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6)
下的她卻沒心思管這些,她只是在估摸着,何時君陌會遇刺。
“我說太子殿下,您能不能騎快點?”
身後的蘇慎行顯然更受不了離澈,他半趴在馬上,正仰天長嘯着。
“下官很急啊,下官還想争個第一名,讓陛下賜我點金子娶媳婦呢!”
孟長歌眨了眨眼,狐疑道:“蘇司寇你很窮嗎?不是上京有好多女孩子想要嫁給你嘛?你要是沒錢,可以入贅啊,她們肯定會很喜歡的!”
仰天長嘯的蘇司寇一聽這話,立馬豎直了身形,“長歌小姐,你知不知道你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
“奧。”孟長歌點頭。
“你居然就這麽冷淡地說了個…奧!”蘇慎行氣的又重新
趴會馬上。
随後又開始嚎叫:“下官的命好苦啊,又要伺候陛下,還要伺候太子,現在居然連長歌小姐都欺負下官…下官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孟長歌略有些驚呆,這太子殿下身邊都是些什麽奇葩的人啊…
久久不說話的離澈終于出了聲。
“蘇司寇,你莫非不知道父皇此舉是為了讨好姜無六皇子?所以這場圍獵,能獲勝的只有六皇子,其他人不過是幌子而已,你若想争第一,那你得去把六皇子打到殘廢才行。”
孟長歌仿佛看到蘇慎行眼睛亮了起來,半響他道:“好主意!”
随後便騎馬狂奔,不一會兒,就消失在盡頭。而離澈也未曾阻擋。
孟長歌瞪大了眼睛:“他,他不會真的去把六皇子打到殘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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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他最多就是去騎騎馬而已。”
“…”那他說什麽好主意,果然都是騙子。
不過離澈那一番分析倒是讓她對他刮目相看,不錯,此番陛下設下圍獵,目的就是讨姜無使者歡心,但此舉只有甚少人才會看清,就連前世的她也未曾猜到這一層,還傻乎乎地想争第一,最後被爹爹告知後不服氣,她便去怒打了六皇子。
離澈這個縱情于酒色的好色之徒,居然能看到這一層,那
只能說明他絕非表面上的那麽簡單。
他果然是個騙子。
“長歌,我知道一個地方,有兔子窩。”
“兔子窩?你怎麽會知道?”
“去年我來圍獵之時,偶然發現了幾窩兔子,我便把它們都搬到了一個隐秘處。”
“…”
孟長歌跟着離澈來到了他所說的那個地方,四周矮樹叢圍繞,果真很隐蔽。
離澈回頭道:“跟着我下馬,兔子膽小,聽到馬蹄聲它們會跑的。”
孟長歌鬼使神差地跟着離澈下了馬,跟在他身後悄悄地走着。
“就是前面了。”
孟長歌仔細地往前頭看,竟真的在草堆上看到了許多兔子屎,而且,草上還有兔子蹦跑過留下的路子,懂行的便可以通過這兔路尋找到兔子的行動軌跡以及它的藏身之所。
“長歌你看,那處樹叢旁是不是有東西在動?”離澈驀然問道。
尋着離澈的視線,孟長歌發現左前方的樹叢裏真的有動靜,但那動靜略大,似乎不像是兔子,倒像是野獸或者是人。
孟長歌凝眉,一把抓過想要往前去的離澈,然後快速捂上了他的嘴巴。
“噓,別動。”
感覺到孟長歌的凝重,離澈聽話又乖巧地不再動彈。
如孟長歌所猜,那處真的是人。
應該是幾個男子,他們在竊竊私語着,但卻聽不到他們到底再講什麽,又或許是聽不懂。
離澈的嘴巴動了動,似乎想要說話。
孟長歌拿下了手,離澈深吸了一口氣道:“姜無人,他們說的是姜無話,我曾在酒館中聽過姜無人說話。”
孟長歌眨了眨眼,他混跡于酒館之中,倒還有些用處。
離澈托腮:“不過,他們怎麽會在這,你看他們的穿着不像是那六皇子的部下,他們穿的是我楚國的侍衛裝。”
孟長歌這處的視線被一個灌木叢擋着,看不到他們,她推開離澈向他們看去,這一看,頭皮便麻了。
這不是,前世刺殺君陌的那批人嘛!
