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棋子

盛思甜從未有過這種感覺,眼神愈漸迷離,大腦也似乎不再有思考的餘地。

而沈青行的動作漸漸變得粗暴,在她身上留下處處紅痕,見盛思甜已是全身癱軟,下腹一陣緊繃,正想解開她身上的最後一點束縛,門外卻響起了一陣不急不緩的敲門聲。

盛思甜微微一驚,羞赧地想推開他,沈青行卻握住她的手,張口含着指尖輕輕一咬,待到身下的人兒身子微微一縮,才滿意一笑,擡眼沉聲問道:

“何事?”

門外傳來蘇峻沉穩溫和的聲音。

“啓禀将軍,信王來信,說是已有四殿下的消息了。”

沈青行眉峰微動,旋即面色凝重起來,對門外道:“去前廳等我。”

那頭沒有猶豫,應了聲是,便走了。

等人走後,沈青行低下頭,半是留戀半是惋惜地看着懷裏的盛思甜,低聲道:“看來咱們的洞房花燭夜還得往後延一延。”

盛思甜紅着臉不敢看他,也不出聲回答。

沈青行輕輕地将她抱起來,一點一點地将剛剛被他弄亂的衣服替她重新穿好,末了,看了看她微敞的衣領,遲遲不肯移開視線,又湊近一步,嗓音沙啞道:“你剛剛的樣子……特別好看。”

盛思甜原本就通紅通紅的臉上更燙了,正欲開口,卻見他忽然揭開她還沒穿好的衣服,低頭在她鎖骨處舔咬了一口,力道微重,留下一小塊紅色印記。

盛思甜猝不及防地身子一顫,緊抿的口中發出一聲嬌哼,旋即微帶哭腔地推了推他。

“沈青行……”

沈青行欲求不滿地吻了吻她的唇,終于才肯放過她。

一刻鐘後,沈青行到了前堂,接過蘇峻帶回來的信箋,展開看了片刻,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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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軍,信王殿下怎麽說?”蘇峻問道。

沈青行眼眸微眯,道:“岚城鬼市。”

蘇峻聽聞,詫異道:“岚城?那不就是您之前去解毒的地方?這路途遙遠,岚城離龍城極近,不如先以書信聯系一下裴将軍?”

沈青行搖了搖頭。

“不可,此事關系重大,陛下讓我親自查探,又怎麽能因為路途遙遠而轉手他人。”

蘇峻聽罷,颔首道:“只是這位四殿下消失了十五年之久,這樣憑空冒出來,其中會不會有詐?”

沈青行掃了眼紙上信王的玺印,“信王殿下遠在西蜀,手中又無兵權,倒不至于用這樣的假消息來诓騙于我,倒是這位未曾謀面的四殿下……”

他神色微頓,收了信箋,道:“有沒有詐都得走一趟,備馬。”

蘇峻不敢耽誤,得令出門率兵備馬。

事出突然,張遙林以最快的速度替沈青行備好了行李,也準備随行,還未出府門就被沈青行攔下。

“你不必去,留在府上照顧好公主,還有記得領罰。”

千躲萬躲,躲不過掃茅房。

張遙林不情不願地把行李交給了其他人打理。

此時,盛思甜提着裙子急匆匆地從書房追出來,一路小跑,沈青行一眼就注意到她,上前幾步截獲後,拉住她的手,又旁若無人地舉到唇邊親了親。

盛思甜也顧不上羞了,微喘着氣道:“我都聽蘇大人說了,怎麽走得這麽突然啊?”

沈青行:“這是陛下托付給我的重任,不得拖延。以前南境戰亂的時候,行兵打仗,也常常這樣突然。你好好待在家裏,出門的時候記得多帶幾個下人跟着,我很快就回來。”

他說的話盛思甜并非不懂,戰争無演習,意外往往就是發生在那一瞬之間。此次尋找遺失四皇子的下落,結局可能是兄弟相見和睦團圓,也可能是一場動亂。

她按下心中的不安,仰臉望着他道:“那你一路小心。”

說罷,又微微湊近一點,小聲囑咐:“快點回來。”

簡單四個字,沈青行卻像是聽到了世間無二的妙言,嘴角愉悅地微微上揚。

“嗯。”

————

五月末尾,夏季的暴雨來臨,雨歇之後,日日放晴,南方的氣溫也日益增長。

這天傍晚,盛思甜收到了一封穆寒的邀請函,對方約她去知味樓一敘,說是有新創的木雕請她鑒賞。

次日酉時,盛思甜換了身簡單的男裝,同張遙林一道出門赴約。

照舊是知味樓三樓,那間穆寒常待的廂房。

“穆公子。”

盛思甜打開房門,初聞一絲清透的香氣,随後便見穆寒一身玄青色對襟寬袍,獨坐軟席之上,手執一把折扇,盯着桌上一杯溫茶不知想什麽。

聽聞盛思甜的聲音,他微一擡頭,溫煦且疏離的眼眸稍稍一恍,旋即擡手示意:“公主請坐。”

盛思甜正提着衣擺落座,又聽他指尖敲了敲桌面,對站在虛掩的門外的張遙林道:“殿下賞臉赴約,穆某人感激不盡。但為防被人誤會,壞了殿下聲譽,張大人不妨也請進來吧。”

盛思甜微微頓了一下,目光掃過他與往日毫無區別的淺笑容顏之上,心中隐隐覺得有些不對。

張遙林從門外進來,關上門,甩甩手道:“穆公子,您是咱将軍的朋友,哪裏來的誤會之說,您多慮了。”

穆寒搖頭笑了笑,随即請他坐下喝茶,張遙林道:“我一粗人,就不摻和你們這些雅士了。”

說罷,嗅了嗅空氣中的香氣,道:“這熏的是什麽香,以前怎麽沒聞過?”

