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7)
得很好,怎麽會被她發現?
她慢慢吞吞地從臘梅樹下走出,卻是一身的傲氣與不屑。
孟長歌嘲諷似的一笑:“偷窺可不是正人君子所為,況且大姐穿着一身這麽顯眼的黃衣藏在結滿粉色花骨朵的臘梅樹之下,不覺得太過可笑嗎?”
雙眼似洞察孟長璃神色之中隐藏着的疑惑與失望,孟長歌狐疑道:“怎麽,大姐似乎對于再次見到我,感到十分不滿?”
有過片刻的怔愣與害怕,孟長璃擡高了頭,目中仇恨溢出,“對于一個陷害我母親和我徐氏全族的人,我為什麽要對你滿意?”
孟長歌滿不在乎地笑笑,“陷害?大姐莫不是昏頭了,你的母親與北姜大将軍通奸,你的姥爺與北姜大将軍密謀造反,這種事,是我可以陷害來的麽?再者說,曾經你母親陷害我和我娘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大義凜然,站出來指責你的
母親為非作歹呢?”
見孟長璃被一席話噎在那裏,孟長歌繼續悠悠道:“我只不過做了我應該做的,你母親曾經誣陷我是掃把星,還幾次三番想要殺我,我已經對她夠仁慈了。”
頓了頓,又道:“更何況,難道你竟不知你的母親在行刑當天,已經被人劫走了嗎?”
望着孟長璃躲閃的神色,在幾秒之後又變得茫然,她反問道:“我的母親被人劫走了?”
孟長歌白了她一眼,呵,欲蓋彌彰,未免太過愚蠢了點。
她一拂袖子,揚長而去。只留下孟長璃還在原地既是害怕又是憤恨。
西院中,兩個小丫頭出來迎她。
“最近,加強對大小姐的監視,一有什麽動靜就立馬來告訴我,即便是在府中寫詩作畫,也得給我看清她到底在寫些什麽。”
“小姐這是怎麽了?”璎珞匆匆上前來扶火氣十足的小姐,十分好奇。
卻得了孟長歌的冷言冷語:“我自有我的思量,你吩咐下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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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璎珞撇嘴。
陸瑤給孟長歌推開房門,屋內頓時飄來一陣沉香的味道。
孟長歌不由地皺了皺眉,她一向不喜用熏香的。
“今日為何要點沉香?”孟長歌走至香爐邊,這香料還未燒多少,顯然是剛上的。
陸瑤微微一笑,“這沉香素來有安神的功效,味道又頗好聞,奴婢也是想讓小姐舒緩舒緩心神。”
孟長歌沉下思緒,“你倒是很有心啊,我記得四王殿下十分喜愛沉香,他的身上都是沉香味,确實頗好聞。”
聽到孟長歌這麽說,陸瑤喜出望外,“小姐也覺得四王殿下身上的味道很好聞嗎?”
孟長歌笑了,“嗯。”
陸瑤是君陌送與她的,而前一世,她的貼身侍女也是她,她在孟長歌身邊數年,一直都本本分分,從未有過任何歪心思。所以孟長歌對她,一向不加以防範。
璎珞不明所以地用手扇了扇鼻子,“這味道,
怎麽和廟裏的香灰一樣啊,不過說起香灰,這大小姐好像明日又要去念雲庵了。”
孟長歌凝眉,“明日,你怎麽知道?”
“因為上一次大小姐去念雲庵的前一天就特地采了臘梅花瓣沐浴呢,今日,南院的臘梅樹上又少了好多花瓣,那肯定就是用來沐浴了呗!”
璎珞說的一本正經,孟長歌卻笑得深沉。
明日,很好。
十二月的天氣說變就變,昨日的陽光明媚,今日卻淅淅瀝瀝地下起了些小雨。
當轎子壓下,孟長璃從轎子中走出之後,不遠處一個藍衣身影迅速地跟了上去。
丫頭給孟長璃打着油紙傘,孟長璃一身素白衣衫,走的優雅從容。
孟長璃走進了祠堂,她跪下身,雙手合十,閉着眼祈禱着。
孟長歌尾随其後,偷偷摸摸地跟着,她仔細盯着孟長璃處,卻忽視了身邊那個正從她身邊跑過的一個只有六七歲的小丫頭,她一個側身,便把那小丫頭撞到在地。
那小丫頭吃痛地喚了一聲,手中剛算的卦象掉
落在孟長歌腳邊。孟長歌十分抱歉地俯下身去幫她撿起來,卻在她觸碰到那根褂簽之時,俨然發現了這根褂簽上的字——你是假的。
一凝眉,那小丫頭便已從地上爬起來,她一把奪過孟長歌手中的褂簽,“哇”的哭了起來,“這不是我的褂簽,你把我的褂簽弄到哪裏去了,我花了我好多零花錢求來的....你賠我....”