前世,那批人中大部分人都被夜幽姬殺死,留下三個也都咬舌自盡了。雖後來此事多方探查,但都未曾得到結果,最後是孟相牽出了一個陸家,說是陸家貪污受賄被君陌查出便想要殺人滅口,殺人動機雖存在,罪狀卻諸多漏洞,但此事拖了良久,也沒人能給出一個解決方案,大理寺便将此事草草了結呈報給了陛下。陛下自然不會懷疑什麽,一卷聖旨下去,便抄了陸家滿門。
可眼下的這群刺客,竟然是姜無人。
那群人顯然在商量着什麽,半響,他們從灌木叢中走出,四處看了看。
孟長歌和離澈趕忙把頭縮了回去。
再将頭擡起來時,那群人早已不見。
孟長歌凝眉,遭了,他們一定是去找君陌了。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們去找君陌!
孟長歌快步往前走,卻被一只手拉住袖子。
“長歌,你去哪?”
“放開我,否則你會死的很慘!”
“我不放——”
“放”字還未說完,孟長歌擡手就往離澈胸口打去,離澈毫無防備,被生生打開三米遠,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吃痛地捂着胸口,不可思議地看着孟長歌。
孟長歌冷道:“我說過,你若不放,會死的很慘!”
說罷,快步走向馬兒,飛身上馬,向着前方飛馳而去。她必須要在夜幽姬趕到之前救下君陌,她一定要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她騎馬飛馳,拐過幾片樹林,前頭一個素衣公子正騎着馬悠閑地踱着步,很顯然他也料到今日圍獵的由頭,所以也不想再去争那些沒有意義的東西,但他卻不能料到,有一群刺客正虎視眈眈地盯着他。
“四王殿下!”孟長歌高呼一聲,眼見着一群刺客從樹頂端飛下,将閑庭信步的君陌從馬上團團圍住,馬兒受驚,仰天長嘯一聲,将君陌從馬背上跌落。
孟長歌加快了馬速,向着那群人沖去,那群人顯然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出,被疾馳而來的馬兒沖亂陣型。
“殿下快上馬!”孟長歌伸出右手,将愣在原地的君陌一
把拉了上來。
卻不想,前方的刺客還未曾退去。
該死,不能在君陌面前暴露她會武功的事。
孟長歌只能眼見着他們拉開弓箭,一箭射中了她的肩膀。她吃痛,拉着缰繩的手徒然沒了力氣,整個人一時趴在馬上。
“孟小姐!”君陌看着被染紅的袖管,焦急呼喊。
而此時的身後,又射出一只毒箭正朝着君陌的後背飛速而來。
二十四章:入四王府
那只箭穿過層層光影,速度之快,可以将人的頭顱穿孔而過。
箭在背後,而此時的君陌卻毫不知情,他一手攬過孟長歌,一手握住她失了力氣的手繼續拉動缰繩。
就在那只箭離君陌的頭顱只有一寸時,一把劍将其擊飛。
孟衍竹從樹林中飛出,将又準備拉箭的那人一掌拍飛。跟随其後的,是夜幽姬,她手持一把短劍,飛到馬前,将堵在前頭的那幾人盡數擊倒。
“留下活口。”孟長歌喊道。
夜幽姬的短劍離最後一個活着的人的喉嚨只有一寸的地方啥時凝住。
“小心他咬舌自盡!”君陌凝眉,發現那人好似不太對勁,但當他說出時,那人已經咬了舌癱倒在地,不一會,便絕了氣。
“孟小姐,你怎麽樣?”感受到懷中之人有些癱軟的身子,君陌凝眉望着她,卻發現她的嘴唇正變得黑紫。
“不好,箭上有毒!”
