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孩子也送去幼兒園了, 天氣一天比一天暖和,雪雁也忙起來了。烤毛蛋的生意特別的好,不只是C的學生過來吃, 師範大學的, 逛公園的, 還有周圍路過嘗過的回頭客兒。每天下午三四點種開始, 都得排隊。雪雁跟金素英都是手快的, 一人看兩個爐子,喝口水都得搶時間喝。還不敢喝多了, 怕老上廁所。開始是晚上七點來鐘就沒啥人了, 天氣暖和, 天也長了之後,到九點都還有人。五一之後, 差不多都得九點多才能收攤子。一天最多的時候能賣出去二十盤雞蛋。再加上随着賣的汽水兒, 一天也能賣上十來箱。羅成是一會送來一鍋雞蛋, 一會兒搬兩箱汽水兒的忙活, 也不得閑。這麽忙活一天下來,保底也有三百五十塊錢的收入。
掙了錢了, 雪雁也不好意思再給羅成兩口子一個月一百, 給漲天一個人一百。倆人幹活兒就更不惜力了。
幹上一個月, 就能把高叔高嬸的房子錢掙回來,他們也不急着要。只把給小閨女的四千拿過去, 再就不急了。門市那邊兒反正也沒利息,雪雁就又惦記着買地方了。五一之後, 文強兩口子也進城了,前門房的菜早都用完了,收拾出來一間給他們兩口子住。孫蘭英一來, 又能支起來兩個爐子,雪雁跟她講好,一個月就是一百塊錢,幹到門市交房,這一攤子就交給她。孫蘭英特別的樂意。文強除了一周回去送一次貨,平時就沒什麽特殊的事兒了。雪雁就讓他找地方去。偏一點兒不要緊,只要地方大,價作合适就行。準備建鹹菜廠。
“你是李慕言的家長嗎?”這天,剛剛把攤子支起來,爐子還沒有點着呢,遠遠小跑着過來一個小姑娘,過來就問誰是李慕言家長。
“我是李慕言的媽媽,有什麽事嗎?”雪雁馬上站起來,小言怎麽了?
“你去一下幼兒園吧。李慕言跟小朋友打架,老師叫家長了。”這姑娘是師大的學生,在幼兒園實習,柳影就讓她過來送信兒。
“行,我馬上去。”雪雁說着就解身上的圍裙,往攤子上一放,就往幼兒園走。小言這小子能耐啦,都讓人家找家長了。
到了幼兒園,一進教學樓,就看到有仨孩子靠着牆站着,一個女孩兒,兩個男孩兒,女孩兒長得比兩個小子能高半個頭的樣子,兩個老師正陪着一個應該是家長的三十來歲的大姐站着。那大姐的穿着,是大機關裏最常見的款式。
“對不起,老師,我來晚了。出什麽事兒了?”雪雁過來先跟柳影打招呼,然後看小言。
“媽,你來幹啥?我自己能打過他們……”小言一看他媽來了,小臉一揚,小眉頭一皺,感覺自己的實力被低估了。
這說的,雪雁差點一口把自己噎着。這是什麽話?
“噗……”另一位比柳影年紀大一點兒的老師沒忍住,被逗得捂着嘴笑。
這孩子真的是皮得沒邊兒了。
剛開學,那小嘴兒甜得,整個幼兒園的老師沒有不認識他的,沒事兒都愛拿點兒好吃好喝的來逗他。沒幾天就成了園寵。結果一混熟,好嘛,哪是園寵,分明就是園霸。別管哪個班,有他看上的玩具,那是怎麽想辦法都得留那班上,啥時候玩夠了,啥時候走。院子裏的滑梯,秋千,跷跷板,都能讓他玩出花兒來。滑梯從來不走正常的□□上去,滑也不正經滑,倒着躺着,千奇百怪的姿勢沒有他想不到的。秋千也是,他能倒着,頭朝下,趴着蕩。一天不受傷,兩天早早的。知道跟小風是親哥倆兒,好些人都不信,小風人家那是幼兒園的學霸小王子,小言這是啥,除了學習不擅長,他啥都擅長。長得也不像。哪裏像親兄弟嘛!