孟長歌迅速地環顧四周,并未發現任何可疑之人。
哭聲驚動了在場的所有人,就連孟長璃也從祠堂中走出,她半是嘲笑地看着孟長歌。
“二妹這是也來為母親祈福?”
孟長歌站起身來,“是啊,許你為母親祈福,就不許我來麽?”
她從袖中掏出一錠銀子遞給那哭哭啼啼的小丫頭,安慰道:“吶,我賠給你銀子,你再去求一次吧,不過你得把你手中那只褂簽給我。”
那小丫頭抹幹了眼淚,拿過孟長歌手中的銀子,然後又将褂簽遞給孟長歌,蹦蹦噠噠地跑走了。
孟長璃嘲諷一笑,坐回了轎子。
孟長歌捏着那只褂簽,心中思緒翻湧,這到底是個巧合,還是故意對她說的?
她将那只褂簽藏好,又雇了頂轎子,跟在孟長璃的轎子後面,一路擡到了孟府。
孟長璃徑直進了南院,并未回頭與她說話,而她,也自顧自進了西院。
她将自己關入了房中,拿出了那根褂簽,這上頭原本應該刻着卦象,但是卻只有“你是假的”這四個字,而且看這字,完全是新刻上去的。
那麽這便可以證明,是有人故意将這褂簽丢在了她面前,當時人多眼雜,又人人撐着傘,她根本就沒有見丢褂簽之人,這到底是什麽人所為,又到底是知曉了她重生的身份,還是僅僅覺得她的所作所為不像是孟長歌?
不,不可能有人知道她是重生而來的,重生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即便是她坦白與人說,別人也不可能會信,難道說,這個時空,有人和她一樣,也重生了.....
五十八章:又見離澈
翌日。
房間裏的沉香味悶重,孟長歌實在聞不慣這香料味。但又不想駁了陸瑤的面子,更準确的說,是君陌的面子。
她無奈搖了搖頭,裹好衣衫推開了房門,準備去院中喝茶。
下了一整夜的雨,今日的天氣又放了晴,但是雨後,涼意卻更深了,璎珞拿來一條狐裘披風給孟長歌披上,看這天氣,不到一月份就要下雪了,孟長歌還記得每年下雪,她都會與她的兄長們一起堆雪人,打雪仗,雖已成年了,但是在司馬府中的日子,仿佛一直都是小時候。
院中璎珞移來的那顆臘梅已經結滿了花骨朵,花骨朵殷紅,正有綻放的意思,孟長歌走近,淡淡的花香味将她身上沉香的味道盡數換去,她才覺得舒坦了許多。
她閉了閉眼,再彈開時,隔着滿樹殷紅的桃花,卻望進一雙琥珀色的眼眸,那眸子似水,又似霧,在這殷紅之中,格外的清澈透亮,那眸子裏流光萬千,卻都灌入了那琥珀色之中,就像是水底的倒影,碧波蕩漾。
孟長歌怔了許久沒有反應過來。
那琥珀色眼眸靈巧一動,立馬盛滿了笑意。
“長歌,我終于見到你了。”
“太....太子殿下!”如同璎珞一樣,孟長歌亦是目瞪口呆。
他的身後傳來腳步聲,有些急促,孟相此時正擦着額頭上的汗水,在這涼意十足的天氣裏熱的面紅耳赤。
他匆匆跑上前,一拜:“太子殿下,一會不見,您怎麽逛到這兒來了?”
離澈從樹後走出來,擺了擺手:“我就随便逛逛,孟相你一大把年紀就別跟着我了,我又不會跑丢的。”
孟相:我當然知道你不會跑丢啊,我是怕你亂跑啊!
孟相尴尬地笑了笑,沒辦法,只能告退:“那老臣就先告退了,太子殿下您随意。”
待到孟相走後,離澈立馬上前一步,就要拾起孟長歌的手,孟長歌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他撲了個空,卻又不甘心地抓住孟長歌的衣袖。
“太子殿下,您自重。”孟長歌望了望身後兩個丫頭,不動聲色地抽着在他手中的衣袖。
奈何他就是不肯放手。
他盈盈一笑,向孟長歌身後看去,質問道:“你們兩個小丫頭,怎麽還不去上茶來?”
