個想法,至少比方凝眉之前的想法好的多,但在對她失去興趣之後,司仲對她的容忍度就大幅的降低。

放過方凝眉的念頭不過在腦中轉了轉,就被他毫不猶豫的丢開了。

正好他需要一具身體重新承載自己臨世,沒誰比脫胎與自己的方凝眉更适合了。

這麽想着,他輕而易舉剪斷了手中的絲線。

“方姑娘?”見眼前之人身形忽然晃了晃,雖然對她毫無興趣,但出于對同伴的關心,沈臨軒仍是問了一句:“你沒事吧?”

“……沒事。”方凝眉緩緩站了起來,望着他露出一個笑來,還俏皮的吐了吐舌頭:“這邊太黑啦,我什麽也瞧不見呢。”

“……”明明修行到他們這個地步,夜裏視物不過等閑,又怎麽會被絆倒?而且,沈臨軒總覺得……眼前這個方姑娘,又哪裏不太對勁。

但他最近真的有點被纏的怕了,總是有什麽姑娘從世家/隐世門派/家鄉蹦出來,各自借故跟自己扯關系,纏着自己不放。對這些不明來意的女子,他煩不勝煩,又不能跟那些莫名其妙來找茬的一起打跑了事,也只能無奈的等着她們自己自覺徒勞無功後離開。

這位方姑娘,自出現開始,就時時刻刻讓他想起那幫女子。

“既然方姑娘無事,那就罷了。”見她瞧不出什麽問題,沈臨軒實在不想刨根問底,只是随意點了點頭,就繼續前行。

附身在方凝眉身上的司仲笑了笑。

“好啊。”他溫柔的說。

但他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這個時候,竟然有個人緩慢自前方的自陰影中走了出來。

他聽到那個人用不确定的語氣說:

“師傅?”

然後沈臨軒眼睜睜的看着方凝眉在那個人出現的下一刻就倒了下去,他想拉住她,卻發現她的身軀似乎融化成了黑影,悄無聲息的滲進了岩縫之中。

這下子,他再傻也知道方凝眉絕非她口中所說的偶得奇遇的農家女了。

“……跑了啊。”那個又低聲念了一句,忽然又問道:“你叫什麽?”

沈臨軒看着眼前的人,明明對方顯然比他厲害許多,但他卻絲毫沒有畏懼之情,沉着的說道:“我叫沈臨軒,敢問閣下是何人?”

“哦……沈臨軒,你是玉明子他的弟子。”那個人不緊不慢的說:“他死了,那婆羅之心果然在你身上?”

被發現了啊。

司仲啧了一聲。

不該跑的那麽快的,簡直不打自招。

也沒辦法,之前他不能進入此世,方凝眉又蠢,讓玉明子和司空澈打了照面,叫他從玉明子口中得到了婆羅之心的消息,兩廂對照,司空澈又不傻,自然什麽都曉得了。

不過曉得了不要緊,反正看他目前的舉動,也不像找到了其他法子。

但司仲還是有些心煩意亂,

這次他幾乎一步錯步步錯,先機盡失,現在竟然只能等着司空澈的下一步再做決斷。

哪怕縱使輸了自己也不會損失什麽,司仲還是覺得十分不爽。

于是司空澈,亦被他加倍的記恨了起來。

“師傅,你來了啊。”

司空澈躺在地上,費力的伸出手,想去觸碰一下那個白色的身影,卻徹底失敗了。

将一身修為送給沈臨軒之後,他的身體迅速的衰老下去,哪怕司仲現在就站在他面前,他卻連看都看不清了,他卻不甚在乎,笑道。“自上次一別,許久不見了啊。”

司仲蹲了下來。

他望着司空澈,十分費解的問道:“你明明知道我騙你,為什麽還要一路将事情推到于我有利的地方?”

方凝眉死後,這局已經輸了大半,他也懶得再放心思,只等着看司空澈最後的結局,若司空澈真的做到了,他就出手在這個世界整合完畢之前,把它整個捏碎。

什麽,你說這是打不贏就耍賴?他什麽時候說過自己要遵守規則了?

但司空澈并沒有做什麽,他簡直是一步一步,兢兢業業的把事情推動眼下這個完全失控的程度,甚至還專門留了給司仲出現的時間,好讓他動手。

所以司仲真的十分費解。

別人這麽說還好理解,但司空澈作為天道化身,怎麽可能明知他不懷好意還繼續?

“……不這麽做,你看到我就跑了。”司空澈笑笑:“要是局勢不變的如此,怎麽能……再次……見到你……”

“哦,所以你要說。”司仲說:“你這麽做,全是因為愛我嗎?”

司空澈笑了笑。

他沒有說話,因為他已經說不出話了,但直至死前,他凝視着司仲的目光,仍是溫柔的。

等過了很久,司仲還留在原地。

明明正是緊要關頭,他卻好像在思考什麽事,甚至顧不上眼前的局勢。甚至懶得看司空澈垂死之際,究竟是什麽表情。

“一定不是我的教育有問題。”等他死了,司仲才說:“肯定不是我有問題。”

他自語道:“他這麽做,肯定與我無關!我才不會教出這樣的徒弟!軟弱!不堪!什麽用處都沒有的徒弟!”

但他顯然說服不了自己,因為他越發的焦躁起來。

“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怎麽會……”這麽說着,他又洩憤一般的踩上了司空澈的臉,恨道:“都是你,害我這麽丢臉!我竟然教出了一個優羅一樣的徒弟!不,優羅的徒弟,也未必見得有你這麽蠢!我……”

他忽而又失語了。

因為他終于發現司空澈已死。

這個發現,讓他一下子冷靜了下來。

“……什麽啊。”隔了許久,司仲才說到:“真無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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