穆寒展開折扇輕搖,眸子凝視桌上的茶。

“這是從九真進來的月落香,芬芳撲鼻,奪人神智。”

盛思甜渾身一僵,正想起身問話,卻聽一聲重響,轉頭一看,旁邊的張遙林已經轟然倒地。

她這才發覺自己的身子已經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意識也越來越模糊,眼前穆寒的影子晃來晃去。

“殿下只管放心地睡一覺,醒來之後,自會明白一切。”

穆寒依舊嘴角噙笑,亦如從前,那笑意浮在表面,未達眼底。

盛思甜再也扛不住,歪頭倒了下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之後。

天色已晚,人也不在知味樓了,眼前是青瓦房頂木橫梁。盛思甜緩了好半天,才渾渾噩噩地坐起來,發現自己身在一間十分簡陋的房屋裏頭,身下是茅草打底,其上只鋪了一層軟席。

房中點了很多蠟燭,窗戶虛掩,可聞蟲鳴。

她頭痛欲裂,卻也顧不上太多,起身去開門,甫一開門,便見穆寒搖扇走來,對方看到她,微微一笑:

“看來朵格耶所言不假,月落一日,醒來便過一日。”

盛思甜見了他心裏有幾分發毛,正想開口盤問他到底想做什麽,卻見穆寒的身體微微一側,引出身後半匿在黑暗中的一個人。

盛思甜大愕:“裴将軍?”

又思緒萬千地指着二人:“你們……”

裴堯風看着她沉默不言,面色微微凝重。

穆寒道:“莫急,咱們進去慢慢細說。”

幾人進了屋子,盛思甜忐忑不安,現下誰也不敢相信,只是默默得離二人都遠了一些。

穆寒是個通曉人心的,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即不緊不慢地替二人各倒了杯茶。

“此地是陽明山蒼龍寨,嶺南土匪被黑袍軍剿滅後,餘孽西遷至此,後來又被我金玉樓拿下,成了一處暗哨。”

他話語簡潔直白,溫聲吐露,卻字字如雷貫耳。盛思甜的臉色一陣發白,道:“鬼市金玉樓……背後的人是你?”

穆寒但笑不語,示意她先坐下。

“不僅這些。”

他輕抿了口茶,屋外山風嗚嗚吹響,從寨子的窗棂刮過。

他瞧了眼盛思甜,道:“少時,我與沈青行相識,結為談伴。只是他是個直腸子,只了解過我的家世,不曾對我的背景深入調查,也因他當時少年,所以更容易相信別人,我們也才成了衡陽皆知的好兄弟。”

“也因這層關系,公主殿下似乎非常信任我。”

盛思甜聽聞半晌,下意識輕輕搖頭,不可置信地道:“為什麽?你……到底是誰?”

此時,一旁的裴堯風漠然開口:“他就是陛下要找的四殿下。”

盛思甜噌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

穆寒見狀,不覺一笑:“長福妹妹,別來無恙。”

盛思甜眼下不光心亂,腿還麻。她聽聞過沈青行談及四殿下盛岚卿的重要性,此人一出,剛穩固的朝綱可能又會發生動亂,他自始至終就是埋在民間的一顆炸彈。

盛岚卿見她怕得緊,無奈搖了搖頭。

“我六歲時,被劉皇後毒害,扔進了渡河,後來随大水被沖到一處河岸,被一家路過的商隊撿了回去。他們雖不認得我是誰,卻認得我身上的衣料是來自宮中,本想等我醒來後将我送回去,但……”

他微微一頓,眼神淡然地注視某處,像是在回憶當時做下抉擇的心情。

“我不願意。”

他的聲音和語氣都很平淡,好像在說一件旁觀的故事,不帶一絲一毫的仇恨。

盛思甜想起張遙林曾說他考了幾次科舉,但都未上榜。現在想來,根本就是為了掩藏他身份走個過場罷了,而後來又裝作仕途失意去知味樓與沈青行相識,就算沈青行将來并沒有如他想象的那般成為威統一軍的大将軍,也照樣可以成為他打通朝廷渠道的一顆棋子。

她穩了穩心神,逐漸松開緊捏的手指,重新坐了回去。

“那你把我綁到這兒來是想做什麽?”

盛岚卿輕輕一笑:“這話說得,我是你的親哥哥,怎麽會是把你綁來的?我帶你來此,自然是因為沈青行心裏在意你,想來,他應該也會為了你,舍棄一點別的東西。”

他這話才是前後矛盾。剛用親哥哥的身份哄她。後面又說要用她去威脅沈青行。

看來這位□□,不太祥。

盛思甜:“所以岚城鬼市那封信箋,是假消息?”

盛岚卿供認不諱。

盛思甜:“你和信王同處一條船也罷,竟還和九真的人勾結?”

盛岚卿搖扇的手微微一頓,瞧着她,目光微露不屑。

“此言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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