二人皆一愣,随後識相地跑開,但跑的方向根本就不是廚房,孟長歌扶額。
眼前那人卻不識好歹地笑了笑。
孟長歌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問道:“你怎麽來了?”
離澈撇嘴,像是受到了極大的委屈:“我想你
了啊,所以今日得空,我就趁着孟相下朝與他一起出宮來了。”
“又是與他坐的同一頂轎子?”
離澈點頭,“嗯。”
老謀深算,也頂不住死皮賴臉。
孟長歌好笑:“你這是怕有人不知道你與孟家結盟麽?”
離澈又撇嘴,一屁股坐到了邊上的石凳上,“什麽結盟不結盟,你是不知道現在朝中局勢已經大亂了。”
“怎麽說?”孟長歌也挨着他坐下。
“自從王太尉上任之後,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是四弟母妃王貴妃的親哥哥,所以朝中很大一部分士族都已經投靠了他,而後宮之中,又有很大一部分勢力因為王太尉的關系,投靠了王貴妃,後宮妃嫔幾乎都是世家出身,所以算是強強聯手,将我的勢力壓制的動彈不得。”
孟長歌知曉,離澈的母後,在他幼時就已經去
世了,皇後去世,家族勢力也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敗落,而他那時年紀尚小,根本無力去阻止這一切發生。
她沉默了。
那頭卻用着埋怨的語氣繼續道:“你若是當初答應做我的太子妃,也許我現在也不至于這麽慘......”
透過他澄澈的眼眸,孟長歌望見了狡黠。
“太子殿下不是說不會拿我當做争奪權勢的武器麽?現在說這話,豈不是違背你的初衷了?違背初衷,可是會天打雷劈的!”
孟長歌悠悠地指了指天上,忽視離澈哀怨的小眼神。
“長歌,你怎麽一點不知道心疼我的!”
孟長歌白了他一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打什麽算盤,你私下裏與六皇子養了那麽多小白臉,不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讓他們代替士族,分割朝中勢力麽?”
心思被看破,離澈狡黠一笑。
“長歌果然聰明。”
“不過太子殿下此舉,失敗的概率極大,這世家勢力盤根錯雜,根系龐大,不是一朝一夕可以除去的,那些寒門弟子固然文采斐然,但他們卻不能懂得這為官之道。”
離澈輕笑,“長歌考慮的我都已經想過了,所以我與六弟才花重金,養了一大批學子,其中形形色色,各類偷奸耍滑,本分老實,圓滑世故的人都有,我每隔一段時間會從中選出幾個,分配給他們職務,若是三次都沒有被選上的,就即刻逐出。”
孟長歌揚眉,第一次對離澈有了些佩服,“模仿官場的殘酷?可是你這套方法,會抹殺很多真正的有才之人啊,就像六皇子那樣的心性,豈不是一輩子都無法得到功名?”
卻見離澈骨節分明的手指撫上石桌上的玉瓷茶杯,細細揣磨,眸中染了些高深莫測,“非也,
人生本就是殘酷的,我給他們機會,能不能抓住全看他們自己。世上有才之人數不勝數,若是學不會圓滑世故,那麽他們面對的就不是逐出,而是死牢了,我要的是朝廷官員,不是文人墨客。”
他的眉鋒利,搭在茶杯上的手不動聲色地捏緊。
孟長歌靜靜地看着,他那雙琥珀色眸子中沾染上了與他氣質不符的淩厲。
是不是他,也是圓滑世故的,只是他的圓滑世故太過深藏不露。
看似因為想見她一面,來到孟府,真正目的無非是想讓那些搖擺不定的勢力,重新回到他身邊。
只是她為何會因為看透這些而有些難過呢,她從一開始,不是早已知道他的目的了麽?
他與她,不過是盟友而已,各取所需,再正常不過了。
孟長歌斂起眸中的情緒,搖了搖桌上放着的茶壺,裏頭還有水,随手就給自己倒了杯冷茶。
剛要放到嘴邊,就被離澈按住,“長歌這水都冷了,不能喝了。”
她拍掉離澈的手,飲了一小口,冰涼的觸感刺上了她的舌尖,她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我熱。”
離澈輕嘆一口氣,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杯子,語氣不免有了些斥責:“熱什麽熱,你都涼的皺眉頭了,這麽大冷天喝涼水,生病了怎麽辦,我又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誰來照顧你?”
