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燃燒的巨大火球!

下一秒鐘,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響徹了整座酒店,這聲音既像炸藥爆破,又似六月驚雷,十二層樓的窗玻璃幾乎應聲全碎,散落的碎屑炸開足有方圓數十米。

“天破!”周澤楷驚喜地睜大眼睛。

這聲雷鳴般的巨響,正是術法、邪祟被破之後的“天破”之音,聲音越響,則證明被破除的力量越是強大,而此時這般幾乎讓人以為樓要塌掉的動靜,則可想而知這幾只儡童子有多麽難纏,布置在酒店裏的邪降又是何等兇險。

“搞定了。”

葉修笑着收起傘,退到周澤楷身邊,喜滋滋地看着身前熊熊燃燒的火焰,兩頰被火光醺得通紅,雙眼眯成兩道彎彎的月牙。

“……”

周澤楷看了看身邊的放火狂魔,“我們,怎麽出去?”

別說那天火咒引來的大火已經把整張桌子點着,火苗甚至已經蹿到了天花板和門框上了,光是樓下那估計燒得正熱鬧的幾層,周澤楷就忍不住擔心,他們即使已經破了酒店裏的邪祟,也沒辦法全須全尾地活着出去。

“跳下去呗。”葉修指了指身後的落地窗,“正好玻璃都碎了,砸都省得砸了。”

“……這是十二樓……”即使好脾氣如周澤楷,此時都忍不住額角青筋微微跳動。

“放心,信我。”葉修笑眯眯地回答,臉上的表情壓根沒有一開始的高人派頭,反而好像一頭呼啦呼啦搖着尾巴的大狐貍精,“I jump,you jump。”

說完,一把抓住周澤楷的手,在青年反應過來企圖掙紮的那一秒鐘,葉修往窗外一跳,縱身躍了下去。

(11本章完)

脫險之後的江波濤、樓冠寧、鐘少等一行人,惦記着還在樓裏的周澤楷和葉修,根本不敢走遠,簡單地處理過傷口,便寸步不離地守在酒店前庭外面。

很快的,他們驚訝地看到五樓起了大火,噼裏啪啦燒得好不熱鬧。飽受驚吓的鐘少差點兒心跳驟停,幸而江波濤仔細觀察了片刻,告訴他這應該是術法招來的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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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如此,他們還是不得不聯系了警局和消防署,等警車和救火車呼嘯着趕到的時候,大火已經從五樓燒到了八樓,高壓給水管道還沒拉好,頂層幾聲雷鳴之後,緊接着也突然燒了起來。

這時身為投資人的鐘少已經覺得自己差不多要崩潰了,在凡人的世界裏生活了二十四年的京城大少,實在不能理解自己到底造了什麽孽,第一次獨立投資就遭遇到如此脫離常識的猶如恐怖片的場景,他甚至覺得,接下來就算大樓飛出一只長角的惡魔,他也不會覺得詫異了。

然而鐘少還是太天真了,幾乎就是頂層起火的剎那,一聲驚天動地的炸雷聲随之傳來,十二層樓的玻璃幾乎全部碎裂炸開,聚集在樓下的所有人——包括投資方、施工隊、警察和消防隊,全都仰着頭,目瞪口呆地看着迎着陽光漫天飛舞的碎玻璃片,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是天破!”江波濤最先反應過來,又驚又喜地叫道:“他們破了酒店裏的邪祟!”

鐘少扭頭看向他,麻木地問道:“你确定不是瓦斯爆炸?”

江波濤的肩膀傷口很深,只做了點簡單的處理,現在都疼得提不起力氣解釋了,他苦笑着點了點頭:“總之,快把火救了,好讓小周他們出來……”

話音未落,他忽然睜大眼,目光越過跟他說着話的鐘少,向遠處看去。

鐘少等人随着他的視線轉過頭,驚訝地看到一個人影從酒店側面繞出來,向着人群一步一步走了過來。

“小周!”

