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談少宗睡在工作室樓下半辦公半居家那套房子裏,但一連幾天也沒能獲得理想中的充足睡眠。

這一層平層除了承重牆全部打通沒有隔斷,他的床正對着落地窗,窗簾又是完全不遮光的白色亞麻,偏偏這幾天又是大晴天,每天早上光線一亮談少宗就很快醒來。

連金潔都發現他缺覺。下午的拍攝談少宗總打哈欠,對待模特也不複以前的好脾氣和耐心。這幾天拍廣告的模特們都跟談少宗多次合作過,以往跟他吊兒郎當慣了,突然看談少宗不笑的樣子十分不适應。模特放松不起來擺動作和表情就愈發僵硬,談少宗臉色更難看,棚內完全陷入死循環。

但最終成片效果竟然很不錯。談少宗狠得下心來跟模特死磕,表情動作妝發哪一處不滿意全都重新來過,今天狀态不好就明天再拍一次。經紀人都找金潔感嘆:“你們老板認真起來真是不得了。”

這還是金潔頭一次見到談少宗狀态這麽好又這麽不好。

以往談少宗嘻嘻哈哈,工作時随時看起來都是得心應手的樣子,絕不為難自己,金潔最愛跟人講她老板就是把興趣愛好當工作還能做得很開心的那種人,又沒什麽野心,不想拍攝日程太緊,再大牌的明星再厲害的雜志封面,說推就推。最近談少宗高密度皺眉、發脾氣又一臉生人勿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心情不佳,但工作熱情居然逆勢高漲,一周三天在棚裏三天出外景,成片發給經紀公司和雜志社一次也不用返工。

有一家雜志的開春刊封面想找談少宗拍,又一直催得緊要金潔早點回複,她知道談少宗待會兒進棚只怕又是一整個下午,只好在化妝室裏堵住正跟化妝師溝通女模特口紅顏色待會兒要如何根據不同打光調整的談少宗。

談少宗接過去她手裏的文件夾,裏面是金潔整理好的最近收到的拍攝要約。翻到第三張的時候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談少宗停頓了一下再往後翻,全都看過之後又回到第三頁。環顧四周沒能找到寫字的筆,随手抓過一直正紅唇膏筆在那一頁上畫了個叉,把文件夾遞給金潔:“除了打叉的其他都可以拍,你跟他們溝通好把時間排開。”

金潔打開一看,是這一輪邀約裏最重磅的雜志,開春刊封面找的又是當紅演員,沒忍住自己的疑惑反問:“這家主編不是一直跟我們合作挺愉快的?而且聽說跟叢洋合作過的攝影師都很喜歡他。”

談少宗頭也沒回地往外走,又重申一遍:“不拍。”

化妝師小小聲提醒金潔:“之前叢洋和祁抑揚傳過緋聞。”

金潔是真的後知後覺,談少宗一直都表現地不像是結了婚的樣子,她也從來沒見過祁抑揚,以至于在新聞上看到這個名字都難以聯想到這位緋聞主角是老板的另一半。

談少宗最終還是決定再找一次吳川。

他沒打診所的預約電話,直接撥通了吳川留給他的名片上的個人號碼。電話接通後他直入主題提出要約下一次咨詢的時間,但吳川卻告訴他他已經離職,接下來會休息很長一段時間。

談少宗問:“是費用還是跟合夥人的問題?我可以繞過診所直接付費給你。”

吳川沒說話,談少宗自顧自報了幾個不斷增加的數字。吳川打斷他說:“不是費用的問題。好吧,之前你說沒想過會跟剛剛認識的我講起來從沒講過的事,很奇怪,對你我也不想隐瞞原因,我太把自己代入聽到的一段故事裏了,所以最近暫時沒法繼續這份工作。”

“代入感不是很正常嗎?”談少宗問。

“不,聽那個人的故事讓我喜歡上了他,這是有違職業道德的事。抱歉,我的确沒辦法再繼續你的咨詢,但我可以給你推薦一位我非常信得過的同行。”

談少宗沉默了一會兒,說:“你喜歡的不會是我吧?”

