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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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名:公子,您賤笑
作者:午時茶
文案:
孟真咬着筆杆子給宋家公子宋楚雲寫情書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無回信!
師傅說:“情詩凄美又矯情,忒不接地氣兒了些。”
遂再寫一封:“本姑娘夜觀天象,瞅見紫微星東移,紅鸾星閃爍,公子缺德也……缺我!”
無回信!
師傅說:“雖接地氣兒,卻有些掉份兒。”
遂又寫一封:“宋楚雲,老娘要采你!”
宋家回信一封,上書龍飛鳳舞一個大字:“滾!”
內容标簽:
搜索關鍵字:主角:孟真,宋楚雲,孟修 ┃ 配角:配角是神馬,神馬是浮雲 ┃ 其它:古風,歡脫,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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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闖禍(大修)
孟真把兩壇子酒摔到宋楚雲身上時,整個街道都寂靜了。
孟真看着空空如也的手,膽戰心驚地瞧了一眼宋楚雲,見他一副要殺人的模樣,不由連連擺手,結結巴巴說道:“等、等一下我有點亂,這酒壇子是怎麽、怎麽飛到你身上去的呢?這位公子,如、如果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你、說、呢?”咬牙切齒的聲音。
孟真吓得直後退:“公子,這絕對是個誤會,你容我解釋一下……哎公子你別掄拳頭啊……哎哎公子你管好你家的下人哇……”
如果你在雲城大街上看到一個被人追着跑的風一樣的女子,沒錯那就是孟真。
難為她穿着一身寬松衣袍,在不會輕功的條件下,單憑兩條小細腿和超強的肺活量,不顧風中淩亂的頭發,跑得面部表情都猙獰起來。如此不顧形象,終于給她擺脫了那些人的追逐。
孟真慌慌張張推開院門,邊跑邊左右張望,無頭蒼蠅似的蹿了一圈後,終于給她在葡萄架下發現那抹熟悉的身影。
“師父!”孟真高聲喊了一嗓子,加快步子往葡萄架下跑,臨近了卻沒留意腳下橫生的藤蔓,被細藤勾住了腳踝,一個猛撲,向那躺在搖椅上的人撲去。
孟修正搖着扇子小憩,眼睛上覆着一方浸過藥水的绫子。他眼睛未睜,只拿手中的蒲草圓扇往旁邊的石桌邊緣撐了一下,便連人帶椅向後移開。
孟真準确無誤地撲到了孟修的……腳下。
“哎呦~”孟真哀叫一聲,滿是委屈:“師父,你要不要這麽嫌棄我?虧得我用手墊着,否則我這臉是沒法要了。”
孟修恍若未聞,不緊不慢說道:“快二十歲的姑娘了,怎的還這般莽莽撞撞?”
“師父……”孟真沒有立即跳起身來,而是擡起一張灰撲撲的小臉來,滿是驚慌失措與無助。她爬到孟修身側,撩起袖子将一截白嫩的小臂遞到孟修面前:“師父,你快幫我看看,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哦?”孟修一聽,立即坐起身來,就着她送過來的手臂,熟門熟路地探到她的腕間,仔細替她把脈一番,發覺她只是因為跑得太急而導致心跳加速,并無其它異樣。遂又探到她的額頭兩側,輕按幾下,問道:“頭又疼了?”
孟真搖搖頭。她跑得滿頭大汗,正熱得厲害,此時只覺師父落在她額頭的手沁涼無比,于是便順着他的手揩去她額頭的汗漬。
孟修嫌棄地抽回手來,将她從身上推開,從懷見摸出一方白帕子,認真擦起手來。
“師父,”孟真下巴抵在椅子的扶手上,一臉郁悶道:“師父,我今天遇到雲城第一美男子了。”
“聽你的語氣,定是發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吧。”
孟真用力點頭:“師父您神算!”
“讓我猜猜……”孟修繼續搖起扇子,緩緩說道:“想來你也老大不小了,跟了我三年也沒見你對誰正兒八經地春心萌動過。如今碰上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你該不會對他一見鐘情,吓着人家公子了吧?”
“師父您瞎說!”孟真嬌嗔一句,癟嘴道:“縱然他的确比師父您年輕許多,模樣也俊上許多,我也不可能對他一見鐘情!”
