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卷結束就要開虐
“誰哭了!”李蒙握拳低吼出聲。
“源西泉是個老奸巨猾的,霍連雲也不懷好意,為師有兩個問題。”
李蒙用力吸了吸鼻子,按捺住那股堆積在鼻端的酸楚,知道趙洛懿這次不是玩笑,也不是在床上和他嘻嘻哈哈,是來真的了。
“其一,這九千八百人,可能沒法全救出,甚至,也許只能暫時保住他們的命。如果不能順利登船,反正國君一個月只能吃一個人,也吃不了幾個月了。”
李蒙皺起眉,“吃不了幾個月是幾個月?”
“最晚今年隆冬,就是他的死忌。”趙洛懿道。
李蒙大驚,半天沒能回過神,随手一抹嘴角還挂着的那絲涼意,咽了口口水,“什麽意思?你怎麽知道……”李蒙頓了頓,“你現在有預言的能力了?”
趙洛懿愣了一下,轉而失笑:“不是,你以為圖力為什麽讓我能在內宮行走自如,還給國君煉丹。”
“丹藥有問題。”李蒙想了一會,捕捉到一點模糊的線索,“煉丹多以石英、丹砂,不過大秦早已禁止了……南湄人難道還不知道……”李蒙越說越覺得心驚。
趙洛懿手指按在李蒙嘴唇上,小聲道:“噓——”眉毛動了動。
李蒙知道自己猜對了。圖力自己一個人雖然得國君信任,但如果動作太大,也容易引起懷疑,一個無根無基,只能仰仗國君榮寵立足的大祭司。顯然這個國君,對大秦的了解遠遠不如圖力,要麽是他不知道丹砂過量致死,要麽他們不流行丹術。
“奉帝年間,士族之中,曾經非常流行修道求仙,直至二十多位成日煉丹湊在一團論道的官員先後暴斃。奉帝才下旨禁絕煉丹之術。”李蒙道。
“你小子怎麽知道?”趙洛懿摸了摸李蒙的脖子。
“聽兄長提過,”李蒙握緊拳頭,有些猶豫,良久,才道,“我有個表兄,曾癡迷服用藥物,據說吃下之後,□□。他父母求到我爹這裏,父親讓大哥去把表兄直接從藥鋪子裏拎出來,當街就是一通好打。回去之後我爹大發怒火,劈頭蓋臉數落了表兄一頓,不過礙于不是自己親兒子,不然恐怕又要打一頓。”李蒙心有餘悸地抿了抿嘴,“反正聽我爹提過。”
“嗯,不過就像巫蠱之術對我們來說知之甚少,南湄人對煉丹求長生也幾乎全然陌生。他們不信神,不信天,不信地,信地上的爬蟲。”趙洛懿說。
怪不得國君會相信吃人心可以長生,多半源于這塊是整個南湄族的短板,無知所以無畏,何況吃的不是自己族人,按照南湄現在三六九等的制度,大秦的奴隸,在南湄根本算不得人。
Advertisement
“是圖力讓你在丹藥裏動手腳的?”李蒙問。
趙洛懿點頭又搖頭,“我改了分量。”
“……”按照圖力的計劃,國君大概三年五載才會死,至少讓他真正握住權柄,有一段時間,也好博得百姓信任,不至于太突然,讓國君慢慢讓權,甚至最後還讓國君親自為他戴上皇冠,“也讓蛇神咬一口嗎?”
“啊?”
“不是。”李蒙定了定神,低下頭去揉鼻子,想了會,看趙洛懿一副人老了記性不行的樣子,提醒他,“其一沒說完,那九千八百個奴隸怎麽?”