“那倒不是,”吳川難得笑出聲,因為談少宗的玩笑反而少了些負擔感:“放心,并不是你。”

談少宗說:“那還有什麽問題,你在跟我的服務期間沒有違反職業道德,我也實在不想再跟第二個人從頭講起那些事情。如果你的職業道德對你有困擾,或許你可以考慮拿我當朋友?當然我照常付你費用。”

吳川在電話那頭思考了一下回答他:“少宗,我很樂意和你當朋友,再談費用顯得見外,那我們約一次晚餐?”

吳川剪了頭發,整個人看起來更精神,似乎并沒有因為暫停工作帶來太多困擾,對比之下談少宗的狀态則明顯不如上一次見面。

餐廳是吳川選的,環境清幽私密性好,服務員繞過彎彎轉轉的回廊把他們帶進包廂。菜上齊後他們示意服務員暫時不要打擾。

談少宗正視着吳川開口:“我之前跟你說過吧,故事還有下一半。”

吳川看出來他今天在私人飯局的狀态還不如上次在診所時放松,先寬慰他:“我現在反正也不在執業狀态,你不用當做完成任務或者看醫生一樣跟我講,如果說出來會舒服一點你再說。”

談少宗低頭看盤子裏精細擺放的食物:“其實也沒有那麽難說出口,只是有時候覺得現在再講也沒有任何意義了,做錯的事情複述一百遍也沒法兒更正。上一次說到哪裏?電影散場之後吧,後來我們從電影院走回酒店,日落走到天黑,一路上都是在過潑水節的本地人和游客,回酒店的時候衣服都濕透,路過樓下泳池的時候,他突然問我明天有沒有空一起吃晚餐,他知道一家可以看湄公河角度很美的餐廳。”

談少宗當時全部注意力本來還在濕透的衣服上,黏着皮膚的感覺并不是那麽舒服,他都有沖動幹脆跳進游泳池來個痛快。兩個人一路上都沒說什麽話,祁抑揚突然開口讓談少宗又有了一點緊張的感覺。

花園和泳池被燈照得亮堂,祁抑揚說話的時候神色很認真,帶一點點笑意,那是一種談少宗之前沒有看到過的表情,讓談少宗覺得祁抑揚很想聽到他肯定的答案。

談少宗知道自己沉默了很久,因為左手手背都被蚊子叮了個包,他兩手背在身後,右手忍不住要去摸那塊發癢的小小凸起。他從來不知道祁抑揚是那麽有耐心的人,沒有催促也沒有變得不耐煩,還是那樣柔和的、少許勝券在握少許緊張忐忑的表情,看着他,等他的答案。

談少宗在沉默中并沒能進行什麽有效思考,他的思緒從這一刻一點點倒推到下午出門前,回顧起來才覺得他和祁抑揚真是度過了一段奇怪的時間。

最後談少宗小幅度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祁抑揚并不計較,道別前只提醒他:“那你千萬不要遲到,雖然我可以等你,但日落不由我控制。”

吳川看過祁抑揚的一些采訪,很難想象鏡頭前一向從容得體的祁抑揚和談少宗現在講的是同一個人。他想到談少宗之前講“做錯”,在談少宗停頓的間隙猜測:“第二天你沒去?”

談少宗搖搖頭:“可能比沒去還要過分一點,我跟我二姐說祁抑揚約了她。”

祁抑揚第二天一早就出了門,談少宗準備下樓游泳的時候聽到了斜對面房間的關門聲,他站在窗前看到祁抑揚的身影消失在花園外才敢下樓,雖然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要躲着祁抑揚。

中午的時候他收到祁抑揚發來的消息,寫着餐廳的地址和預約時間,談少宗沒有回複消息。他趴在陽臺的欄杆上看樓下的泳池,旁邊陽臺傳來談少馨和談少蕊聊天的聲音,也許是因為聊到少女心事,激動起來沒有控制音量,談少宗能聽得很清楚。

她們先讨論某幾個大牌新一季的包包,該如何讓談康再多打一筆錢來購物;談少馨那時候已經讀大學,又建議談少蕊應該跟家裏提要出國念書,不要在國內讀大學,實在很沒勁,每周回家來還得看到談少宗,喪氣;最後是談少蕊說她打算在幾個月後的畢業典禮上跟祁抑揚告白。

談少馨本來就夠大的聲音又提高了一點,問:“你真的喜歡他啊?”