孟修不語,敲了她一扇子。
孟真興致正高,并未給這一扇子打消了情緒,自顧自說下去:“話說那時我正拎着兩壇酒走在街上,那街道這麽寬,偏生他與我走了面對面。只是當時我并不知道眼前那俊俏的公子便是這雲城第一美男子,第一眼只是覺得他好看,第二眼心中便覺不對,再望一眼,卻覺得心中點了火一般,整個身子都燃燒起來,手便不受控制一般……”
“嗯?”孟修忽然扭頭面向她,眼睛雖然覆着绫子,卻像是直直望着她一般:“你對他做了什麽?”
“我……”孟真失了力氣一般,抱着盤子一屁股坐在地上:“當時我約莫只是想給他兩拳,卻忘了手中還有兩壇子酒……”
“呵~”孟修笑出聲來:“你是說你将兩壇子酒砸到那人身上?”
“準确來說,是臉上……”孟真音聲漸小。
“他做了何事惹到你了?”
孟真小臉立即皺成包子:“問題就出在這裏呀,他也沒得罪我,我卻無端打了他,難道不是我身體出了問題嗎?”
“讓我想一想。”孟修輕輕扣着藤椅的扶手,陷入深思中。直到整盤葡萄全部落入孟真腹中,孟修似乎才想起寫什麽,悠悠開口問道:“你是何時知道他是雲城第一美男子的?”
“我這便酒壇子碎掉的聲音一響,呼啦圍過一群女人來,我是聽她們說的……”
“倒是有趣。”孟修笑吟吟地轉過頭去,重新悠哉地搖起扇子來。“雲城第一美男子宋楚雲,雲城最大的商人宋連天最小最受寵的兒子,且據說十分張揚跋扈。今日你潑了他兩壇子酒,明日他就該找人刨你家祖墳了。好在你是無根之人,他既找不到你家祖墳,也定會将這雲城翻個底朝天來找你。真兒,你攤上大事了……”
說着,孟修嘆出一口起來。
孟真給他這口氣嘆得小心肝一顫一顫的,心中後悔得無以複加:“師、師父,我記得你武功挺高的……”
孟修牽了牽唇角:“雙拳難敵四手,縱然我武功再高,那宋楚雲若是帶了多人前來,我怕是只能保住自己安然無恙,至于你……”孟修搖搖頭,沒說下去。
聞聽此言,孟真整張臉都垮下來。她咽了咽口水,重新扒着椅子扶手撐起身子來,跪在地上向前傾了傾身子,半是誘導半是規勸道:“師父,說起來咱們在雲城住了快半年了,也該換換地方了。眼看天氣就要轉涼了,咱們繼續往南方走走怎麽樣?我想去江南那裏,聽說那裏四季如春,不冷不熱的。而且據說那裏藥草很多,說不定就能找到能醫好您眼睛的藥呢……”
孟修擡起手來,穩穩地落在孟真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輕聲問:“怕了?”
孟真埋下腦袋來:“可不是害怕嘛。那什麽宋楚雲雖皮相長得極好,五官也看不出兇相來,可那眼神淩厲着呢,定然是個兇神惡煞的主兒。真要是讓他找到我,指不定會怎麽報複我呢?”
“哦?”孟修應着,卻是悠悠說道:“我倒是十分好奇,這宋楚雲到底長了怎樣的一張臉,竟讓你失态至此。你将酒壇砸向他時,腦中在想什麽?”
“唔……”孟真歪着腦袋細細回想起來。好像看到宋楚雲時,腦中是閃現過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宋楚雲的那張臉,她好像很久之前就見過,她似乎很是厭惡那張臉。可是為什麽看到宋楚雲她會有憎惡之感,她不知道原因。
“師父,我想不起來了。”孟真如是說 。
“你倒真是忘得幹淨。”孟修笑得極淡,不知是在說她現在,還是在說她過去。
而另一邊,宋家的一個房間裏,一個額頭帶細傷的俊俏公子正怒火滔天地訓斥下人。
“飯桶麽你們!一群人追一個女人居然還給我追丢了?”
“我不管你們用什麽方法,明天早上我要看到那個女人跪在我的房間外面!”
“我要捏死她……”
宋家的丫鬟們捂臉淚奔:“這日子沒法過了,到底是哪個挨千刀的女人給公子毀了容……”
而孟真這邊,半夜三更她被自己一連串的噴嚏弄醒了。在一連打了七八個噴嚏仍沒有止住的意思時,她只好吸着鼻涕去敲孟修的門:“師父,師父我受風寒了,你快些起床給我抓藥……”
“你這是被人罵出來的,沒藥醫,回去睡覺!”
