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三卷:(4)

牌溫柔笑容。

看着一邊大叫着“幸村學弟我不會辜負你一片苦心”“幸村學弟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一邊又精神抖擻地向前奔去的少女,一旁送他們出來的藤原忍不住再一次揉了揉太陽穴:

“這樣不好吧,幸村君。”

“哦?”

幸村保持着笑容轉頭看着藤原,

“我說錯了嗎?那些确實是中臣君的喜好啊。”

相處了幾個月,藤原也有點了解了眼前這個溫柔少年的本質。面對這個熟悉的笑容,她果斷地別過臉,為遠去的少女默哀,同時在心底再一次深深地确定:永遠不要得罪幸村,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

那位被幸村賣了還要幫他數錢的天野桑啊,請原諒她愛莫能助吧!誰讓你剛見面時就說他是“漂亮”的“女孩子”呢!

第二天,端着一盤紫色和紫藍色的紫藤形狀夾心巧克力的天野,理所應當地再一次失敗。但天然系的她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幸村挖的坑,反而深感對不起主動幫助她的熱心學弟,于是開口對中臣說:

“說起來,天钿姬還從來沒有去看過幸村學弟複健吧!”

“嗯?”

了解內情的藤原和渾然不知的中臣面面相觑,眼睛裏都是不約而同的想法:這孩子不會被幸村欺負得腦抽了吧?

中臣:幸村又戲弄小動物了?可惜,雖然是只兔子,但還是會咬人,居然想要圍觀幸村君複健的慘況。

藤原:難道她反應過來昨天是幸村忽悠她的?以她的情商,不致于吧。莫非她是扮豬吃老虎?我就知道她不簡單!

天野:幸村學弟對天钿姬這麽了解,一定是暗戀了很久~就讓我多給你們制造一些相處的機會吧!

于是,在各方的各懷鬼胎之下,三人還是踏上了去複健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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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于是,一路上天野以拙劣的演技找了無數借口,想要拐帶藤原先走。

還是于是,在天野的小心思和藤原的有意觀察作用下,最終站在水療館門口的,只剩下了中臣一人。

水療館,顧名思義,便是以水刺激達到恢複人體經脈功能的場所。通俗點說,便是一個巨大的水池。

空蕩蕩的水池裏一個人也沒有,畢竟,在這個時間段還堅持來做複健的,還真沒幾個。不過,幸村去哪裏了?

中臣慢慢地走向水池邊。這裏的地有些濕滑,踩着木屐的她必須走得小心翼翼。

突然,水中“嘩——”地一聲,冒出了一個人影。饒是淡定的天钿姬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也不由大吃一驚。盡管臉色仍是不動聲色,身體卻是本能地晃了一下。

而正是這一晃,使得本就走得不太穩的她腳底一滑,直直摔進了水裏。

“撲通——”

“中臣!”

毫無疑問,吓了中臣一大跳的人影正是剛準備結束的幸村。還沒能反應過來,他就被一個紫色的身影又砸回了水裏。再定睛一看,連忙将一動不動的中臣抱住,費力地拖上水面。

“幸村君,其實,”

中臣默默吐出一口水,淡定地對着努力将她拖回岸邊的幸村說,

“我會游泳。”

“那你怎麽不動?”

幸村費解地轉過頭。

中臣“啊”了一聲,試探着動了動手腳,而後依然淡定地回答:

“剛才是太緊張,現在是腳抽筋。”

“……”

如果不是現在的情況不容放松,幸村絕對會做一個妹妹所說的“失意體前屈”給她看!

好不容易終于将中臣扶坐在池邊,幸村跪坐在她身邊,問:

“哪只腳?”

“嗯?”

中臣呆呆地回望他。

“我是說,哪只腳抽筋了?”

幸村忍不住別過臉去:他才不會承認,她剛剛那個呆呆的表情,居然會有一絲絲的……萌?