江波濤叫了起來,顧不得肩上的劇疼,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你沒事吧,怎麽出來的!?”

聽到江波濤的問題,周澤楷露出一個很微妙的表情。

“……”他微微撇過頭,回避着師兄的目光,低聲回答:“是葉前輩……”

一旁的樓冠寧聽到葉修的名字,連忙擠上來:“那葉大師呢?怎麽不見他出來?”

“……他說,先走了。”周澤楷回答。

“啊,好可惜!”樓冠寧一拍大腿:“我還打算好好謝謝他呢!好吧,不過人家是世外高人嘛,行蹤飄忽也是可以理解的!改天我一定親自登門,給他封一個大紅包……咦?”說着,他撓撓頭:“……奇怪,是我記錯了嗎?我怎麽好像沒他的聯系方式?”

“總之,你們平安出來就好。”

鐘少再三确定了酒店不會再有問題之後,他恢複了那個幹練早熟的青年實業家形象,果斷安排起後續來:“之後的事兒還多得很,先把江大師的肩傷處理好再說吧。”

說完,他打電話聯系了律師和司機,派車送他們往事先聯系好的私家醫院去了。

去往醫院的路上,周澤楷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裏,側頭呆呆地看着窗外,腦中還不斷重複着十分鐘前的情景。

——葉修拽着他跳出窗戶,他立刻被強烈的失重感包圍,身體飛速下墜,随後他感到葉修将他緊緊抱住,臉頰貼着他的臉,耳邊除了撼動鼓膜的破風聲,還有這個初次見面的男人溫熱的吐息和帶着氣音的低笑聲:“小周,別怕……”

周澤楷在墜落的重力加速度中艱難地偏過頭,正對上葉修笑得彎彎的眉眼。

不知為什麽,周澤楷覺得,那從第一眼見到葉修時就莫名浮現的熟悉感,此時格外強烈,他甚至沒法将目光從葉修臉上移開,在懸空墜落的短短瞬間,他的腦海中似乎閃過萬千念頭,但其實又什麽都沒琢磨明白……

反正到了最後,周澤楷已經記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麽落地的了,等他回過神來,他已經被葉修摟在懷裏,兩腳輕飄飄地踩在了水泥地上。

着地以後,葉修随即大大方方地放開了懷中的青年,退後幾步,微笑着對周澤楷說道:“好了,這裏的事兒了了,我也該走了,替我向小樓說一聲。”

“前輩!”周澤楷下意識地叫出聲來。

葉修潇灑地揮了揮手:“小周,後會有期。”說完拎起他那把奇怪的傘,毫不猶豫地轉身走了。

……

周澤楷一手托着腮,額角靠在車窗玻璃上,嘴唇輕輕開阖了兩下:“葉修……”

坐在前排的江波濤聽到自家師弟居然說話了,吃驚地扭過頭來:“小周你說什麽?”

周澤楷回神,羞窘交加,連忙用力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半掩在鬓角下的耳朵悄悄地漲得通紅。

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

雖然江島中心酒店的勘察事件鬧出數條人命,外加還把房子燒掉了大半,但鐘少還是在家族勢力的幫助、以及警方對不可說的靈異事件的暧昧态度之下,花了一筆錢把事兒當成一場意外事故擺平了。

另一方面,江波濤被送到醫院處理傷口,雖然血已止住,但那五道爪印幾乎深可見骨,加之帶着屍毒,熟糯米飯第一遍滾過傷口的時候,米粒全都變成了灰黑色,把師兄弟兩人吓了一跳。

因為傷口太深太長的緣故,總共耗費了半鍋糯米飯和兩壺柚子水,才總算把上面帶的屍毒拔除幹淨了,之後又是碘伏消毒又是縫針又是打破傷風針又是挂消炎藥,等一切都折騰完畢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了。

