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想要探索的欲望的,嚴格來說他對任何女人都沒有探索的欲望,當你生活在到處是女人的地方之時,看盡了形形□的各種女人各種嘴臉之時,正常少年對異性的憧憬和幻想緝熙是一丁點都沒的,所以當一股子幽香夾雜着汗味兒和五鳳銅熏爐裏冒出來的安神香混合在一起竄進鼻孔後緝熙只是下意識的往穆清跟前湊了湊然後深深吸了一口緊接着再吸一口最後只是得了個還不錯聞的結論。
只是可惜了兒的的,穆清對于緝熙這種不斷往她胸前湊的舉動着實是惱恨的厲害,拼盡全力動了動自己腦袋撞過去,她不要他碰她!以這麽暧昧這麽尴尬的身份。況且這五皇子實在是個混賬東西不是麽,動手打她,她的膀子上的紫青連同骨頭縫兒裏的疼痛着實讓她吃盡了苦頭也恨死了這少年。
軟軟的一撞,将将将自己額頭頂在人家臉上,連穆清自己都感覺不到多少疼,緝熙更是感覺不到,只是就着那樣的姿勢看着挨自己那樣近的臉蛋,仔細端詳半天,在穆清惱怒惱恨的眼神中将脖頸後一直捂着的手還帶了些血重重抹在穆清臉蛋上,末了說悄悄話一樣對臉蛋肉挨着自己臉蛋肉的姑娘說“不要打我,要不然我打你的時候你又要哭。”
穆清立時氣的恨不能自己從未醒過來,身上軟的一丁點力氣都沒有,自己兩次三番的想要将這人趕出去可是都只是徒增尴尬,既恨又氣又一想到自己得病之前的遭遇,一時眼淚自己都管不住的要往出流,一腔子的委屈和惱恨還有天爺弄人的不釋然一齊湧上喉頭,她從不是個脆弱*哭的姑娘,可是這個時候眼淚硬是要往出湊,就着那股子勁兒,穆清不想哭便毫不猶豫張嘴,一口咬上了湊自己那麽近的肉!
“嗯……”緝熙發出了一道低沉的少年聲,不似別個人哎喲或是啊呀,這少年當臉被咬了一口只是“嗯”了一聲,他一直看着穆清的,見姑娘眼睫濕漉還想着怎的是個*哭鬼,統共見了沒幾回面,回回都要哭。正要張口罵一聲*哭鬼的當兒,臉蛋子上就被咬了一口,立時眉頭皺起來推開挨着自己的那張臉蛋,伸手指就将咬人的小嘴給捏住。
兩人此番舉動驚醒了迷瞪的丫鬟,綠竹一擡眼就看見自家小姐臉蛋上血跡斑斑那五皇子還伸手指捏着小姐的嘴!哎呀,老天爺啊,這是……這五皇子長了一顆怎樣的心到底,這樣對個病人。
“放開我家小姐!”緑萼兩步奔到床榻跟前,一把揮開了五皇子的胳膊,橫眉冷對這惡毒心腸的皇子,氣勢凜凜護着自家小姐。
緝熙的胳膊被個丫鬟打掉,臉立刻一冷,擡眼看了丫鬟一眼,然後看趁機挪動離開自己懷裏攀附在丫鬟胳膊上的人,立時覺得穆清真正是連狗都不如,永遠養不熟,只要看見除了自己之外的任何人都能離自己遠遠的。
“将五皇子請出去。”穆清氣若游絲的說了這幾個字,更是讓緝熙的臉險些變綠,此時萬分後悔方才臉上挨了一口的時候未能一巴掌扇過去只是捏住了那嘴唇,他當時怎的就沒有給打回去!
