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到訪蔓耳朵跟前:“挨都沒挨上她就自己摔了,到好意思說是別人撞的!”

年氏為什麽要給牧瑾栽贓,兩人也心知肚明,但這件事情這個時候明顯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而是雍親王到底是偏向誰的。

訪蔓嘆息:“我就瞧着這是咱們奶奶是跑不了的鐵定受罰,只怕以後咱們在這府上更加艱難了。”

夏青不知道想到什麽又紅了眼,啞着嗓子道:“明個洗三宴,盡然連個時新的衣裳都找不出來,咱們奶奶……”她自己想到心酸的地方一時便說不下去了。

訪蔓強笑着道:“我明兒找了大爺給說說,大爺必定能想到法子,大爺又跟主子爺要好,只要能多看顧奶奶幾分,即便王爺懲處了奶奶,奶奶的日子也不會太艱難。”

訪蔓說的夏青一時多了幾分希望,只但願奶奶真的能熬過這一關吧……

作者有話要說: 實在不好意思,本來是定在6點發,剛上來一看才發現把後面的時間定錯了,抱歉抱歉,明天的時間我已經檢查了,就是在6點,這次不會錯 了

☆、用人

夜已然深了,窗外的風越發透着凄冷,床上躺着的劉氏明顯的進氣少出氣多,兆佳氏忍着眼淚問一旁的念雙:“爺說了什麽時候來?”

念雙還未說話,念真從外頭匆匆趕了進來,瞧了一眼床上的劉氏,低聲對兆佳氏道:“太太,四姨娘跟前的聽荷去見了老爺,這會老爺正同聽荷一起往四姨娘的院子去。”

兆佳氏擡頭看了一眼才三歲的更甘,她還小,似乎還不能明白她姨娘到底是怎麽了,只是哭,劉氏明明只剩一口氣,卻不能咽下,還是在等隆科多來看她一眼,畢竟也是侍候了隆科多多年的人了,也曾得到過隆科多的寵愛。

兆佳氏忽的起了身:“走吧,去外頭等老爺。”

自從四兒進府,兆佳氏從來沒有跟四兒在隆科多的事情上正面沖突過,也許是因為劉氏将死,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麽事情,這一次她似乎不打算退步了。

念雙和念真忽的都激動了起來,只要太太願意争就好。

不遠處能看見燈籠在緩緩移動,兆佳氏又往前走了幾步,恰好站在了風口上,風吹的衣襟飄動了起來,也帶來絲絲的涼意,隆科多看見兆佳氏腳步停了下來:“怎麽在這裏等着?風大。”

兆佳氏垂着眼,低低的道:“劉妹妹怕是不行了,我想請爺過去看她最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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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科多躊躇了起來,聽荷一看,有些焦急的道:“老爺,姨娘她這會心口疼的不行,要是老爺慢一點,怕是…….”

兆佳氏嘲諷的笑了一聲,上前挽住隆科多:“爺快走吧,人命大過天。”

隆科多不自主的随着兆佳氏向前走,聽荷大急,卻不敢上前阻攔,一旁有機靈些的小丫頭急匆匆的去給四兒報信。

四兒的容貌不過中等,甚至略粗的眉毛和挑起的眼角讓她顯得有些粗狠,但就是入了隆科多的心,丫頭急急忙忙的進來,只道:“老爺跟着太太過去了!”

四兒按壓着有些發脹的太陽穴,輕笑了一聲:“太太到是個好心腸。”她說着收了臉上的笑意,露出幾絲冷漠,吩咐聽雨:“讓二格格去請老爺,就說我吐血了。”

二格格更根是四兒生的,年十三歲。

隆科多随着兆佳氏才進正院,更根便哭着跑了進來:“阿瑪,你不要我姨娘了麽?她都吐血了,您還不去看?!”

兆佳氏微微皺着眉頭:“你年紀小不懂事,還不快去請太醫!哭哭啼啼做什麽?!”

更根哭着跪下抱住了兆佳氏的腿:“太太,你就可憐可憐我姨娘吧,難道這府裏只有劉姨娘沒有我姨娘?”