于是鐘少幹脆給他們安排了留醫觀察,在VIP病房裏湊合一個晚上,也省去了次日換藥來回折騰的麻煩。

周澤楷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着,身體累到極點以後,精神反而格外亢奮,他滿腦子都是白天驚心動魄的經歷,還有那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神秘又奇怪的“葉修前輩”,琢磨得累了以後,又想起被他留在家裏的貓咪葉秋——雖然出門前給它的食盤倒滿了貓糧和飲水,但養貓經歷只有不足二十四小時的周澤楷,實在沒把握一只貓一天的食量到底是多少。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了,滿腹心事的青年才終于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周澤楷睡到八點多,起床等醫生查了房,又陪着江波濤換好藥,确定傷口已無餘毒後,一心着急着想要回家看他的貓咪,然而剛剛打算走人,樓冠寧卻到了,一臉感激的拉住師兄弟兩人,表示一定要招待他們吃一頓大餐。

周澤楷本想回絕,但一聽樓冠寧說等會兒要給他們一人封一個大紅包,又默默地把腳步挪了回來。

俗話說一文錢逼死好漢,特別是像他這樣初出茅廬沒有靠譜的收入,平日裏靠師兄接濟,還要拖貓帶寵的,實在沒辦法抵受住金錢的誘惑。

樓冠寧親自把他們載到離醫院不遠的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廳,吃的是精致到極點的日式料理。

樓少錢袋子豐滿,點菜自然很是豪爽,大大小小裝飾精致的餐盤擺了滿桌,幾個人放開肚皮吃得很是痛快,等到所有人都酒足飯飽之後,桌上的盤子大多還沒清空。

周澤楷盯着桌上剩了一半象拔蚌和石蚌刺身,英挺的眉心擰出一個小小的褶皺,嘴唇微微張開又合上,一臉的欲言又止。

坐在他對面的江波濤向來了解師弟的性情,知道他是有話想說,又不知怎麽開口,于是體貼地問道:“小周,怎麽了?”

“……”周澤楷想了想,老實回答:“……家裏,有只貓。”

江波濤有些意外:“你養貓了?”

周澤楷點了點頭。

這時樓冠寧聽明白了。

他一個京城富二代,老家大宅裏也養了不少身價名貴的名貓名犬,什麽精貴的寵物飼料沒有見識過,一點不覺得周澤楷想給自家寵物帶點吃的念頭有什麽問題。

于是樓冠寧爽快地招呼侍應生過來,将刺身和一些調味清淡的魚肉料理打包好,遞給跟自己有過命交情的周大師:“來,給你家貓咪帶回去。”

周澤楷接過用紙袋裝好的兩個餐盒,高高興興地道了謝。

午飯後樓冠寧要送江波濤回醫院繼續挂消炎藥,周澤楷則揣着出師以來第一份像樣的報酬,還有裝得滿滿的兩盒貓食,自己打計程車回了家。

周澤楷租住的小出租屋裏,葉秋貓咪正蹲在主人的電腦前,用毛茸茸的爪子艱難地操作着鼠标。

屏幕顯示的是GOOGLE的界面,搜索欄裏的關鍵詞是“貓賣萌”。

葉秋一爪子按下回車,滿滿的圖片和視頻鏈接彈了出來,它一目十行,飛快地點開它感興趣的一條鏈接。

很快的,視頻播放器裏出現了一只銀灰色毛發的布偶貓,肚皮朝上,用四只爪子扒拉着主人逗弄它的羽毛棒子,一邊發出軟綿綿的喵喵聲,一邊嬌俏地打着滾。

葉秋貓咪看得很認真,二周目的時候,幹脆往桌上一躺,四腳朝天,模仿着視頻裏布偶貓的動作表情,喵喵叫着滾來滾去。

待到它自覺掌握了這只貓的萌點,又一咕嚕翻身坐起,正兒八經地繼續翻開其他“貓片教程”,勤奮地學習起來。

如此過了大半小時,葉秋正對着屏幕裏的一張照片,練習單爪托腮,一只爪子優雅地放在身前,兩眼半眯,擺出一副冷豔又無辜的高貴表情。

忽然它耳朵一動,一躍而起,兩只貓爪飛快地在電腦鍵盤和鼠标上一陣亂按,所有浏覽窗口瞬間關閉,系統也随之關上,确認屏幕黑掉了以後,它又跳到桌下,一腳踩掉了主機電源,然後“嗖”一下蹿到門邊,擺出剛剛學到的蹲坐姿勢,挺胸擡頭,睜大雙眼盯着大門。