“源西泉打定主意不配合了,這些人很可能救不下來。”趙洛懿粗聲道,“這也是為什麽,我希望馨娘能留下。”
李蒙渾身一涼,源西泉既然打算炸了礦場一了百了,他是不知道國君會很快去世的,炸了礦場就往自己等逃跑的人身上栽,也是順理成章的事,畢竟大秦是敵國,想趁機讓南湄不攻自破,自內而外瓦解也合情合理。這也是霍連雲的目的,想要趁機接手南湄。馨娘還在長老殿,家族根基不破,就有機會放出那些奴隸,如果不是為國君延年益壽,至少那九千八百個人,算是躲過一場生死劫。
“這之前,會死七八個人。”趙洛懿沒什麽表情地說。
“七八個人,換九千八百個人。”李蒙眼神有點茫然,是人都會算,這很劃算,但無論是一個人,還是七八個人,同樣都是鮮活的生命。李蒙忽然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絕境,他看向趙洛懿,“如果要為了這九千八百個人,你或者我去死,師父你會願意嗎?”
趙洛懿有點粗糙的掌心貼着李蒙的側臉擦過,“要是沒有你,為師義不容辭。” 趙洛懿避開李蒙的目光,腦袋晃了晃,自嘲道:“我是江湖人,如果大秦要滅了,也許我會上戰場。”
李蒙明白了,趙洛懿的意思,這九千八百人,能救多少救多少。趙洛懿還看着李蒙,李蒙舔了舔嘴皮,“小事聽我的,大事你做主。我……實話說,這事我想不好,也說不好。”
李蒙眼神閃爍,那一刻幾乎沒頂的內疚感讓他有點不想說話,良久才能出聲:“我希望你好好的。”他的嘴唇找到趙洛懿的嘴角親了親,趙洛懿按住李蒙的頭,兩人額抵在一起,鼻端相觸碰,全然不同的兩張臉孔對着,兩雙眼看着,不用說話,趙洛懿喘着粗氣。
李蒙的內心仿佛被那悲壯的眼神撼動了,他按住趙洛懿的後腦勺,也出着粗氣,“你不都是我的伴兒了嗎,不能陪着我,算什麽伴兒啊?”
趙洛懿咧嘴笑了,親昵地親了親他徒弟的嘴角。
“那其二呢?”李蒙微微喘息。
趙洛懿正襟危坐,“其二,我希望你提前走。”
李蒙一愕,換明白過來,這完全是趙洛懿為他設下的陷阱。先說帶着他不好跑路,又表示最差的情況自己可以撒手只管逃命而且你師父我逃命棒棒噠只要不帶着你就好啦,問第一個問題就是想讓李蒙正視,他們沒有那麽偉大,他們有的只是彼此。實在要是救不走所有人的時候,可以交給馨娘去保證除去那七八個人,餘下人的性命,雖然慢一點,但暫時他們都不會死就有機會。
這個時候李蒙再要堅持留下來,就顯得無理取鬧了。
趙洛懿揉了揉目瞪口呆說不出話的李蒙腦袋一把,“明日你再好好想想,至于霍連雲說的,都是放屁,不用往心裏去。”
霍連雲代表朝廷,朝廷想讓他們趁亂自內瓦解南湄,甚至想辦法滲透進去。
然而連李蒙都知道,接手南湄至少是五六年後的事,南湄與大秦語言不通,中間隔着千山萬水,又都是人力很難翻越的障礙,一不小心就為了來這裏一趟,小命都得搭上。語言不通、文化不同,連祭祀的對象都不一樣。一個拜祖宗,一個拜爬蟲,差得海了去。
“至少要用上十年,這一代不行,要下一代,南湄人才可能和大秦同化。”李蒙道,“霍連雲不可能想不到,也許是上面的命令……”
聽李蒙這麽說,趙洛懿不像平時那樣直接認同他,而是陷入沉思,半晌才搓着指節問李蒙,“一定要把南湄納入大秦的版圖嗎?”
李蒙霍然發現,自己和霍連雲的想法,其實不知不覺間,是不謀而合的。
他們都想着直接把南湄收進來,方才看地形圖的時候,他也在想是不是可以把這幅地圖給霍連雲。
“百兵譜……”李蒙忽然難以置信地叫了起來。
趙洛懿忙把窗戶關上,噓了兩聲。
李蒙腦子裏亂七八糟的線索終于串聯起來,“你給朝廷的百兵譜是假的,是這地圖……你還問我……你不是打主意要讓朝廷收複南方……”
趙洛懿皺了皺眉,“不是收複。”
李蒙懵了一會兒。
“南湄自古就不是大秦的屬國,也不是大秦的州郡,和大秦從無往來,最多也就是以物易物,交換彼此土地上沒有的東西。”
“随便是不是啦……”李蒙興沖沖道,“你不是早就上繳了地圖,那對作戰簡直是必勝法寶,那麽多人還想不出一個破除天險的辦法嗎?”