君陌扶着孟長歌下了馬,夜幽姬與孟衍竹紛紛上前來查看。
“長歌,你怎麽樣啊?”
“我的眼睛…”在馬上的時候,孟長歌便已覺眼前一片模糊,如今,眼前早已什麽都看不見了。
君陌将手在孟長歌眼前晃了晃,卻發現她目光呆滞。心中咯噔一下,毒已入腦,麻痹了她的神經,若是再拖下去,恐怕…
他一把抱起孟長歌,又翻身上了馬,向着圍獵場出口奔去。
孟長歌只覺眼前漆黑,腦中眩暈,在馬上颠簸後有種想吐的感覺。
最後只聽到君陌喊了一句“快傳太醫”便昏死過去。
而與此同時的離澈,被孟長歌那一掌拍的受了內傷,也昏倒在圍獵場內。當蘇慎行發現他時,他還在含糊不清地喊着同一個人的名字。
※※※※※※※
許多種聲音交織,充斥在孟長歌的腦海中,她似有種壓抑感和窒息感,水波不斷地從她口中灌進并又擠壓着她的胸腔,她手腳并用地在水中掙紮,水中滑膩的觸感讓她找不到借力點。她努力想睜開眼睛,但睜開眼卻還是一片漆黑。只依稀聽到有人在說着話,似是在叫着“皇後娘娘”。随後她感受到一只強有力的手一把把她拉出水面。
睡夢中,孟長歌似乎聽到了許多低聲細語。
“她還沒有醒過來嗎?”那聲音低沉而又溫潤,是君陌。
“回陛下,皇後娘娘已經昏睡了兩天了。”那是她前世的貼身丫頭陸瑤。
這丫頭本是君陌府中的一個粗使丫頭,只因她被人欺負讓夜幽姬碰着,覺着她可憐便将她帶在身邊,這一跟便跟了四
年。
“我進去看看。”
那低沉而又溫潤的聲音漸近,踏着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似踏在孟長歌的心頭。
感受到一只寬厚的手掌附上她的額頭,輕輕撫摸。
“還好,燒已經退下了。”
随後又感受到那溫熱的鼻息擦在她的臉上,這真實的觸感,不像是在做夢。
剛剛聽到陸瑤在叫君陌陛下,難道她又回到前世了!
孟長歌緊皺起了眉頭,她逼迫自己快一點醒過來。
那鼻息停住,君陌略微疑惑地看着孟長歌皺起的眉頭,随後被孟長歌突如其來的睜大眼睛吓了一跳。
四目相對,兩雙眼睛裏各有不同的情緒。
那雙溫潤如玉的眸子裏疲憊與欣喜交加。而那雙盈盈秋水的眸子裏,有的只是驚恐。
面對孟長歌的,依舊是漆黑一片。
她深吸一口氣,倏地從床上坐起來,卻被右肩上傳來的鈍痛感輕呼出聲。
“你怎麽樣,別亂動。”君陌上前一步,将疼的緊咬嘴唇的孟長歌攙扶住。
“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給我滾開,別碰我!”孟長歌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一把将君陌從床沿上推下。
他踉跄了幾下,在陸瑤的攙扶下站定,不明所以地看着孟長歌。
孟長歌的恨意充斥在那一汪水靈的眸子裏,君陌真切的感受到一雙溫柔的眸子正在變得狠厲與嫉恨。
到底是什麽事才會讓眼前這個溫婉娴靜的女子變得如此充滿恨意。
半響,他試探着開口:“孟小姐,你怎麽了?”
孟小姐?!
為什麽是孟小姐?剛剛不還是皇後娘娘嗎?
難道她并沒有回去?
孟長歌有些慌亂,她反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君陌愣了愣,答道:“孟小姐。”
“孟長歌?”
君陌眨了眨眸子,他更加疑惑了,“怎麽了嗎,孟小姐?你似乎有些不對?”
