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辟陽侯

劉敏康順着他的視線看去也看出了端倪,可這人的身份還不明,仔細一想,在這長安城裏,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說:“我們今日還有事,就此告辭。”說完不等對方回答,轉身問老板,“前日我在你這定的貨可有了?”

老板低聲道,“有,有,這就給您拿。”

沒多久就拿出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劉敏康拿過來放進袍袖裏,又把那塊玉握在手裏,直接拉着韓林出了玉石鋪。

那位公子盯着他倆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冷冷一笑,道,“容貌變了些,性子倒是大變了。至于這個劉敏康,還真是個人物。”邊說着,手又撫了撫大拇指處的玉石扳指,扳指通體翠綠,正中刻着一個字,歪歪扭扭的像一只盤踞的小鷹,看起來倒真在點像韓林看上的那塊。

邊摸着邊苦笑着搖搖頭自言自語道:“一轉眼,你已經離開我三年了,你可曾會時時想起我些?”

再看了看兩個親密無間的背影,突然道,“走,去攬月樓。”

“啊?”後面的彪形大漢有些莫名,不确定地問道,“公子,您不是約了……”

公子回頭瞪了他一眼,彪形大漢立即低下頭。

韓林讓劉敏康拉出了玉器鋪子,來到一個小巷口,看左右無人,忍不住問道,“那兩個人是誰?”

“那個年輕公子的身份不清楚,那彪形大漢倒可能是海青幫的少幫主。”看着韓林疑惑的樣子,劉敏康緩緩道,“海青幫是有名的強盜幫,但凡做買賣的都被他們劫過。我販的貨都與朝廷有關,又有軍隊押送所以沒吃過他們的虧,可那狼紋身卻是見過的。”

“那我們剛剛是不是得罪他們了?”韓林擔心地問。

劉敏康微微一笑,左右看了看,直接摟住韓林在他的額頭親了一口,道,“如果他惹你不高興,別說得罪,就是殺了這少幫主我也會的。”

韓林一時心動,雖說知道這不過是他随口這麽一說,可被自己喜歡的人這麽寵着,心裏就感到很溫暖。

華燈初上,兩人逛了會覺得天越來越冷了,劉敏康擔心韓林身體吃不消,就把人先送了回去,再回了攬月樓。

長安城裏最繁華的地方,就算攬月樓了。

俗話說千金難得美人笑,堂堂長安京兆尹,太後心腹大臣,辟陽侯審食其大人,長得風流倜傥玉樹臨風,可就得難博慎美人一笑,為此他不知在攬月樓灑了多少真金白銀,結果連面也難得見上一面。

前日射陽侯小公子劉敏康相約,本來他也不想來,可經不住劉敏康口齒伶俐地一番說辭,尤其是最後那句,慎姑娘相邀一聚,頓時心花怒放。平日裏捧着金銀珠寶都難得一見的美人,這次主動相邀,這種美事怎麽可以錯過,當下滿口應了。

慎兒是攬月樓裏的頭牌,她的住處也是整個樓裏最好的。

小樓四面鄰水,因是冬天的緣故,三面都封了起來,只留了一邊沒有封嚴實,而且四下裏都籠着炭火,甚是暖和。

劉敏康入了小樓,遠遠得就看到已有人早到了。

一個是長安京兆尹,辟陽侯審食其,一個是他的好友,也是相望樓老板鄧仙的弟弟鄧通。

鄧通官拜太府,說來也挺不容易的。他在官場上無依無靠,硬是憑着自己的真才實學考上了少府一職。後來與姐姐相認,又是大喜事一件。通過姐姐他就認識了劉敏康,沒想到兩人一拍即合,很快成了知己。

平時兩人聚在一起,喝酒是頭一件大事。

劉敏康雖說酒量不好,可也是好酒的,今日鄧通就備下了幾壇“春風醉”,說要不醉不歸。

“春風醉”的苦頭劉敏康可沒少嘗,這酒後勁十足,入口不算什麽,過後能讓人醉上好久。

冬日裏喝這酒倒是口感更佳,倒在銀壺裏面用小火溫着,至表面散發絲絲熱氣時飲用最為上,再加美人相伴,自是惬意無邊。

劉敏康進小樓的時候,鄧通都已有了醉意,與審食其兩人座前美人雲集,個個是花容月貌,軟玉溫香。

審食其心裏惦記着慎美人,知道劉敏康今日請他必定是為了那件事而來,倒也沒多喝,稍微喝了幾杯暖暖身體後就換了茶水,倚在軟枕上,看着美人撫琴,光是看人,就又讓人醉了三分。

審食其平民出身,對于音律實在知道得不多,與宮裏那些聽起來異常高雅的曲目比起來,坊間青樓的這些小曲倒更合他的意,何況還是美人彈的。

早已醉卧美人膝的鄧通正消遙自在好不快活,等劉敏康出現在暖閣裏時立刻搖搖身子站起來,一把拉着他的胳膊道:“劉兄,你可終于來了。”說完一手摟着美人,一手拿着手中酒杯就來到來人面前:“來晚了就得罰。”