“他們不一定能發現其中的秘密。”趙洛懿淡漠道,拎着李蒙的後脖子去洗澡,洗澡的時候李蒙本來想再問什麽,結果忽然困了。是睡着被趙洛懿抱回房間的,虛虛睜眼時,看見燈一晃一晃,迷迷糊糊叫了一聲師父。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趙洛懿一條手臂橫在李蒙胸前,他想不起昨夜到底是他一喊趙洛懿就上床來了還是過了很久才來的。
李蒙側着身,托着臉,摸了會兒趙洛懿的臉,手就滑進衣領,在趙洛懿胸口摸了好一會兒,才意猶未盡地摸到結實的腹肌,一感覺到趙洛懿呼吸停頓,李蒙幾乎是立刻收手,卻被一把按在了榻上,耳畔是趙洛懿柔軟的嘴唇,低沉的嗓音邊問,手邊往李蒙身上摸,“昨晚沒盡興,天都亮了,該喂食了。”
李蒙“唔唔”了兩聲,就沒動靜了。辦完事趙洛懿心滿意足出門,李蒙根本撐不住,洗完澡就不知不覺睡着了,醒來的時候日頭西斜,李蒙捶床恨恨地想,這為師不尊的家夥一定是蓄謀已久,特意放倒他好自己跑出去。
李蒙呆呆地坐好了,開始“尊師囑”想昨天的其二。
外頭窗臺下蹲着個人,人影子拖長到了李蒙的面前,他擡頭一看,魚亦挂在窗戶上。
“什麽事?”李蒙問。
“廖柳來找你沒?”
李蒙嘴角抽搐,“沒有,你下來就下來,不要蹲在窗戶上。”
嗖然一聲,魚亦連人帶影都不見了,李蒙又恹恹發起呆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今天要補更昨天的,先是九點多才回來。。寫着寫着。。電腦忽然所有燈都滅了地黑屏了。。打開又藍屏。。在一堆英文字母中間還原了一部分= =
來不起了。。補更失敗。。好累好想哭。。。
預覽我也看不起,口口沒法改,明天見,我要去炕上哭會兒
☆、八〇
山腰中的小茅屋,夏日午後陽光明媚,疏風在屋前擺了根條凳,扶梼杌慢慢走出,手扶着他師父的腰,小心翼翼地讓梼杌坐好。才蹲在地上鋪好席子,曬藥草,邊曬邊嘗,邊對着梼杌的手記,不懂的立馬就問。
梼杌耳朵稍微動了動,忽然出聲:“有人來了?”
疏風頭也不擡,“四師叔的另一個徒弟吧。”他手指上纏着藥材,輕輕分開,眼睛裏只看得到這些幹巴巴的草,對慢慢走上山來的曲臨寒一點不感興趣。
“三師叔。”曲臨寒喘着氣,抹了一把頭上的汗,天熱得很,山路又不好走,熱得曲臨寒想把上衣全脫了。在家時這個季節,父親還得要鍛造器械,成日裏對着個火爐,兩只瞳孔裏除了火苗子,誰都看不見。
梼杌點點頭,他現在眼睛看不見,皮膚卻感覺到陽光照着的溫暖,懶洋洋地彎着嘴,“你二師叔在屋裏,自己去吧。”
等人進了屋,疏風手一頓,壓低嗓音不屑地朝梼杌說:“有這麽當徒弟的嗎?還是蒙子好。”他嗤了一聲,啐了一口,蹲在那裏看梼杌。
梼杌瘦了點,從前那份福相消減了幾分,日光幾乎讓他的臉皮子變成了半透明,薄薄的兩片兒唇,像春天漫山遍野開的,可愛得讓人恨不得一把攏在手掌心裏的桃花瓣。
疏風緊張地吞咽,埋頭繼續翻弄藥草。
“窮奇願意收他做徒弟,當師父的,弟子不合規矩的得教,教不了,就該讓給別人去教。這世上,沒有誰是全然不受約束的。當年王霸那樣,不也叫他家小妾管住了?”