緝熙鞋未脫還靠在床榻上,他靠在這頭,原本靠在他懷裏的女子這時已經在丫鬟的扶撐下靠在床榻另一頭,兩人中間隔得遠遠的,這時再三再四的被個養不熟的玩意兒嫌棄,胸膛起伏了好幾下之後猛然下床。
正是大半夜的時候,驟然離了床榻,一襲冷氣襲體,通身都透涼。緝熙冷冷掃一眼這屋裏的主仆三人,皆是抗拒自己的姿态。丫鬟的怒目他無所謂,只是床榻上臉色蒼白跟鬼一樣的女子已經連臉都轉過去,看都不看他一眼,憤怒,完了之後其實是有些傷心的,他一腔覺得你好覺得我也要對你好你該時常也對我好的心,末了被這樣待,況且我還讓你醒過來,怎的,怎的老是這樣對我。
傷心也就只是一下,随後就臉色陰沉看了看床榻上的人,真真是要氣死,見屋內所有人都想自己離開的模樣,甩袖推開窗戶翻出去,大半夜回了倦勤殿,一路上一忽兒想着該捏死了算,省的成天讓自己糟心。一忽兒想着該掠到倦勤殿,關到屋裏幾天幾夜不讓吃喝看聽不聽話,一忽兒又罵自己賤,巴巴跑去讓別人嫌棄一通是骨頭癢麽?
可是罵歸罵,他一定不能讓父皇下旨給穆清晉升,一則覺得自己的東西定是不能叫別人拿去,另一則想着後宮這樣髒,不長時間,再是幹淨的人也幹淨不了,雖則那女子屢屢要将自己氣死,只是他覺着就這樣讓她髒了他也是不願意的。
反複無常算是五皇子的現狀,原本單方面将人落上自己的印子,又單方面将印子解除,現在又一口一個自己東西,當真是不長性。矛矛盾盾搖搖擺擺又老是想要一廂情願簡單粗暴的将一個有思想的大活人當個不會說話的物事兒或是畜生一樣的對待,擺着一副理所當然的姿态不顧人家姑娘名節,只是單方面說話做事,覺得你是我的,我摟你抱你是應該,我對你好你也該對我好,如此,正常人哪裏願意對你好,哪裏能理解你或是嘗試理解你的好。
遂,他生氣,他怎樣,穆清只當這人性情陰沉,越發想要離得遠遠的。
五皇子走後,穆清立即便癱倒了,大病未愈,方才又經歷了這麽一遭,渾身又出了一層汗,臉色也很不好,吓得兩個丫鬟立時出外殿去請太醫,太醫就侯在外殿,不多時也便就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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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醫進來看人醒之後便知病情已經好了泰半,只是發汗太多陽氣流瀉,加上長時間未曾飽食,現在只需靜養便好,寫了個溫陽養血的方子又吩咐喂食一碗熱粥,及至第二天,穆清便覺得清醒很多,只是人還不太有力氣。
躺在床上呆呆看着窗外,雜七雜八想了很多,莫名便想到那五皇子身上,覺着這人真真是讨人厭,統共見了沒多少回,次次讓自己疼還不講理,嘴裏想說什麽便是什麽,又想起她昨晚怎的就咬了人家一口,還咬在臉上,解氣的同時臉上又有些燙,到底自己還雲英未嫁對方也是個成年男子,她還咬在人家臉上。
雲英未嫁,雲英未嫁,最後将這詞在嘴裏咀嚼了兩遍,刻意回避的事情便又想起了,她要進宮了,往後就是皇帝的妃嫔,這偌大的後宮往後便是她生活的地方了。
