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老祖宗認孫為父

聶倫留守病房繼而深覺無力之時,羅桑正卯足了勁兒地在梅洛狄基地裏尋找長官大人的身影。

辦公室,沒有;指揮室,沒有;卧室——

“啊呀長官,可算是找着你了!”幾次試圖用通信儀請求通話卻都沒有成功,羅桑眼見一頭濕發的長官大人終于前來應門,頓覺大喜過望。

“幹什麽?”不同于部下的喜形于色,素來淡定的長官大人面對其風風火火的模樣,照舊滿臉從容。

“長官,跟我去一下病房吧!”羅桑也不賣關子,這就開門見山地提出請求。

話音落下,長官大人剛想下意識地問一句“去做什麽”,就冷不丁想起了某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

“那個女人又怎麽了?”他面無表情地問着,口氣裏倒也沒帶着明顯的不耐。

“不是‘那個女人’啊長官!她好歹也是你的……”羅桑話到一半戛然而止,因為他貌似覺得長官大人的臉色出現了細微的變化,“她……她好歹也是我們從過去請來的客人啊!萬一在我們這個時代出點兒什麽事,不但将來的計劃沒法如期落實,我們也不好向人家交代,是不是?”

長官大人冷着臉看他。

果然……不把小年年又将長官當成她爸的事情告訴他,是一個非常正确的決定啊……

沒錯,僅僅是心急火燎地請長官随他走一趟,也許長官會出于保住一條人命的考量而從善如流——但要是提到了多餘的事兒,他就難保自己需要多費多少工夫了。

正慶幸着自個兒作對了選擇,羅桑看見長官大人作勢就要把門阖上。

“诶長官!”只道是對方将欲拒絕的他來不及多作思量,急忙伸手把住了房門。

“換衣服。”孰料身穿浴袍的長官大人只是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冷冷地道出了三個字。

羅桑同志這才如夢初醒。

“啊是是是……”他賠笑着松開了手,目視眼前的房門被人毫不猶豫地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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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他們的長官果然是面冷心熱啊哈哈……

怪不得剛才聯系不上,原來長官是在洗澡啊哈哈……

越想越覺安心的羅桑同志樂呵呵地在上司的卧室外等了五分鐘,随後如願盼來了穿戴整齊的長官大人。

就這樣,兩人徑直來到了思華年的病房——然後,讓長官大人略覺意外的一幕就上演了。

只見原本正坐在床上玩兒手指的女孩像是通過鼻子嗅出了他特有的氣味似的,沒等他自門外跨進屋內,她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床上一路飛奔到他的跟前。

這可吓壞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聶倫——因為女孩這不顧一切的一溜達,無疑又将吊瓶、吊架什麽的掀翻在地了。

“年華!”情急之下,他又毫無懸念地叫錯了女孩的名字,卻沒像上回那樣被當事人出言糾正。

只緣此時此刻,高燒不退的思華年一門心思都撲在了她家“爸爸”的身上。

沒錯,她是真的撲了上去——撲到了長官大人的懷裏。

是以,有嬌軟身軀突然入懷的長官大人不由自主地斂了斂眉,而後面沉如水地轉動脖頸,看向了跟在他身後的羅桑。

被一把眼刀直接砍中的二隊隊長只能咧着嘴報以幹笑。

然後,眼珠子一轉的他就一邊避重就輕地驚呼着“哎喲我的小年年啊,點滴瓶都被你給弄翻了啊”,一邊故作緊張地跑去跟聶倫一塊兒收拾了。

長官大人面色不霁地看着兩人快速收拾了現場——聶倫替女孩将吊架扶正了,羅桑把吊瓶重新挂了上去,接着目視聶倫默不作聲地來到唐寧與思華年的身側,伸手欲抓過後者緊緊擁着前者的右手。

“唔——”下一刻,只想抱着“爸爸”死活不松手的女孩就加大了手頭的力道,很明顯是不願在外力作用下放開她的“父親”。

是的,思華年拼了命地往唐寧的胸口鑽,一雙手死死地圈着他的身子,根本不去理會那早已回血的手背。

聶倫無奈,只好擡眼注目于始終未置一詞的唐寧。

那眼神,不言而喻。

她現在只認你,幫個忙吧。

無需發動任何形式的念力,光靠一雙眼睛,長官大人就足以探知到對方此刻将欲表達的信息。

可是,為什麽他們要遷就這個……

“蠢女人”三個字尚未成形,長官大人就感受到了來自胸前的輕微顫抖。

淚光閃爍的女孩忽然自個兒離了男人的胸膛,揚起腦瓜抿起小嘴,可憐兮兮地仰視着“爸爸”冷峻的容顏。

“爸爸……我錯了……我再也不纏着你跟媽媽了……唔……唔……”說着說着,她貌似委屈地咬緊了嘴唇,像只小動物似的發出嗚咽的聲音,肩膀還一抽一抽地抖個沒停,“爸爸不要走……唔……不要丢下我一個人……唔……”

長官大人沉默。

随後,他一不留神目睹了羅桑幾近淚眼婆娑的(白癡)表情。

他的部下果然被這個蠢女人給帶傻了。

因為,他分明從羅桑的眼睛裏讀出了這樣的訊息:長官!你的同情心呢同情心!她那麽可憐啊那麽可憐!