“哪能一樣?那人家是兩口子。”疏風被梼杌的話說得笑了出聲。
“都一樣,人吶,沒什麽愛不愛的,只有合不合的。合則聚,不合則散。這世上走一遭,誰都得被管着,有的人運氣好,只被一個人管。運氣差點兒的,背的東西太多,就受着許多管。”梼杌雖然看不見,仍扭頭瞥了一眼屋子的方向,嘴角彎着一副好好先生樣,“你二師叔就是個倒黴蛋兒。”
疏風笑呵呵地說:“得,二師叔最倒黴,您老人家最有福氣,誰也管不住你。太師父沒了,更沒人管你了。”
梼杌撇撇嘴,不說話了,靜靜地,無端地,疏風就覺得即使這人沒瞎,他也是會兩眼眯成一條線,迎着這和風,享受這山間最溫柔善意的一切。
胡然在外面把門,曲臨寒視線從那扇破門收回來,笑容堆上了臉,“二師叔。”
霍連雲伸出一手,示意曲臨寒坐,一張矮案,霍連雲移開沙盤,随手蓋了。
“有事放只信鹞就是,親自跑一趟,不怕你三師叔不高興?”霍連雲揣着手,向後仰身些許,打量曲臨寒。這半年曲臨寒已經不是當初在鳳陽看到的那個防備心很重的單純圓臉小子,他有抱負,也有複仇的計劃,而且比李蒙更聰明,更懂規矩。
“三師叔終究是站在二師叔這邊的。”
霍連雲一邊嘴角勾起,對梼杌的處境緘口不言,一邊眉毛上挑,無所謂地問:“怎麽樣了?”
“今天晚上馨娘當值,要在長老殿找一樣東西。小侄沒聽全,源西泉那老東西另有一把心思,馨娘約了安巴拉明日……”曲臨寒小心打量霍連雲的臉色,猶猶豫豫道,“在大都最大的酒樓裏見面,想必要交換消息。”
霍連雲沉默片刻,微微颔首,舒展眉峰,“沒有了?”
“還有……這一陣小侄各處打聽、偷聽,好像會和圖力對上的不是我師父。”
“不是?”霍連雲眉頭猝然夾緊,“還有武功在趙洛懿之上的高手,沒人知道的高手……不可能平白冒出來。那四個武士都不是趙洛懿的對手。”霍連雲手指在桌上接連叩擊,露出有趣的神情,英挺的眉、蝶翼般的長睫、高挺的鼻,少有行走江湖的糙漢能有霍連雲身上的貴氣,他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人,曲臨寒沒法形容那感覺,就像對面坐着的不是枝桠蔓伸的粗野青山,而是水墨畫上,透出的一筆群山脊梁。
“看什麽?”霍連雲挑眉。
“沒。”曲臨寒連忙搖頭。
“要和圖力對上的是誰,打聽到了嗎?”
看霍連雲已經有些不耐煩,曲臨寒忙把自己知道的都抖落出來,“前幾天我師父老帶着師弟往妓館跑……”
“這有什麽稀罕的。”霍連雲嗤道,“你不知道你師父的關系網,都在窯子裏?當初這活兒大家都不樂意跑,他樓裏待不下去,全大秦稍微有點名氣的妓館裏媽媽都只認他趙洛懿的臉。”霍連雲摸了摸下巴,長長呼出一口氣,“我都快忘了,上次和你師父心平氣和坐在一起說話是什麽時候,靈州回來……”霍連雲摸了摸胸口,那裏傷疤仍在,他似乎能感受到那晚上河裏冰寒的水浸在身上,連頭皮都炸開的滋味。
霍連雲舔了一圈嘴唇,“發生的事兒太多,你師父從前誰也不信,從不讓人跟,唯獨和我還有幾許情分。”
“師弟跟了師父,連我這弟子,也是外人了。”曲臨寒有意無意提了一嘴。
霍連雲冷冷道:“你師弟跟老四更早,我們這些人,和你師父的情分都是打小的,至于你師弟,那壓根是你師父親手養出來的崽子,你就別想了。”
曲臨寒手指在腿上收緊,埋着頭,聲音很低,霍連雲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要是師父就有我一個呢?”