孟長歌不去想他話中意思,上前就要去奪過杯子,“可是我渴啊,那兩小丫頭被你一吓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我渴了,也是會生病的。”
離澈讓過身子,雙手将那只杯子捧在手中,“那你稍微等等,我把它捂熱了給你。”
他兩只白皙修長的手将那只小杯子嚴嚴實實地捧在手心中,時不時還變換着角度,似乎真的是
在捂着那杯子。
皮相這種東西是最不可靠的,但孟長歌卻切切實實被眼前這個俊朗的男子迷了眼。
她道:“前幾日你與我說因為事務繁多而無法見我,其實是受傷了是吧?”
離澈的身子一震,眸子眨了眨,“是誰告訴你的?是不是慎行?還是六弟?”
“誰都不是,是我前日與四王去了萬香樓赴約,恰巧碰到了我二哥,他與我說的。”
他的眸子一凜,“四弟?他與你去萬香樓幹什麽?是不是想對你意圖不軌?”
孟長歌翻了個白眼,語氣七分不耐,“別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五殿下為姜無六皇子送行的事。”
“唔....”他的眼眸朝上翻了翻,一臉的無邪,“知道是知道,我這不是因為養傷沒有參與麽.....”
“所以,我遭到暗殺以及被人構陷之事,你也
是知道的?”
離澈心虛地瞥向了別處,“竟然還有這種事情!”
“嗯?”
那頭幹笑了兩聲,“知道那麽一點點.....”
“我就知道你這個人不可信!”
離澈将身子傾向孟長歌,語氣求饒一般,“所以我這不是立馬就趕來了麽,這件事我已經着手去查了,要是讓我查到是誰用這麽卑劣的手段陷害你,我定要把他千刀萬剮!”
孟長歌有意避過他投來的身子,狐疑道:“确定不是你自己在自導自演?”
那雙眸子霎時凝重,面上表情也透露着生氣,“長歌你說什麽呢!我怎麽可能會對長歌做這種事情!”
孟長歌輕笑:“我開玩笑的。”
然而那人卻依舊板着臉,他一把捏住孟長歌的
下巴,用力地不讓她将他的手剝下,他擰着眉頭,語調陡然下降了許多,就連音色都變得低沉,“以後不許你再開這樣的玩笑!”
話音剛落,就傾身尋向了孟長歌的唇。
孟長歌剛要出手去推他,卻突然又思及他受了傷,手一時停在了他的胸口位置。
唇越來越近,氣息交織纏綿,溫熱地噴在鼻尖,卻在雙唇快要觸及的時候,殷粉的薄唇勾起,他輕笑一聲,擡頭吻上了她的額頭。
“這是你亂開玩笑的後果。”
五十九章:線索又斷
忽略掉心中那份隐動,孟長歌将頭向後移了移。
離澈笑着放開她,唇角上翹,正如同盛開的曼陀羅般妖治,有着攝人心魂的力量。
孟長歌移了眼,似有些不滿道:“太子殿下,你能不能別老.....不正經!”
“不正經?”離澈歪了歪頭,戲谑一笑:“我要是真不正經,方才親的就不是你額頭了。”
“你.....”話被他噎住,孟長歌氣得扭了頭,他卻收起方才的調笑,拉過孟長歌的手,将手中的杯子塞到了她手中,柔聲道:“好啦,逗你的,以後都不這樣了,只要你別再亂開玩笑就好,這水應該稍微被我焐熱了些,你快喝吧,免得又涼了。”
玉瓷杯上還殘留着他的溫度,孟長歌看着他期待的模樣,将杯中的水都喝了下去。
但入口卻還是涼的,孟長歌尴尬一笑,盡量不讓自己露出冷的表情,在離澈殷切的目光中,她道:“确實有些熱了....”
離澈欣慰一笑。
她幹笑兩聲,轉移了話題:“我的确有些事情要找你幫忙,你今日前來,倒是來對了。”
“哦?”離澈疑惑,“何事?”
“我想讓你去見一個人。”孟長歌頓了頓,“搖影。”
離澈皺眉,“搖影?長歌,你這是想讓我去萬香樓找姑娘?”