事實上,羅桑也的确是這麽想的——只不過,他暫時忘記了“同情心”仨字于長官大人而言,是一種怎樣的存在。

“艾利斯,她不能有事。”關鍵時刻,還是聶倫頭腦清晰地提醒了一句,給原本也沒打算見死不救的唐寧搭好了一級臺階。

“……”于是,長官大人冷着臉緘默了片刻,終是将目光轉移到了那張我見猶憐的臉蛋上,“放手。”

哈?!長官你怎麽可以這麽絕情啊?!

乍一聽義憤填膺的羅桑剛要沖上前去,就被聶倫伸出一條胳膊攔下了。

“放手,打針,否則我馬上離開。”

簡潔到如同軍事命令一般的話語,令思華年與羅桑皆是微微一愣。

他們的長官居然會出言威脅別人!

回過神來的二隊隊長驚呆了。

而且還是威脅一個燒糊了腦袋的女祖宗!

正難以置信地張開了嘴,羅桑就瞧見思華年像觸電似的松開了她的兩條胳臂。

“唔……我……我聽話……爸爸你別走……”

至此,聶倫成功替女孩重新紮了一針,并看着她在唐寧堪稱冷酷的注目中,乖巧地躺回到病床上。

不料,就在被迫跟到床邊的長官大人準備“功成身退”之際,一只小手突然用力拽住了他的衣角。

他不由得回頭低眉一看,映入眼簾的又是那雙眼巴巴瞅着他的眸子。

長官大人什麽時候幹過陪護的活兒?

是以,他想也不想,直接就別過腦袋,準備邁開步子。

但讓他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背後已經杵上了兩個男人。

一個看似冷靜實則已經不似平常般理智,另一個早已把理性抛到了C區之外。

他們仿佛都在用生命向他提出請願:留下吧同志。

“長官!一條年輕的生命啊!而且沒她就沒你啊!”

長官大人眉心微動,不悅地記起了當初從某個蠢貨嘴裏道出的所謂的“時空理論”。

“你留在這裏也可以看文件,眼鏡我去替你取。”

長官大人面無漣漪,兩秒後卻略帶倨傲地問出了一句話。

“你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心軟了?”

無心一言,卻是聽得聶倫當場一愣。

是啊……他竟然……為了能讓艾利斯願意留下陪她,主動答應親自去替他把必要的物件拿來……

所幸須臾過後,緩過勁兒來的男人就面色如常地予以了理直氣壯的回複:“不管怎麽說,她都是我主張并親手帶來的人,我不能讓她在這個時空遭遇生命危險。”

“為了這個,我就必須替你買單?”長官大人神色淡淡地問着,倒是沒帶上分毫咄咄逼人的意味。

“呵……如果年華是把我認作了她的父親,那麽我自然不會影響旁人半分。”聶倫聽得出對方并非是在責怪,故而索性揚着唇角開了個玩笑。

言下之意,人家眼下只認你,我也愛莫能助。

聽得懂對方弦外之音的唐寧并不接話,害得一旁的羅桑不免有些心急了。

雖然長官和卡梅西之間工作以外的閑聊實屬罕見——值得紀念,但他如今還是更關心前者的去留問題。

“爸爸……”偏偏這個節骨眼上,眼見“爸爸”和“叔叔們”似乎在争執些什麽的女孩還怯生生地喊了一聲。

“閉嘴。”長官大人抽空扭頭看了“女兒”一眼,直接叫女孩吓得噤了聲。

“長、長官你溫柔一點啊溫柔一點……”看不下去的老媽子羅桑忍不住開口勸阻,接着毫無懸念地被長官大人掃了一眼。

呃……他們的長官這麽兇,這小年年怎麽就會把他給認成了自個兒的爹呢?

難不成,她的父親也是個成天板着臉的男人?

百思不得其解的羅桑同志完全誤會了傳說中真正的父親大人。

雙方僵持不下之時,他們争論的焦點忽然吸了吸鼻子,滿心難過地抽泣起來。

也就是在三人注意到這隐隐的哭聲而後相繼凝眸而去的一霎那,一股強烈的情感伴随着大量的畫面與聲音,不容抗拒地湧入了唐寧的腦海。

他情不自禁地愣了愣神,随後斂眉注視着那個垂下腦袋的年輕女孩。

下一刻,他看見她頹然放下了那只拉拽着其衣角的右手。

男人緘默了片刻。

“去拿眼鏡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打标題的時候按照正确的拼音輸入,結果跳出的是“認孫為夫”……哦賣糕的,這是連輸入法都在看好他們倆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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