孟長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那張瘦削的臉讓她知道,她依舊還在這裏,她仍舊是孟長歌。
君陌還在看着她,但她卻看不見君陌是何種情緒。
“長歌是想說,四王殿下不必叫我孟小姐,喚我長歌就行。”
片刻,君陌輕笑出聲,“這樣啊,那本王以後便喚你作長歌。”頓了頓,他又道:“不過,剛剛長歌醒來時,說的那些話是何意啊?”
“殿下恕罪,長歌方才做了個噩夢,剛剛還未曾完全醒過來…”
君陌斂了眸子裏狐疑的光,看來,她不願說起那些事。
“可否問殿下,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無事,只是有些殘毒還在身體中,太醫說再吃個幾天藥,便可痊愈了,屆時,你的眼睛也會恢複。”
“奧,那我便放心了。”
孟長歌将附在眼睛上的手拿下,摸到了柔軟的被褥,卻又突然反應過來。
“這裏是哪裏?”
“四王府。”君陌見孟長歌平靜下來,走上前去,看到孟長歌包紮好的有肩膀因為剛剛的動作又滲出了點血,不由皺起了眉頭。
“長歌是為本王受傷,本王理應将你的傷看好。”
感受到君陌的靠近,孟長歌的身體微微往後縮。
“別動。”君陌淡然開口。
接着孟長歌便感覺到右肩上被人輕柔的撥弄。君陌額前散落的發絲輕輕的刮着她的脖子,竟有種癢癢的感覺。
“好了,你的傷在右肩,這幾日盡量不要用到右手,不然傷口會出血。”
“嗯。”孟長歌輕輕點頭。
“陸瑤,孟小姐這幾日就由你照看,若是她除了什麽岔子,唯你試問。”
君陌的聲音居高臨下,帶着淡漠與命令。這種語氣孟長歌熟悉的很。
“是。”陸瑤連連答應,四王的命令她不敢有所懈怠,雖然外頭都傳言四王君陌溫潤如玉,但府中下人都知道四王殿
下平日裏待人待事都嚴肅苛謹,絕不留不中用或者不聽話之人在身邊。
“宮中還有些事要處理,本王晚些再來看你。”
“好,長歌恭送殿下。”孟長歌看不見,只能靠聽來辨別他是否走遠。
直到再也聽不到他的腳步聲後,孟長歌才松懈下來。
她環顧四周,雖周圍都是漆黑一片,但她前世在這府中住了四年之久,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務皆由她打理,她就算看不見也能毫無障礙地走遍這府中的每一個角落。
若她猜的沒錯,她現在住的地方應該是西廂房的偏殿,是離君陌的住所最近的一個客房。
正當她準備猜猜這房中布置的時候,一勺湯藥送到了她的嘴邊。
“小姐先把藥喝了吧,病好了,咱們就可以好好參觀一下四王府了!”
不用想,這小丫頭肯定是甜着一張臉的。
孟長歌喝了一小口,好苦。随後她用左手接過碗,一仰頭便把藥盡數喝了下去。
留下陸瑤在一旁驚呆。
“小姐你可要吃點蜜餞?”
孟長歌搖頭道:“不用,你給我梳洗吧。”
“好的,小姐。”陸瑤半是驚呆的上前來,卻見孟長歌竟自己從床上爬了起來,已然走下了床。
她愣了半響,便扶着她走到梳妝鏡前。
“小姐長得可真好看,難怪四王對小姐如此上心,小姐你知道嗎,小姐昏迷的這兩日,四王幾乎未曾合過眼呢!”
孟長歌聽着,淡淡的應了一聲,面上也沒什麽表情。
陸瑤從梳妝鏡中看到了孟長歌毫無笑容的臉,暗想這小姐大約是脾氣不大好,又思及她醒來時竟然罵了四王殿下,更是确定了這一點,便閉了嘴,不再說話。
直到給孟長歌穿戴好衣物,她才忍不住道:“小姐這身白衣服穿的俨然如同仙子一般呢!”