隆科多已然煩躁了起來,他甩開兆佳氏的胳膊,差點讓兆佳氏摔倒,只朝屋子裏看了一眼,轉身就向外走去,兆佳氏被更根抱着腿根本走不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隆科多走出院子,消失在她的視線裏。

地上的更根忽的擦了一把眼淚站了起來,朝着兆佳氏福了福身子,帶着一臉的得意快步出了正院。

屋子裏忽的傳來了丫頭壓抑的哭聲和更甘撕心裂肺的聲音,兆佳氏怔怔的落了淚,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隆科多怎麽就成了如今的樣子,四兒到底有什麽好?

念雙勉強安慰兆佳氏:“明兒還要去雍親王府,大格格洗三,您怎麽都要保重身子。”

想起大女兒牧瑾,兆佳氏的情緒才漸漸安穩了起來,她擦了擦眼淚向屋子裏走,一面吩咐:“把三格格帶回我的屋子讓人好好看管着,孩子小,別讓生病。”

天才麻麻亮,院子裏就有了動靜,訪蔓挂起床帳輕聲叫牧瑾起床,夏青開了屋門招手叫外頭等着牧瑾洗漱的丫頭進門,整個院子一時都熱鬧了起來。

訪蔓便乘機在牧瑾耳邊低語:“爺昨晚一直在平姨娘的院子,不過沒叫水,今兒早上寅時就走了,東跨院這會還不見動靜,西跨院的谷氏已經起來了,她是雷打不動的要來給您請安的,元姨娘自然也起身了,不過她是從來不會給您請安來的。”

牧瑾專心致志的洗漱,又難得好興致的撥弄了幾下那洗手的綠豆沫子,才洗了手,又用丫頭遞過來的帕子擦幹,才悠悠的道了一句:“知道了。”

訪蔓到怔了怔,也不知道牧瑾是個什麽意思,只得接了小丫頭的手侍候牧瑾穿了衣裳,又梳頭勒了條秋香色的抹額。

牧瑾聽着裏面的貓兒醒了,叫奶嬷嬷抱了孩子出來,小家夥已經睜開了眼,面皮也長開了不少,泛着細膩的光澤,眉眼之間已然能看出牧瑾的影子,牧瑾輕笑着親吻着女兒的面頰,仿佛并無其他煩惱,悠然自在。

屋外傳來了丫頭的說話聲,牧瑾看了訪蔓一眼,訪蔓忙快步走了出去,不一會就領着谷氏走了進來,香色的衣裳讓古氏看上去總是低調又老持,穩穩的朝着牧瑾行了禮,又像往常一樣等着牧瑾讓她走。卻沒料到這一次只聽着牧瑾笑着道:“還好你來了,我正想找你,快坐。”

古氏一怔,擡頭看牧瑾,微亮的天色裏,只看的見牧瑾光潔耀眼的面龐,卻看不真切她的神情,只覺得此刻的牧瑾前所未有的從容和淡然,像足了王府的大奶奶,她忙又低下頭,笑着應是:“不知道奶奶尋奴婢什麽事?”

牧瑾輕拍着懷裏的孩子,面上帶着好看的淺笑:“今兒是貓兒的洗三禮,我這必定要來不少人,只是你看我身子不好,又怕照顧不周人,所以想請你到時候幫着我招呼客人。”

這種時候能出面招呼客人,那可是天大的臉面,即便是幫着牧瑾這個落魄的大奶奶,那也是不一樣的榮耀,必定能讓她從這三個姨娘中脫穎而出,在府中的地位長上一大截,只是這樣一來似乎就讓她成了牧瑾這一邊,又似乎太過鋒芒畢露,并不是她的作風。

牧瑾看她猶豫,只是淺笑:“我讓夏青去求福晉了,只說我身子不好,怕到時候照顧不妥當,所以請你幫忙,福晉一向都體恤咱們,想來會答應的。”

若是福晉答應了,又成了另外的意思,她本就是福晉賜給大爺的,福晉又讓她幫着照看客人,那必定是福晉看重她,想要擡舉她,府中越發沒人敢小瞧她,便是平氏以後做事也要小心三分,雖然她一向低調又求的是穩妥,但也沒必要放過這麽好的機會,于是古氏的臉上帶了恭敬的笑意:“若福晉都說話了,奴婢怎麽還好意思推辭。”