“兩只。”

中臣淡淡地回答。

幸村無語地轉過頭,認真地打量了她半天,終于認命地擡起一只腳放在膝蓋上,輕輕揉了起來:

“如果痛的話就說一聲……啊!算了,我都忘了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那種人。”

“你也是。”

中臣難得幼稚地回嘴。

“比你好。”

好吧,今天幸村也被中臣氣得口不擇言了。

中臣百無聊賴地望着幸村認真地給她活絡經脈,正午的陽光照射進來,為他俊美無俦的臉撒上了一層金沙。他臉上的表情溫柔無比,不是平日裏那種疏離有禮的溫柔,而是真的仿佛面對着無上的珍寶。他今天因為做水療而只穿了一條泳褲,露出因為常年運動而鍛煉出的肌肉,不複穿着病服時的單薄瘦弱,手上的力氣卻控制得剛剛好,并不會過重。

耳畔是彼此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在只有水滴掉落的室內清晰異常。窗外的蟬鳴一陣陣傳來,叫得她的心也一陣煩亂。

她不知所措地擡起頭,努力地忽略心頭一絲莫名的情緒,盡量若無其事地開口:

“幸村……”

“嗯?”

幸村一面應她,一面仍低頭按摩。

“為何就你一人?”

“忍足教授剛剛接了個電話,說是一會就回來。”

“哦。”

中臣低低地應了一聲,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了,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幸村像是沒感覺到中臣的尴尬一般,好奇地詢問。

“天野桑提議我來的,臨到時卻又借故拉着藤原小姐回去了。”

幸村手下的動作一滞,苦笑着呢喃:

“她還真會投桃報李啊!”

“什麽?”

中臣不解。

“也沒什麽,”

幸村又繼續着手上的動作,

“我就是給她提了一些關于甜點方面的建議。”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投桃報李’。”

中臣聞言點了點頭,而後面無表情地問幸村,

“你剛剛救了我,需要我也‘投桃報李’嗎?”

“為什麽我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幸村的第六感還是非常敏銳的,

“你确定我們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兩人直視着對方,沉默了良久。剛才空氣中詭異的氛圍再次出現。

就在這當口,中臣突然開口說:

“好了。”

“啊?”

幸村摸不着頭腦。

中臣“刷——”地猛然起身,優雅地邁步。

“等等!還有一只腳啊!”

幸村頓時反應過來,連忙起身想要阻止。但,還是太慢了,因為下一秒,他就聽到了中臣離他越來越近的失聲叫喊:

“啊————”

月下紫藤

帶着熟悉的紫藤香氣和潮濕水汽的女孩,就這樣毫無防備地跌入了幸村的懷中。

幸村下意識地伸手接住,雙臂便自然而然地将她牢牢圈住,固定在了自己的領域中。

中臣慌忙擡起臉,猝不及防地與他四目相對——那雙美麗又難猜的紫藍色眼眸,還帶着未褪的溫柔和擔憂,夾雜着真切的關心和一絲來不及遮掩的炫目光彩。

那種光彩是她從未見過的陌生,卻仿佛帶了電般,令她平穩的心跳瞬間失常。她慌張地別開眼去,只覺觸手便是幸村灼熱的體溫,從她抵着他胸膛的掌心開始蔓延,游走在周身,最後凝聚成滿臉的緋紅。

像是小時候生病發燒時的感覺,卻又有微妙的不同。她理智上覺得這種灼熱最終會燙傷自己,但卻本能地完全不排斥這樣的接觸。

這種矛盾的奇特體驗深深地令中臣迷惑了!她呆呆地歪着腦袋,看着同樣面色緋紅的幸村,決定不恥下問:

“我似乎是發燒了。幸村君,你也發燒了嗎?”

幸村沉默着,只是目光深邃地望着她。明媚的日光中,她精致的臉龐因那一抹紅暈而終于多了幾分人氣,仿佛一瞬間褪下了往日僞裝的淡漠矜持,露出這個年紀的女孩所該有的嬌憨。尤其是她的目光,那樣天真地望着你,像是一頭不谙人情世故的幼鹿——那是不為外人所知的美好。

他不由自主地慢慢低下頭,仿佛想要仔細将這一幕收入心底。

近一點,近一點,再近一點……

“幸村,你好了嗎?我們……”

忍足教授輕佻的聲音由遠及近,瞬間打破了滿室莫名的氣氛。兩人像是觸電便飛快地分開站好,而後齊齊擡頭望向剛走進門的某人。

“啊勒?”