兩秒之後,門鎖咔噠一聲開了,周澤楷提着一只紙袋進門,正對上葉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貓臉。

“葉秋!”周澤楷連忙蹲下身,一把将貓咪抱起,摟在懷裏又搓又揉,表情開心得仿佛一個未成年的大男孩。

“喵喵~~~”葉秋貓咪拖長了嗓音,嗲嗲地在主人身上蹭了個夠,又伸出舌頭去舔對方臉上被玻璃碎劃到的那道小傷口。

周澤楷被自家萌寵蹭得心滿意足,單手抱着貓,另一只手從紙袋裏掏出兩盒食物:“餓了?”

葉秋聞到魚香味,喵喵叫的更歡,上半身從周澤楷的懷裏探出去,兩爪扒着他拿飯盒的手腕,扭頭四十五度角仰望着主人,臉上明明白白地寫着兩個字:“想吃”。

于是周澤楷幹脆拿了一雙筷子,抱着葉秋貓咪,親自夾了投喂餓了一天的愛寵,一人一貓相處得好不和諧。

葉秋一邊嚼着嘴裏肥美鮮甜的魚片,一邊在心中默默給自己點了個贊——勤學活用,我真是個天才!

---------------TBC---------------

第一個故事搞定了,下次更新開新副本~(*′`*)

【周葉】仙客來 章二(1)[天師PARO]

寫在前面:

本篇提到的節目拍攝,主要參考模式是日韓泰臺港都非常常見的靈異題材談話類節目,具體節目在文後已列出,網上都可以搜索到相關視頻資源。

lo主保證一切靈感來源只作綜合提綱參考,絕對不複制、改編、抄襲任何具體故事。

求不要再追問為什麽沒有提到某某某作品之類的問題了,并不是只要選材有交集的作品本lo主就一定看過的otz-----------對不起占篇幅廢話了------------

第二局、都市怪談

(1)

港城的老城區有許多老舊、逼仄的,窗戶狹小形如鴿籠的廉租房。

在一條名為“紅砂街”的巷子裏,有一棟九層高的獨棟廉租屋,名叫“旺福樓”,擠在周圍許多類似的建築中,外牆被密密麻麻的廣告牌占據,只勉強看得出牆面漆成了紅綠兩色,看樣子樓齡不下于三十年了。

旺福樓的頂層北向最後一個套間,此刻房門緊閉,木門上歪歪扭扭地釘着一個牌子,上書“風水堪輿,鐵口直斷”八個大字。

這個套間裏原本就采光不佳的窗戶上拉着厚厚的窗簾,門內光線很暗,牆上供着一尊古怪的神龛,香案裏插着三柱線香,整間屋子裏煙火缭繞,如墜雲裏霧中。

房間正中擺了一張長桌,桌前桌後各坐了一個人。

桌前的男子說道:“昨晚老頭去了。”他的聲音聽起來年紀不算大,大約三十上下,低沉嘶啞。

桌後的男人往大班椅上靠了靠:“算來也差不多就是這幾天了。”他的聲音略顯蒼老,緩緩轉着手裏的念珠:“老頭當年自己放的儡童子,卻沒能力收回,只能用血下咒鎮住它們的兇性,十年下來精氣也該耗得差不多了……”說着他喝了口茶:“而且傀儡降一旦被破,施法者必然遭到強烈的反噬,他還能撐上大半個月……呵呵,已經很不容易了……”