四福晉已經在佛前念了一段經文才起了身,夏青從外頭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濃濃的紫檀香氣,四福晉聽着夏青說完,到笑了:“難得你們奶奶在我跟前求一回,這種事我怎麽能不答應。”她又對一旁的青夢道:“你去走一趟,說說我的意思。”

青夢忙應了一聲。

等着青夢和夏青走了,周嬷嬷才在一旁道:“大奶奶這意思奴婢到是瞧的不太明白。”

四福晉撚動着手上的佛珠,淡淡的道:“只但願別讓我失望吧。”

平氏正在梳妝,聽着青柏道:“福晉特意讓青夢傳話,讓谷姨娘幫着奶奶照看賓客,這可是天大的臉面!”

平氏“啪”的一聲将個象牙玳瑁梳拍在了桌面上:“到底是怎麽回事?”

青柏瑟縮了一下:“說是奶奶自己求的。”說着忙又将個紅珊瑚的手串遞給平氏,平氏冷哼了一聲:“我到要瞧瞧,這個扶不起的阿鬥要鬧個什麽?!”

元氏正嫌棄胭脂的顏色不夠亮,聽着丫頭說,立時就将一盒子新胭脂打翻在了地上:“我就說那谷氏一整日的往奶奶跟前湊,原來是在謀劃這事情,哼,到是好大的臉面。”她左思右想,也起了身:“好事怎麽能讓她占全了,好歹我也跟奶奶說一聲去。”

元氏進去的時候谷氏正跟牧瑾說話,元氏站在門口隐約聽着是在說女眷們來了坐哪處,歇哪出,哪些丫頭侍候,又吃什麽點心果子,牧瑾只道:“我瞧着你說的好。”

元氏深吸了一口氣走了了進去,見古氏竟跟牧瑾都坐在炕上,下頭大大小小十幾個丫頭媳婦侍候着,說不出的體面威風,面上的笑意差點維持不住。

牧瑾見她進來,笑着道:“不想你也來了,快坐。”

夏青嫌棄的看了元氏一眼,就知道是個無利不早起的,沒有什麽好事哪裏會想着來這裏,于是她皮笑肉不笑的道:“元姨娘可真是稀客呀。”

元氏掩嘴輕笑:“瞧把你厲害的,怎麽,我到還是來不成了?我不但今兒要來,以後天天都來來,以往我是身子不好才不能來給奶奶請安,如今我身子大好了,自然是要天天來的。”

訪蔓讓丫頭上了茶水,在一旁道:“姨娘說的話,我們可都聽見了,若以後不來了,可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元氏越發的笑:“就是,就是!”

谷氏面上帶笑,心裏卻有些不屑,看了一眼牧瑾,卻瞧不出她是什麽心思,只得也随着她沉默了下來,牧瑾輕捶了捶腰,訪蔓立時道:“奶奶可是累了?”

“可不是,身子不大好,坐一會就累了。”

谷氏眼前一亮,立時就起了身:“奶奶身子不好,還要多休養,奴婢這就先下去了。”

牧瑾微微颔首:“去吧,就按着剛才說的來,你看着辦就是了,辦完了讓個人來給我說一聲,我心裏有個底就成。”

谷氏應了一聲就往出走,元氏連話都插不上,又不甘心,才要開口,牧瑾已經閉上了眼,夏青就冷冷的看着她:“姨娘還不走?”

元氏不甘心:“這不是有事找奶奶麽?”

夏青挽着她的胳膊:“奶奶身子不好,也就大早上還算精神,姨娘趕明兒一大早過來說吧。”她一面說一面就挽着元氏出了屋子,元氏好話說盡,還當着那麽多人的面許了諾,一點好處都沒撈着,氣的站在門口直跺腳。

等着元氏不甘心的走了,牧瑾才睜開眼,夏青在一旁問:“奶奶怎麽就讓谷姨娘管事,就不讓元姨娘管?”