好像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笑沒能從霍連雲嘴角滲出,及時收勢。霍連雲盯着曲臨寒的腦袋瓜子,半晌,輕笑了起來,“你小子,也看上我的人了?”
曲臨寒白着一張臉,忙道:“師叔此話從何說起,小侄怎麽敢。”
霍連雲吊兒郎當地扯出笑來,眉宇間依稀還有纨绔的影子,“你當然沒那膽子。”
“是、是,小侄還惦記着給王家傳宗接代,要成親的。”曲臨寒腦門細細冒出一層汗。
“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我。”霍連雲起身,抄着手在不大的屋子裏來回踱步,片刻後驀然扭頭,朝曲臨寒說:“今日之後不要再來了,聽你師父的吩咐。”
曲臨寒不易察覺地眉峰略蹙了一瞬,見霍連雲不再說,也不敢問了,便退了出去。
疏風正在切藥片,梼杌在曬太陽。
曲臨寒匆匆瞥過,就往山下走,吐口水的聲音傳入耳中,他耳背迅速紅了,頭也不回地腳下生風,往山下去。
宮裏,趙洛懿回寝殿時就看見李蒙像具屍體,直直挺在榻上,百無聊賴地抱着被子翻滾。
趙洛懿走到架子旁,銅盆裏淨手,拿了帕子過來給李蒙擦臉,無語地扳起李蒙的臉,對着光給他擦眼角。
李蒙臉上一紅,推開趙洛懿,奪過帕子來自己擦幹淨臉,又擦了手,才道:“祭禮當天走合适嗎?圖力不出席,很快就會人察覺,你會有危險。”
“危險什麽?”看李蒙把昨天自己說的話聽了進去,趙洛懿稍感欣慰,坐到榻上,一伸手臂,李蒙自覺地縮進他懷裏,師徒倆黏在一起,趙洛懿呼吸的聲音總是像頭野獸,李蒙自己呼吸時就輕得不得了,不注意根本聽不見。
大腿根抵着東西,李蒙不舒服地動了動,趙洛懿把褲裆扯了下,随意地低頭在李蒙耳廓上蹭了兩下,問:“危險什麽?”
“圖力不按時到場,就會有人去找他,會發現出事了,你是個外族人,最可疑。”李蒙把趙洛懿的臉撥到一邊兒去,輕微喘息,惱道:“別弄了!太陽還沒下山!”
“親自家媳婦兒,還得看老天爺臉色?!”不說趙洛懿還不來勁,聽李蒙一說,反倒叼着他的耳廓,舌尖舐去,看着李蒙脖子發紅,趙洛懿恨不得現就解了袍子幹一場。搭在李蒙腰扣上的手頓了頓,不甘心地在李蒙的袍子上來回蹭了兩下,趙洛懿側過身去,不大自在地讓李蒙坐好,坐得離開一些。
“……??”李蒙眼神迷茫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師父。
“別看了。”趙洛懿近乎粗魯的語氣不善。
李蒙不自覺就瞥到趙洛懿褲裆怎麽掩飾也掩飾不過去了的欲望,趙洛懿也随李蒙的眼睛,看了一眼,手指提拎着褲裆又整了一下,不虞道:“再看就爆了。”
趙洛懿臉孔、脖子都微紅,神情有些尴尬,李蒙捧着肚子倒在榻上,笑得滿床打滾。
“待會兒還出去嗎?”李蒙問。
“嗯。”趙洛懿又拎了拎褲裆,抖腿轉移注意力。
李蒙忽然壞笑起來,趁着趙洛懿不留神,當腿一爪,被趙洛懿拍開,另一手直取其月誇下,趙洛懿與李蒙見招拆招起來,手腕相抵,随手在空中轉一個圈,俨然是太極陰陽的手法,四兩可撥千斤,況乎李蒙那點力氣。
“別胡鬧。”趙洛懿沉聲喝道。
李蒙一個沒坐住,沒抓到趙洛懿的東西,反而被按倒在床。
趙洛懿手指揉搓李蒙下巴,半晌,嘆了口氣,親了親他的唇,即刻起身,淡漠道:“還得出去。”
李蒙正經了點,抓着趙洛懿的手坐起,喘着氣問:“去哪兒?”