對于天家對于皇上,穆清有着這個朝代所有女子對天家的絕對服從和畏懼之情,皇上看中她,她不覺得高興,只是一時之間不能接受。她的人生本來是那樣的,她也一直相信她的人生應該就是那樣的,可是一夕之間,它變成這樣了。這便讓她之前所習學的一切都成了無用的,因為她前十餘年所學便是如何成為皇子妃,如何管家,或許四皇子承了大寶那她習學也是如何統率六宮母儀天下,只是她一進宮,那便之前所學皆是無用,她永遠不可能是皇後,也便無需統率六宮,更無須打理一屆王府。
早知道她往後是要如秀女一般進宮,那她本可以是有個無憂無慮的兒時及至少女時代,不用成天被教導識大體端莊,只要習學一般閨閣女子習學的東西,末了承歡父母膝下,到年齡進宮便可,一夕之間,有人告訴她你可以有個很好的兒時回憶,這該誰誰能接受?她戰戰兢兢,她苦讀群書,她眼睛閉上是習學,睜開便是教導,成天想着她有個差錯兩個大家族就要沒了,如此十餘年,如今,驟然那些以往都不重要了,都不需要了,她得進宮。
心裏空蕩蕩的,難以接受之後也只能接受,皇上親自指了她,這是她的福分,是家族榮耀,往後皇商家要榮寵後世幾代了,皇商家出了個後妃,到底自己在皇商家裏被養育的很好,雖則沒能享受到多少親情,可是穆清還是感恩劉家。只是苦了父親,苦心孤詣,最終他的女兒還是進宮了,好在那些榮寵加諸與蕭府是枷鎖,如此也就罷了。
将目光放得很悠長,穆清從窗戶裏看見海棠葉子縫隙裏落下來通寶大小的細碎陽光,覺得宮裏也應該能生活的很好,她是誰,她是蕭穆清。
五皇子一心想着趕在聖旨到劉府之前一定要将穆清進宮之事給截下,可是未等有動作,穆清醒了的這天早上,劉府門外鞭炮齊鳴,周圍百姓都聚在劉府門口,同劉府上下道喜,宮裏的公公先一步去劉府頒聖旨道喜去了。
☆、31後妃
穆清是在聖旨到劉家的第三日出宮的,然二日就要再進宮,這回出宮,便只是個形式,往後的往後,怕是此生再出不了一次宮.
出宮當晚,劉家.
“草民等得祖上蔭蔽,三生有幸承蒙皇恩照拂,娘娘往後在宮裏,我等照應不及,還望娘娘多保重,此生恩情無以為報,我等來世定當為娘娘結草銜環以之。”偌大的廳裏,劉澤業跪在上首,劉家上下幾百口人一齊跪在廳裏,廳裏跪不下就跪在庭院裏,這句話說完,穆清驀地眼淚就要出來。宮裏聖旨已經下來幾日,她業已封位,興許是鬧得這樣嘩然,若不能給她一個高位不足以顯示皇上這樣破祖宗規矩強求一個女子還鬧成朝堂上下談之變色之大事,她初初進宮,封嫔,賜號靜。穆清知道這于她而言不是好事,可是于劉家上下來說,這是幾世都未能得來的福澤,只是看着上下老小幾百口人這樣跪着自己,惶恐之餘深深的疏離感便徹底産生了,還有孤單,還有說不上來的陌生。
她是蕭家女,可她的娘家她的親人便是此刻跪拜她的人,從此往後,她便要孤身去看也看不盡頭的深宮裏,從此親人便只有自己。
扶了劉澤業起身,又着其餘之人起來,看着衆人臉上的喜色,穆清一一看過,然後覺得自己也沒什麽話要說,她進宮之後,其餘人會生活的很好,她沒有不放心之處,遂也就沒什麽說的,前路未知,是要她走的,旁的人哪裏能幫得上一星半點,遂只是同大家笑了笑便要下去。
她自幼養在劉家最深的院子裏,也和旁的人說不上幾句話,就連名義上的父母劉家女兒女婿因了怕生事也打發在劉家徐州分號打理産業十餘年未見過面,在劉家能說上話的也就只有劉澤業,可現在也再說不上話了,穆清回到自己院子傷感便徹徹底底顯現了出來。