雪雁也知道自家孩子有多熊,明白怪不着人家老師。所以從來不找事兒,總是讓丁老爹轉達歉意,讓老師放手管,家長沒意見。
後來,班裏又來了一個叫貝貝的孩子,可好了,倆人淘一塊兒去了。貝貝不像小言那麽會說,沒什麽話,蔫兒淘。柳影攤上這麽兩個熊孩子,都累得快哭了,實在是看不過來,學校又另給配了一個副班。這時候也就是不興把孩子往回退,要不然,這倆熊孩子,搞不好都得讓人學校給退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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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一直也知道小言在學校淘氣,但是每次見老師,柳影雖然也說比一般的孩子活潑,但也沒找過家長啊。
“就是,阿姨,你放心,我們不怕她。”另一個小子,居然還幫腔。
自家的熊孩子能管,也說不到別人孩子頭上去啊。
“小言,你跟媽媽說,為什麽跟女同學打架。”既然小男孩兒表示了是跟小言一夥兒的,那就是他們倆小子跟人家小姑娘打架了呗?把你倆能耐的。
“她騙我倆的好吃的,還想給我哥當媳婦兒。”小言小胸脯一挺,理直氣壯。
啥玩意兒?
雪雁就看之前站在女兒身邊,一臉氣憤,她來了之後看那架式都想上來撓她這個當媽的那位大姐。
“我天天給我家妮妮帶吃的,為啥要吃你們的東西?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麽胡說呢?還有,你是跟誰學的,什麽媳婦兒不媳婦兒的,你們懂什麽?我說那位家長,你們在家都是怎麽管的,都教孩子些什麽?”說完了孩子,就沖着雪雁來了,那意思是孩子沒家教呗。
“她天天帶發糕,還不放糖,一點都不好吃。還想拿那個換我的餅幹和貝貝的奶糖。我們不換她還搶。老師都知道的。本來我倆不愛跟丫頭片子一般見識,都不稀得理她,都胖成那樣兒了,吃去呗。便她一天到晚去大班找我哥玩兒,還跟別的小朋友說,長大了要給我哥當媳婦兒,我才不要她給我當嫂子呢,煩死了。她就打我,那我還不能還手啊?”小言吧拉吧拉的,那小嘴兒,把前因後果說得明明白白。
小言淘氣,運動量大,餓得快,雪雁每天早上都給用飯盒帶吃的。餅幹,面包,包子,發糕,麻花什麽的,有時候也給帶幾塊糖跟他的小夥伴分享。這時候能把孩子早早送幼兒園的,還是師大附屬的幼兒園,一個月光是園費就要二十塊錢。那家庭條件都差不了。都怕孩子在學校吃不好,多多少少三天兩頭兒的都會帶點兒零食。這會兒還沒有分享的概念,就自己吃自己的呗。沒帶的就自己玩兒。家裏都會教,老師也會看着。哪成想,居然還能有孩子幹出來強搶的事兒來。
“老師,是這樣的嗎?”雪雁一聽,就先問老師。那要真像小言說的,也不懶自家孩子呀。打架是不對,我們沒有打不還手而已,也不說這樣兒就是我們不對吧?還能讓我們孩子被人打了還得憋着?
“咳,是。”柳影被妮妮媽媽來了之後不問原由就批頭蓋臉的訓了一頓,心裏也窩着火呢。自然不會幫着她們。
“妮妮,你自己說,是那麽回事兒嗎?”妮妮媽顯然是不信。
“我給他們發糕了。他們不吃,關我什麽事。”聽聽這話說的,這不就是承認了搶嘛。哦,你把自己不想要的東西一扔,沒經過人家允許就把你想要的拿走,這叫交換啊?這不是搶是啥?