“可是……”年輕一些的那人還想要說。

大班椅上的老人擺了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無所謂,我倒要看看,這能破儡童子的,到底是何方神聖……”

*********

時針指向午夜三點,周澤楷躺在他租住的小房間的床上,眉頭緊鎖,臉頰緋紅,呼吸急促,睡得很不安穩。

當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裝潢古雅的樓閣中,身下是一張海棠攢花的拔步床時,他知道自己又被夢魇魇住了。

簾帳的一角挑了起來,他看到床外擋了一扇山水屏風,只是上面除了高山大川外,還繪着許多奇形怪狀的走獸飛禽,看樣子像是山海經裏的怪物。

這時周澤楷耳邊傳來瓷皿輕輕碰撞的聲音,片刻之後,一個穿着玄黑道袍的青年男子,手裏端着一盞茶,慢悠悠地繞過屏風,出現在他面前。

“你來了。”那青年男子這回沒有绾發,長發散在肩上,一縷發絲随着他低頭的動作垂落到躺在床上那人的鼻尖。周澤楷聞到發梢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心頭不由得一蕩,仿佛覺得這味道很是熟悉,但細想又什麽都想不起來。

見周澤楷沒有答話,只睜着兩眼,怒氣沖沖地瞪着他,那青年微微一笑,撩起袍角,輕巧地往床邊一坐,悠閑地喝起茶來。

待到一盞茶快要見底,周澤楷終于忍不住了:“……這是哪兒?”

青年把喝空的茶盞放到床邊梨木矮幾上,回頭笑道:“這是我的住處。”

周澤楷又問:“你是誰?”

青年一聽,笑得更樂了:“何苦每次都問一遍呢?反正我就算答了,等你出了這兒,也會完全忘記的。”

說着,他伸出手,一顆一顆挑開周澤楷的襯衣扣子,同時柔軟的嘴唇湊近床上動彈不得的人,濕潤溫熱的吐息随着暧昧至極的話語吹進對方唇畔間:“春宵苦短,我們先做正事……”

……

周澤楷從夢魇中驚醒,一咕嚕翻身坐起,撩起薄被,低頭看了看自己濕漉漉的褲裆,羞憤驚怒交加之下,簡直有種無地自容的挫敗感。

這邪祟入夢,同他在夢中行那不可告人之事的該死情況,已經持續了快有一個月了,每每隔三差五就來上一回,都快要令他精神衰弱了。

無論他找了多少種辦法,藏刀也好、結繩也好、布陣也好、畫符也好,都沒辦法防住這入夢的邪魇,每每總是他換一個手段就消停兩三天,要不了多久那玩意兒又大大方方的再來騷擾他。

上星期周澤楷終于受不了了,他覺得自己大概是修為不夠見識不足,才降不住這孽障,于是只得忍住羞恥向自己師傅求助。他在電話中支支吾吾斷斷續續說清了情況,師傅源真道人立刻替他起了一卦,然後長嘆一口氣,回了他一句話:“乃汝之因果也。”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這是你自個兒的事,只能靠自己解決,師傅也幫不了你了,自己看着辦吧。

周澤楷聽了,只能悻悻然挂斷電話,悶頭翻古書尋典籍找方法,和那夢中魇物繼續鬥争——只是現在看來,他所做過的努力,作用都不太明顯就是了。

想到這裏,周澤楷臉頰通紅,表情更加惱火了。

他夢中那長着青年男子樣貌的邪祟之物,簡直欺人太甚,從一開始的只是摸摸臉親親嘴,到現在的……

周澤楷憤憤地在床上錘了一拳,腦中不能避免地浮現方才在夢中兩人衣物全褪,赤裸相對,肌膚相貼的情景,還有青年修長潔白的雙手在他筆挺的器物上緩緩滑動,輕攏慢撚的微妙觸感……

不得不承認,那銷魂蝕骨的快感難以形容,身體的反應根本不受意志控制,以至于夢醒之後,才發現元陽已經洩得滿褲子都是了。

而最讓他氣憤的是,無論是夢中還是醒來,他都找不到行這些龌蹉事的真兇,甚至連對方的相貌和名字都沒法記住!