尋摸了一番她的床,她的窗,還有她的幾,她的椅,她慣常靠的美人靠,她慣常站的位置都一一尋摸了一番,末了也就發現她其實走無可戀了。
将将掌燈之時,蕭铎攜夫人及在京的兩個兒子來劉府。
當晚情況穆清終身難忘,那是她自四歲以後有記憶以來與父親母親兩個哥哥說話時間最長的一次,蕭母頭一次向她細細叮囑後妃的規矩,仔細同她說往後在宮裏生活不若以往,等等一應該注意的都說了一通,甚至還細細捋了她的臉側,大哥伯庸向來話少,人至中年也開通了不少,不似先前那般懦弱木讷,三哥哥靈均一向浪蕩,那晚也很是穩重,還信誓旦旦的讓穆清放心進宮,家裏父母他自會操心。如此,穆清便覺得她進宮當真是一點點遺憾都沒有了,前一刻的傷感也立時麽有了,反而有種解脫感,畢竟打理王府或是整個後宮不如安分做一個後妃輕松。
二日,穆清依舊領了綠竹緑萼進宮去,綠竹緑萼本就是家裏給她挑選陪同她出嫁的,這次進宮這兩人自是要帶着。
穆清進宮的這天天氣晴好的不同尋常,是個大大的豔陽天,上車之時劉家上下幾百口人在門口跪送,周圍也多有百姓一同前來恭喜迎送,然上車之後終究也就只有骨碌碌的車輪聲響着,原想過自己出嫁時的場景,定是鳳冠霞披送喜迎親隊伍綿延數裏,誰曾想竟是這般清冷。及至車行至德勝門,周圍便是徹底安靜了,穆清坐在車內斂氣靜神,也無歡喜也無愁,很是平靜的打算進宮便安安分分伺候好皇上,安安分分做好自己一個妃子的本分,卻不想此時有風兒吹斜了那車窗上的簾子,深紅的大門高入天去的宮牆還有在陽光下幾乎耀眼的看不清顏色的牆畫立時映入眼底,安靜肅穆,陌生的讓人心慌。穆清絞緊了手裏的帕子,只覺得這牆內的地方将要吞了自己。深深嘆了口氣,此去經年,真個多少良辰美景要奈何天了。
一進德勝門,便有奴才前來迎接,穆清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因了陽光刺眼微微迷了眼睛,她本就通身的氣派,這時迷了眼睛更顯出幾分不經意的凜然,那些個奴才原本暗地裏想着能将前朝後宮攪得這樣天翻地覆的女子該是個狐媚子的樣兒,沒曾想從車上下來的竟是這樣一個女子,連同領着的那兩個丫鬟也是知書達理的樣子,心裏暗暗驚訝了一番,忙忙躬身迎了上去。
“奴才尚寝局小安子給靜嫔娘娘請安。”
穆清扶着綠竹的胳膊一時有些恍惚,她還不很能适應“靜嫔”這兩個字,只是恍惚也就半瞬的事兒,她立時便溫和叫這小安子起身。穆清最是明白她如今頂着那樣的名聲進宮倘若還處處高調那真真是要做死,即便看起來皇上很是看重她,可是後宮險惡之地,皇上哪裏能把所有邊邊角角都照顧到,況且誰知皇上這刻因了她被大臣死谏明日會不會因了別個女子再鬧出這樣一番動靜,自古帝王薄情,她知道的清楚明白。
穆清自小就有只要言語出自她口即便是假性奉承的話也能像是肺腑之言的本事,這小安子連同周圍候着的其餘奴才聽聞這新入宮破格封位的娘娘這樣體恤奴才,一時互相使了眼色,怕是這娘娘狐媚子的名聲不實的很。然也就只有這點認知,宮裏的奴才是朝利字頭兒奔的,倘若這位娘娘進宮一味溫和沒點本事,奴才們自是不願意理會的。