趙洛懿眼神往門口飄,含糊道:“辦事。”
“辦什麽事?”
“小事。”
“什麽小事?”李蒙抓了一把趙洛懿的東西,好家夥,李蒙略微張着嘴看自己抽回來的手,腦子裏都抽了,這麽大大大的東西怎麽能每次放進去去去!!!!!
“……”趙洛懿一巴掌拍得李蒙腦門兒“啪”一聲響,“你想好了沒有?”
“嗯?”李蒙腦袋一片空白,定了定神,“什麽?”
“先走?”趙洛懿問。
李蒙“哦”了聲,嘴角一勾,“可以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趙洛懿抱胸,示意他現在說。
“我要跟你去辦事。”
“……”趙洛懿眉頭剛一蹙,李蒙馬上按上去,柔軟的嘴唇溫柔地親着趙洛懿,一下一下,只是唇片相接,撓得趙洛懿心頭發癢,兩手按在李蒙腰胯上,一手揉了揉李蒙緊實的屁股蛋子,輕輕拍了一下,頭擡起,碰了碰李蒙的嘴角,“乖,在家等我。”
“不,我要去。”李蒙堅持,“不然我不走了,有種的你打暈我塞上船。”
昨晚到現在趙洛懿确實動過這個念頭。
“你徒弟我別的本事沒有,逃跑的功夫一流,跳船還是難不倒我。”
“……”趙洛懿簡直想罵人,“那是海上,跳船還要命嗎?”
“不要了!”李蒙叫道。
趙洛懿按着李蒙的屁股,将人翻過身來,直接一頓揍。李蒙反手一巴掌就按在趙洛懿的臉上,掐着他鼻子,趙洛懿一張嘴,李蒙手指便見縫插針搗了進去。
趙洛懿眼神一黯,舌尖順着李蒙的手指就溫柔地纏繞起來。
李蒙渾身被電得倏然就軟了,破口大罵道:“僞君子!柳下惠!我就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李蒙手指被溫軟的口腔包着,他簡直覺得纏在手指上的不是舌頭,那感覺好像當着腦門一道白光,被閃電劈個正着。
趙洛懿提着李蒙一條胳膊,嘴離開他的手。
手指修長微紅,泛着點光,趙洛懿低身靠近李蒙微微張着喘氣的嘴,才纏着他手指不放的舌頭很快在李蒙的口中攪了個天翻地覆。
“……操,趙洛懿!君子就當說話算話,這是小人行徑,有你這麽當人師父的嗎!”李蒙說一句話喘三喘,屁股涼了,很快滾燙的觸感貼着大腿。
良久,趙洛懿從李蒙身上爬起來,随手扯被子揩淨李蒙的腿和自己。
李蒙蔫兒蔫兒地趴着,偏偏前面很有精神,一副被糟蹋的大黃花閨女趴在那兒不起來了。趙洛懿扳着李蒙的肩,把人抱了起來,湊到他耳朵邊去吻,李蒙脖子全紅,滾燙滾燙。
李蒙脖子後仰時,趙洛懿觑了個準,把人下巴捉住,親了個夠本,才鼻腔出大氣,低沉的聲音以命令的口吻說:“回去。”
“不回,你帶我去,帶我去……”
李蒙瞪着眼前放大的臉,沒想到趙洛懿能無恥成這樣,簡直讓人大開眼界。
二人氣喘籲籲分開,趙洛懿又道:“回去。”這次是勸慰的,溫和的。
“你帶我去,現在,給小爺穿上靴子,今晚的事就不計較了。”
趙洛懿又要來吻,李蒙什麽人,這輩子沒有比輕功練得更好的,縱然渾身虛脫,也能向後溜出一大截,就是腦袋在牆上磕了一下,疼得李蒙直叫。
“……”趙洛懿把人抓過來揉了會兒,徹底沒脾氣,感覺徒弟的臉皮子快趕上冬天結冰的中安河了。
看着趙洛懿低頭去給自己穿靴,李蒙忍不住笑了起來,拍了拍趙洛懿的腦袋,跟拍狗兒似的,“早知道要這樣,不如早從了爺。”
趙洛懿把李蒙的腳放在自己腿上,穿好一只換一只,冷哼一聲,意猶未盡地捏了把李蒙屁股。
李蒙差點跳起來。
“早從了,得夾着炸彈去辦事。”
李蒙騰地一下臉紅了個炸,趙洛懿則氣定神閑起身,拽起李蒙,李蒙一下地就差點站不穩,定了定神,暗道,以後幹啥危險行動,千萬不能事前辦事,傷身又危險。
“想什麽?”已經把煙槍別在腰上的趙洛懿回頭盯了一眼。
李蒙忙起身去操家夥,不敢怠慢不在話下。
作者有話要說: 啊,這幾天都忙得像一頭狗,晚安!!!!