周澤楷張開慧眼,在房間裏掃視了一番,只見他三天前布下的鎖魂陣還在床尾紋絲未動,而房間裏除了自己和貓咪葉秋之外,再不見有其他能量團。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自家的貓。

可除了慧眼之中看不出半點破綻,他還試過地将一道“真君驅妖符”貼在貓咪葉秋身上,當時那胖毛球只是擡起後腳,艱難地去夠黏在自己背上的黃紙,一點沒有山精野怪被這道符咒貼上時的驚恐掙紮——這令周澤楷不得不相信,它就是只除了賣萌之外百無一用的普通的貓。

無可奈何,周澤楷只能再次認癟,默默地爬起來換褲子。

“……喵?”

睡在周澤楷枕頭邊的貓咪葉秋,似乎感到了主人起身的動作,兩眼半眯,睡眼惺忪地叫了一聲——自從早前某日,葉秋爬到主人床上睡覺而沒有被趕走之後,它就再也沒有睡過自己的貓窩了。

周澤楷坐在床邊系褲帶,回頭看見貓咪葉秋一臉好夢剛醒的模樣,在枕頭邊四仰八叉攤成大字型,心裏就十分來氣。他伸手抓起睡得軟綿綿暖呼呼的大貓,壓在膝蓋上就是一頓亂揉。

“蠢貓!”周澤楷屈指在貓鼻子上彈了一下,恨恨地罵道。

常言道,貓眼通靈,能視幽冥。

周澤楷憤懑地想:可他這個主人受邪物入夢騷擾都多少次了,這笨貓卻從來只在旁邊呼呼大睡,連一點兒警覺性都沒有,真是養它何用啊!

可惜葉秋像是完全沒有感受到周澤楷的不滿。

它攤開四肢舒服地躺着,任由主人又搓又揉,大手在它的腦袋上來回倒着毛,把貓耳朵捏成兔耳朵又捏成驢耳朵,也毫不反抗,反而發出呼嚕呼嚕的呻吟聲,兩眼眯起,下巴抵着周澤楷的大腿蹭來蹭去,一副被摸得很是舒服的樣子。

拿貓撒了一通氣,周澤楷沒轍了,只能抱着貓重新躺回床上,迷迷糊糊地又睡了過去。

次日天亮,周澤楷照例起來晨跑,回來後給貓咪準備了吃的,又一頭撲進了典籍中,試圖找到一個徹底解決夢魇的辦法。

時間很快到了早上十一點,周澤楷的手機響了,來電的居然是樓冠寧。

“Hi!周大師啊,最近還不錯吧,業務忙嗎?”電話一接通,樓冠寧簡單地寒暄了兩句,聽到周澤楷十分實誠地回答了“不忙”之後,立刻開門見山地說道:“有個生意介紹給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嗯?”周澤楷回了個帶着問號的單音節。

“是這樣的……”樓冠寧立刻滔滔不絕起來。

原來樓冠寧的世伯介紹他投資了一個電視節目的拍攝,題材是紀實性靈異恐怖片。

所謂“紀實”,大致上就是到港城本土和周邊地區實地拍些驚悚靈異傳聞,先裝神弄鬼渲染氣氛,再請些大師高人點撥化解一番——這類題材如果拍得好,在港城、灣島、扶桑等地都非常吃香,收視不俗。

“導演是我世伯的一個朋友,姓魏,早期是拍小成本B級片起家的。”

樓冠寧語速飛快地說道,周澤楷甚至還在琢磨着要不要問一句“什麽是B級片”,他的說明已經飚了老長:“後來老魏進了瑪瑙臺,改拍僵屍片啦,拿過好多次年度收視冠軍,很厲害的!這次是他第一次拍這類型的靈異實錄,我就想啊,一定要給介紹個點子硬的高人進組才行……本來嘛我是之前邀請過江大師的,可是他說肩膀的傷才剛好,不太合适跟組四處輾轉,就向我推薦了你。我一想對啊,周大師你這麽帥,身高腿長、盤靓條順,肯定妥妥兒的師奶殺手沒商量啊!”

