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卓路一心想早點抵達上京,一路縱馬疾馳,唯恐京中久則生變。然他不久前剛剛經歷生死大劫,身子方有些複元,平日裏瞧不出大礙,這樣一番日以繼夜地趕路,體力明顯不支,後面幾日胸口開始絞痛,他也強忍着不言。沈二安見他臉色蒼白,幾次勒住他的馬頭,但此人太過固執,非但不聽,火氣上來還能一鞭子抽過去,劣行不改。沈二安氣得沒辦法。一日夜裏剛過秦山,卓路眼睛一黑,居然從馬上跌了下來,可把沈二安吓得魂飛魄散。

沈二安跳下馬來,将卓路抱在懷中,卓路只是一時暈眩,喝了幾口沈二安遞在嘴邊的水,舔了舔唇欲站起身:“我沒事,繼續趕路。”

沈二安的手像鐵鉗一樣牢牢制住他不放,将他抱起,對周側暗衛道:“今晚歇在此處。”話罷找了塊背靠大樹的空地,将卓路輕輕放下。不待卓路起身,沈二安牢牢握住他的手,低聲威脅道:“你再動身試試,我将馬腿砍了,你便走回上京吧。”

卓路氣笑了:“你敢。”話罷真的要站起來。沈二安看了他一眼,甩開他的手,站起身,抽出馬背的刀朝卓路的駿馬馬腿一刀砍了過去,馬痛得狂嘯一聲飛奔而走。幾名暗衛連忙控住其它幾匹馬,個個噤聲不敢說話。

沈二安将滴着血刀往地上一扔,看着卓路,卓路冷冷迎着他的目光。沈二安走回卓路身邊,蹲下`身,還未開口,卓路一個狠狠的巴掌扇了過來:“滾開,誤我大事!”

沈二安的嘴角被打出血來,他舔了舔腮幫子,将血水咽了下去,站了起來,在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低着頭沉默不語。

四名暗衛面面相觑,分頭去将馬捆好,尋了些水,生了火,準備夥食,不敢和這兩位說話。待一些食物烤好,燕四将一些捧到沈二安的面前,沈二安擡起頭,目光清朗。他掃了一眼卓路,只見卓路臉色蒼白,閉着眼斜靠在樹身,竟是看不出生機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心慌,急忙三兩步奔了過去,手在卓路鼻前一探,鼻息溫熱,方緩下心來。卓路緩緩睜開眼,目無表情地回視着他,沈二安收回手,讪讪笑道:“剛剛打的可還解氣,若不解氣,便再打一巴掌也無妨。”

卓路複又閉上眼,不願理他。沈二安靠在他的身側坐好,小心翼翼地去握他的手,見他沒有掙紮,便放心地緊緊握住。兩個人靜靜地靠在一處,誰也不曾言語。半晌,沈二安側過頭去看,卓路閉着眼睛,似是睡着的樣子,他有心想再依過去一點,讓卓路靠得舒服,卓路不耐煩地嘀咕了一句:“別動。”沈二安輕輕嗯了一聲,低下頭,在他的發稍處湊了湊似吻非吻。

卓路果真累了,好好歇息一回,一覺醒來,自己竟是躺在沈二安懷裏,沈二安閉着背靠在大樹上。他索性也不動,睜着眼看着沈二安的樣子,似心有靈犀一般,沈二安也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月色中,他目若燦星,熠熠生輝。卓路鬼始神差地将手伸了上去,沈二安輕輕接住,将手放在自己唇間,親了親,無聲地笑了。

卓路回過神來,收回手,坐了起來,四下掃視一番,夜半時分,寂靜無聲,暗衛在不遠處席地抱劍休息。沈二安從懷裏取出一個餅,撕了兩半,一半遞給卓路,自己咬了起來。卓路接過,這餅在懷中放久了居然還有些溫熱,他咬了幾口,或許真的餓了,覺得味道還不錯,又向沈二安要了一個,又喝了幾口水,人感覺緩過來了。

兩個人吃完,也沒些睡意,離天亮還早,沈二安朝他緊緊挨了挨,望着月色,輕聲道:“我适才氣壞了,才砍了馬。”