孟長歌笑了笑,這丫頭片子終于憋不住了,她可從來都是個馬屁精。
“帶我去院子裏曬曬太陽吧。”
“是。”
陸瑤摻着孟長歌,從這房間一路走到了院子,孟長歌心下數着,二百八十步,剛剛那屋子果然是西廂房的偏殿。
陸瑤将孟長歌扶到凳子上,随後将小點推到了她面前,“小姐,這兒有茶糕,你先吃點,我再去廚房給你把雞湯與蓮子羹端來。”
“好。”孟長歌微笑。
兩天沒吃,她确實餓的慌,而且這四王府中的菜肴比皇宮中的還要好吃,以至于後來君陌登上皇位,夜幽姬把府中的廚子也帶了去。
不一會兒,那小丫頭便回來了。
她将雞湯與蓮子羹擺到了孟長歌面前,随後站到孟長歌身邊,舀了一小勺蓮子羹送到了孟長歌嘴邊。
孟長歌張嘴吃下,随後又一口遞到了她嘴邊。
孟長歌機械地吃下了幾十口,被人喂和自己吃完全就是兩個味道,根本品不出美味。
可憐她手殘了,眼睛又看不見。
沒有想過她會如此悲慘。
又是幾十口下肚,孟長歌終于有些飽了。
陸瑤又收拾掉了碗筷,這才剛忙完,卻聽見老遠處,有一個聲音正尖銳地喊道:“陸瑤,你個死丫頭,就知道在那裏曬太陽,還不快給我過來砍柴!要是到晚上還砍不好,就別想吃晚飯!”
二十五章:偷聽被抓
那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生生地刺入陸瑤耳中。
陸瑤不自覺地抖了抖,随後咬緊了嘴唇。
“小姐,你先在這裏休息一下,奴婢過會就回來。”
“好。”孟長歌點頭。
如今她只是四王府中的客人,即便是知道那些嬷嬷欺負陸瑤,她也沒有辦法相幫。
再則,她也不想太過引人注目。
聽着陸瑤急匆匆遠去的腳步聲,孟長歌則繼續坐在原處等着她回來。
看不到光亮,似乎感知時間的能力也變弱了。孟長歌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只覺着身上沒了太陽的溫度,一陣陣的風吹的她微微打顫。
但那頭卻還沒有陸瑤的聲音。
孟長歌起身,搜尋腦中陸瑤走時腳步聲的方向,伸開雙手,一步步地挪動。
這府中布置她多多少少能夠想象出些,所以這一路走的還算順暢。
孟長歌估摸着,再往前去,應該就是柴房了。
卻在這時,聽到了女子小聲的啜泣。
孟長歌凝眉仔細聽了聽,辨別出這聲音是陸瑤的。
與此同時,孟長歌還聽到了罵聲與鞭子抽打在身上的聲音。
孟長歌輕吸了一口氣,向着那處走去。
“陸瑤,是你嗎?”孟長歌朗聲問道。
那頭的人聽到了聲音,停下了抽打在陸瑤身上的鞭子,看着門口那道白色的身影。
“小…小姐…”陸瑤咬着牙,但還是斷斷續續地喊出了聲。
“怎麽,你以為她可以救你?”顯然那個打人的蘇嬷嬷沒有把孟長歌放在眼裏。她手持着鞭子,一臉不屑地打量了孟長歌一番,小姐她見得多了,不過是個庶女,還真以為王爺把她帶進府就可以當王妃了?
“賤婢!”孟長歌冷不丁地罵了一句。
蘇嬷嬷驚起,憎忿地看着孟長歌。
“孟小姐,你不過是個王爺帶回府中的客人,還輪不到你來管這四王府中的事吧!”
