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只身上路

三封信被我壓在書桌上。一封給小花,一封給三叔,一封,是留給悶油瓶的。

我并不确定這些信能否被人看到,但略微猶豫了一陣還是留下來了。

我沒有與任何人道別,帶上了幾件物品,便推開窗子一躍而下。落地之後淋着雨回頭看向我的房間,只覺得自己的地盤還搞得跟做賊一樣,不禁哭笑不得。

為了不太快洩露行蹤,我沒有坐飛機,而是搭上了去往長白山的大巴。

一路上我都是養精蓄銳,倒頭就睡。只是夢到的居然都是過去的事。就跟放電影一樣,一幕幕回放着曾經經歷的事。想我近三十年的人生,拿得出手的居然只有短短幾年。

從三叔、胖子、小花、黑眼鏡到阿寧、大金牙、老癢、陳皮阿四,一個個片段帶着記憶中的昏黃色調接連播放。說來慚愧,這麽多的人之中,給予我悸動最多的,還是那個悶油瓶。

要不是遇見了悶油瓶,我大概過幾年就會相親娶個聽話的媳婦,生個孩子給我爸媽樂呵樂呵,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只是現在想起來,那樣的日子雖然平淡安樂但又會有多少的遺憾。

而如今,雖然我與悶油瓶走到了今天這地步,我卻并不後悔。

我覺得悶油瓶應該也是這麽想的。

只是,還有稍許遺憾啊。

一些我本以為已經淡忘的記憶卻逐漸清晰的浮現在眼前,悶油瓶的臉在夢中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很多的事情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了,此刻想起來倒有些多愁善感的味道。

一場場的半夢半醒,或喜或悲。我沉浸在夢中,甚至不願醒來。

我也知道,此生與悶油瓶應該是就此別過了。

但不能再拖下去了。雖然悶油瓶一直在掩飾着他的狀況,可我看得出來,再拖下去,就是他死。何況就算死,悶油瓶也不會乖乖的死在我身邊,以他的性格,大概會秉承失蹤專業戶的作風,某天醒來就跑不見了。

所以這次分開,他才會走的那麽決絕。

不見。這兩個字有多重,我們都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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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我要做的,無非是想讓他好好活着。

終于輾轉來到了金嶺山區,老遠就看到了那連綿的明清式建築。只是村子外部的那些宅子多已荒廢,看起來一片死氣沉沉。我給黑車司機結了帳,便下了車,背着包向着張家本家的大宅徑直走去。

整個村落了無人煙,走進了才發現本家大宅的院門緊緊關着。我蹙眉走過去,剛提起門環,門卻忽然打開了。

門後面露出的是一張杏目圓睜的臉,我笑了,是張海杏。

悶油瓶令他們自己回來領罰,看來他們确實這麽做了。因為張海杏看到我的表情即怨憤又敬畏。她咬了咬嘴唇,躬身行了禮:“夫人。”

我好笑的沖她點了點頭,便進了大門。

奇怪的是院子裏也不見人。我便問張海杏:“張家人都到哪去了?”

“回夫人,家規規定這個時辰不可随便出門。”

這規定真是奇特,我沒有問為什麽,而是問:“你為什麽在這裏?”

“迎接夫人。”張海杏答道。

呦,看來這裏還真不一般,一路都沒看見人,張海杏卻剛剛好在我到的時候給我開門。

“夫人,請先去族長的屋子歇息。”

悶油瓶的屋子,在後院深幽之處,方方正正的灰色磚房,雕花的黑色木窗,猛一看過去影影綽綽的還有着幾分鬼氣。我一想這屋子雖然說是悶油瓶的,但都不知道他上次住在這裏是多長時間以前的事了,說不定真鬧鬼。

屋子裏卻出乎意料的整潔,東西不多,擺放的很是整齊。桌面器具锃光發亮,不見絲毫灰塵。我摸了摸桌上的茶壺,還是溫熱的。

“夫人,族長的房間每天都有人打掃,您可以放心住下。”張海杏見我觀察着房間,便道。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說。

張海杏猶豫了一下,道:“不知夫人歸族所為何事?”