“哦。”
作者有話要說: 舊坑新填,風格和《小賊,莫作死》一樣,歡脫搞笑……
衆人:作者你真不上進,就不能寫點高大上的麽?
作者:我……(低頭對手指)
孟真:大家不要難為作者了,單細胞生物都這樣!
作者:……
☆、林家驅鬼
孟真沒睡好覺。
昨晚那噴嚏擾得她直到天蒙蒙亮時才罷休,她不過睡了一個時辰便要起床。
沒有睡飽的孟真很痛苦,抱着被子痛不欲生,卻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
前些日子應承了城西林家管家的請求,因林家新宅子鬧鬼,那管家要請她驅鬼。日子嘛,好像就是今天。
別問她一個看算命的竟然懂得驅鬼,她是全才不解釋。
這年頭掙錢不容易。想當初剛來雲城時,厭煩了客棧的她,一時腦熱買下這座小卻別致的宅子。這宅子原本是一個土地主用來金屋藏嬌的,可那土地主十天半個月來一次,冷落美人的結果便是那嬌美人同守門的門衛私奔了。嬌美人私奔之前,将宅子賣給了孟真,得來的錢做了私奔的經費。
孟真原本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只不過這宅子她住了不到三天便招來了官兵。
原本便是貪便宜買下這宅子,沒成想最後卻是付了兩倍的價錢還不止。
那官兵走的時候舉着一張字據說:“姑娘,你們還欠着一百兩銀子,按上面寫的,一個月還十兩,分十個月還清,若是潛逃,後果自負!”
她潛逃個毛?潛逃也是需要經費的,她兜裏就剩倆銅板了。
以前沒錢的時候不覺得,如今沒錢了才發覺“賺錢猶如用針掘地”這句話的真正含義。
林家在雲城也是有頭有臉的家族,祖上三代都有田産。前些日子花大價錢建了一處莊園,結果住進去沒幾天便傳出鬧鬼,鬧得林家上下惶惶不可終日,請了許多道士去做法都不管用,又不能舍了這宅子不要,找來找去,便找到孟真這裏來。
孟真是不信這世上有鬼的,林家這新宅子不安寧,即使有鬼也是有內鬼。但林家開出的銀子十分可觀,并且還坦言,若是真的驅走了鬼,還有重謝。孟真自然不肯放過這個賺錢的好機會,當即便答應了。
孟真從房中走出來時,額頭兩側的筋驀地突突跳了起來。
難道,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她掐指算了算,今天并不是個壞日子,蠻适合出行的說。
她急急忙忙洗漱完,将在林家要用到的東西打包好,然後穿過大堂,來到院子中。
孟修仍舊躺在葡萄架下乘涼,眼睛上覆着藥绫子。只不過除了他以外,院中還立着三個下人打扮的人。往門外看去,那裏還停着一輛馬車。
見孟真出來,一位年紀稍大的人迎上前來。他似乎是等了許久,面容急切不已。見到孟真,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驚訝于她的年齡太過年輕。但出于禮節,那人還是恭敬道:“孟先生,您可是出來了,馬車已經候着許久了……”
孟真也不好再拖拉,示意那人再稍等片刻,她要同師父說一聲才是。
“師父,今天可能會晚一點回來,你……”
“既然不能趕回來做晚飯,前街的水晶包,記得買些回來。”
“……好。”她其實是想說晚飯你自己解決來着。
孟修說完話,便放低身子,躺在藤椅上,順便用扇子敲了敲旁邊的石桌。
那桌子上有一個油紙包,裏面包着一些吃食。
孟真會意,将油紙包拎在手中,随林家的下人一起出了門。
她愛吃蔥牛肉的包子,那油紙包裏面便是兩個還溫熱的牛肉包子。孟真沒吃早飯,便在馬車裏大口小口的吃起來。
想必是她吃相太過不雅,旁邊那年長的家丁看得一臉驚呆。
“先生,您、您吃包子……”
孟真觑了他一眼:“怎麽,你以為驅鬼的得吃大蒜嗎?”