孟長歌起身慢慢踱步,“沒錯,那日我碰到一個琴女,叫玉淑,她的身上同樣有丁香的味道,而且她說那丁香一味是搖影在五日前新給她們換上的,五日前,就是徐氏被劫的那一天,只可惜,那玉淑被箭射死了,不然還能多問出些什麽。你與搖影既交好,又是這萬香樓的常客,用你楚離的身份去調查這件事顯然是最合适的。”
身後之人卻沒了動靜,孟長歌回頭一望,他正目色凝重地望着自己。
“怎麽了?你不願意去?”
離澈輕嘆了口氣,亦是站起身來,語氣中不免擔憂,“長歌,有些事情,我不想你去插手。”
“為何?”
“知道的越多,危險就越大,你應該待在相府中安然度日,等着我将這所有事情都了結,然後來娶你。”
孟長歌低眸笑了笑:“即便我不想插手,有些事有些人依舊會找我麻煩,如今我們在明他們在暗,你以為我不管不顧不問他們就會放過我嗎?與其等死,倒不如主動出擊,我倒要看看,是什麽人想要置我于死地。”
離澈望着她堅毅的眸子,心中嘆了口氣,卻又突然釋然一笑,“也罷,反正不管你置于何種危險,我都會保護你的。”
他說的認真,卻又突然摸着下巴看着孟長歌的衣服,思索道:“不過你若是想跟着我去,得換身男裝去。”
孟長歌點點頭,轉身就進了屋子,她快速将男裝換好,卻忽略了門上貼着的那個影子。
但她換好裝扮拉開房門時,那個藍衣公子俨然地就矗立在門前。孟長歌這麽突然的一出現,倒是把他吓得連連後退了好幾步,眼神之中不免多了許多心虛與閃躲。
孟長歌皺眉走出,“你剛剛,在偷看?”
那頭的人立馬擺手否認,“沒有,怎麽會呢,我是那種人嗎!”
孟長歌白眼,量他也沒這個膽量偷看,遂往前走了幾步,回頭望着那呆在原地的藍衣身影道:“走啊,太子殿下。”
離澈笑的一臉谄媚,迅速地跟了上去。卻在府門口,碰到了早就在此等候着的孟相。
孟相老着一張臉上前詢問;“太子殿下這是,要帶小女去哪裏?”
“我帶長歌上街逛逛,怎麽,孟相也想跟着一起去?”
孟相連連搖頭“不不,老臣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太子殿下這貿然帶着小女逛街,恐會惹人非議.....”
與他坐一頂轎子也就算了,現在還要誘拐他的女兒,他知道這太子殿下必然是想讓他坐實與東宮結盟之事,他這是在威逼孟相與他結盟。
離澈輕輕一笑,音色低沉暗啞,聽得孟相老臉一沉,“孟相在害怕什麽?莫不是在怕別人認為你孟家與我東宮有着不可言說的關系?”
“沒有沒有,老臣絕無此意。”
“既然沒有,那麽我就帶長歌走了,孟相你成日為國事操勞,還是回府中好好歇息歇息吧。”
話已至此,孟相也不能再多加阻攔,只能看着太子殿下帶着自家女兒走遠,心中滴血般,他原本想置身事外,看來如今,是怎麽也不可能的了,若是讓四王的人得知,必然會在朝中打壓他,若是再得罪太子,那麽他這個丞相也就算是做到頭了.......
哎,冤孽啊......
那頭,孟長歌快步走在前頭,離澈在後面吃力地跟着。
“長歌你慢點,又不急在于一時,那搖影又跑不了....”
“夜長夢多你懂不懂?”
離澈撇了撇嘴,跟了上去,忽而舔了舔唇,瞥向了孟長歌的胸口。
感受到離澈的目光,孟長歌唬着臉抱住胸口。
“看什麽看!”
“唔....長歌你應該多吃點木瓜或者豬蹄的。”
他抱臂,用食指點着額頭,似乎真的在思考。
吃木瓜與豬蹄,他是指什麽?!
“你什麽意思....你下流!”孟長歌也不再顧他是都受傷,擡手就往他胸口拍了一掌。
離澈吃痛,生生退後好幾步,緩解過來後,又小跑着去追孟長歌,奈何孟長歌跑的太快,根本追不上。
“長歌,你別生氣嘛,我以後不說了還不行麽?長歌,你等等我啊.....”
方才還跑的飛快的人兒,此時卻停下了腳步。
離澈将她追上,舔着臉賠笑:“長歌,你不生我氣了?”