聽到這裏我不禁嘴角微抽,這個唯一正常的張海杏也穿越了嗎?說話陰陽怪氣的。我壓住面部即将抽搐的神經,說:“我要進宗祠。”

張海杏臉色微變,似乎還想說什麽,最終卻是嘆了口氣,道:“宗祠在後山,夫人要進的話請随意。不過最好是正午去。”說完,便行禮告退。

這麒麟血還真好用。我在紅木的太師椅上坐下來,感嘆道。張家人對于麒麟血有着骨子裏的尊敬和服從,身上有麒麟血的人讓他們往東他們絕不敢往西。雖然我并不知道悶油瓶用了什麽辦法才能讓我的血也變成麒麟血的,但不得不說,我以前要是知道它這麽好用一定把張隆半和那兩兄妹往死裏折騰。

悶油瓶這裏藏有許多有了年頭的書,當然張家的有年頭可跟平常人的有年頭不一樣。這些書要是拿出去本本都能放進博物館供着。何況這裏的藏書還是各種奇異語言的。我現在都不懂我為什麽能看懂這些文字,有些語言甚至我從未接觸過,也能在看到的瞬間理解含義。

我翻了許多本也沒找到我想要的東西。剛撂下一本德文的翻起一本似乎是女真文字的藏本,敲門聲兀的響起。

“夫人,請用晚膳。”

“進來。”我頭都沒擡,道。

進門人的腳步極輕,不像是張海杏,我擡頭,見着一張陌生的面孔。

托着餐盤的人臉紅着,結結巴巴道:“夫、夫人,請用。”說着擡頭瞟了我一眼,又飛速低下頭。

“謝謝。”我說。那女孩臉更紅了。

“對了,你知不知道哪裏有記載張家的祭文?”

“那是族長和夫人才能看的,我、我不知道。夫人想看的話,可以去藏書房找找。”

我一笑,又道了次謝。小女孩急急的跑掉了。

祭文的話,除了藏書房,應該還有一個地方會有。

一切搞定之後,我松了口氣,躺在了床上,如同卸下來重擔般的身心舒暢。萬事俱備下面要做的就是明天進入祠堂了。

床是雕花的木床,沒有墊子,硬邦邦的。不禁腹诽悶油瓶真不會享受。但就是這樣的床,我卻安安穩穩的睡了一個晚上。

一夜無夢。

第二日,用過早餐,我便漫步去了後山。這次路上倒是見到了不少的人,他們見到我均是一怔然後急忙行禮。

還真有種古代權貴橫行霸道的感覺。其實我還真挺好奇的他們對于這個男的族長夫人心裏是如何想的。

張家這後山非常大,那祠堂正隐在半山腰上樹林之間。

我一路賞景一路爬山,到達祠堂的時候已經快到正午了。

祠堂門開着,露着供奉的靈牌和幾個蒲團。掃一眼我就知道,這裏應該還有暗門。

沒有急着找暗門,我先跪在蒲團上給張家的前輩們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心下有一種十分微妙的認祖歸宗感。對張家先輩表達了尊敬之情後,我又順便矯情的請他們保佑一下他們現在的族長。

老祖宗們,現任族長悶油瓶——喔不,張起靈,請保佑他,平安一生。

對倒鬥的人來說,平安就是最好的祝福。

默念完,我又虔誠的磕了頭。

就算沒有我,悶油瓶身邊還有黑眼鏡、胖子和小花,這個世界對于他來說總歸還是有些值得留戀的。

拜完張家祖宗,我開始仔細觀察着這四周的擺設。兩旁的牆上光禿禿的不像有機關,蒲團總有人跪也不會有東西。關鍵應該是在眼前的案桌上了。

靈牌什麽的就算是張家人也不敢造次。那麽——我的目光停留在香爐上。

這香爐的确有些奇異,作為香爐來說它的個頭似乎太大了。

我伸手撥弄了撥弄上面的香灰,果然露出一個方形的凹槽。

我掏出黑眼鏡還給我的鬼玺,正正好嵌入凹槽,卻沒有任何反應。

嘆了口氣,還是掏出匕首,劃開了手背,讓鮮血湧進了香爐。

不得不承認,放血這件事我已經做得輕車熟路了。

我的血融入香灰,沒過了鬼玺的底部。

我擡頭看了眼天色,恰好正午。一縷陽光正好從祠堂門框正中的縫隙中漏下來,照進香爐。

而後供奉靈牌的案桌從中悄然分開,露出了白色的臺階。

默默的吐槽了句張家這愛放人血的毛病,我便走到了臺階之下。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白色的臺階竟然都是漢白玉造的。

真有錢。

仰頭看去,白色的臺階居然望不見盡頭,越往上,越有逐漸濃重的煙霧缭繞在臺階周圍,憑添了幾分仙氣。我望着無盡的白霧,不禁想到從這上去該不會走着走着就羽化登仙了吧。

想着我就踏上了第一級臺階,心下突然有一種再也回不去了的感覺。

搖頭一笑,又多想了,本來也沒覺得我還能回去。

暗門在我身後轟然關閉,驟然隔絕了整個世界。

【————————————————吳邪視角END——————————————————】

作者有話要說: 出門在外真的沒時間寫= =。。

而且已經寫到大結局了也想寫的圓滿點

所以更新什麽的就慢了許多

15號就到家了 屆時更新就能穩定下來了

下一章就是第三人稱了

結局比預計的還要長 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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