那人沒了話,尴尬地別開了視線。
孟真的宅子在城南,林家在城西,馬車緊趕慢趕跑了近一個時辰,她險些在車中又睡了一覺。迷迷糊糊之際,馬車驟停,那家丁小心翼翼叫醒了孟真。
不知怎的,自她一下馬車,眼皮便一直跳。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可她兩只眼皮一起跳是怎麽回事?
孟真揉了揉右眼角,深吸一口氣,在家丁的帶引下,進了林家。
在進林家之前,孟真已經在腦海中勾勒過這宅子的規模與布置,沒想到親眼看到,還是讓孟真吃驚不小。
林家果真是有錢沒處花,竟在這城西用純木建造出一個城中莊園來。
踩在香色實木鋪就的道路上,孟真雖一臉淡定,心中卻已經叫嚣不已:難怪這裏鬧鬼也不願搬走,這宅子擱誰住誰也舍不得走。
孟真沒有立即找個地兒“施法”,而是在管家的引路下,去了林夫人的院子。
之前管家就告訴過孟真,這林家鬧鬼,最受折磨的就是林夫人。林夫人經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驚吓,病倒在床快一個月了。原本富态的一個婦人,因整日擔驚受怕而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如今是面色蠟黃兩頰凹陷,好似一下十年沒吃過葷腥的老太太。
孟真見到林夫人時,林夫人依舊不能起床,恹恹地躺在床上,雙目無神。
管家将孟真引見給林夫人,林夫人初時還說了幾句,口齒不清的,孟真只大概聽到她在描述那鬼是什麽樣子。
林夫人說那鬼穿着血衣,到了晚上便在她窗戶邊上飄,飄着飄着便飄到了床邊……
之後孟真就沒能聽到下文,因為林夫人說完這些,便被自己吓得魔怔了,人也發起癫來,開始說胡話。
孟真隐約聞到一股香氣,隐隐約約,并不真切。但這種味道,她剛好知道。她将房中的擺設打量了一番,視線落在一定精致的香爐上,眉梢不由一動,心中約莫有了些想法。
她雖看出了端倪,卻并不打算現在說出來。師父教導她,該賣關子的時候必須先把關子埋得妥妥的。
管家見林夫人已近癫狂,忙将孟真請到卧室外,請她現在這裏施法驅鬼。
孟真也不推辭,将驅鬼用的東西一一擺出來,開始裝模作樣地做起法來。她閉着眼睛,一手搖着攝魂鈴,一只手耍起桃木劍來,那些爛熟于心的咒語不用經大腦便從口中一一淌出。
她這行為,往好聽了說叫驅鬼,往難聽了說就是跳大神。
不過師父好在師父教過她一些劍術,她懂得融會貫通,将劍術與跳大神結合起來,使得動作沒那麽滑稽可笑。
末了,孟真拿出一張鬼畫符似的符文,要林家的下人貼在林夫人的房門、窗戶和床柱上。
林夫人這邊忙完,管家又将她請到花園中,要她為整個林家宅子驅鬼。
花園這邊遠比林夫人房中要熱鬧,聚了幾個公子哥,看模樣他們正在游花園,身後還跟着一群丫鬟随從。
“他們是什麽人?”孟真問道。
管家為人也痛快,給她解釋:“我家大少爺回家探親,過些日子便要回京城去,近日便時有朋友來訪,今日來的是宋家的三少爺和顧家的兩位少爺。”
孟真點點頭,并未仔細想他話中的內容。她不喜歡在那麽多人面前跳大神,便板着臉要管家暫且将這些少爺們請開,免得妨礙她做法。
那管家面露為難之色,孟真不管,負手站在原地等着,一副“你不将人清幹淨我就不幹”的模樣。
那管家只好硬着頭皮挨個兒蹭到幾個公子的身前,請求他們暫且避讓。
此時人群中突然有一個好聽的男聲鑽進孟真的耳朵裏:“本公子還沒看過這鬼是怎麽驅的,我們只在旁邊看着,絕不打擾這位小師父做法。”
小師父?是在說她嗎?
孟真循聲望去,卻登時吓出一聲冷汗來。
師父救命啊,宋楚雲怎麽會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我說我很累你們信嗎?
我說我手抽筋了你們信嗎?
我說我黑眼圈拖到地上你們信嗎?
我說我連續幾天沒睡好覺了你們又信嗎?
衆人:哪來這麽多廢話,再敢抱怨一句,一腳pia飛你!