“妮妮媽媽,我也不知道您家裏是什麽背景,這都八十年代了,新中國成立三十多年了,我怎麽聽着,還像是在舊社會呢?這是要欺壓我們還是咋的呀?”雪雁那嘴,也不讓人的,剛補說了沒家教,這不得馬上還回去嘛。
“你怎麽說話呢?誰欺壓你們了。真是我們家妮妮做得不好,我們可以道歉。但是你家孩子誣賴我家妮妮說什麽媳婦不媳婦兒的,我還沒說呢?他哥誰啊?我們是女孩兒,不能背那麽個名聲。我要求你們家長貼大字報道歉。并且你們家孩子要退學,不能再在這個學校,影響幼兒園的風氣。”語氣非常的強硬。
“韓姐,這是你家孩子啊?我想問問,我們孩子犯什麽錯兒了,怎麽還不讓上學了呢?”雪雁還沒回話兒呢,走廊裏随着聲音又進來一位也是三十來歲的美女,一身軍裝,英姿飒爽這個詞兒,她當得起。這應該是貝貝的媽媽了。
這位還是認識妮妮媽媽的。
妮妮媽一看來人,臉當時就紅了個徹底,也沒了之前跟雪雁講話的氣勢,諾諾的打招呼:“丁工,您怎麽來了?”
“當然是跟你一樣,孩子犯了錯被叫家長了啊。柳老師,我剛來,電話裏也沒說清楚,我們孩子怎麽了?這怎麽還不讓我們上學了呢?”被妮妮媽叫丁工的女軍官就跟柳影講話。
“不是,丁工。我沒說您家的孩子。是這個孩子,胡說八道,編派我家妮妮。我們妮妮平時再乖再懂事沒有的了,怎麽可以主動去找男生玩兒。再說了,她這麽小,知道什麽媳婦兒不媳婦兒的。”妮妮媽趕緊的解釋,還指着小言,非要把鍋甩小言頭上去。
“不是說跟別的同學說的嗎?問一下其他小朋友不就得了。您也說了,這麽大的孩子,不會說慌,問問吧。”雪雁也跟她掰扯,小言不會無緣無故說那個話的。
“媽……”還沒等找呢,妮妮自己伸手拉她媽的袖子,“我說了……李慕風長得可好看了,我稀罕跟他玩兒。可他都不理我。”小姑娘說得委屈巴巴的。
副班張老師這會笑笑,打圓場,“這也不能怪妮妮,小風長得好看,學習又好,咱園兒裏的小姑娘都愛找他玩兒。媳婦兒不媳婦兒的,應該是孩子們跟電視上學的。他們也不知道是啥意思,就是叫着玩兒的。”
雪雁就不說話了,就看着妮妮媽,看你怎麽辦吧。
“小小年紀,招貓逗狗的,是什麽光彩的事兒嗎?走,回家。”妮妮媽拉着自家孩子就走,臨走還和扔下一句內涵雪雁的話。
女軍官就皺眉:“柳老師,所以我家貝貝做了什麽?”聽了半天,好像沒自家孩子什麽事兒啊?
“咳,貝貝媽媽,小言媽媽,找你們二位過來,除了他們跟妮妮打架的事情之外,還有另外一件事。當然,打架是妮妮先動的手,他們還手,不算錯。但是找架終究不好,還是得給孩子說一下的。找兩位來,要說的事情是,今天下午,小言在廁所裏往貝貝身上撒尿……”柳影說到後來,都不好意思了。他們這是小班,有些小朋友還不能完全自理,上廁所還得老師帶着。這不,小言往人家孩子身上撒尿,就被張老師抓個正着嘛。
“啥?”貝貝媽以為自己聽錯了呢,自家孩子就夠淘氣的了,這怎麽還有更淘氣的呢?可是不對呀,孩子以前都不愛上幼兒園,轉來這個班之後,天天回家都可高興了,說交到了好朋友,天天張口閉口小言小言的,剛剛聽□□,還幫着人家打架來着?自家孩子也不傻啊,不至于人家都往身上撒尿了,還跟人家玩兒吧?
