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預料會讓蕭劉兩家大禍臨頭。

隔了老遠的距離,穆清竟然能感覺到那個面朝這方的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瞬間恍若實質般刺了自己一下,末了倏忽間消失,穆清幾乎以為那是自己的錯覺。及至四皇子移步,穆清跟着移步,走到那少年跟前,穆清越發想着那生生刺了自己一眼的視線怕是自己的臆想了,因為此刻這少年臉上是全然的乖順,甚至眼睑都不擡,睫毛紋絲不動的捂着那雙瞳孔,這個少年很平靜的乖順,臉上有種麻木的習慣,穆清覺得這人看見四皇子幾乎是出自本能的乖覺。

“緝熙問皇兄安。”那方一主一仆,這方兩個年青男女,兩方人馬只有一步之遙時那先前躺着的少年如是說。

将将變完嗓子的聲音,帶着些沙啞般的低沉,像是鐘鼓司的大鐘被撞出去得來的那個回聲,低沉但不笨重的聲音,就在這樣低沉的聲音中,蕭穆清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少年像極了四皇子,而且比四皇子高,肩膀竟是異常的寬闊,只是徒長了個骨架子,着實是有些單薄,他日必是個偉岸的美男子,穆清想。

垂了首的少年問安卻是沒有得到任何回應,甚至得來了四皇子一聲冷哼,蕭穆清聽見四皇子這一聲冷哼之後反而覺得這四皇子終于不再笑吟吟的樣兒,終于有了點兒人氣。待兩人走過那主仆之時,四皇子沒有任何想要介紹的意思,于是蕭穆清就罷了,只是略微帶出了點子笑向那主仆福了福身,這是蕭穆清的規矩,自是不管別人如何無禮她先得做到這些。

那小太監回了禮,旁邊的主子沒半點動作,只是随着兩人走過的時候轉了個身,做出了個恭送的樣子,像是個木偶人,穆清也不在意,只是奇怪宮裏怎麽會有皇子是如此木頭樁子一樣.卻不想兩人原本已經走過了那主仆二人,結果距離三四步之時那四皇子像是忍無可忍般大步返了回去,蕭穆清清清楚楚聽見四皇子咬牙切齒的聲音“遲早弄死你個野種!”穆清驚詫莫名,想着這四皇子作何對一個還未出宮建牙的兄弟這般仇視。然随即想,怕是因了這皇位四皇子才這般的罷,但是也不至于這樣名面兒上就恨不得立馬捏死對方。揣摩了半天,等四皇子大步流星走來的時候,那站着的少年聽了那咬牙切齒的一句咒罵也沒反應,穆清看的分明四皇子罵完那少年連一根兒睫毛都沒動彈。

如此一個動靜兒,蕭穆清自知是沒有任何興趣去看那勞什子綠牡丹了,只是四皇子沒有要回去的意思,于是蕭穆清也不便打道回府,陪着四皇子看了一場沒滋沒味兒的綠牡丹,待回了慈寧宮,穆清開始着人打聽那少年。

“那姑娘真美……”嚴五兒做夢一樣的發出了一聲嘆息,伸長了脖子看着路盡頭快要被花團淹沒的人影。

嚴五兒邊兒上站着的自然是五皇子緝熙,聽聞自己身邊的小太監如此一說,不複方才的木頭樁子樣,緝熙斜睨了嚴五兒一眼,出其不意伸手攥了對方空蕩蕩的下、身一把,捏了那一串兒發育不全又被中途割掉的韭菜茬,在小太監哭嚎中站好了身子,嘴角稍稍咧出了一點皺褶“就你這樣兒的還想姑娘美不美,哼。”語氣既嫌惡又惡劣。

緝熙自然知道方才走過去的那姑娘長得很好,他其實沒有注意那姑娘的長相,他只是一眼就覺得那姑娘身上有種他厭惡極了的神韻,類似于小時候見過的故作……高貴,對,就是高貴的那群人身上的氣息,像是太後,皇後,或者父皇身上的那種氣息,那是他小時候最厭惡的一類人具有的氣息,緝熙到現在還是厭惡,只是現在他覺得他也高貴了起來,至少這宮裏沒有哪個狗奴才再膽敢對自己不敬。