“娘娘寝宮是皇上親自賜的,正是咱這宮裏陽光頭兒最足的昭陽宮,皇上着人親自翻修了一番,太後娘娘又送了些物事,我看皇上當真是看重娘娘的很,還望娘娘日後榮耀多提點着些奴才們。”那小安子在前方邊領路邊說,頗有些讨好穆清的意思。
聽聞這話,穆清淡淡一笑,嘴裏卻是應着“往後本宮少不得要勞煩諸位公公,若是能照顧到的自然是要照顧的。”一進宮,她就是後妃了,規矩要講着,人心也要揣摩着,時時要小心,尤其這些日子她處在風口浪尖上。
那小安子聽了穆清的話顯是心滿意足的模樣,越發恭敬起來。
一行人行了片刻,穆清的寝宮便到了,苑子最外面一雙層紅木門上方寫了大大的三個字“昭陽宮”,穆清深深看了一眼,然後走進去,從此以後這裏便是她要生活的地方了。
進宮一看,饒是穆清見過不少寶物也被昭陽殿的華麗駭了一通,但見昭陽殿內雲頂檀木做梁,水晶玉璧為燈,珍珠為簾幕,範金為柱礎,單看這正殿的大格局已經讓主仆三人吃驚,更不消說那紫檀菊紋镂空月亮門上垂着的淡紫色水晶珠簾并外側那紫檀邊座嵌玉石花卉寶座屏,還有那一屋子的各式成色極好的擺件兒,榻子上青玉抱香枕,疊好的牡丹雲錦被等物事,直直讓所有人開了眼界,這昭陽宮裏一應怕是宮裏最好的拿上來了。
将将打量完殿裏,便有一個年約二十清麗老成的嬷嬷帶了兩個太監四五個宮女進來。
那嬷嬷領着一幹人等跪地叩首“奴婢昭陽宮掌事爾蘭給娘娘請安。”穆清知道眼前這些人便是她往後在宮裏的依靠了,忙忙上前扶起那爾蘭,“嬷嬷快快請起,我如今進宮,承蒙皇上恩寵,可是宮裏到底是沒有親人難免要覺得孤單了些,往後你們便就是我的親人了,還請大家不必多禮。”
奴才們自然是一聲聲的不敢不敢,穆清也不多話,只是一一扶起了太監宮女們,細細打量了這些奴才們,見兩個太監皆都低頭垂眼,宮女也都規矩,着綠竹一一打賞了,“往後我既是在這宮裏一人,這昭陽宮就有一日的規矩,倘若往後誰有難處大可直說,說了我自會竭盡所能救濟大家,倘若不言語又叫別個人拿了短處,生出事端到時我就是想解救也不能夠。眼下我視大家為親人,你我相處不是一日兩日,話語講清楚我坦誠待大家,只是希望昭陽宮裏外和氣,我疼惜着大家,大家也就犯不上壞了規矩做出那欺主之事。但是,倘有不識好的,壞了規矩,到時別說我不留情面為人嚴苛。”如此一番恩威并施的話說完,穆清又打量了一番奴才們,見原本模子一樣的臉都有了些波動,便很是滿意的暗自點頭。
穆清此番話,讓這些奴才們曉得她也不盡是溫和的,知道跟着她也是有些奔頭,況且她說話言語真誠,口條溫和,铮铮嚴詞也不那麽讓人難以抗拒,這些奴才們既然分到昭陽宮,原本觀望的心立時便沒有了,只道自當盡心伺候娘娘。
當下爾蘭又同穆清說了那些奴才的名姓,兩個太監中年齡稍大些的是昭陽宮掌事太監付榮生,另個模樣稚嫩的是付榮生的徒弟小蟹子,兩個大宮女須得往後跟着穆清同綠竹緑萼身份一樣喚作的明月明茗,另幾個便是灑掃丫鬟等。
受了衆人的一一跪拜,穆清又給了豐厚的打賞,奴才們都知主子娘家富可敵國,看見這豐厚的打賞自然喜歡,識得好處識得厲害,自然就覺得應當盡心盡力伺候着,橫豎在宮裏頭哪裏都要當奴才,倒不如眼前這個風頭勁,往後他們的好處還多着呢,一時間主仆盡歡,穆清算是在宮裏真正安定下來。
慈寧宮。