在樓冠寧大喘氣的空隙,周澤楷終于逮到了說話的機會:“電視,沒拍過。”

“沒事沒事,”樓冠寧立刻表現出了一個生意人的精明強幹:“導演老魏很有經驗的,你照着劇本和導演說得演就行了。再說你可是如假包換的真高人啊,本色演出,平常就走走過場,關鍵時候給觀衆解解惑什麽的。還有,不會說港城方言也沒問題,後期可以給你加配音啊!……而且,”他頓了頓:“片酬很不錯哦,你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周澤楷感覺自己受到了會心一擊。

他最後掙紮了一下:“可是……貓……”

“哎呀,我都忘記了周大師你養貓了!”小樓在電話那頭一拍大腿:“你一個人住吧,如果不方便寄養在寵物店……你的貓乖嗎?性子不野那就帶着一起去呗!反正只要關在籠子裏別亂跑,現場随便找個staff照看一下就是了。”

周澤楷捏着手機,不吱聲了。

葉秋貓咪邁着優雅的貓步踱到他的腳邊,兩只前爪勾着他的褲腿,仰頭喵喵叫了兩聲,大尾巴掃來擺去,往周澤楷的腳踝上一纏,圓溜溜的兩只貓眼忽閃忽閃地看着主人。

“好,我接。”周澤楷對樓冠寧說道。

……為了貓罐頭和妙鮮包,拼了!

(2)

一周後,周澤楷帶着一背包的行李,以及一只大籃子,到劇組報道去了。他到的時候,樓冠寧正和導演魏琛閑聊着,話題剛好說到周澤楷的身上。

“我說小樓同志啊,說好的江大師來不了,你新介紹的這位真的靠譜嗎?”

魏琛先前看過江波濤的資料,對照片上笑容滿面、斯斯文文的江大師很有好感,覺得特別符合他片子裏那半仙角色的定位,一聽換人了,嘴角都耷拉了半天。

“放心把魏導!”樓冠寧拍着胸口保證:“你一看到周大師的臉,我保證你啥意見都沒了!——啊,你看,說曹操曹操到!”說着他擡起手,對剛進門的周澤楷大力揮舞,示意對方到他這邊來。

魏琛随着樓冠寧招手的方向望過去,目光集中在周澤楷身上,從頭移到腳,又從腳移到頭,随即喜笑顏開:“哎呀,這兄弟長得好,特上鏡!比我們臺裏的當家小生還俊啊!”

樓冠寧挑起眉,露出一臉得意的神色,“我沒坑您吧,這大師能上不?”

“能上能上!”魏琛興奮極了。

畢竟他這節目是深夜檔,肯定用不了大牌,臺裏給他安排的女主角是個名叫柳非的十九歲選秀女歌手,副演的男配則是綜藝搞笑藝人出身的陳夜輝,五短身材、眉目猥瑣。以他看慣了俊男美女的挑剔目光來看,這兩人都有些差強人意。現在來了個外援,身材相貌居然這般出衆,實在令他驚喜萬分。

這時周澤楷已經走到兩人面前,在樓冠寧的引薦下跟導演打了招呼,得到了魏琛格外親切熱情的回應。随後他又在劇組裏轉了一圈,讓其他工作人員認了個臉,便算是正式入組了。

因為是紀錄片的配置,魏琛這組裏人并不多:導演本人,兩個攝影,一個場記,一個化妝師和一個雜務兼道具師,主演柳非和男配陳夜輝,再加上本色出演道門高人身份的周澤楷,就算人齊了。