陸瑤亦神色痛苦地看着孟長歌,“小姐,你別管奴婢了,奴婢沒事的…奴婢沒有把柴砍完,理應是要受罰的…”
“算你識相!”蘇嬷嬷滿意地看着瑟瑟發抖的陸瑤,又揚了揚手中的鞭子,那鞭子上皆是倒刺,看的陸
瑤又劇烈的抖動起來。
孟長歌悠悠地踏進了柴房,伸出左手指向蘇嬷嬷。
“本小姐不管你的柴砍沒砍好,本小姐只知道如今天已經黑了,本小姐餓了,但是你,還沒有把本小姐的飯菜呈上來,今日早間殿下走時吩咐過你要好好伺候本小姐,如今,你卻把殿下的話當做耳邊風,本小姐看你不是想挨打,而是想找死!”
蘇嬷嬷轉動了幾下手中的鞭子,頗為好奇地看着孟長歌。心道,原來她不是來救陸瑤這賤婢的,而是來找她發脾氣的,看來不過是一個嬌縱愚蠢的庶女,白費她想了那麽多話來對付她了。
“還不快去給本小姐準備飯菜,難道是想讓本小姐告訴殿下,好讓殿下治你的罪嗎!”
陸瑤害怕地看着面前兇神惡煞的孟長歌,她一直以為這個小姐雖然脾氣不太好,但還是好說話的,卻沒想到她竟然比蘇嬷嬷還要可怕。
蘇嬷嬷笑了,“孟小姐,陸瑤剛剛受了罰,恐怕是不能給你準備飯菜了,不如,老奴再讓別的丫頭去伺候小姐?”
孟長歌一語否決:“不行,本小姐就要她,本小姐不管她有沒有受罰,就算是她被打斷了腿,也得給我準備晚飯!”
“要是讓本小姐不開心,那本小姐就去告訴殿下,讓殿下通通治你們的罪!”
“這…”蘇嬷嬷遲疑,這陸瑤本就是王爺選出來去伺候孟小姐的,若是讓王爺知道她讓陸瑤去砍柴,并且因為責罰她還耽誤了孟小姐的晚飯,打死一個丫頭事小,若是讓這位孟小姐不開心去王爺那告一狀,說不準她就真的要受罰了。
權衡再三,她終是松口:“老奴原本是想着今晚讓你好好休息休息,不過孟小姐既然指定要你去伺候她,那麽你就只能跟着孟小姐了。”
蘇嬷嬷一把抓起陸瑤的衣領,将她從地上拖拽起來,大幅度的動作讓陸瑤身上凝結的傷口又崩裂開來,疼的她連連哭喊。
蘇嬷嬷又毫不留情地扇了她兩個巴掌,罵到:“死丫頭,不許鬼哭狼嚎的!”
孟長歌甩了甩衣袖,轉過身出了柴房門,朝着裏面沒好氣道:“還不快給本小姐滾出來,真是晦氣!”
陸瑤被蘇嬷嬷趕了出來,一瘸一拐地跟在慢慢悠悠摸索前路的孟長歌身後,她雖知道小姐看不到,但她卻不敢上去扶她。
蘇嬷嬷在身後凝眉觀察着孟長歌。
只聽孟長歌怒吼一聲:“死丫頭,沒看到本小姐看
不見嗎,還不趕緊來扶本小姐!”
蘇嬷嬷嘴角牽起笑意,又走回了柴房。
陸瑤上前将孟長歌扶住,膽戰心驚地喊了聲:“小姐。”
“我們去廚房。”孟長歌應聲,此時又變回原來的樣子,陸瑤心中疑惑,但也沒有說什麽。
四百三十步,孟長歌數着。
“廚房裏還有什麽?”
陸瑤走進去四處翻找了一遍,答道:“還有兩個肉饅頭。”
“拿出來。”孟長歌說道。
陸瑤卻遲疑了,吞吞吐吐道:“這…這兩個饅頭是…是蘇嬷嬷的晚飯…”
“嗯,拿出來。”
陸瑤戰戰兢兢地将兩個饅頭拿了出來。
“小姐,奴婢再給您煮點雞湯吧。”
“不用了,回房。”孟長歌轉身,出了廚房。
陸瑤又重新将她扶起,回了房間。
“你将這兩個饅頭,吃了吧,然後再上些我的藥。”
孟長歌推開陸瑤遞過來的兩個饅頭,吩咐道。
陸瑤愣住,“小姐,你…”
“剛剛我若不那樣說,那個嬷嬷是不會放過你的,不過我也只能保你幾天,等我病好了便會從這裏離開,往後的困難還是要你自己解決。”
陸瑤愣了半響,随即“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小姐的大恩大德,奴婢沒齒難忘,來生當牛做馬也一定報答小姐!”
