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紋斛伸出爪子拍了拍阿寧唯一沒纏繃帶的肩膀。

“你們一家子都是變态,你肯定也是個小變态。”

阿寧趴在床上一動不動,跟死了一樣。

紋斛伸出爪子又拍了一下。

“衛誠被你家老頭子攆出去啦,不過也只是掃地出門而已,竟然連頭發絲兒都沒揪下來一根。”

什麽樣的主子養什麽樣的奴才,衛家的老不死比宮裏那個老頭子好不到哪兒去,一邊縱容大兒子虐打小兒子,一邊又在小兒子被打得快見閻王的時候痛心疾首地站出來主持公道。

“要不然咱倆提前私*奔,離這些變态遠遠兒的。”

紋斛握着阿寧的手,十分激動地暢想私*奔成功後的幸福日子,阿寧不能動也不能說話,自然沒法反對。

“你會武功,力氣大,可以種田,養牛,還能挑東西去集市上賣錢!”

“我就幫你看家,替你數錢!”

紋斛睜着亮晶晶的眼睛湊近阿寧的臉,後者眼睛都沒睜開,臉色蒼白泛青,一絲活氣也無。

“咱們說好了。”

紋斛伸出小手指頭勾了勾阿寧的手指頭,阿寧還是沒反應地躺着,跟個紗布做的布娃娃一樣。

不動,不說,不反抗。

體溫低得叫紋斛想打哆嗦,跟他娘當初被人用草席卷起來拖走之前一個樣。

“我力氣小,不會種地,誰都能欺負我,賺了錢也守不住,一個人逃出去只有餓死,難道你也不管麽?”

“你還欠我一碟桂花糕。”

那桂花糕很好吃,他只在老頭兒壽宴上嘗過一次,阿寧沒吃過,他也想再嘗嘗,所以就去了禦膳房偷,差點沒被老頭兒打死。

“結果你被衛誠偷偷關在佛堂差點餓死,最後全便宜你啦——你怎麽那麽笨,被打了哼都不哼一聲。”

“你應該在人多的地方多打幾個滾兒!”

“還要先脫個精*光,讓大家都看個清楚!”

而不是全咬牙忍下想自己解決,看看吧,你在這兒躺着,衛誠卻活蹦亂跳出去玩兒了。

“傻!”

這樣的傻子,可不能再放在衛家了。

紋斛揪起阿寧肩膀上的皮,狠狠擰了一圈兒。

你要是再聰明點兒該多好。

再聰明點兒,躲着那一家變态點兒,我們就能一起走了。

捏得不解氣,紋斛伏下身子在阿寧那毫無血色的春上狠狠啃了一口,一口不解氣,又狠狠補了一口。

他怕死。

他也想逃出去。

只要再給他一段時間準備,他一定能安排得好好兒的,讓他們兩個一起神不知鬼不覺地逃出去。

可是阿寧這個笨蛋吶,再等下去這條命就當真沒了。

“等着啊,等你好利索了我就來找你。”

“如果我出不來,你別丢下我不管。”

“我怕死,怕得要命。”

“可是你還欠我一碟桂花糕,你死了,我找誰要去。”

“我等着呢,死也要熬到你還我的那一天。”

紋斛身子在顫抖,他不是個善良的人,他也想活命,可是現在沒布置好,必須得留下一個人來善後,不然誰都跑不掉。

猶豫了大半個晚上,紋斛終于還是伸出一只爪子,按在了床弦上的機關上。

“我等着,你別忘了,我還等着呢!”

那張青白的臉一點點下沉,紋斛的牙齒開始打顫,腿肚子也轉筋,他後悔了,他不想一個人留下,一個人,哪裏熬得下去……

“阿寧!你個混蛋,你記着,我還等着呢!”

似乎是害怕自己後悔,紋斛咬牙一撲,整個身子都壓到了機關上,肋骨咯在棱角上,疼得抓心撓肺,阿寧下降的速度卻在加快,再加快,直至全看不見。

“咳咔。”

床板上升阖上,再沒了反悔的餘地。

只能咬牙向前。

他這麽聰明,肯定能熬到那一天。

肯定能。

找具屍體替代阿寧蒙混過關,反正衛家那個老變态也沒指望小兒子能活下來。阿寧讓人成功接走治療,一切都進展得很順利,提早暴露退路也沒關系,重新更改布置,無非是多花一點時間而已。

等他布置好了,逃出去了,阿寧肯定已經活蹦亂跳。

那時,就同他讨要桂花糕。

要兩盤。

都他的,一塊也不分給別人,他要當着阿寧的面吃,一個人全吃下去。

這是他欠他的。

紋斛這樣憧憬着,再苦再難熬都是靠着這個挺過來的。

他數着日子,總覺着有熬出頭的那一天,等那時候皇帝老頭兒再欺負不了他,他可以找個鄉下稱王稱霸。

阿寧就當他的打手。

幫他搶小媳婦。

他想好了的。

直到城破的那一天。

他逃跑的時候被抓,護送阿寧成功逃走的那條密道也被他親手毀掉。

近八年心血。

從第一次進衛國公府就在做的努力。

這麽多年來支撐他活下去的希望。

被他親手毀了。

“阿寧,別再落到衛誠的手裏。”

那個人,已經徹底的瘋了。

可是,可是他還不想死,他還沒過過好日子,他還想試試過過好日子。

**

紋斛跟個娃娃一樣被人拖着沐浴,更衣。

冷宮其實不冷清,雖說前朝留在這裏的人已經被清理幹淨,新朝之中紋斛是第一個住進來的,可這裏服侍的人并不少,至少眼下如此。

“主子好福氣,奴才從未見過聖上對哪位相公這般上心呢。”

小太監尖着嗓子搜腸刮肚地說着讨好的話,可不管怎麽說,這個新來的小相公都跟個木頭似的無動于衷。

哼,神氣什麽,前朝的皇子又怎麽了,如今同他這個宦官又有什麽區別。

還是個買屁*股的,呸,比他還下賤!

紋斛不去花心思琢磨別人,他只在數,一個一個地數,數這冷宮裏頭到底死過多少人。

頭發上最後一滴水也給烘幹了,穿着那件兒幾乎什麽也遮不住的衣服,他就這樣被人扔到了床上。

紋斛睜開眼,看着帳子上的花紋。

yin靡不堪的合歡式樣,第一次知道,原來兩個男人還能玩兒這麽多花樣。

紋斛扯了扯嘴角,卻怎麽也笑不出來。

他想吐,尤其是當面前出現了一張饅頭一樣的臉。

幔子放下,宮人退去,眼前一黑,下一刻整個人被壓得好似瞬間嵌進床板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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