談少蕊好像先跟姐姐笑着打鬧了一陣,最後正色說:“為什麽不喜歡?他這個人能挑出什麽錯嗎?好像沒有,姐,學校裏也有男生追我,但跟他比起來,都再看不入眼了,爸爸以前有眼光拿手裏的一半現金去買房,我怎麽也得利用好這近水樓臺吧。”

平心而論,這樣赤誠的少女心事其實很動聽,但偏偏是談少蕊,傲慢尖酸的談少蕊。

談少宗算好從酒店打車去祁抑揚訂的餐廳加上堵車需要四十分鐘,他四點半就開始翻行李,箱子裏的衣服拿出來對着鏡子逐個試了一遍,最後挑了一件最簡單的白色襯衫,他的頭發發質柔軟,平時總有碎發軟軟地搭在額前,他試着胡亂抹了好多水也很難定型。

他換好衣服頂着半濕的頭發又去到了陽臺上,樓下的泳池在太陽照射下泛着金色的波光,旁邊有大片大片的芭蕉葉,昨天晚上祁抑揚就是站在那裏問他。

談少宗就這麽站了一會兒,然後他回到房間裏把衣服換回睡覺穿的寬松T恤,到隔壁敲了談少蕊的房門。

談少蕊看到是她立刻挂起一臉嫌惡和不耐煩,談少宗當做沒看見,三言兩語跟她說:“祁抑揚請你吃飯,昨天回來太晚我忘了告訴你。六點半,餐廳地址我剛剛發給你。”

談少蕊臉上驚喜和憤怒交織,她肯定是想要罵談少宗的,但又擔心浪費時間會令她約會遲到。她很快把談少宗關在外面,匆忙在房間裏找化妝包和昨天剛買的小禮服裙。

談少宗回到自己房間才松了口氣,他把床上的白襯衫揉成一團扔進箱子裏,整個人躺進被子裏,房間裏空調關掉了,他出了一身又一身汗,根本不可能睡着,六點一刻的時候旁邊房間傳來關門聲。

日落時分談少宗在樓下泳池游足十個來回,帶着泳鏡眼睛一直看着藍色馬賽克池底,換氣的時候都不敢分神擡頭看當天日落到底風景如何。

他在第二天早上才看到談少蕊,表情并沒有任何不快,見到他時甚至省略了以往的慣常嘲諷,看來祁抑揚沒有因為突然換了赴約的人而當場翻臉,晚餐想必愉快溫馨。祁抑揚一整天沒出現,談少宗到了晚上才知道他已經回國了。

“出于什麽心理呢?不知道,我不敢去,衣服其實都已經換好了,但就是出不了門。報複心嗎?可能多多少少也有一點點吧,談少蕊對我,真的非常不好。現在不是很愛讨伐校園霸淩,我搬回談家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其實在被她變着花樣折磨。其實該料到的,祁抑揚不是那種會當衆給女生難堪的人,我又能靠這頓飯報複到什麽。”

吳川問:“那你沒有意識到這樣做可能更傷害的是祁抑揚嗎?”

“你為什麽覺得會傷害到他?”

“很明顯他喜歡你,這不需要我的專業知識就能判斷。雖然人在敘述的時候都會加入主觀的東西,你剛剛一直在描述他的表情、語氣,這些東西很主觀,但就算抛開這些細節,稀裏糊塗接了個吻之後要約你在風景漂亮的餐廳吃飯,除了喜歡還有什麽答案。”

談少宗笑了,不知道是不是包廂裏燈光的問題,這個笑看起來略顯慘淡,他說:“你看,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但我真的非常遲鈍。你可能會覺得很難相信吧,我是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反複想反複想,才确定他好像是因為喜歡我才要約我吃飯。那個晚上連同第二天,我真的沒往這個方向想,或者說不敢想。”

“為什麽不敢?”