“行了行了,別跟我提來生,你下去吧,我要休息了。”孟長歌揮了揮手,趕走那個哭哭啼啼的小丫頭。
這不提來生還好,一提來生前世的心裏就堵的慌。
曾經的她是以四王府主母的身份住在這裏的,可如今卻是以客人的身份,就連這府中嬷嬷都無法管教,真是氣煞人也。
想罷,她癱倒在床上。
卻突然覺得肚子在叫喚。
該死,該讓陸瑤留一個饅頭給她的,現如今總不好去問她要回來吧…
孟長歌起身,決定去院子裏走走。
她數着步子,沒有了視覺,聽覺反而更靈敏,再加之夜晚的月色将白日裏的嘈雜盡數融化,孟長歌反到走的更如魚得水了。
若是沒有猜錯,再往前五十步,拐角處的那間便是
君陌的屋子了。
不知不覺,竟走到了這裏,又也許是她心之所向,壞人,總是會留下蛛絲馬跡,前世太子被廢一事,他多多少少背地裏都做了些手腳,太子被廢,是發生在建安五十三年的六月。現下,距離太子被廢,還有六個多月的時間,是否她在這六個月裏阻止太子被廢,就可以改變君陌繼任皇位的結局。
這樣想着,她又往前走了走。
卻聽的房中有對話聲,是君陌與奂莊。
“太子如今怎麽樣?”
“回殿下,太子現下還在卧病中。”
“哦?可查到是何人所為嗎?”
“未曾查到,太子說是刺殺殿下的那批刺客所為。”
君陌低低地笑了幾聲,“他未曾見過那群刺客,怎麽可以确定打傷他的與刺殺本王的是同一批。”
“屬下也覺得這說不通,而且這武功手法,完全不一樣。”
“這只能說明,太子在說謊,到底是誰有如此好的身手,又使得太子包庇于她,這個人着實有趣。”
孟長歌凝眉,離澈的傷是她打的,而很顯然君陌是在查,雖不知他的目的是什麽,但一定不會是什麽好
事。
屋內還在繼續說着。
“那群刺客一個活口都沒留下嗎?”
“回殿下,沒有。”
“嗯…對了,今日她可有什麽異常?”
“孟小姐?沒有,下午一直坐在院子裏,很是安靜。”
“不過殿下,孟小姐是怎麽知道您會遇刺的?”
“她…”
孟長歌正聽的仔細,卻發覺屋中突然噤聲。緊接着,一個沉重的腳步聲向着門口而來。
遭了,被發現了!
孟長歌轉身就走,卻不小心被長裙絆住,那腳步聲漸進,一步一步,孟長歌的心跳的飛快。
孟長歌提起裙擺,憑着腦中的記憶飛快的走着。
黑暗中,那腳步聲并沒有停住,而是依舊在她身後響着。
孟長歌想要回房,但前方似也傳來了腳步聲。萬般權衡之下,孟長歌只好逃進了廚房裏。
那腳步聲漸進,一步步踏在孟長歌心尖上,肩膀因為剛剛大幅度的動作又隐隐作痛起來。孟長歌的額頭上冒出了幾滴細小的汗珠。
那沉重的腳步聲停住,君陌冷着眉眼站在廚房外,看着廚房中那個白色身影正在尋找着食物。
“長歌這麽晚還不睡?”
孟長歌擡起低垂的眼眸,她似是被驚吓到,轉過身試探道:“四王殿下?”