雪雁也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小言,你這是想上天啊?是不是平時太慣着他了?這會兒就覺得手都癢癢,咬着牙發狠,回家非得給他來點兒愛的教育不可。三天不打這就是要上房揭瓦呀!這一個孩子一個教法兒,看來這皮孩子,是不是慣着。這都幹了些啥事兒吧。
“媽,我也往小言身上撒尿了,阿姨沒看到……”貝貝可誠實呢。
……
他這話一說,倆當媽的那個無語呀。這都是生下的什麽熊孩子啊?
貝貝媽就特別尴尬的看着雪雁,雪雁也尴尬啊。
“小言,你說說,為啥要往貝貝身上撒尿啊?”這總得有個原由吧,要不然管都不知道從哪管起。
“做标記啊。撒了尿,以後我們倆就是最好的好朋友了。狗狗也是這麽做的……”
這理由,真強大。
貝貝還一臉的認同。
這回連兩位老師都尴尬了,學校裏養着幾條狗,有一回其中一條大黃狗沖着操場邊上的一棵大楊樹撒尿,有小朋友問,她們給解釋的說那是在做标記,以後那顆大楊樹根兒,就是大黃狗的領地了。
都半個多月之前的事兒了,哪成想這倆記住了不算,還給發散思維了。
“那什麽,柳老師,那我就先把孩子帶回去了。身上衣服都濕了,也得換換了。”雪雁一看,這事兒就沒法兒往透了追究了,就提出來領孩子走。
貝貝媽那邊兒也是那個意思。柳老師當然沒問題了。
倆媽媽就帶着孩子一起往校門外走。雪雁也沒把小風接着一起,離家又不遠,丁老爹這會兒應該都出門了,在公園溜完彎兒就來接孩子。這時候也沒個手機,她要直接把孩子接走了,老頭兒也還是得來一趟。
“貝貝天天回去念叨着小言,這段時候,老蹭着小言的吃的,一直說見見你,感謝一下,也沒機會。”貝貝媽并不高冷,拉着孩子的走,主動跟雪雁搭話。
“好朋友一起分享吃的,值當什麽謝不謝的。孩子們自己的事情,讓他們自己處理好了。我也一直想見見你呢,特別好奇你是個啥樣兒人兒。”同是熊孩子的家長,自家小言三歲住過三個地方,就是個野孩子,野成這樣兒的。雪雁就好奇,貝貝的家長是個什麽情況?特想找個有共同語言的,在一起聊聊。
“哈哈,一樣一樣。這回總算是見着了,以後有空,咱們一起出來坐坐。研究研究怎麽治這倆獸兒。”貝貝媽一聽就知道雪雁啥意思了,她早前可不也是那麽想的嘛。笑得不行,覺得跟雪雁能處得來。
“好啊。我這陣子搬家,新店開業,抽不開身,等我忙過了這陣兒,請你們一家來家裏吃餃子啊。”多交個朋友,沒壞處。
“開新店?你是做買賣的呀?我看着你這一身,還以為是電影明星呢。”貝貝媽很意外。
雪雁一只都只穿自己做的衣服。這會兒天氣熱起來了,她上身穿了個小方格子的修身襯衫,配了一條姜黃色的工裝背帶褲子,為了方便擺攤的時候收錢,胸前縫了個大大的口袋。發型還是老樣子,就碎花手絹紮個發尾。不過跟時下流行的不太一樣的是她沒留劉海兒,直接大光亮的額頭露着,顯得特別年輕。再加上她皮膚保養得好,沒有那麽多的化妝品,出攤的時候她都是戴口罩的,也塗口紅。就只眉筆簡單的帶了一下眉毛,氣色也是明顯出挑,跟一般人不一樣了。
“您可是高看我了。還電影明星呢?我哪有那個水平啊。就是擺攤的。光複路的批發市場你知道吧?等那邊兒建好了,大門口東邊第一家就是我的鋪子,到那裏,一準兒能找到我。”這沒個電話的時代,就是這點不方便,人一分開,就跟丢了似的。