忍足教授一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打量着尴尬的兩人,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我是不是來的不是時候啊~”

幸村早已收拾好了心情。他一邊溫柔地用自己的大毛巾将濕透的中臣包的嚴嚴實實,一邊微笑着無視忍足的調侃:

“忍足教授到得正是時候,中臣她剛剛掉下水,需要換套幹淨衣服。”

中臣聞言,擡頭望了望幸村一如往常的側臉,又低頭看了看緊緊裹在自己身上的毛巾,神色莫名。

通常剛意識到了彼此尴尬的男女會是什麽反應?

絕大多數應該會自動地分開一段時間,各自找個安靜的地方,将糾結如亂麻的心事獨自梳理清楚。

但是,這種方法對幸村和中臣來說顯然并不成立。因為,在這所醫院之中,他們常去的地方,很不巧,就是同一個。

又是午夜,又是醫院天臺。

不期而遇的兩人再次打了個照面,兩兩相對,都清楚地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錯愕和無奈。

“幸村君……”

“中臣……”

兩人同時開口,又再次無語。

已經是盛夏了,就算是夜晚,夜風中也還殘留着白日的暑氣,與繁茂的草木氣息一起,熏得人心煩意亂。

“中臣似乎很喜歡來天臺散心?”

終于還是幸村先開口打破了僵局。

中臣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并不作回答,只是反問幸村:

“幸村君不也是如此?”

“呵呵……”

幸村淺笑不語,推着中臣的輪椅來到往日常坐的位置,扶着她一同在長椅上坐下。

中臣仔細地打量着他臉上的笑容。

“這裏,是整個醫院最可愛的地方了。”

幸村卻不看她,擡頭望着高遠的夜空,低低地說,

“沒有刺鼻的消毒水味,沒有面無表情的醫生護士,也沒有痛苦的病人,這裏的一切都是鮮活的、自由的、真實的。每次在這裏吹着風、望着天空,好像就能暫時擺脫樓下的乏味沉悶,不用再想方設法無視那些惋惜的眼神、假裝毫不在意。”

中臣沒有接話。她也順着幸村的目光,擡頭凝視天空。

今天又是個月朗星稀的夜晚。明月在雲影間穿行,月光忽明忽暗,使得兩人的身影也随之明滅不定。

幸村不無懷念地感慨:

“每到這種時候,總是忍不住想起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晚上……雖然後來知道其實不是第一次,但也還是挺有紀念意義的!”

中臣轉頭看了他一眼,又別過頭去。只是不再看天,而是看向了樓下的花園。

也許是今晚的月光太悲涼,也許是身邊的氣息太熟悉,又或只是那些沉重的往事在她的腦海中實在積壓了太多太久。面對着這承載了一切悲劇起始的一草一木,她第一次想要向別人傾訴。

“看見那個紫藤架了嗎?”

她突然開口,清清淡淡的聲音在夜晚格外缥缈涼薄。

幸村順勢看去,果然看見了對面醫院大樓旁的紫藤架。時值夏季,紫藤花早已凋謝,茂密的枝葉糾纏,形成一大片葳蕤,遮住了一樓的走廊。

“十二年前……”

她頓了頓,又接着說下去,

“十二年前,我就出生在那條走廊盡頭的手術室。”

幸村一驚,猛地轉頭看向中臣。雖然大概知道當年的一些往事,但他沒有想到她此刻會親口對他說。

“那一天,我的父親依慣例在神嘗祭之後來東京都拜訪天皇,因為不放心,他還帶着我懷孕七月的母親。但在回去的路上,他們遭遇了車禍。”

中臣的表情還是一成不變的沉靜,但難以壓抑的悲傷,還是從她的眼中漸漸蔓延開來。

“我的父親……不幸當場罹難,而母親,則被送到了離事故地點最近的這裏。”

中臣漠然地說着,仿佛只是在敘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但幸村知道,她只是習慣了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自己的弱點——那些真實的、脆弱的、難以忘懷的情感。

幸村的手慢慢地握住了中臣冰涼的手,止住了她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她在掙紮了五個小時後,還是走了。那是個秋夜,藤原小姐後來告訴我,當她被藤原管家帶着、和祖父一起趕到時,卻看見了滿架的紫藤盛放正荼。月光皎潔中,錯時而放的紫藤美麗、聖潔,但是凄涼。”

“呵……”