牧瑾喝了一口溫水:“谷氏即便只是面子上也知道每日都來給我請安,元氏對我有多不敬誰都能看來,若我任憑什麽人都願意用,那對谷氏來說這件事其實就不值錢了,以後若要用她只怕是不能了,在者,別人只怕越發覺得我好欺負,越發不将我放在眼裏了。”

夏青隐約有些懂了,訪蔓笑着道:“我就覺得奶奶這一手用的好,昨兒奴婢還愁着,這院子裏的事情亂糟糟的,咱們跟前什麽都沒有,若來了人只是讓別人看笑話。幸好奶奶想了這辦法,福晉派谷姨娘幫奶奶,那下頭人還敢不給咱們東西?出了岔子那可是福晉的臉面,誰敢得罪福晉?福晉可是這後院的天。”

歷史上的四福晉在無子的情況下都能坐上皇後的寶座,何況如今弘晖建在又如此有出息,她又如何能不威風?

牧瑾輕笑,撥了撥自己的藍寶石耳墜,說她是沒錢,可是看着首飾,哪一樣不是價值萬貫,訪蔓幾個還只說她可憐,樣子都不時新了,帶出去不體面。

解決當下的事情,就只安心等着賓客的到來,牧瑾靜下來就想到了自己的家,她阿瑪是立時上大名鼎鼎的隆科多,她額娘兆佳氏是正妻,家中還有個歷史上無比出名的小三中的戰鬥機四兒,好些日子沒見,也不知道她額娘到底如何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5點準備在更一章,喜歡的妹子請多多指點多多收藏

☆、争奪

下了早朝胤禛同弘晖弘時一起回府,還沒有客人到,父子三人就在前頭書房,叫了王府中幾個管事的官員和太監問了問各處可都還妥當,又喝茶閑聊了幾句。

弘時笑着道:“這次畢竟是府中兩個孩子的事,阿瑪也不願意大辦。”說着又看了一眼弘晖。

弘晖只低頭喝茶,頓了頓向着胤禛道:“今年連京城都如此幹旱,收成也是大減,皇爺爺看上去甚是憂心。”

胤禛微微颔首附和:“皇上龍體進來本就欠佳,又一直憂心百姓,殷特布報雨遲了些,皇上就大怒。”

“合該殷特布有這麽一劫。”

弘時一時插不進話去,顯得格格不入,臉上的神情也不大自然,于是只低着頭喝茶,直到胤禛起身,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父子三人回了後院,各自去了自己的院子。

弘晖在岔路口猶豫了一下,聽着王峰在一旁道:“今兒一大早大奶奶求了福晉讓谷姨娘幫着招待賓客,福晉答應了,還特意讓青夢傳話。”

弘晖眉頭微挑,大步邁向了正院,夏青在門口看見了弘晖,臉上立時露出了笑意,高聲道:“爺來了!”

丫頭打起簾子,弘晖去了正房換了一身見客的衣裳,才去産房看牧瑾和貓兒。

牧瑾專心致志的逗弄着孩子,弘晖進來她也只是吝啬的給了一個捎帶的笑臉,又自顧自的跟貓兒玩了起來,弘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半響也沒人搭理,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奇特,他算不上生氣,但也絕算不上高興,本打算起來看一眼孩子就走,卻沒料到對上孩子黑亮的眼,他的心裏忽的就柔軟溫暖了起來,為人父的感覺才姍姍而來,讓他不自覺的就坐在了床邊。

“這才幾天,看上去跟剛生下來那會就不一樣了。”

“孩子這個時候可是一天一個樣,幾天不見只怕都要不認識了。”

弘晖試着摸貓兒的小手,卻被貓兒下意識的攥住了手指,弘晖不自覺的露出了笑意:“力道到不小。”

牧瑾擡眼看弘晖,這是貓兒的阿瑪,以後孩子的生活質量跟弘晖密切挂鈎,于是她難得捧場的道:“爺瞧瞧,貓兒的嘴巴跟爺的最像了。”

弘晖有些意外的擡眼看牧瑾,兩個人因為孩子的緣故只有一拳的距離,來自牧瑾身上清淺的不同于其他人的香味萦繞在弘晖的鼻端,說不出的清幽迷人,不施脂粉的臉頰光潔細膩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澤,看上去誘人又可口,頓了頓,他輕嗯了一聲。

應嬷嬷站在一旁偷眼瞧着,滿眼的笑意,屋子裏的下人看到兩個主子如此情景,個個都有些說不出的激動。

屋外傳來了丫頭的聲音:“平姨娘來了。”

夏青的臉唰的一下拉了下來,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幾百年也不見得來,但來一次絕對沒好事!