“我一心當你便是孫媳婦,如今皇帝糊塗竟是你我成了婆媳,哀家九泉之下怎麽向列祖列宗交代。”
穆清在昭陽宮安頓下來,頭一晚便相安無事的過了,當天蕭貴妃親自前來問候了,送了不少貴重東西,穆清知道這是姑姑暗自裏給自己掌勢,于是只得收了,随後皇後,賢妃淑妃皆都着人送了東西來,一時穆清的昭陽宮簡直要成為人人都要攆捧的地兒,當中不少人不乏探看穆清底子的,穆清只當不知,哪個宮裏的娘娘着人前來都是端莊有禮,一時宮裏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昭陽宮。
當晚穆清身累心累竟是好眠,二日便前往慈寧宮向太後請安,此時聽聞太後這樣說甚是難堪,遂低頭不語。
興許是太後看着穆清也是不好受,拍了拍穆清的手“我知你向來端莊有禮,飽讀詩書又明事理,眼下既然皇帝看重你,還需你事事上心,好好伺候皇帝,盡快為皇帝綿延子嗣,如此也不枉皇帝這樣大逆不道。”
穆清還能再說什麽,只得應了是。
“你說皇帝眼下這個年紀還招了個寡婦進來,越發讓人覺得這後宮怎的什麽腌臜人物都要挪進來,哀家病病歪歪不管事,這皇帝怎的這個時候讓人不省心。”
太後這話說完,穆清便知此次進宮的竟然還有個寡婦,心想皇上當真是不拘身份的很。
當朝為宮裏選後妃除卻了百工百商及屠夫之家的女子其餘家世清白适齡的都可應選,這回怎的連寡婦都選進來,穆清想到和自己同批進宮,心裏便覺得有些作嘔。她所受教育一向是正統正道便是大道,聽到這些一時接受都接受不了。轉念一想也就棄之腦後,眼下旁人她不管也不想争寵去,她只本分顧好自己便好,也不希望榮升也不希望出錯,最好皇上連她想都不要想起來。
卻不想當晚,皇上翻了她的綠頭牌。
當晚垂拱殿,晚膳過後敬事房的太監端了盤子進來,鹹平帝坐在上首就着燭火看了一眼,李自中知曉皇帝心意,遂首先問話“新進宮的靜嫔娘娘可是沒挂牌子?”
“回李公公話,新妃當理三日後挂牌子。”
李自中瞄了一眼皇上臉色,“牌子可是都制好了?”
“制是制好了。”
“拿上來吧。”
過不多久,果見那太監端着的盤子裏放了靜嫔的牌子,皇帝随手一翻“李自中,擺駕昭陽宮。”
于是穆清将将着人清點後妃們送來的禮物,就見付榮生慌慌張張跑進來,“娘娘,娘娘,皇上今日翻了您的牌子。”
穆清立時僵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真的會有葷腥~~~
☆、32侍寝了
新進宮的後妃按理說是三日之後才能挂牌子,侍寝不侍寝是要看皇上的意思,且若是要侍寝,定是敬事房的太監去後妃寝殿宣旨,末了由嬷嬷洗漱打理收拾好就需得在寝殿裏将衣服盡數褪去裹了大披風或是毯子由太監背去皇上寝殿。祖上訓制是這樣說的,也是有皇上去後妃寝殿裏留宿的,得寵的妃子也不盡然要拘着祖宗訓制,可是新進宮的妃嫔是一定要經了這樣次事兒的,這是給新妃長規矩知禮數的時候,皇上怎的這個時候要來昭陽殿。穆清是知道這些宮規禮數的,乍然聽聞付榮生一路從外殿叫到內殿很是吃驚。