劉敏康馬上迎了上去,接過鄧通手裏的酒杯,對着兩人道:“私事纏身,倒讓鄧賢弟,辟陽侯久等了,失禮失禮,這酒該罰。”

身邊早有侍女奉上了酒壺,倒滿酒,他看也不看,拿起酒杯滿滿喝了一杯。

酒一入喉劉敏康就微微皺了皺眉,審食其一看他的模樣也站起身來哈哈一笑:“劉小公子的酒量看來不如您的樣貌般好啊。來來,坐下吃點東西,不然這宴上少了你劉公子就沒趣了。”說完拉着他一起入了席。

慎兒有些擔憂地看了劉敏康一眼,手指一滑曲調就有些變了。

鄧通看了眼劉敏康,知道他有要事與辟陽侯相商,自己便端了酒搖搖晃晃地向慎兒走去。

臉上已有了幾分醉意的劉敏康揮手讓周圍的歌伎退下,自己轉身坐在了審食其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只巴掌大的羊脂白玉。

審食其對于玉器可是個大行家,一見那玉,通體潔白,狀如凝脂,光澤滋潤,倒是玉中極品,不禁贊了一口:“好玉。”

這種質地如此細膩的玉就算皇家也不會有,自己更是頭一次見過,所以唏噓不已。

“侯爺倒真是個識貨的。”劉敏康笑着把玉送到審食其手裏,人又往前湊了湊道:“這玉是前些日子我去山裏游獵時,一個老人讓給我的,價錢便宜得很,我見它看着不錯就買了,可一直覺得它不真。侯爺是個行家,還請幫着鑒定鑒定。”

“好說,好說。”審食其拿着玉,放在亮光處照了照,點頭道:“竟無一絲雜質,這玉實乃玉中極品啊。”

“今日有緣,若侯爺喜歡,這玉就送侯爺了。”

“這怎麽好意思?”

“好東西也得配懂得欣賞它的人用,不然就糟蹋了,侯爺,您說,是不是?”劉敏康的恭維話,果然讓辟陽侯很受用,他看了看手裏的玉,滿意的點頭。

再者,若沒有劉敏康,這小樓也不知他幾時才能進得來,偷偷在心裏盤算了會,才出口問道,“劉公子是想問那件事吧?”

見劉敏康點頭,審食其卻嘆了口氣,搖頭說道:“這事還真有點難辦。今日朝會剛過,陳太尉就親自到我們三輔衙門吩咐說,長安城拓建一事,事關我們大漢朝的臉面,既要修得體面又要例行節儉。所以,此事不易讓劉姓人插手,來之前我真就還接到了這樣的聖谕。唉,說起來咱們的皇上年紀輕,耳根子太軟,被某些居心叵測的人一說就聽信了。”

這個話讓劉敏康心裏咯噔一下。

劉姓,能接得下這樁生意的劉姓人,放眼整個長安,也就數他了。

況且,他本姓項好不好。

賜姓的事,劉敏康不想多說,也不是他這個晚輩可以說的。可恨這個陳平,一定是沖着他來的。話倒說得漂亮,事關皇家臉面,可這與劉姓不劉姓的有什麽關系。

想了想,劉敏康帶着慣常的微笑又說道:“侯爺,您應該知道,拓建長安城可是一項大工程,光說這人力、牲畜、生漆、木料、生銅等等,不是我劉敏康誇口,這種大工程在長安也只有我劉敏康敢包下來。我這可是想為了皇家盡力啊。您是朝廷重臣,又是太後的心腹大臣,為國為民,這點小事總難不倒你吧。”

審食其意味深長地看了劉敏康一眼,又長長嘆出一口氣道:“劉公子是聰明人,肯定明白陳太尉的用意。他畢竟是我的上級,有些話我也不好多說啊。”

劉敏康怔了怔,很快轉移了話題說道:“侯爺,現在朝廷想派援軍至北燕,您可知皇上會派誰人為帥?”

審食其疑惑地看着他,搖搖頭。

劉長康壓低了聲音,湊到他耳邊輕聲道:“皇弟,劉長。”

審食其大驚,呂釋之,周勃,他都想過,可就是沒想到是劉長!

劉敏康拿過酒敬了審食其一杯,兩人飲盡,劉敏康謙和地笑着說:“我知道他一直懷疑您害死了他的母親。他身份特殊,天生神力,自從新帝登基以來他幾次對你出言不遜。我覺得,像這種人,還是離帝都越遠越好。所以,聽說朝廷正在為派兵北援的事犯愁,我就向姨父和幾位父親的老部下暗暗透露過,請他們舉薦劉長為帥,聽聞,皇上已同意了。”

“哦,皇上真的同意了。”

這個劉長自己倒真有點怕他,武藝高強,脾氣暴躁,有幾次還在大庭廣衆之下揚言要殺了他,害他做了很長時間惡夢。此次平燕不順,讓他為帥倒真是個好辦法,要是他死在北燕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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