她才氣勢洶洶的要往出走,被訪蔓攔了一下,只見得訪蔓帶着一臉笑意迎了出去。

平氏的臉色還有些蒼白,但比着平時卻好了不少,尤其是身上大紅色繡牡丹的旗袍讓她越發多了幾分精神,只是卻大大的削弱了平時的柔弱感。訪蔓笑着道:“姨娘來了,快請裏面坐,大爺剛好也在這,來了有一會了。”

平氏淺笑,但因為訪蔓這“來了有一會了”,多多少少有些不自然:“沒想到爺也在這。”她說着就往裏走,進門見着牧瑾和弘晖挨的那麽近,面上的笑意差點維持不住,袅袅的行禮。

弘晖叫了聲起,平氏起身,擡頭用她那一雙水汪汪的眼,帶着柔弱委屈和點點驚慌看了看弘晖,說不出的可人。

牧瑾瞧了一眼,笑着道:“你身子不好,怎麽出來了?快坐下說話。”

牧瑾說話自然又帶着一股說不出的氣度,仿佛平氏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弘晖和平氏都有些意外。

平氏在椅子上坐下:“覺得好了不少,所以先過來看看奶奶,今兒又是大格格的洗三宴,就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能幫上奶奶的。”

平氏做慣了這院子裏的第一位,如今忽的出來了個谷氏要跟她分天下,越想越不甘心,又聽說弘晖一回來就來了牧瑾這,越發不能鎮定了,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于是收拾了一番趕了過來,想着弘晖平時寵她,她若當着弘晖的面求了,必定能成。

牧瑾笑看弘晖:“我只怕你這身子,爺舍不得。”

牧瑾打趣,平氏的臉上立時多了幾分嬌羞,弘晖卻還是淡淡的樣子,那狹長幽深的眼裏,總是讓人看不清到底是什麽,手卻還摸着女兒柔嫩的小手。弘晖看了一眼牧瑾,想看看牧瑾到底是希望平氏管事還是不希望平氏管事,只是那絕世的容顏染着一瞥秀美的笑意,濃淡适宜,好似在千裏之外,又好似近在咫尺,實在讓人摸不透。

是什麽時候開始的,牧瑾就成了如今的這樣?仿佛是帶着一身的謎團,時而近時而遠,時而活潑時而靜谧,不同于他所見過的任何女子。

屋子裏奇妙的靜了下去,只有那西洋鐘擺動的聲音,弘晖不說話,牧瑾就将注意力給了懷裏的孩子,平氏就尴尬了起來,将手中的帕子揉捏成各種樣子,等了半響見弘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垂了眼輕聲道:“奴婢也是好意,想着也是咱們院子裏的頭一件事,多一個人就多一個心,也不容易出差錯,這樣才能全了爺和奶奶的臉面。”

這個平氏果真是會說話。

夏青憋不住:“瞧姨娘說的,本也沒請多少人,谷姨娘又是福晉調教出來的,有她幫忙,想來也出不了差錯。”

青萍似笑非笑的道:“夏青姐姐總是快人快語,只是主子們還沒開口,姐姐到是先說話了。”

夏青才要開口,牧瑾輕聲道:“貓兒睡着了,讓奶娘抱進去安置。”孩子小,還是睡的時候多。

夏青只得将話又咽了回去,叫了新來的奶娘将貓兒抱進了裏間。

連牧瑾的精神也不大好了,微閉着眼,似乎要睡了一般,訪蔓輕聲道:“奶奶身子不好,一會又要來賓客,還是睡一會的好。”

這話好似是變相的請人走一般,弘晖起了身:“你歇一會吧。”牧瑾笑着點頭:“謝爺體恤。”

丫頭侍候着牧瑾躺下,屋子裏越發靜了,平氏好似演了一場獨角戲,滑稽又小家子氣,越發襯托的牧瑾從容氣度,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弘晖出了屋子,平氏忙也跟着出去,在沒了平時的淡定,看上去手忙腳亂的,笑着道:“奴婢讓人給爺熬了綠豆湯,爺過去喝一碗。”

弘晖頓了頓,淡淡的點頭:“走吧。”

平氏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即便沒有求來差事,但在外人看來她将弘晖從牧瑾跟前輕而易舉的奪了過來,也算是搬回了一局。

四福晉已然穿戴起了正裝,只等着客人來,她右手捏着佛珠端坐在炕上有一搭沒一搭的同周嬷嬷說話:“棟鄂氏你瞧着如何?”