☆、八十一
一看趙洛懿帶着李蒙,一身長老大黑袍子的馨娘不悅擰眉,丢給趙洛懿一件號服,另外四件分給他帶的人。
馨娘盈盈一握的細腰向後折,坐上桌,一條腿翹起,雪白光滑大長腿從裙下漏出。
巫馬丹人高馬大,直接一把抓住她肩。
“哎哎哎——他娘的,老娘可警告你,你還不是我當家的……”話音未落,巫馬丹低頭含住女人喋喋不休的唇,馨娘秀眉微微蹙攏,片刻後喘息不止,背手擦得嘴唇紅豔豔,“看,看什麽看。”
巫馬丹像一尊守護神,矗立在馨娘身邊,他沒穿號服。
“還有你!”馨娘纖纖玉手掉了個頭,杵着巫馬丹的腦門戳得他腦袋一前一後晃,戳了兩下,馨娘舔了舔嘴皮子,臉上一抹醉人緋紅,“大個子今晚上在暗,咱們在明。”
“你……”馨娘不耐煩地一揚下巴,看着李蒙,話對趙洛懿說,“把孩子也帶來算怎麽回事,嫌麻煩不夠多?”
“他也去。”趙洛懿淡漠道。
馨娘欲待再說那麽,見趙洛懿已經低頭給他的煙槍上油,嘴角一撇,對巫馬丹打了個眼色。
“喏,跟緊你師父。”
李蒙接過號衣,剝了外袍往身上套,大了點,便把袖子卷起。
趙洛懿看他一眼,給徒弟紮好腰帶,拍了拍李蒙身上的衣服,直起身。
“今夜都聽我的吩咐,你們幾個,一人一個大包袱,上了馬車之後,沒有我或者巫馬丹的命令,誰也不能離開馬車。到地方之後,聽我的命令行事,把該你們拿的東西埋在指定的地方就行了。不出意外,不會有人檢查你們帶的東西,裝完就走,你們回宮我回府,誰也別給老娘惹事。”馨娘不耐煩地說,對巫馬丹打了個響指,巫馬丹帶了七個人進來,他們身上都穿着和李蒙他們一樣的號衣。
“這幾個記着臉就成,真要動手,別誤傷自己人。”
從屋裏出來,李蒙不習慣地往下扯身上號衣,他鼻子比旁人靈,上頭汗味、腳臭味、石頭味、煤灰味應有盡有,熏得兩眼發花。
“怎麽了?”趙洛懿扯了一把差點從臺階栽下去的小徒弟,一把将人勾到自己面前,暗搓搓看了一圈,低頭在李蒙嘴唇上嘗了一口,“不想去就呆着等我,讓馨娘她爹帶你去吃好吃的。”
“……”李蒙被趙洛懿帶出宮後,傍晚才在集市上把肚皮塞了個滾圓,眉角抽搐片刻,李蒙小聲說:“我快撐死了,吃不下。”
“哦。”趙洛懿勾起李蒙的小指頭,走下臺階,穿過一片花葉落影,時不時回過頭看李蒙一眼,時而他的臉被陰影割出難言的韻味,時而檐角風燈墜落在他眼中,恍若星辰。
李蒙心裏感到很溫暖,略低下頭,抽了抽鼻子。
號衣上的臭味他是聞習慣了?好像也沒那麽臭……
“師父……”
“嗯?”趙洛懿鼻腔裏發出的聲音帶着慵懶的上挑。
李蒙賊頭賊腦轉頭看了一圈兒,說話像蚊子嗡嗡嗡,“再親我一下。”
