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號

“說實話，學習好的還補什麽補。就是學習差才補。他們把我們當好學生來補，你說可笑不可笑。”她第一次話裏有些了感情，是對他人的厭惡感。

聽完，我心頭一震。我不就是把她當好學生來補的嗎？好學生的學習習慣，好學生的學習效率，好學生的學習效果。只是我陰暗的比拟，沒有被她發現而已。耳根發紅，我淡定着繼續為她檢查。

“補習班只是為了掙錢。我瞧不起他們。所以我不想在補習班。”她說的雲淡風輕。就好像她曾經經歷過的那些補習傷痛已經淡化了。

我心頭一軟，突然想罵自己。我不是為了掙錢，我只是為了人情世故。若是被她看穿了，我感覺我有些顏面掃地。她，在隐忍，世人對差生的偏差。我，在羞愧，看不起對瞧不起的先入為主。

“我之前呆的補習班，明明我問了他，他自己不給我講，還冤枉我不聽課。老子當場就撂凳子走人了。”說到痛處，她講得激動了些。現在講來她都怒氣難平，可想當時她是怎樣的怒發沖冠。而在老媽口裏卻成了對老師的不尊重，在外婆心裏卻又要琢磨着給老師賠罪，給她尋覓新老師了。

我将錯的地方指出來遞給她，她急忙拿過去，低頭思索，重新拿起筆來再算。看着她認真的樣子，我心生慚愧。或許，每個學生都有想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念頭，只是這些碎弱的念頭很容易被我們給折斷了。也許，斷了不止一次。

順着她低垂的棱角，我看見從她筆尖劃出的線條突然有了延展，就像在紙上飛躍的蝴蝶，勾勒出了青澀年輪，有些苦澀，有些甘甜，就像她的名字一般：“瓊枝甘露般的汁液，是希望你能一輩子甜美下去嗎？”

她的筆尖突然一頓，那一橫有些重，紙張被浸透了。突然，我覺得自己失言了，擡首，看見她依舊低垂的樣子。我撇着嘴在心裏祈禱着她不會這麽小氣吧。單親的孩子猶如雞蛋，有着堅固的外殼，脆弱的心靈。我真想給自己的大嘴一巴掌，只是舍不得打自己。

為了彌補，我得道歉。可是我還沒有張口，她的筆就放下了。我睜大了眼睛，她要撂桌子走人嗎？我的心撲騰撲騰的。

“你怎麽知道？”她擡起頭，清澈的眼睛瞬間平複了我緊張的心情。

我呵呵一笑：“字面意思嘛。”純屬臆測。

她微微點了點頭，繼續拿起筆修正着，嘴裏卻分了心：“這個名字有點挫。”

若是可以選擇，我想很多人都像自己給自己取名字。就像我，如初東方，這個姓是不錯的。但是單字清就普通多了，毫無新意。我在腦子裏多次修改過自己的名字，但是只能想想，不敢付諸于行動。

“那你想叫什麽？”反正今天也做得差不多了。我幹脆繼續偏題，想多方面了解她，才能更好地輔導她。希望對于她的輔導不只片面的停留在教學上。

有機會分心，她豈會浪費，立馬摔了筆和我侃侃而談：“甘汁多難聽。很容易會錯意。”

“那甘水吧。”我猜她應該不會生氣。男生的氣量比女生大。

她聽了果真沒有動怒，只是抿着嘴笑了笑，一雙杏眼看着我：“有人這麽給我取過外號。”

“你還有哪些外號？”對于外號這一個話題，我是很感興趣的。因為本尊很喜歡給別人取外號，把自己的歡笑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我用一雙期盼的眼光直直的盯着她。

她反倒得意洋洋，賣弄起了：“你猜猜。”

我樂于給別人取外號，自然有很多發言權，當下就說了一個：“幹鍋雞。哈哈哈。”

她也笑了，小梨窩忽閃忽閃，臉頰開始有些粉嫩粉嫩的效果。

“被我猜中了吧。”姐可是不是省油的燈。一舉把她拿下。哈哈哈。

她點了點頭：“他們這樣叫過我。”

情緒高漲，我繼續發散着自己的跳躍模式：“幹脆，咔滋咔滋脆脆脆。”

被我這麽一逗，她笑出了聲，頭一歪，我清楚地看見了她的梨渦，還有在大好陽光映襯下，她古銅色的膚色。她應該很愛運動吧。很健康的膚色。不像我，跑不動，走不遠，擰不起。大學還能死撐個八百米，現在上樓回家都氣喘籲籲。不過工作的人，大多數都是懶得運動。就像我們當老師的，上班不是坐着改作業就是站着上課，下了班回到家只想和軟軟的床鋪來個永久的親密接觸，連話都不想開口。