由是一時間動彈不能,完全沒有心理準備,她還當還有一天,她還心想着侍寝的事兒明日再操心不遲。今日太後說綿延子孫的事情,穆清心下也是認同的,即眼下已經進宮,那事事也就不存在假若,子嗣一定是要有的,她還這樣年輕,若是沒有子嗣,皇上百年之後後妃殉葬之時沒有子嗣的妃嫔盡數要陪葬,就連生了皇嗣的也是要挑選幾個殉葬,倘若到時她真的半點依靠也無,那才是真真在人世走了一遭末了連人世的茶飯味兒都沒聞夠就下去了,這樣豈不很是冤枉。
可是那心理準備也準備的是明日,想着最早也是明日,這會子皇上這麽突然來昭陽殿,這不是恩寵,這簡直是禍端。
心下亂七八糟一通想,爾蘭最先回神,早在宮裏多年,這時聽了消息驚訝之餘趕緊提醒穆清“娘娘,咱們須得去淨身了,皇上一會兒就到了。”
穆清一聽知道再呆站着也是不行,侍寝一事她一點主意沒有,只跟着爾蘭說要幹什麽就幹什麽,木愣愣由着嬷嬷擦洗,心下後悔的簡直想要沉進池子裏将自己淹死。
她是慣常有婢子伺候的,這時被宮人們伺候着也感覺不出不自在,只是侍寝房事一事她着實是不知怎樣。房中術本是她習學的一項,父親特地請了宮裏的嬷嬷給她講解且教與她女子密處私、處的保養方子及其如何和男子行那事,種種瑣事該注意的很多,然穆清習學這些的時候也才是初、潮将将來之時,彼時最是女兒家羞澀的時候。且穆清向來認為房中術實是多餘的很,她往後本本分分打理家業,房中術學的好與否不很重要,她素來端莊,覺得習學那些仿似要将自己變成狐媚子一樣,該要将人學輕浮了,學邪了,不是當家主母或是後宮之主該習學的。遂當時嬷嬷教習的時候穆清只是人在那裏,耳朵卻是全然聽不進去嬷嬷講的那些,偶爾耳朵裏飄進幾個諸如“穴、兒含着男人那物……腰肢擺動不能将那物滑開”等等話句子穆清恨不得着人将那嬷嬷給轟出去,她覺得這嬷嬷說話實在粗野的很,将那事講的這樣粗俗直白,心下覺得那事是見不得人的,很是不喜,因此越發便要讓自己置身那講習之外。
如此待那嬷嬷講習完,穆清着人快快打發了那嬷嬷,這嬷嬷還說什麽在床上将王爺伺候舒坦了王爺事事須得聽你的,穆清聽了嗤之以鼻,她覺得只要她和王爺講道理不似潑婦般,王爺怎麽能不敬重着她?心下想着這事兒這樣腌臜怎的,往後她若是生了世子就好,房事還是留給王爺的側妃通房,她只許端端莊莊做好主母便好。
若是尋常女子進宮之前宮裏或是家裏定要給教習怎樣侍寝的,只是穆清身份實在特殊的很,所有人都知道她該學的都學了,遂宮裏家裏都未給她提過這些,今日太後說侍寝的事情的時候她還想着該問問嬷嬷這事兒,結果不曾想皇上今日就來了。
爾蘭正用香胰子給她擦洗後背,穆清期期艾艾不知問還是不問,可是最終她也沒問,她原本是最完美的太子妃,若是這時問嬷嬷這些,豈不是要叫這嬷嬷看輕了去,那是她當太子妃的本分,她還要問別人,豈不是說她旁的東西也未曾盡職學好,畢竟這些宮人不若伺候她長大的丫鬟,她們相識也才兩天而已。遂穆清為了面子,終是沒問出口,及至赤條條從水裏上來被絹布巾子擦去水珠的時候,穆清驀地便覺得渾身都要冷的發顫。
她今年才剛及笄而已。
全身包裹了一個大披風進內殿的時候皇上已經坐在上首了,穆清鼓了一口氣,裹緊了披風進入內殿,讷讷問安之後就安靜往床榻走,也不敢看皇上,也不敢看侍女們,只是默默站在內殿的床榻前。
鹹平帝來昭陽殿便被告知靜嫔娘娘正在洗香湯,他便坐下等着,不多會子果見靜嫔進來了,眼裏立時閃過驚豔和滿意。