作者:……我自己飛……
☆、莫跟賤人鬥
仿佛是察覺到孟真的視線,宋楚雲說着話,便向她這邊看來。
孟真心中一驚,強作鎮定地移開了視線。
不要認出她來不要認出她來不要認出她來……
“走,我們過去看看……”是宋楚雲的聲音。
一片陰影投下來,孟真順着那鑲着金絲的紅色衣襟往上看去,宋楚雲那張颠倒衆生的臉便放大性的呈現在眼前。
他額上系着一條紅绫子,借以掩蓋包紮傷口的白色紗布。不過他顯然并未受額頭上的傷所影響,眉目之間盡是玩味之色,眼尾輕佻,一雙桃花眼望着她片刻,忽的眨了一下。
孟真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一顆心提到嗓子眼中,強行按住心中想要逃跑的念頭,繃直了雙腿定住身子,從幹澀的喉嚨中硬是擠出兩個字來:“何事?”
其實她只想說一個字:“滾!”
宋楚雲身旁還站着三人,想必就是剛剛管家所說的,林家大少爺和顧家的兩位少爺,俱是長得一表人才。雖然四位男子齊刷刷站在自己面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可是眼下這種情況,孟真着實欣賞不來。
宋楚雲将她端詳了片刻,直看得孟真緊張得要死,以為他認出了自己。卻在這時,聽見他說:“這位小師傅不過十七八歲,真的會驅鬼嗎?”
其他三位少爺亦是一臉十分感興趣的樣子。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四個人果真是臭味相投,一樣的惡趣味。
孟真在心中呲牙咆哮,暗罵:“我謝謝您,本姑娘今年二十了!”不過這話只能擱在心裏說,明着,她還得板着臉,一字一頓道:“請閑雜人等退開。”
說你們呢,快滾!
宋楚雲一手風騷地搖着扇子,另一只手指着她,扭頭沖着旁邊的三位公子笑得花枝亂顫:“你們看她這故作老成的樣子,着實惹人發笑……”
“楚雲兄,我看我們還是暫時離開一下比較好,這畢竟是福伯找來替我們家驅鬼的,我們不便打擾這位小師傅。”說話的是林家大少爺林長清。相比于其他三人,他的表情還算比較正經一些。
“就憑她,她能驅鬼?”宋楚雲揚起下巴,眯着眼打量她,忽然說道:“我怎麽覺得她這麽眼熟呢?”
眼熟?眼熟不好!千萬別眼熟我!孟真立即心虛地低下頭來。
這在除宋楚雲以外的三位公子看來,以為她在害羞。
“你這毛病又犯了。”顧家大少爺顧祈一臉無奈:“這小師傅雖然模樣不錯,可你什麽時候喜好男色了?”
“大哥,說你眼神不好使你還不承認,楚雲兄哪裏是好男色,眼前這位分明是……”剩下的話,顧家二少爺顧垣沒說,可他的神情卻足以說明一切。
林長清但笑不語,顧祈恍然大悟,顧垣擠眉弄眼,至于宋楚雲,笑得很是諱莫如深。
管家撲棱着雙臂往這邊跑,一邊跑一邊喊:“使不得,幾位少爺使不得啊,這可是大不敬啊……”
孟真這才緩過神來,感情她被人戲弄了,而且戲弄她的居然是四個人。
這群賤人!