記得朋友問過我：你最喜歡呆在什麽地方。我當時毫無猶豫的回答：床上。引得大家一片鄙夷。我不為他人眼光的而膽怯，挺直了背解釋着：在床上一動不動睡覺，是件多麽惬意的事情。最後，我用自豪的眼神一一掃過他們，換來他們切的一聲。話題在一陣笑聲中結束。

“你呢？”她眉頭一挑，向我逼問。

我一時沒有反應的過來，木愣愣着：“什麽？”

“外號。”她喜歡将筆拿在手中玩耍。

“哦。”我若是有所思着：“竹葉青。”

這還是我上小學的時候，放暑假，我去外公家玩。在農村，屋舍周圍很多樹林。一天，我和小夥伴們在半山坡上玩，一個小男生指着一棵樹說道：“之前我在這裏見到了竹葉青。”他猛地一回頭看着我笑：“你也有青字，你就叫竹葉青好了。”當時我還小，知識儲備不能給我解釋，沒有反駁的餘地。其他好夥伴都膽戰心驚着：“你好讨厭，說這麽可怕的東西。”從他們厭惡的表情上我猜測着這名為竹葉青的東西一定不是好東西。

“是什麽？”她的劉海剪短了，在眉毛的上面，此刻，我能看見她有些緊蹙的眉頭。

我笑了，故作深沉着：“竹葉青蛇。”為了活躍氣氛，我還故意向她傾過去，吐着舌頭，發出“嘶嘶嘶”的聲音。讓她身臨其境。

她卻不以為然的滅了我一眼，幹脆拿起筆繼續做題。

敗興而歸，我擠了下鼻頭，這小子真不幽默。

“那是青蛇吧。”她若無其事的說着。

我突然想到了電影《青蛇》，也沒顧及什麽，對她喊着：“姐姐，我幫你找到許仙了。”自己心頭一樂，想看看她出糗的樣子。

她先是一愣，繼而将頭埋得更低了，幹脆裝作沒聽到。

我好像揪到了她的小辮子，不依不饒的喊着：“姐姐，姐姐。”看她都要低在書桌上了，我開懷大笑。真是年紀越大，臉皮越厚。

“好了。”她一本正經的将草稿本遞給我檢查。

我看見她有些藏不住的笑意。在我的世界觀裏，不管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只要兩個人淪落到了孤島上，朝夕相處，總會抿過恩仇，也許還會像張無忌的父母一樣，由恨生愛。人嘛，總是要相處了才能理解，理解了才能包容，包容了才能天長地久。

“嗯。”我滿意的檢查着。對于底子薄的學生，我們更應該放低姿态，和她們重新開始學習。

“今天也差不多了，把東西收了吧。”将本子遞給她，我很滿意現在和她相處的補習模式。成績慢慢抓，知識點點積。

她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補習，并沒有表現的像老媽描述的兇神惡煞，不聽教誨，只會鬧事的問題學生。看來人呀，還是需要用時間去了解。

把她送出門，我箭一般的飛到餐桌邊，就開始大快朵頤。

老媽看我猶如在打量一根白菜。

“什麽事？”處了這麽久我還不了解她。

她铎了幾下米飯，看看老爸繼而問我：“給她補習了幾天，你覺得怎麽樣？”

我将雞蛋放在嘴裏，糟辣椒的味道正合我意：“還行。”

老媽舒了一口氣長長的氣：“她外婆打電話來來問你是否教得慣。”

“還可以吧。”我刨了口飯，又挑了許多雞蛋。它可是我的大愛。可惜老媽不喜歡，說是生我的時候吃多了，聞到雞蛋的味兒就不喜歡。所以我家的菜桌子上很難見到雞蛋君的蹤影。老媽掌廚，她說的算。我總是央求十次才有一次的雞蛋我豈能放過它的存在。朋友說，一碗辣椒拌飯就夠她吃了。我是一碗炒雞蛋就夠我吃了。

“既然教了，就認真教。”老爸總是在最後做結案陳詞。

我慎重的點着頭。反正門一關，我倆在屋裏幹什麽你們也不知道。自從甘汁來補課後，老媽私闖我屋的次數驟減為0。這真是一件值得舉杯慶賀的好事。所以說禍兮福之所倚，至于福兮禍之所伏，至少現在還沒有表現。也許是福還沒有臨門。

吃飽了，我大肚子一挺便進了屋，拿起手機，進入腐門，和一群不知彼的陌生人之中，對着群裏公認的受受朋友進行言語攻擊。小小的透露一句，這個群裏，我有個特別喜歡的小朋友，她每次都在我的耍賴中敗下陣來。最後，我們被群裏公認成了一對。對于這個結果我很喜歡，因為她真的很可愛，特別喜歡小小的捉弄她。而每次看見她被我弄得暈頭轉向中了計，我會拿着手機捧腹大笑，樂得不能自拔，也就越來越喜歡欺負她。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欺負別人 還欺負甘汁 有木有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