全員就位之後,已經快到中午了。

魏琛今天拍攝的是攝影棚內的部分,将節目片頭和對談部分搞定,明天開始跑港城的外景,一周後再前往馬來國、扶桑國、千島國等地完成國外的部分。按照計劃,整個拍攝周期大約需要一個月左右的時間。

現場正在拍女主角柳非的鏡頭,周澤楷換上藏青色對襟中山裝,梳了個背頭,臉上薄薄地上了一層粉底,描過眼線,手裏拿着魏琛給他的談話劇本,坐在角落裏開始背臺詞。

樓冠寧還沒走,拖了把椅子坐在周澤楷旁邊,一邊看魏琛拍片頭,一邊樂呵呵地玩着周澤楷的貓。

貓咪葉秋很乖地趴在樓冠寧膝蓋上,随他又摸又揉。

和導演溝通過後,魏琛欣然同意周澤楷在港城拍攝的全程帶着他的愛貓,還表示可以給它安排個“角色”客串幾個鏡頭,只是輾轉各國的時候就沒辦法了,畢竟若是每次進出海關都要辦理檢疫和托運,實在太麻煩太拖延行程了。

于是對葉秋“一見鐘情”的樓冠寧拍着胸口表示,自己願意在周澤楷出國的三個星期裏代為照顧他的貓。反正樓少家住半山三百平花園別墅,家裏還有兩個幫傭,暫時安置一只貓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周大師啊,你這貓真是太乖太溫馴了!長相漂亮,毛色又光亮,肯定是名種吧!”樓冠寧對葉秋贊不絕口,兩手從耳朵一路摸到尾巴,又将貓咪翻過來,揉它的肚子。

“真可愛啊,如果不是你的愛貓我都想問你賣不賣了!”樓冠寧愛不釋手地揉着葉秋白乎乎的肚子,摸到屁股的時候,像發現新大陸一樣叫了起來:“哎呀,還是個小帥哥呢!”說着在葉秋毛乎乎的兩只蛋蛋上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喵!!”葉秋叫了起來,毛發炸開,從樓冠寧的懷裏蹦出去,順便還給了他一爪子,然後嗖一下躲到周澤楷褲腿後面。

周澤楷怕樓冠寧把自家愛貓捏疼了,連忙把葉秋抱了起來,攤在自己膝蓋上,翻它肚子上的白毛,兩只手指輕輕揉了揉葉秋的兩只毛蛋蛋,确定沒有腫起來,才松了口氣,擡頭看着樓冠寧,眼神裏帶着責備。

“不好意思哈哈哈,看它太可愛忍不住手賤了一把。”樓冠寧羞澀地撓了撓耳朵,“不過周大師啊,你家貓不去做個節育嗎?”說着他比了個“切”的手勢:“不然開春了會鬧貓哦!”

周澤楷搖了搖頭。

作為道門中人,他崇尚“道法自然”的原則。雖然是葉秋的飼主,但他從來不把自己當做支配者與主宰者,而是平等相處,順其自然,不去幹涉另一個生命的生存規則。加上他家貓咪性格特別宅,窩在他身邊可以一天都不挪窩的,根本沒有一點溜出去勾引漂亮小母貓的意思,做不做節育對它來說都沒啥區別。

見主人拒絕了,樓冠寧也不好再說什麽,尴尬地幹笑兩聲,又扭頭看了看攝影棚,“啊,魏導在叫你了。”

聞言,周澤楷把貓放回籃子裏,拿着劇本走進人堆中去了。

樓冠寧低下頭,和籃子裏的葉秋大眼瞪小眼,想抱又怕再被撓,掙紮了一分鐘,最後撓了撓頭,重新坐回椅子上。

就在他坐下的一瞬間,葉秋藏在身下的前爪不着痕跡地輕輕一踏——半秒之後,片場中的所有人都聽到這邊傳來咣當一聲巨響,然後是重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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