“啊……原來是你啊。我知道那地方。以後有空,一定去找你。”貝貝媽恍然,沒想到,又是一個熟人。只不過之前只聞其名,未見其人。這也算是見到真人了。好更得交往一下了。
正好校門口到了,兩家在不同的方向,就沒再繼續聊,說好了再約就分開了。
雪雁把小言送回家,一路上跟孩子囑咐,不文明的行為不能做,多髒啊。還有,不能跟女同學打架,也不能跟男同學打架,打架不好。以後有人欺負他就找老師。
前面小言還一口一聲的答應着,保證以後不那樣兒了。後面不讓打架,就哼哼哈哈的,态度很敷衍了。但是也不反駁,老老實實的聽着他媽說。
雪雁到底是沒下得去手打孩子,回家給把衣服換了,順手洗出來,就回攤位接着出攤。腦子也沒閑着,想着小言這樣兒的孩子得怎麽教。
之後只要有空兒,給孩子們講故事,就盡量講與人為善,有所為有所不為的道理。什麽事情能做,什麽事情不能做,能想到的,一點點的教給孩子。能聽進去多少算多少,慢慢教吧。
等小言完全适應了幼兒園,還帶着他去少年宮,看看他有沒能感興趣,想學的。都以為他得喜歡武術、散打什麽的。結果并沒有,打架相關的,人家全沒看上。看上鋼琴了……
這就是個自帶敗家屬性的,你說你就不能挑個便宜點兒的喜歡嗎?
雪雁就覺得牙疼了。自家這倆兒子,也是沒誰了,文靜內秀的老大學武術,淘氣活潑的老二卻要學鋼琴?
這都是咋想的呢?
還沒從小言要學鋼琴的沖擊當中緩過來呢,仨小姑娘跟着丁老爹丁老娘一起去少年宮接哥哥的時候,自己玩嗨了。孩子小嘛,以為哥哥們每周都上課,是特別好的事兒呢。一個個的自己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曉麗可是從她媽那裏繼承的民族天賦,要學跳舞。丁晴也要學武術,還指名了就學耍大刀。這也是個熊孩子,倒是有幾分她爹文強的風範了。自家的小雪才是最愁人的,這孩子是持啥都好,啥都想學。唱歌跳舞樂器畫畫珠算圍棋,看哪樣兒都不想走。你說你走路都沒走利索,說話還說不了長句子呢,你咋那麽貪呢?
雪雁都無奈了。孩子們想學,那就學吧。小的幾個也不指望她們真能學會啥,跟着混吧。不就是交學費的事兒嘛,交!小雪那個,她都給她交上,就是想治治這孩子的毛病,你不是都舍不得嗎?那你就學,學不過來,你自己累。跟不上你自己難受。自己選的,受着呗。不能慣毛病,就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
為了這個事兒,雪雁又被丁老娘罵了一頓,都要收拾行李回家了。一直說,沒有那麽慣孩子的。一個孩子學一科,一個月就十塊錢,小雪自己就報了六科,加起來就是一百塊錢。關鍵真用到正地方也行,孩子們這麽小,能學啥?那麽老些錢,不就跟扔水裏一樣嗎?扔水裏還能聽個響呢,這個錢花的是連響都聽不着。
“好好好,你說的都對,行不?我這不是想着,省得他們将來長大了怨我沒培養他們嘛。等他們自己放棄了,那以後可賴不着我了吧。您說我這一天天累得跟狗一樣,拼了命的掙這份兒辛苦錢,不就是為了他們嘛。又不是供不起不是!”