說到這兒,中臣冷笑一聲,表情卻始終不變,低聲呢喃了一句,

“開到荼蘼花事了……”

“我就是在這樣一個秋夜到來的。沒有父母,沒有祝福,沒有喜悅,只有一輪冷月,照着錯誤的紫藤。藤月——我奇怪的名字就是這麽來的。”

“所以,每到這種時候,我來到天臺,看着那株紫藤和那道走廊,想到的只有——”

中臣轉過臉,黑曜石般的眼中充斥着再也壓抑不住的悲傷,洶湧而出,

“是我,帶來了這場悲劇。”

哀哀的夜風吹拂過樹梢,葉片也随之哀鳴。如水月光汩汩流淌過寂寥的天臺,在中臣慘白的臉和單薄的身上凝結。她睜大着雙眼,永遠風輕雲淡的面具慢慢龜裂,仿佛下一秒便會哭出來。

幸村收緊了手,側了側身,澀澀地開口: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借你我的肩膀。”

也許是真的受不了情緒的失控,中臣想都沒想,就這樣埋首靠了上去。

幸村感受着她身體細微的顫栗,小小地放松肩膀,盡量讓她靠得更舒服一些。奇怪的是,肩頭卻始終沒有被淚水濡濕的感覺。

“你……沒有哭?”

他試探地問。

“我沒有眼淚。”

身旁傳來她悶悶的聲音,帶着寂寥的氣息,

“我早就忘記要怎麽哭了。”

哭泣,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有時,甚至比笑還珍貴。

因為,笑,可以笑給別人看,也可以只有自己懂得;哭,卻只能哭給會為此心痛的人看。只有他會為你抹去淚水,只有他會向你伸出手,只有他會露出溫暖的笑容,将你抱在懷中輕聲安慰:“我最喜歡你了。”

哭,需要軟弱的權力;而軟弱的權力,是愛你的人所賜予的。

所以,中臣藤月是不被期待所降生、不被愛所成長的。

所以,中臣氏的天姬是沒有軟弱的資格的。

所以,中臣天钿姬不會流淚,也永不流淚。

一只手,突然撫上了中臣顫抖的背。

它輕輕地打着拍子,帶着奇怪的韻律,卻比任何淨化人心的神樂都要使人安心,奇異地撫平了她的不安。從沒有被如此對待的中臣忍不住閉上眼,蹭進了溫熱的懷抱中。

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蘭草芳香,并非任何人工的洗衣劑或是香料,而是心的味道。

是了,這個世界上,會如此溫柔親昵而并非恭敬疏離地對待她的,只有她的幸村聖——停留在了她五歲記憶裏的唯一朋友。

“藤月——月下紫藤,其實是個好名字呢!”

耳邊,響起了長大後的聖輕輕的低語。

“我呀,最喜歡藤月了!”

一股暖流湧動在中臣的心頭。她擡起頭,看着在月光中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難得孩子氣地追問: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啊!”

聞言,幸村的眼神越發柔軟而堅定,

“那些都不是藤月的錯,藤月也要自信一點嘛!”

“那麽,”

中臣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

“聖還當我是朋友嗎?聖永遠都會是我的朋友嗎?”

高高在上的天钿姬,像一個敏感自卑的孩子一般,第一次這樣惶恐而期待地,想要得到一樣東西。

“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永遠不會拒絕藤月、永遠陪伴藤月、永遠站在藤月的這一邊。”

幸村避重就輕地回答,鄭重地許下一輩子誓言。

狂喜瞬間點亮了中臣的眼睛。然而,她卻只自顧自地沉浸在找回朋友的喜悅中,再一次忽略了幸村眼中和話裏的愛意。

月光下,紫藤花期已過。可人心中的花期,卻才剛剛到來。

小劇場 某日的中臣(一)

某日,中臣找到幸村,請他為自己找一位模特。

“哦?”

幸村詫異地挑了挑眉,

“中臣君會找到我,還真是稀奇呢!如果只是模特的話,中臣氏中自告奮勇的人應該有不少吧?”

“都不符合。”

中臣搖了搖頭,似乎頗為苦惱。

難得見淡漠的天钿姬為了一副畫如此執着,幸村感興趣地問:

“你都有哪些條件?我記得中臣氏的人可都是百裏挑一的!”