五皇子緝熙,這個名字提起來會讓宮裏的奴才們打一個冷顫,短短十年,五皇子長成了一個美少年,依舊在宮裏存在感極低,只是莫名的,他在後宮生活的很好。每月裏,倦勤殿的分例是最早發下去的,每日裏的飯菜也是精致的很,下面辦事的奴才們很是不解,作何這樣一個沒背景沒皇恩的廢物皇子能在後宮過活的這麽好,想要探探老太監們的口風,得來好一頓訓斥之後那些奴才們也就戰戰兢兢自去辦事去了,只是知道這五皇子是萬萬不能怠慢的,時間一長,這原因也就沒人問了,只是按照慣例早早的辦妥五皇子的一應需要。

然,五皇子緝熙照舊是很不喜倦勤殿裏多出其他奴才,遂至今偌大的倦勤殿只有嚴五兒一個人伺候着五皇子,那老嬷嬷在兩年前也已走了,于是倦勤殿裏終于剩下了嚴五兒和五皇子兩個人。

是夜裏,倦勤殿早已滅了燈,嚴五兒也歪在腳踏子上睡得一塌糊塗,寬大的木床上空無一人,整個大殿裏也只餘小太監規律的呼吸聲。緝熙站在側殿的門前,在最後一只黑影子從腳下溜進側殿裏的時候終于關好了門,這才進了正殿一腳踢醒了躺在地上的嚴五兒,然後在沉默的悉悉索索中奴才為主子更好了衣,緝熙翻身上床,嚴五兒依舊睡在腳踏子上,不大會兒,殿裏就真正安靜了。

倘若夜色稍稍明亮一點,倘若這偏殿裏開了窗戶縫兒,要是有人挪眼瞅瞅那窗戶裏面,登時吓得魂兒都要沒了,從窗戶縫兒裏瞅進去,滿屋子的黃眼睛,像狼一樣的眼睛,黃幽幽的亮着,像是從那閻羅殿裏飄出來的鬼火,那是狗的眼睛。

滿屋子的狗,不知有多少條,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沒見過那麽多的狗同時集中在一個屋子裏,而且是安靜有素的,沒有異狀的情況下通人性一樣的蜷在屋子裏,一點聲兒都不發,這簡直不像是畜生了。

現下,這宮裏所有的野狗都集中在這個屋子裏,白天會沉默的一條一條竄到宮裏的四面八方,晚上在夜色的遮掩下又一條一條回到這屋子,及至最後一條進屋這殿裏才會徹底的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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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屋子的狗,一主一仆,旁的就沒有了,這倦勤殿詭異的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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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宮裏身量那樣的皇子竟是五皇子,五皇子……”蕭穆清沉吟了半天,最早先的時候宮裏的嬷嬷約莫是提過宮裏有過五皇子的,只是那真是太早了,穆清早就忘了這宮裏還有個五皇子。

晚些時候從花房出來穆清就着綠竹去打聽今日見到的那少年,等點燭之時穆清已是把五皇子連同他外公的事情知曉個清楚明白。

蕭穆清心裏總有種奇怪的感覺,那五皇子定不是個乖順溫良之人,且看今日他對四皇子的乖順像是覺得這人定是個木讷懦弱的單薄少年,可是倘若是這樣,那本該十五歲就出宮建府的皇子作何年滿十六還呆在宮裏。惠帝真真厭惡這五皇子,定是要早早打發了出去的,若真如得來消息說惠帝有可能都記不得五皇子,那宗人府定是要提醒皇上的,宗人府為何又不提?

穆清思來想去一時睡不着,遂站在窗前看月亮出神,仰着頭的蕭穆清真真是極漂亮的,真像是從那月宮裏下凡的仙子,從額頭到鼻尖再到下巴再至脖頸的這一條線起起伏伏優美的不似凡人,冷不丁,穆清眼角竟是瞟見那大團的丁香樹下有幾根黑中泛藍的發絲像是不小心被風帶起來般,心下猛的一頓,再定睛一看,卻是沒有了,只有風吹樹枝搖晃的樣子。穆清心悸的厲害,連忙喚緑萼“緑萼,去看看院子裏有人沒有。”

慈寧宮裏處處都有侍衛,就算有人,那也早該讓侍衛發現了,站在檐下的宮女也是能看得見的,緑萼如是想,但是還是出去看了,看了自然是沒人的。如此秉了蕭穆清,但見自家主子半晌不語,半天了竟是心神不定的樣子。