君陌勾唇笑了笑,走進了廚房中。
孟長歌不禁微微後退了半步,但臉上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長歌是在找吃的?”那聲音漸進,溫潤中卻帶着淩厲,有一種綿裏藏針的感覺。
“是啊,我有些餓,就來廚房找些吃的。”
耳邊又是一陣輕笑,但這輕笑卻是切切實實在耳邊的,那溫熱的呼吸已經觸及她的額頭。她都能感受到身邊有一片陰影,而那片陰影此刻正散着陣陣寒意。
“餓了?”又是似問非問的一句話,而腳下又逼近了一步。
孟長歌若無其事地點頭,感受到身前陰影有了動作。他正彎下腰,細細地注視着孟長歌。
“長歌不僅是餓了,似乎還有些熱。”
“可能是肩上的傷口又裂開了,有些…”
“疼?”還未等孟長歌說出口,君陌便搶先問了出來。
孟長歌點了點頭。
随後,那頭沒了聲音,但孟長歌仍能感覺到他的呼吸正噴灑在她臉上,甚至有些冷。
突然間,君陌身體又向前傾了一些,眸子移到了孟長歌的頸脖處,看着那片小小的銀杏葉,眼眸深了深。
他伸出右手,從孟長歌身邊繞過,徑直在她身後的竈臺上拿着什麽。
孟長歌輕輕呼吸,不知道他在拿什麽,但她知道,此時竈臺上有一把菜刀。
二十六章:秘密交易
孟長歌慢慢咬上了唇,呼吸開始急促,君陌的衣袖有意無意地觸碰到她的手臂,涼涼的觸感讓她慌張不安。
“你怎麽了?”君陌出聲,從孟長歌身後端出一只小碗。
在孟長歌驚訝又空洞的目光中,一只勺子遞到了孟長歌嘴邊,孟長歌聞出這是她早上喝的藥味。
“這藥要空腹時喝,本王已經命人在這溫了許久了。”說罷,他将勺子靠近孟長歌唇邊,示意她張開嘴巴。
“我自己來就好了…”孟長歌略微尴尬的拒絕。
但君陌卻并沒有将勺子撤走的意思,她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現在的他是喜還是怒,不過不管他現下心情如何,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不要惹
惱他。
思及此處,孟長歌張了嘴,君陌将勺子完美無誤地送進她口中,她喝下了藥。
直到将這一碗藥全部都喝完,君陌才放下勺子。
他将藥碗放置在一旁,打量了孟長歌一番,随後用手有意無意地在孟長歌眼前晃了晃。
突然開口道:“長歌似乎對府中布置頗為熟悉,竟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一個人走到廚房中。”
“之前陸瑤領着我到過廚房,我便記下了步數與方向。”
“原來如此。”君陌笑了笑,孟長歌感受到他在房中踱步。
“這時辰也不早了,長歌就先回房休息了,殿下也早些休息。”
“好,不過長歌先別着急休息,我差奂莊去外面買了些糕點,過會會送去長歌房間。”
“多謝殿下。”孟長歌邁開腳步想走,卻聽的
他的腳步聲擋在了她前頭。
“長歌眼睛不好,本王送你回去。”說罷,他拉起她的衣袖,稍稍用力,在前面帶動着。
孟長歌只好跟着他走。
一路上走的極慢,但也終究是平安到了房間。
“殿下慢走。”孟長歌停在房門口,轉身向君陌行禮。這意思再明了不過了,她在趕人。
自然君陌也清楚,笑了笑,便随了她的心願,應了一聲後,轉身離開。
在聽得腳步聲消失了以後,孟長歌舒了口氣,轉身打開房門進了房間。
真的如君陌所說,半個時辰後,奂莊便送來了糕點,孟長歌就着熱茶吃了些許,便匆匆就寝了。
一連三天,孟長歌都生活在黑暗中,依舊是早間陸瑤會來伺候她吃藥,下午她便坐在院子裏曬太陽,而晚間,君陌便會來看她一眼,詢問她的傷勢與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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