中臣認真地一一羅列:

“首先,需要五官端正、四肢健全。”

“嗯,這是自然。”

幸村點了點頭。

“其次,不可弱不禁風。”

“嗯,也對。”

幸村雖是不解,還是點了點頭。

“另外,體力和耐力要好,足夠保持一個動作直到我完成一幅工筆畫。”

“嗯,沒錯。”

幸村贊同地點了點頭。

“最後一點,性別為男。”

“呃……我總算知道她們為什麽都不符合了。”

沒錯,中臣的身邊,從貼身侍女到廚師保镖,無一例外,都是清一色的女性。

抹掉額頭不存在的黑線,幸村溫柔地笑道:

“不過正好,我認識很多符合你條件的‘模特’呢!”

與此同時,剛走進門的立海大網球部全體正選,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冷戰。

順着幸村的眼神看去,中臣也瞧見了送上門來的免費勞動力。她懷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轉頭嚴肅地對幸村說:

“我需要專業的。”

“他們都很專業啊!”

幸村睜着眼睛說瞎話連臉都不紅一下,

“我保證,雖然比不上我,但絕對是職業水平。”

被兩人評頭論足的衆人面面相觑。

“為什麽我有種就要被部長賣了的感覺?”

切原揉了揉頭發。

“我有同感。”

柳生推了推眼鏡。

“噗哩~”

仁王一手搭在搭檔的肩上,

“其實,我更有種被美女嫌棄的失落感。”

真田拉了拉帽子,語氣嚴肅:

“仁王,慎言。那位是天钿姬殿下。”

“啊呀,真田還是那麽古板。”

丸井吹了一個泡泡,

“天钿姬本人都不介意呢!”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幸村一把拉了過去:

“來,中臣君,你覺得這個怎麽樣?活潑可愛,陽光開朗,雖然有些幼稚貪吃,但确實是我們學校去年情人節巧克力收獲量的第二名哦!”

丸井吹着泡泡,無辜地睜大眼睛。

中臣淡淡地掃了一眼:

“太矮了。”

“嗚嗚嗚~”

只聽明白了這一句的丸井頓時淚奔回桑原身邊。

“啊,那這一位呢?”

幸村順手拉過了還在安慰小豬的桑原,

“巴西血統,身材高大,耐力強悍。”

中臣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不想把整幅畫都塗黑。”

聽懂了她言外之意的老好人默默地和丸井一起蹲在牆角。

“那麽仁王呢?”

幸村再接再厲,

“夠高夠白了吧!”

被點到名的仁王聞言,立馬沖着看過來的中臣擺了一個耍酷的姿勢。

“輕佻有餘,認真不足;眼神飄忽,難以信任。另外,為何我覺得他連1米7都不到?”

中臣輕描淡寫地別開眼。

被一箭穿心的仁王又軟趴趴地倒在柳生的身上:

“搭檔,求安慰~”

柳生不動聲色地退後一步:

“仁王君,請自重。”

但馬上,他也不能明哲保身了,因為幸村接着說:

“那他旁邊的柳生呢?那可是立海大有名的紳士。”

中臣打量了一圈,微微搖了搖頭:

“幸村君,我想要一個純正的日本人。”

被懷疑了血統純正性的柳生無辜中槍:他只是舉止紳士了一點,不代表他就是英國紳士了好不好!

看見幸災樂禍的衆人,他往旁邊讓了一步,空出了正低頭記筆記的柳。

果然,中臣眼前一亮,仔細地評估着眼前的和風少年。

敏銳感覺到了衆人視線的聚集,柳擡首,環顧四周。

中臣忽然失望地搖了搖頭:

“盲人的威懾力好像還不夠。”

“咔嗒!”

這是柳的筆尖斷裂的聲音。

衆人仔細觀察着中臣毫不作僞的表情:她到底是故意的呢還是有意的呢?

本着“要死大家一起死”的原則,柳強裝淡定地收筆,拉過一旁憋笑的切原:

“這一位,紅眼模式時的威懾力為100%。”

中臣沉吟了半饷:

“有沒有更成熟一些的?說實話,我确實對紙老虎的質量不敢茍同。”

被打上“紙老虎”标簽的切原頓時紅了眼,被真田眼疾手快地抓住。

衆人偷笑:果然,她絕對是個天然黑!