卓路輕輕哼了哼。

沈二安又道:“可是你真的吓着我了。”他略帶委屈地瞅了瞅卓路:“你還打我。”

卓路略不自在地看向別處。

沈二安執起卓路的手貼在自己的臉旁,輕輕道:“打得真疼。”

卓路的手在沈二安臉上一頓,然後輕輕地撫了撫他的臉,看着這個目若燦星的少年,唇角動了動,卻依然沒有言語。這個少年另一只手抱過這位将軍的肩膀,将臉輕輕地附了過去,寂靜的夜色中,兩人鼻息可聞,少年熱血沸騰的心無可壓抑,他飽含深情地吻上了他的将軍,緊緊地摟住,唇齒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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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二安一腔纏綿的心在卓路的回應下馬上行虎狼之勢,兩個人在氣喘籲籲中被卓路一掌推開。卓路眼神有些淩厲未穩,不聲不吭地推開沈二安靠樹坐直。沈二安不依不饒地盯着他,卓路也不看他,卻是拿手将沈二安的臉掰向別處,喑啞道:“別看我。”

沈二安拉下他的手往唇間一親:“我看了又親了,你待怎樣。”

卓路崩不住笑了,他一把糾住沈二安的衣襟,臉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低聲道:“随你。”沈二安聞言眼睛一亮就要撲過去,卓路笑着制止他:“可別得寸進尺。”

沈二安緊緊摟着他,輕輕問:“何時才能允我得寸進尺。”

卓路動作一頓,沈二安湊在他耳邊呢喃:“你不想嗎?我想死了,想得天天睡不着,日日夜裏都是你。”

卓路想推開他,卻是僵硬着沒有動,他半眯着眼,喉嚨鄱滾了一下卻始終沒有開口。沈二安有些情動,渴望地盯着卓路。兩個便是這樣一動不動地坐了半晌。

沒過一會,暗衛醒了,沈二安連忙坐好。幾個人起來整理了一下,問卓路何時起程。卓路潤了潤喉嚨:“現在就走吧。”話畢他看了眼沈二安:“我這會人無事。到下一個繹站便休息一晚再走。”沈二安看他似乎确實精神了一點,和他并騎一匹馬,往上京趕路。卓路神色不耐,卻也和他坐上了同一匹馬。

這一路走走停停,趕到上京時,已經過去大半個月了。駐外将士非召不得入京,他們一行人悄悄入京,直奔卓山府邸。管家匆匆将他們迎了進來,将暗衛安置,卓路和沈二安一進內室,吓了一跳,只見許久不見行蹤的卓山正不動不山地坐在廳上。卓山對他的到來似乎意料之中,只是問了一句:“此次進京,可有人發現。”

卓路在一旁坐下:“不曾。京中形勢如何,你何時回來的。”

卓山不答反問:“可遞了折子請旨入京,若沒有趕緊補上。諸外将子無召入京,你現在越來越放肆了。”他看了眼沈二安,這位少年他見過幾次,本以為只是個憨厚少年,這幾年來聽聞他屢建戰功,骁勇不凡,這次一見果真刮目相看,眉間暗藏鋒芒,心中暗嘆。他點點頭道:“這位便是沈将軍。一路勞累,不妨去內院休息一番。”話罷叫來管家。

卓路若無其事道:“不必管他。”他瞧沈二安指了指身邊的椅子:“就坐着吧。”然後轉身又問卓山:“宮中現在到底情況如何。”

卓山看了看他倆,方緩緩道:“我聽聞宮中生變,便匆匆返回。比你早到了五日,這幾日我請旨面聖,次次被駁了回來。我亦不知宮中形勢如何。是陛下不肯見我,亦或沒法見我。”

“陛下已是一月有餘不曾上朝,諸事由太傅孫瓊代宣。孫瓊此人,素與我不合,但諒他也做不出謀逆之事。萬事,只有見了陛下,方可得知。”

“陛下若是不宣你,你可有其它法子安排我暗自進宮,我可進去。”卓路道。

“混帳,你一駐外戰士,本應駐守雲州,此刻非傳召不旦入京還進宮,你是有天大的膽子嗎。”卓山怒道。

“大人,我去如何。”沈二安道。

卓路和卓山齊轉頭看沈二安,半晌,卓山道:“不妨是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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