趙洛懿沒發出聲音,李蒙卻覺得聽見他在笑,頓時臉上發燒,丢開趙洛懿的手就往前大步走,沒想到趙洛懿直接抓住他肩膀,勾住他脖子,帶回到懷裏親了個結實。
分開時李蒙摸了摸耳朵,一眼不敢往後看,悶着腦袋往前沖。
“哎——”趙洛懿一把抓住李蒙的手。
霍然一根大柱子杵在李蒙面前,李蒙道:“拽、拽我幹嘛,我有那麽蠢、蠢嗎?又不會撞上……”李蒙扭過臉說話,左邊臉蛋子旋即撞在趙洛懿手背上。
李蒙揉了臉揉趙洛懿的手背,無語地瞪了兩眼要是撞不到趙洛懿,就得撞上的糙皮子大樹幹,擡腳就踹。
趙洛懿手滑下去,牽住李蒙,一晃一晃地跟上馨娘。
馬車在長老殿外停下,馨娘帶着她的人下車。
李蒙有點困,魚亦他們都在,他不好意思就往趙洛懿身上躺。
“想睡覺啦,來,哥哥腿上來睡。”對面魚亦拍了拍大腿,眉毛上挑。
李蒙額角抽搐,想把這個沒頭沒腦的家夥扔出車去,廖柳坐在門邊,一臉心不在焉地問:“咱們今晚要去做什麽?”
魚亦一條胳膊伸過去,勾過廖柳的脖子,眼看廖柳怒容滿面掙了起來。
“對啊對啊,今晚要去做什麽啊,師父你知道不知道?”李蒙拽着趙洛懿胳膊搖了搖。
“嘿嘿嘿。”貢江手指刮過光光腦袋。
谷旭在外面把門兒,也扭頭看了一眼,顯然豎着耳朵也在聽。
“不知道她想幹嘛,跟着幹就行了,別問。”趙洛懿一條手臂搭在李蒙肩上,左手撚着他耳垂揉來捏去,李蒙不好躲避,怕被魚亦看見笑話,坐得端正,唯獨耳朵直發燙。
好在沒等多久,馨娘就帶着人回來了,呼喝命令聲從車外傳入,李蒙扒開車簾看了一眼,後面還跟着兩輛大馬車,那七個馨娘帶的人正在把貨裝車。巫馬丹低頭對馨娘說了句什麽,馨娘颔首,操着南湄語大聲喝道:“快點,還得趕路呢,天亮辦完事,請弟兄們喝個盡興。”
漢子們呼兒嗨喲把麻袋丢進車,空氣中有一股火藥氣味。
李蒙心撲撲跳,放下車簾。
“我們不去喝酒,辦完就回,叫廚房做點熱乎的,你愛吃那個黃金卷,叫哈爾給你弄。”
李蒙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耳朵被不輕不重捏了一下,趙洛懿唇幾乎貼着李蒙耳廓,沉聲道:“管飽。”
“……”李蒙聽出來他師父話裏的意味,偏偏趙洛懿不看他了,鑽出車去與馨娘說話。再上車時,馨娘和巫馬丹也跟了上來,那七個穿號衣的就在車上坐着。
馬車不住搖晃,諸人都有心事。
趙洛懿點了一杆煙,馨娘白他一眼:“不怕燒了老娘的車棚子。”
趙洛懿随手把火媒上帶的紅星吹滅,扔出車外。
“燒了賠你。”趙洛懿淡淡道,袅袅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