“你看。”她正皺眉頭,望着遠處。
離澈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就見不遠處,紅色的火光連成一整片,将天空都染得緋紅,似血一般地潑灑。
“這是....”
“萬香樓。”
二人互看一眼,随後齊齊地往那處跑去。
火花将整座萬香樓吞噬着,濃煙在十米開外都能将人嗆得喘不過氣。孟長歌與離澈呆立在門口,看着人來人往,往裏面潑着水,但依舊無濟于
事。
好在,萬香樓的姑娘們都逃了出來,現下皆抱着老板娘哭成一團,曾經這裏是她們飛黃騰達的地方,如今全然毀于一旦了。
孟長歌上前,将她們剝開,确認着誰是搖影,卻突然聽得身後一聲驚呼,“糟了,搖影姐姐不見了!她這幾日害了病,一直卧床不起,肯定是沒有逃出來!”
孟長歌的身子一震,一把抓住那姑娘的肩膀,死死地盯着她問道:“你說搖影沒有出來?”
那姑娘不知是因為孟長歌害怕還是因為搖影沒有出來而害怕,她臉色鐵青,顫顫巍巍地點着頭。
不可能的,為什麽所有線索都在她要尋找之時,全然斷掉。
她轉身,拔腿就朝着那火光裏跑。
“長歌!”離澈飛快地上前将她攔截住,死死地抱着她不斷掙紮着的身子。
“長歌,你瘋了麽,這麽大的火,你進去立刻就燒成灰燼了!”
“可是為什麽,所有線索都斷了!你放開我,
我要知道到底是誰知曉了我的身份,是誰想要殺我!”
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控制在掌心的感覺,特別是那個褂簽,假如有人和她一樣重生了的話,會與她的計劃沖撞嗎,到底又是誰重生了,會是君陌嗎?會不會她精心計劃的這一切到後來都是一樣的結局,她會死,夜幽姬會死,夜家也依舊會滅亡!
離澈将她整個人裝進懷中,按着她的腦袋,“線索斷了還可以再找,知曉你身份的人,想要殺你的人,通通都會被找出來,但假如你死了,就再也不可能會這道這一切了,長歌,你相信我,我一定會将這一切查的水落石出,你信我,你信我。”
“你信我,好不好?”
緋紅的火苗翻飛,将離澈的後背上的衣服都熏黑,隐隐地都可以聞到布料的焦味,懷中的孟長歌漸漸垂下手臂。
離澈輕輕地撫着她的背,柔聲安慰,但語氣卻又透着堅定不移:“長歌,你相信我,就相信一次,好不好?”
眼眸無力地閉上,離澈的懷抱開始變得寬松,只是用兩只手輕輕環住她,只要她想掙脫,随時都可以。
她貼着他的胸膛,輕輕點了點頭。
頭頂上傳來寬慰的笑聲,離澈這才挪動着腳步,抱着孟長歌移到了一邊,眸子朝那火光望去,眉頭皺起。
沒有了方才的濃煙刺鼻,孟長歌這才問道一股焦味,她彈開眸子,從離澈懷裏掙脫,嗅着鼻子湊近他,“我怎麽聞到一股焦味啊,你被烤焦了?”
離澈笑笑:“沒有啊,你聞錯了吧。”
“不可能。”孟長歌向繞到離澈身後,卻被他側身躲過,她更加感覺到不對勁了,蠻力扳過他的身子,卻看到他的後背有一大片黑色,外面的藍色衣衫都被火苗熏得燒破了,露出了裏頭原本應該是白色的中衣,現下卻全都黑乎乎的了。
她不自覺地摸上了他的後背,手指被一燙,聽得身前那人輕微的悶哼聲。
“你.....你為什麽不讓開?”
“我怕我一讓開,你就會沖進火中,再也看不
見了。”
聲音低沉,似蒙上了一層霧,迷蒙而又虛無缥缈。
六十章:自投羅網
一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湧上心頭,就像是心被莫名地抽疼了一下。
離澈轉過身來,滿不在乎地笑一笑,他抓起孟長歌的手臂,看着她垂下的眸子,以為她還在為搖影的事擔憂。
“你放心,假如搖影真的是那個刺客,那麽她是絕對不會死的,我們先過去問一問情況,好嗎?”