“為什麽?因為他是祁抑揚嘛,一個挑不出錯的人,他好端端的幹嘛偏偏要來喜歡我?我還以為他又是一時興起。”

吳川不在診所,卻也還保持着專業習慣,立刻抓到關鍵問談少宗:“又?”

“你說的對,當時也知道這麽做是有點對不起他,但他也不是完全無辜吧。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他和那些人不一樣,可其實也差不多。我剛回談家的第一天,下午他和他媽媽正好來家裏做客,談康沒讓我下樓,但他走錯了房間,他應該是要去找談少蕊的,結果敲了我的門。那時候我好久沒跟人聊過天了,我媽去世之後談康先讓我住在酒店裏,給了我很多錢,三餐都叫客房服務,他可能得需要一點時間跟談太太協商,過了快兩周我才回談家,進了家門也沒人搭理我。祁抑揚是第一個跟我說話的。”

祁抑揚分明是走錯了房間,但一點沒對眼前的陌生男孩表現出驚訝或者漠視,他表現得像他們認識已久,先是看到談少宗放在書桌上的新課本,跟談少宗說:“你比我低一個年級啊,那你應該叫我哥哥。”

談少宗突然有了可以對話的人,一時什麽也顧不上,順着對方的話就叫了一聲:“哥哥。”

祁抑揚看起來對這個稱呼很滿意,他又逐個點評了一番談少宗房間裏的各種東西,對談少宗放在床頭的船模興趣最大,那是談少宗剛升六年級的時候買的,不便宜,但那時候談康每周都給他很多零花錢。

“人對人産生期待就是那麽容易,而且我第一次去新學校他等我上學。我那天遇到突發狀況,比說好的時間遲到了二十多分鐘,但他還在。我就想不如就跟這個人做朋友吧,我讀小學的時候其實朋友很多的,零花錢夠多,我總能買到最新潮的玩具。男孩子跟男孩子玩嘛,都是從這種炫耀裝備開始的,第二天我起得早,提前了十分鐘就等他,書包裏裝着他在我房間研究了好久的船模,當時覺得送給他也可以。後來談少馨和談少蕊都出來了,路過我的時候笑得很大聲,我去他家找他,聽到他說絕對不要再跟我一起上學。”

是很大一件事嗎?完全不是。連十六歲的餘皎皎聽過都要批評兩個人幼稚。但談少宗當時只有十二歲,對人情世相還留有幻想,人生剛剛經歷驟變,巴不得又重新握緊什麽,卻很快希望落空。

之後談少宗再見到祁抑揚都繞開走,如果不巧正面撞上了就立刻背轉身,絕對不打招呼,也從來不主動跟人提起他和祁抑揚是鄰居。談少蕊過生日請了一幫同學包括祁抑揚到家裏慶祝,談少宗就在外面晃到十點再回家,反正沒人計較他晚歸。

就這樣一直到祁抑揚初中畢業,晚一年談少宗又跟他升到同一所高中,再到祁抑揚高中畢業,五年時間裏除了一次在全校秋游的時候他們因為陰差陽錯被分配到同一個房間,其餘時刻就是普通到不能更普通的陌生校友。

談少宗自問過很多次,換掉衣服敲門騙談少蕊去赴約,做這件事的時候他并不是對祁抑揚完全沒有惡意。可能也像很多普通人一樣,想看不輸只贏的那個人也體會一下普通人總是經歷的失望。

吳川沒說話,他沒想到談少宗和祁抑揚的淵源如此之深,和新聞報道裏寫過的完全不一樣,故事原本應該在很久之前的一個下午就已經開始,只是好像在所有的關鍵節點上都差了那麽一步。