“吶!”

幸村無奈地攤攤手,

“莫非中臣君是想要我做模特?”

“不,無論幸村君的內在如何強勢,外表還是頗具欺騙性的。”

中臣不複“天然黑”本色地拒絕,右手指向了一角,

“私以為,這位更合适一些。”

衆人——包括被無情打擊的幸村轉頭,齊刷刷地望向那個方向——

一手抓着切原的真田不自在地拉了拉帽子,第一次如坐針氈。

衆人在心底吶喊:為什麽?為什麽我們居然會輸給真田這個黑面神?天钿姬你的眼光已經崩壞了嗎!

無論衆人如何的不甘,真田如何的尴尬,幸村如何的笑靥如花,中臣仍然在晚飯前完成了這幅工筆畫。

心情頗好的她破例邀請了心情郁悶的衆人留下來用飯。

看着臺上豐盛的會席料理,熟知中臣作息的幸村有些疑惑:

“今日的晚飯不是精進料理?”

“啊。”

中臣将驚喜的藤原安排在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今天,是為藤原小姐祝壽而特意安排的晚膳。因為我的原因,只能在醫院中草草慶祝了,真是抱歉,藤原小姐。”

一旁的藤原早已經感動得哽咽了。

飯畢,中臣終于捧出了賀禮:

“藤原小姐,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辟邪畫。把它貼在房門口,這樣你今晚就能安心入睡了。”

藤原的眼中淚光閃閃:

“我只提過一次,沒想到殿下還記得……”

幸村若有所思,突然不懷好意地笑起來。

在衆人好奇的目光中,藤原緩緩打開了盒蓋——

一副兇神惡煞的武士圖映入眼簾,強烈的威懾感撲面而來,猙獰的臉色上仿佛還郁結着若有若無的黑氣。

但是……

“噗——副……副部長?”

“哈哈哈——真……真田?”

“果然辟邪鎮宅。”

“噗哩~天钿姬好眼光!”

“僅占0.1%的可能性居然成真了。”

“看來,真田才是我們中最慘的。”

“……太松懈了!”

屬于中臣的某日,就在這場氣氛詭異的晚膳中,以衆人的爆笑收場。

紅豆相思

“心動——從科學的角度分析,既可以指生理上的心跳頻率加快,也可以指心理上的情緒悸動。兩者的共同征兆便是面頰發紅、眼神飄忽,并伴有心跳過快的感受。”

“要想引起人的心動,一般的做法便是将他最渴望的東西給他,或是設法引起他的某種欲望——當然,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通常愛情是最有效的。”

“但是……”

正在天野面前來回踱步并滔滔不絕的樫野突然停下,轉頭嚴肅地說,

“我們面對的不是大多數人,而是天钿姬——傳說中無情無欲的天女!”

“所以,我之前的做法都是錯誤的嗎?”

天野苦惱地抱頭。

“嗯,确實。”

樫野點了點頭,

“想要打動天钿姬,就不能寄希望于讨好她。畢竟,她這種地位的人從來就不缺讨好的人,如果能輕易打動的話早就被別人捷足先登了。”

“那麽說,幸村學弟說的那些話都是騙我的?”

天野義憤填膺地擡起頭,

“果然,媽媽說的沒錯,越漂亮的東西越有毒!”

樫野恨鐵不成鋼地轉過頭:

“他頂多只能算是誤導,要怪也只能怪你被美色所惑。不過,據我觀察,他說的有些還是真的——比如說天钿姬的喜好。”

“可是,我按照那些做的甜點,天钿姬吃是吃了,可完全沒有什麽特殊的表示,連眉毛都不擡一下!”

天野萬分不解。

“嗯……”

樫野捏着下巴沉吟,

“看來,那些都還不是她心中最渴望的。只有能讓她想起一些渴望而不可得的東西——比如說安利老師的那盤‘初戀’,才能打動她。可是,那份‘戀愛’也沒有成功啊,說明她真的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啊……”

“啊啊啊~到底她渴望什麽啊?”