“我總覺得這次進宮會出事兒。”撫着胸口蕭穆清幾近自語說話,被侍女安慰了幾句想着興許方才是自己錯覺,于是猶猶疑疑躺下了,卻是一夜未得好眠,二日,是當朝太後七十大壽,穆清早早起來收拾。

作者有話要說:馬勒隔壁隔壁 老子現在寫文自己玩兒 花幾個小時寫文 再花幾十個小時刷那根本刷不出來的留言 看把老子賤死了 從今往後 愛咋咋地 馬勒隔壁隔壁

☆、穆清驚吓

今日是太後七十壽辰,這在素來命數不很長的當朝皇室裏是極為了不得的長壽,因此禮部早早就跟惠帝提了,而且也早早就被允了,這太後的萬壽節得大辦,不僅要大辦,而且要辦的好,這算是今年禮部除了選秀之外最大的一件事了。

早在三天前惠帝就下旨大赦天下,普天同慶,為太後和國運祈福,“奉天時減降天下囚徒”更是讓好些人重見了天日,這其中就有近二十年前的犯人,一時間各地大牢幾乎都空了,民間百姓也都歡歡喜喜準備過幾天輕松日子。

宮裏這幾天奴才們都緊緊張張的為壽辰做準備,老百姓們都歡歡喜喜,但是奴才們都戰戰兢兢,宮裏最怕的是辦大型筵席,奴才們都能忙瘋了還得小心翼翼不能沖撞着主子,好在一切都準備妥當,只等晚上衆位主子們就座。

穆清也是大清早就起來了,洗漱收拾了特地挑了件晚煙霞紫绫子如意雲紋衫,她的穿着素來清淡的很,大喜的日子她也不好過素,遂挑了件亮顏色的衣裳,收拾齊整喚了左右侍候的綠竹緑萼,一齊去慈寧宮給太後請安。本想陪太後多說會子話,一進宮門卻見滿目皆是亮堂顏色,宮裏的嬌客主子們穿的五顏六色,打扮的也是有譜兒的很,皆都圍坐着太後說話。

穆清見這樣熱鬧的場景,于是只進去向太後請了安就推說想要去禦花園曬曬太陽,被太後關心了兩句就出來了,她向來是不大愛熱鬧場面的,尤其是這樣妃嫔衆多的場面。進去時穆清一眼就瞧出了哪幾個是一派,哪幾個又是平日裏一堆兒,明明恨不得想要把對方飲血吞骨了事,面兒上卻都一團和樂,只怕那帕子都得費幾條。

穆清一想到自己辛苦了十年所學,皆是因了适應這樣的場景就有些煩躁,幸而她的忍耐力向來是很好的,于是沉沉靜靜請了安,又清清揚揚說想要去曬曬太陽,太後哪裏有不準的。于是甩袖子轉身,撇下了身後妃嫔們因了不知她身份而出的一地猶疑猜忌和不安。

“小姐,這條路是通往禦花園的麽?我怎看着不像?”緑萼性子跳脫,見四下并無宮人于是也就少了點拘束,開口提醒自己主子像是走錯路了。緑萼跟着自己主子閑逛似地走了半天,越來越覺得這路不像是去禦花園的路,于是開口就說話,不似綠竹,明知道這不是去禦花園的路也不吭聲,她向來覺得自家小姐年紀輕輕可是有主見的很,哪裏能有她們開口的份兒。

“哦?不像去禦花園的路麽?那我們就閑逛逛好了。”穆清不甚在意的說了句,依舊是沒找着禦花園在哪裏的樣子,綠竹緑萼互相看了看,沒了言語只得跟上。

緑萼見她們越走越僻靜,周圍的花草也繁茂了起來,宮人甚少,倒是個安靜合她主子喜歡的地兒,遂也開始一心一意的欣賞周圍的花草,上一回穆清和四皇子去花房的時候這兩人皆都沒跟着,這會子兩人也不知這是去花房的路。

說不上來為甚麽說是出來閑逛,她卻是下意識的走到這裏,是希望再看見那個五皇子麽,好像是的,可若是非要看見那個五皇子吧,又好象不是,看見了能怎樣?穆清的心理全然不像是這個年齡女孩兒該有的心理,她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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