沒等管家跑過來,孟真桃木劍一指,喊了一聲“時辰正好,我要開始做法了”便比劃了起來。
她的劍直指宋楚雲,誰叫他是始作俑者。宋楚雲不妨,被她用桃木劍劃傷了手。
而其他三位公子,則是一臉“放着你來”的表情,一邊談笑風生一邊走遠了。
孟真将桃木劍舞得極快,雖沒有做到滴水不露,卻也巧妙地将宋楚雲困在原地不能輕易亂動。
宋楚雲給她困在原地,身上時不時被那硬硬的桃木劍或是拍或是戳好一陣伺候。此時他方才明白過來,感情這位小師傅不是在做法,而是在對付他。他眼睛一眯:這女人好大的膽子。
以他對女人的熟知程度,在這驅鬼的小師傅剛踏進他的視線的時候,他便看出她不過是女扮男裝。不可否認她的确扮得很像,一個女人居然也能将那八卦袍子穿出仙風道骨的味道來。
可是再狡猾的狐貍也逃不過好獵人的眼睛,他見過的女人太多太多,一個女人再如何僞裝,骨子裏仍舊是女人,總會在不經意間露出些許馬腳來。所以他故意走近她,而事實果然證明他的判斷是正确的。不僅如此,離得近了,他方才發現,這個女人,似乎就是昨天在街上砸了他倆壇子的那個女人……
他讓下人找了一晚上都沒能找到她,沒想到竟在這裏給他碰了個正着,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這個女人倒是大膽,居然還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出門行騙。做法驅鬼?他才不信。
如今這女人又公然挑釁他,宋楚雲可不是好脾氣的人,将手中的扇子一收,便與孟真打起來。
一個用木劍,一個用竹扇,半斤八兩,一時誰也沒占得上風。
其實孟真原本并不想這麽做的,她不是容易生氣動怒的人。師傅教導她,凡是都要與人為善,如若不能與人為善,表面上也要客客氣氣的,然後背後捅刀子、放冷箭,這才是聰明人之舉。
孟真将這句話奉作真理,且認真貫徹。
可是這個真理在她遇到宋楚雲的時候就完全失去效果,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第一次遇見宋楚雲就往他身上砸酒壇子,如今第二次見她,她心中一股無名火便燃燒起來。在她理智還沒做出判斷時,心中就已經有個聲音在叫嚣:揍死他揍死他揍死他……
難道她和宋楚雲……
上輩子有仇?
八字不合?
讓孟真驚訝的是,宋楚雲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學無術,卻也是個練家子,武功雖算不上高,但壓制她這般花拳繡腿已經綽綽有餘。孟真被他鉗住時,深深地後悔自己萬不該高估了自己低估了他,一時控制不住自己招惹了他。
“我看你道士不像道士,法師不像法師,不知從哪裏學來一些皮毛武功,竟跑到這裏來騙取錢財了?”宋楚雲嘲諷道。
管家在一旁急得直跺腳,抖着胡子喊道:“宋少爺,快放開先生,開放開先生呀……”
孟真擰了一下肩膀,将一只手臂抽出來,摸到腰間的一個鼓囊處,扭頭對宋楚雲說道:“我的确不是道士,驅鬼只是我的副業。你莫要看不起我,說不定林家這鬼還真能被我驅走。你最好快些放開我,不然你很快就會有血光之災。”
“錯!”宋楚雲不懷好意地笑道:“血光之災我昨天已經經歷過了,你該是說今日有血光之災的人是你才是。”
“是麽?”孟真冷笑一聲,她手中已經多了一個瓶子。
宋楚雲只覺得原本被他單手鉗住的人突然一手抱住他,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一抹鮮紅迎面向他襲來。
他忙推開孟真,向後閃去。可惜孟真抱得緊,使得他的動作稍稍慢了一瞬。僅這一瞬之差,那紅色的東西便不可避免地染到他半個肩膀上,還有幾滴濺到他的光潔的下颌上。
宋楚雲用手背輕拭,是血。
“我說了你有血光之災的。”孟真跳到遠處,揚着眉毛看他:“不過這是雞血,公雞,驅鬼必不可少的。我是來驅鬼的,林家宅子裏确實有鬼,這種東西慣會借用人的身體作怪。從我進了這花園,這裏這麽多的人,唯有你站出來與我作對,千方百計阻止我做法驅鬼。我方才用桃木劍打你,不過是因為有髒東西纏上了你,我幫你打跑它而已。沒想到這東西竟厲害得緊,無奈之下,才用雞血潑了你,你不用太感謝我……”
孟真從來撒起謊來都是有鼻子有眼的,這是她的優點,師傅經常“誇”她。
“鬼?髒東西?”宋楚雲氣得咬牙切齒:“你再信口胡說,信不信我現在擰斷你的脖子?”
這時不知從哪突然跑來一個粉色衣裙的小姐來,翩翩撲到宋楚雲身邊,挽住他的手臂關切道:“表哥,表哥你沒事吧?”