你道此時的穆清是個什麽模樣?将将洗過香湯,用了那宮裏娘娘們專用的玫瑰桃仁紅花湯,出水後便香氣清淡了些,可是依舊滿鼻清香。因那桃仁有滋潤作用,紅花有活血作用,兼之玫瑰花瓣的調潤,穆清不知此時她的面色好極了,本就是瑩潤白皙的皮膚,雖則心下懼怕忐忑,可是面色不蒼白,反倒是紅潤的,看着白裏透紅像是奶、子裏加了蜂蜜又加了些胭脂色兒。一頭緞子一樣的頭發擦得半幹松松在後面绾了個結,無任何飾物,松散的頭發圈着巴掌大的臉蛋,黑的白的,幹淨潤澤的不得了。
她身量修長,裹了披風看不很清楚身姿,可是苗條修長又安安靜靜進殿的模樣像是一股清風,穆清素日裏老是端着的,這時因了懼怕多少洩了些氣勢,一雙杏核大眼垂了安靜的模樣真有點嬌怯的味道,直将皇上看了個喜歡。
“都下去吧。”皇上在凳上坐了好長時間,穆清也就在地上站了好長時間,終于聽見皇上出聲兒了,竟是要揮退所有的奴才,一時宮裏就只剩下皇上和穆清,穆清覺得在這樣安靜的屋子裏她要站不住了,腿幾欲打顫。
此時離昭陽宮不遠的苑子涼亭裏,五皇子站在亭裏看着天上的月亮面無表情。
緝熙在聽到劉家接了聖旨之後就有種自己領地被侵犯了的感覺,可是侵犯的那人是皇上,他暫時莫可奈何,恍惚間覺得自己又回到小時候未曾開化也未曾遇到那麽多輔佐的人成天在宮裏遭受這個那個欺負的時候。他滿腔恨意,可是莫可奈何,小時候是太監比他有力氣,他打不過,現在是滿天下都是皇上的,他更是沒得辦法。
于是想着算了,既是皇上喜歡,那便讓皇上拿去便是,興許下一刻他還能找見這樣有趣的一個東西,心裏一遍遍對自己說,于是也就淡了心底自己東西被人搶了的一股恨意。緝熙知道自己做什麽事都是憑着恨意才幹成的,至少目前為止他幹什麽事都是心裏憋了一股子勁兒的,一旦他的那股子勁兒過去,所有的事兒也就無所謂了。于是緊接着穆清自醒了還在宮裏的那兩日他都沒去,他都已經不稀罕了他還去做什麽?新妃進宮他也是知道的,他那會是完完全全沒有任何想要親近穆清的意思了,徹底沒有了,今日敬事房的簿子照例拿來的時候他也是沒有任何反應,但是臨就寝的時候,他來了昭陽宮。
他知道父皇不能怎樣,可是一想到穆清從父皇腳下鑽上去的時候他就覺得惡心,惡心的他受不了,然離昭陽宮不遠的地方,他知道他進不了昭陽宮。
皇上的帶禦器械就栖在昭陽宮外的樹上。
眼下五皇子之所以能在宮裏自由行走,一則是因了後宮禁衛的主子便是他,二則宮裏的奴才們害怕他也巴着他,可是他拿皇上的帶禦器械沒有任何辦法,他從不在皇上寝殿周圍活動,因為帶禦器械終伴在皇上左右。帶禦器械是皇上親自挑選的死士,五皇子沒有任何辦法将他們降服,當朝有兵力四十萬,可是帶禦器械只有六個,這些人個個是萬裏挑一的好手,倘若這六個一起上,五皇子是一點點勝算都沒有,況且他一心要藏拙,怎麽會去和皇上的死士交手。
看起來他仿似在皇宮來去自如,可是他只是掌握皇宮禁軍3000而已,真正兵權眼下離他還很遠,可只掌握禁衛3000,那也足夠他在皇宮自由行走,除了皇上所在地。
遂就停在這涼亭裏,不進去,只是在夜色裏一站半天,心下想着他到底要如何處理總讓他不得安寧的那東西。
昭陽宮裏,一幹奴才退下之後,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