天野抓狂地揉着頭發。

“不好意思,容我打斷一下。”

溫和的男聲從旁邊傳來,及時阻止了兩人的暴走。他們轉頭看去,等待着對方有何高見。

沒錯,此刻他們正身處日本瑪麗花園的甜品店中。而對面坐着的,則是一群聽聞消息趕來的幫手——

“夢月”還沒開門就過來的安堂,采風歸來的花房,天野去英國後幫忙打理店鋪的加藤,以及從美國匆匆趕來的天王寺學姐。

而剛剛出聲的,正是安堂。

“雖然不知道你們口中的那位大人物是誰,不過,這麽武斷地判定人家沒有感情可不行!”

“可是,她居然說根本不明白我做的‘戀愛’和戀愛有什麽關系!”

天野不服氣地反駁。

“啊,小莓,你不能期望每個人都像我這樣對藝術敏感的~”

花房自戀地撩了撩頭發。

“我不覺得安利老師如此推崇的人會沒有鑒賞力。”

天王寺一遇到和安利有關的事就控制不住地激動了。

只有加藤難得敏銳地說:

“我怎麽覺得,這位大人物,和小莓樫野一樣,在感情方面都有些遲鈍呢?”

聞言,除了兩人以外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而後頗有感觸地點了點頭。

“那豈不是很難才能讓她感受到愛情?”

天野一如既往地關注錯了重點。

“要不,做一款能讓她想起自己喜歡的人的糕點?我每年給男朋友的本命巧克力都是這麽做的!”

加藤建議道。

“這個主意倒是可行。”

安堂點了點頭。

“可是,天钿姬沒有喜歡的對象。”

樫野理智地否決。

天王寺卻有不同意見:

“從你們的描述上看,我覺得那位幸村和她的關系,倒是很不尋常。”

“确實,”

花房具體地指出可疑之處,

“首先,你也說了,這位大人物在外人看來是沒有好惡的,可是他偏偏就能随口說出她的好幾種喜好,說明他對她很了解;其次,你們每次去的時候,他都在場,還語氣熟稔,說明他們經常來往,關系密切;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每次這位幸村捉弄你們或是調侃她時,她都沒有生氣——如果一個地位高貴的女性這樣寬容地對待一位男士的冒犯,要麽是她沒有将他放在眼裏,要麽就是喜歡他、不由自主地對他心軟!”

“哇——真看不出來,花房你居然還有做偵探的天賦!”

天野忍不住為他的精彩分析鼓掌。

“笨蛋!”

樫野忍不住拍了一下她的腦袋,

“你又抓錯重點了!”

“可是,現在的問題是——我們并不了解那位幸村,更不知道在那位的眼中他是什麽樣子。”

果然,天王寺永遠是這群人中考慮最全面的。

“诶?這确實是難以解決。”

一群人馬上又失落起來。

突然,電話聲突兀地響起,樫野拿出手機,走到了外面接通。

過了良久,他才走了進來,臉上帶着少見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人相助,我已經知道幸村的大致資料了。”

被這戲劇性的大逆轉搞得措手不及的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既然有了明确的方向,我們就開始吧!”

不愧是天王寺學姐,馬上就拍拍手掌握了全局,

“如果不介意的話,讓我也來幫忙吧!”

“雖然許久沒有接觸了,但造型設計就交給我吧!”

花房一撥頭發,站了起來。

“至于和風的地方,我想我也能幫上些忙。”

安堂微笑着,也站了起來。

“啊,真等不及看看你口中那位驕傲得不行的貴族小姐也像普通女孩一樣為愛害羞的場景了!”

加藤一卷衣袖,直接走向了廚房。

“大家……”

天野感動地看着摩拳擦掌的衆人,和樫野相視一笑,

“那麽,大家就一起努力吧!目标——”

“心動——”

忙碌了一整個上午加半個下午後,衆人終于及時趕在中臣的下午茶之前,完成了最終的作品。

“呼——累死了!感覺比開了一整天店還累!”

加藤已經累得直接趴在桌上了。

“啊!光是外觀造型就設計了不下二十種。”

花房收拾着滿地的草稿圖長籲短嘆。

“确實,要表現如此複雜多變的口感,這次的技術難度前所未見。”

天王寺喝了口紅茶,順手取下帽子。

“不過,這次應該沒有問題了吧!最裏面的餡料可是我家‘夢月’的獨門秘方呢~”

安堂顯得比較有信心。

“那麽,我們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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