孟長歌點頭,他抓着孟長歌手臂的手滑下,直到牽住她的手心。
那頭花紅柳綠的人兒哭成一團,見着離澈來了,皆是嘟着嘴巴十分委屈。
老板娘從地上爬起,如往常般迎了上來。
“楚公子,您可好久沒來了,誰知您好不容易來一次,這萬香樓竟變成了這個樣子....”老板娘掩面哭泣。
離澈上前穩住她的情緒,“老板娘你先別難過,索性大家都還好好的。”
“可是搖影她.....哎,都是我不好,知道她害了病,就該對她多加照顧的.....”
離澈沉下眸子,問道:“搖影為何會害了病?”
老板娘擦幹眼淚,嘆了一口氣道:“哎,從樓梯上摔下來,劃破了臉,說起來,也是我的錯,本來她應該好好修養的,可我竟逼着她去陪客人,雖可以用面紗遮擋,但少不了要上些胭脂水粉,後來傷口就感染了,好幾天都高燒不退。”
“劃傷了臉。”孟長歌上前,急迫地問道:“那她是幾日前劃傷的?”
老板娘扳着手指頭數了數,“算下來,也有七天了吧。”
七天,不正是徐氏被劫走的日子嗎!
丁香,劃傷了臉,不可能會這麽巧合,唯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搖影就是刺客。
燒毀萬香閣,無非就是為了躲避追查。
人群之中,正有一雙豔麗的眼睛盯着這裏,那雙眼睛慢慢變得妖治,殺意攀爬到眼角。
冰冷的刀刃出鞘,她在人群之中穿梭,步步緊逼向孟長歌。
那雙眼睛中并沒有仇恨,有的只是如刀劍般的冰冷。
她出手極快,孟長歌只是反應過來,她便已經将劍刺來。
孟長歌連連後退了幾步,随後拔出腰上別着的短劍,上前與她交手,她一身紅衣,帶着鬥笠,看不到她的容貌,但從身形上看,是個女子,十幾招下來,她已經處于弱勢,眼看着就要打不過孟長歌,她足間一點,就要轉身逃跑。
孟長歌飛身上前去追,就如同上次一樣,她從袖中扔出一個煙霧球,那煙霧球觸地,四周立刻騰起一片白煙,白茫茫一片,阻擋了孟長歌的視線,但還是依稀看到了她的逃跑方向。
孟長歌向着那個方向追去,離澈見狀,向着人群之中使了個顏色,便也匆匆跟了上去。
尋及前頭,那一抹小小的紅影正翻越在屋頂之上,她的速
度極快,沒一會,便從孟長歌的視線中消失不見。
突然的,那紅影仿佛停住了,然後像是被什麽東西重擊了一樣,狠狠地從房頂上墜落下來。
孟長歌凝眉,追了上去。
卻見那紅影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血與她的紅衣融合在了一起,而她邊上,正是一席青衣身影,正悠然自得地搖着折扇的人。
“蘇司寇?”
蘇慎行揚了揚眉,仿似毫不在意孟長歌的驚訝,他蹲下身去,将那女子細細地看着,“火燒萬香閣,這幫人真是被逼急了什麽事都做的出來,連自己的老窩都要毀掉。”
随後他懶懶地撇了一眼孟長歌,問道:“太子殿下竟允許你插手此事?”
孟長歌狐疑,“什麽?”
蘇慎行的嘴角添上了暗笑,身後離澈氣喘籲籲地聲音傳來,“長歌,我可算是追上你了!”
他扶着牆壁慢慢地拖着腳步而來,面上緋紅,喘着粗氣。随後手向着蘇慎行一指:“你還不快過來扶我一把?”
蘇慎行卻仍舊懶洋洋地蹲着,并未起身去扶他,甚至嘴邊還噙着一抹帶有嘲諷意味的笑容。
孟長歌嘆了口氣,上前去扶住離澈。
蘇慎行已将那人的鬥笠摘下,妖媚的面容因為失血過多而變得慘白,眉因為傷口疼痛而緊蹙,看樣子還沒死。
但孟長歌卻覺得這張臉十分的眼熟,她在萬香樓見過的姑
娘并沒有幾個,玉淑,搖影,還有就是——
“紅鸾!”
沒錯,她第一次進萬香樓找離澈時,就是她給她指的路。
離澈點頭,證實了她的猜想:“沒錯。”
他的眸子裏沒有任何疑惑,孟長歌蹙眉,“你知道是她?”
“知道,還記得我與你初相識的時候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