孟真立即用桃木劍挑開這位小姐,故作嚴肅道:“這位小姐,你暫且離他遠一點,這位公子身上的髒東西還未除淨,方才還說要擰斷我的脖子,小姐還是快些找人去弄碗狗血過來,記得,是黑狗的血。”
“你胡說,我表哥身上怎麽會有髒東西?”那小姐不信,鼓着腮幫沖孟真吼道。
宋楚雲則是雙眸噴火,想必若不是有其他人在場,他早就上前擰她的脖子了。
孟真大大嘆出一口氣,無奈道:“這位小姐,你且看這位公子,他印堂灰暗,眼下青黑,雙目外凸,瞳色赤紅,分明不是平常你所見的表哥,你快些放開他,按我說的去做才是……”孟真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
不少一邊點頭稱是,一邊步步後退。
小樣,不信騙不倒她。
果然聽了孟真的話,這位小姐怯怯地松開了挽在他手臂上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笑話!”印堂灰暗、眼下青黑?那是因為昨晚沒能睡好!雙目外凸、瞳色赤紅?那是被眼前這個女人氣出來的!宋楚雲眸中寒光乍現,瞟向孟真,邁開步子向她逼近。
孟真沖管家使眼色:快把這位公子拉走啊!
管家給她回眼色:這位公子惹不起啊!
孟真向其他家丁使眼色:你們快把這位公子拉走!
家丁們會意:我們快去找黑狗血!
一聽說宋楚雲身上招了髒東西,其他人全作鳥獸散,呼啦全都跑開。那菡兒小姐磨了會兒鞋底,咬着牙跑了。管家欲言又止、猶豫幾個回合後,一拍大腿說:“老夫養的那條幼小的黑犬,可不能被他們禍害了!”說完也跑遠了。
孟真終于體會到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且她搬的石頭還不小。
“黑狗血?”宋楚雲逼近一步。
孟真退後一步:“其實別的顏色的狗也行……”
“你打算用來潑我?”宋楚雲又逼近三步。
孟真再退後,咽了咽口水道:“你可以這麽想,表面上我潑的是你,其實潑的不是你,從技術上來看潑的的确是你,但從理論上來說潑的的确不是你……”
“我身上有髒東西?”宋楚雲完全逼到孟真面前,居高臨下地看她:“信不信我掐死你?”
孟真身子後仰,腿仍保持着向後退的姿勢:“你剛剛還說要擰斷我的脖子,這會兒又要掐死我。你若是擰斷我的脖子我便死了,自然不用再掐我,可見你說話前後矛盾,腦中已然糊塗,這是髒東西在作祟,你暫且冷靜下來,聽我慢慢跟你說……”
“呵~”宋楚雲一聲輕笑,忽然伸手,直直襲向她的脖間。
孟真出手一擋,卻沒想到他驀地改變了方向,手移向她的脖頸上邊,腦袋頂上。在孟真猝不及防之時,宋楚雲竟一手扯開了她用來盤住發髻的發帶。
他竟扯開了她的發髻?
可惡!
她可是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将一頭亂發盤上去的!太不尊重她的勞動成果了!
況且動作一點都不輕柔,扯得她好疼!
“混蛋!”孟真一手抓住她的頭發防止下一刻一陣風将她淩亂成瘋子,另一只手去搶宋楚雲手中的發帶。“還給我!”
宋楚雲哪裏肯還給她,仗着自己的身高優勢,舉着發帶逗弄她:“我當是哪裏來的這般眉清目秀的小道士,原來是個如花似玉的小神婆……”
賤人!賤人!純賤人!
他得賤成什麽樣啊才能無聊到這種地步?
她深呼吸,她淡定,她不生氣……
她做不到啊!
孟真氣得跺腳,她這模樣可不能給別人看去,太丢臉了!
她比宋楚雲矮了不止一點半點,又不想又蹦又跳的給他看了笑話,着急之時,忽然瞄到他額頭上的紅绫。
孟真心中一動,舉着手臂作出要搶回發帶之勢,卻也突然變卻方向,一把将他額頭上的紅绫扯了下來。
聲東擊西之事,她也會做。
紅绫在手,孟真也不管那發帶,跑到一邊,三下五下将自己的頭發重新系起來。
宋楚雲愣在原地,望着手中她的黑色的發帶,又望了望她頭上那條原本在他額上的紅绫,一時啼笑皆非。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今天沒話說……
說清明節快樂?這明顯不合适!
只能說大家吃好喝好玩好睡好,至于作者本人,趴着碎覺去……
☆、有家不能回
“小神婆,過來……”宋楚雲朝孟真招手,像召喚小狗似的。
孟真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