談少宗說:“你們這些心理醫生現在不是最愛提原生家庭,你可能覺得我的問題也是原生家庭造成的。但其實我真正的原生家庭,我十二歲以前,我過得很快樂。我一開始甚至不知道談康沒跟我媽結婚,以為他只是比別的小朋友的爸爸更忙,他每個周末出現的時候我都很開心,他也表現得像個完全合格的父親。該怎麽說呢,我媽媽去世前,他對我好是因為他愛我媽,我媽去世後,他對我不好是因為他決定回頭愛談太太。”

談康這樣的俗人都能在愛與不愛上收放自如,祁抑揚想必更為熟練。談少宗已經在祁抑揚那裏跌過一次跟頭,五年後對着鄭重的日落晚餐邀約,最後也只敢輕慢戲谑用惡作劇的方式收尾。

吳川并不贊同談少宗對心理醫生的臆測:“你其實不用去預判對話者的反應,抱歉我可能說話直接一點,你其實是在通過預測我的反映來給自己築安全牆,你是想說服你自己。其實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說過,兩個人的問題需要兩個人一起處理,與其你在這裏反思童年陰影和心理痼疾,你們能坐在一起把話說開比什麽都好。你不需要解決這些問題,你只需要讓對方知道你有這些問題。”

談少宗點點頭:“我知道啊,我也不是沒有努力過,我也憑借沖動坐過十幾個小時的飛機想要當面把之前的事情都講清楚,但人真的不能遲到,遲到一次就已經是錯,更不用說一而再再而三。我其實都放棄了,但之後他又說要結婚,他好像總是這樣,每隔幾年就心血來潮一次。其實我不該答應的,你錯過了最好的時機之後就真的再也得不到了,然後你會一直想那個錯過的時機,要是徹底不可能也就算了,最折磨人的不就是四個字:本來可以。”

談少宗停了一會兒,又說:“能跟你講出來其實就好很多了,真的,吳醫生,你不要告訴我你的分析,我現在好像暫時還沒有勇氣聽你的診斷。”

吳川是真的拿談少宗當朋友,沒忍住白了他一眼:“你之前問我有沒有量表,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做完那些選擇題?心理醫生或者咨詢師怎麽建議你我不知道,但以朋友的身份,我建議你就憑着沖動亂來,努力過一次失敗了,你這次不要遲到不就好了。”

談少宗苦惱:“我總不好平白無故突然亂來吧。”

吳川開玩笑:“你要個由頭,随便找就是了,年底航空公司大促算不算由頭?我今早還收到不少廣告郵件,你大方點送他一張機票,飛到曼谷這次你約他吃晚飯,故地重游,把之前沒能做成的事情重新做一遍就是了,一個時機過了,錯過的事情無法篡改,但總好過錯過下一個時機之後又加倍後悔。”

兩個人一直講話,一桌菜都已經涼了。吳川按鈴召來服務員重新又點幾道菜。

一餐飯快結束的時候吳川又問談少宗:“你有沒有發現你很少直接提到祁抑揚的名字,大部分時候都用第三人稱指代了。”

“我可能習慣了。我也跟別人講起過這些故事,但總不敢提他的名字,好像故事裏那個人跟現在的祁抑揚不是一個人。”

跟吳川見過面之後,談少宗在工作間隙總忍不住要打開旅游網站看機票。冬季本來就是東南亞旅游旺季,票價并不如吳川所說在做大促銷。

吳川那個随口說的不着調建議好像很吸引人,跟祁抑揚再去一次曼谷,把話說開應該也不會更差吧,總不會差過現在,在又止吵過一架之後誰也沒有聯系過誰。

就在談少宗胡思亂想的時候祁抑揚卻打電話過來了,用處理公事的口吻通知他:“下周三晚上又止的年會,具體時間和地點我之後發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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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說祁抑揚的名字的談少宗早年日記:

“今天看了哈利波特的電影,伏地魔就真的很煩。

祁抑揚可以演伏地魔。”

bgm: “你又美麗又偉大又這麽慷慨/我被厚待亦相當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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