反正不管雪雁咋說,她跟丁老娘是各有各的道理,丁老娘就覺得她大手大腿,敗家。她又有自己的堅持。誰也說服不了誰。丁老爹天天在中間當和事佬兒,勸着丁老娘,別操那沒用的心,怎麽教育孩子,一輩有一輩的方法。時代不一樣了,少摻和,少生氣。丁老娘聽進去多少不知道,該磨叽還是磨叽,但是該接送也接送。也不跟孩子說喪氣話。
孩子們都花了大錢去上興趣班了,金素英是跟曉麗一遍一遍的囑咐,要好好學,別浪費了那錢。她也提出來要自己給孩子交學費,雪雁哪能讓啊。曉麗讓她媽念叨的緊張,沒課的時候也天天在家練習,學得最認真。
丁晴學大刀,孫蘭英是問都沒問過,反正保要不讓她出錢,孩子又沒到上學的時候,愛學啥學啥呗,她沒意見。到是文強,他閨女終于有像他的地方了,可把他高興壞了。在家裏給他閨做木刀,沒事兒爺倆就在院子裏練。
雪雁可沒空兒管那些,市場要建好了,她且忙着呢。
地基做完,開始地上建築做框架的時候,她就拿着交費的收據去找了工程隊長,給送了兩箱子白酒,那邊同意建到自家門市的時候,按她的要求,二樓直接不做間隔牆。一樓間隔也沒有按标準走,門朝裏的一邊只留了五米長度。她賣雜菜鹹菜的,沒有很多種,最多有一節櫃臺做個展示就可以了。剩下的空間都是放鹹菜缸,四十平的地方,空一半,還能放二十來個缸,足夠了。外間留了二十米。間隔牆東側留一道門,中間牆上還留了一個可以遞送東西的一米見方的窗口。
這麽做,一是為了通行方便,再一個,也是為了通風。這時候基本沒有安空調的,也太貴,安不起。餃子館要有廚房,不通風的話,夏天太遭罪了。有個穿堂風,就能好很多。到時候再安上幾個吊扇,就不怕熱的。
只有二層的樓,又都是框架,直筒子。建起來快得很。這會兒的工人又都肯幹,只要不拖欠工錢,那都是下死力氣的。一天一塊錢,都能貪黑起早的幹。又是王區長的政、績、工程,前期收攏了幾百的資金,也不差錢了。幾百個工人加上各種大型機械一起開工。那房子真的是一天一個樣兒。一個月不到,房子主體就全建完了。
剩下的水暖,玻璃,外觀還有路面兒又花了一個月。原本指着圖紙收錢的時候,說的是七月末八月初交房。硬是給提前了半個月,七月十號驗收合格,七月十五號正式交房。房産證辦下來之後,壓在管理處,還完了房錢,最後一次,一手交錢一手交房産證。四百八十戶,一起到管理處拿鑰匙,拿到鑰匙,房子就是你的,可以開始裝修,什麽時候開業自己說了算。
自打進了七月,路面的水泥都鋪完,丁老爹和丁老娘就處于一種非常玄妙的狀态了。就是那種,喝了半斤二鍋頭,還沒醉,但是很飄的那種,興奮得上頭的狀态。正在大夏天,中午日頭足,也不帶着孩子在公園玩兒了,就去市場對面兒,找個陰涼的地方,坐在那裏,對着自家的門市,一看一下午。一直到該做晚飯了,才往回走,順便到公園邊的臨時市場買個菜,丁老爹把老太太和三個小姑娘送回家,自己再到幼兒園接倆小子。接完了回來,吃完晚飯,再到大學門口給擺攤的幾個送飯。
一直到管理處通知取鑰匙的時間了,雪雁和金素英就把攤子撤了,專心準備餃子館。把攤子完全轉給孫蘭英。大學也快放暑假了,顧客能少挺多的,但是外客她自己還是忙不過來。那就能掙多少算多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