周嬷嬷笑看了一眼四福晉才道:“日久見人心,如今下結論似乎早了些,只說如今做的一兩件事情看,到算是聰慧有心,下頭人說好的也多。”周嬷嬷如往常一般不肯往深處說,深怕自己說的多了,影響了主子的判斷。

四福晉到笑了:“你到說的巧,罷了,讓人去跟棟鄂氏說,穿戴好了就過來到我跟前。”

周嬷嬷便猜到這是要帶着二奶奶待客了,這大宅門裏女主子帶着哪個待客那都是有大講究的,別的不說,旁人一看便都知道這是家裏能耐的媳婦。

周嬷嬷想了想還是多說了一句:“只是大奶奶那......還有往後......”

周嬷嬷說了半句,四福晉也知道她的意思:“後宅裏的女人值不值錢有沒有氣勢都在男人身上,往後的事情我自有考量。”

四福晉說完便微閉上了眼,周嬷嬷應了一聲,忙退了下去安排。

半響四福晉才睜開眼,想起牧瑾已然不能有孕,到底還是嘆了口氣,晨光裏緩緩的撚手上的佛珠,看上去虔誠又肅穆。

弘時正在棟鄂氏屋子裏,捧着個雕花的紫檀木匣子,笑着給棟鄂氏:“打開瞧瞧,這是我親自挑的花樣在錦繡樓裏請的極好的師傅給你打的一套頭面。”

棟鄂氏轉頭看時見弘時的臉上多少還帶着些讨好,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頭面自然是極好的,金燦燦牡丹花樣又點綴了奪目的珍珠,說不出的富貴風流,她心裏因有事,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讓書蘭捧了下去嘴裏道:“真是極好看,我很喜歡。”弘時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複又帶上了笑意:“你喜歡便好。”

棟鄂氏接了丫頭茶碗捧給弘時,看他喝了一口才道:“爺有沒有求着王爺給爺安頓個差事?王爺又是怎麽說的?”

棟鄂氏一直督促着他去求個差事,如今都成親還這麽清閑總歸面子上不好,只是他一看見自己阿瑪的摸樣就是有再多的話都說不出口,他又不想棟鄂氏小瞧了他,嘴裏含糊道:“總要尋個合适的時機,不然反倒弄巧成拙。”

棟鄂氏才要說話,外頭丫頭說福晉傳了話,她忙趕了出去,在進屋子,就是弘時少見的興高采烈喜形于色的樣子,急急忙忙的又在鏡子跟前打量,弘時笑着站在她身側問:“什麽好事情,竟這樣高興?”

棟鄂氏扶了扶頭上的發釵笑着道:“福晉要我到跟前去。”

弘時笑道:“我當是什麽事?招呼人有什麽好的,又累又聒噪,還不如在屋子裏陪我說說話呢。”

棟鄂氏心情極好,只是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爺一會也別忘了早早的到王爺跟前說,多在王爺跟前待會,總不是什麽壞事。”

弘時敷衍的應了一聲,看着棟鄂氏出屋子,只覺得空蕩蕩的無趣,他躺在榻上轉頭剛好看見窗外綠油油的藤蘿,有個穿着綠衣的丫頭正在澆花,這畫面說不出的娴靜美好,仿佛世俗之外一般,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就多了一絲笑意。

李氏收拾好才要往正院去,聽着福晉要帶着棟鄂氏招呼客人,先是一喜,接着又變了面色:“她到是好本事,才進門多久就将福晉哄的團團轉,對福晉比我這親額娘恭敬多了,福晉在一籠絡,指不定早早就跟我離心,越發不把我當回事。”

李氏年紀越大越沒了年輕受寵時候的那股子嬌憨豁達,讨人喜歡,如今又是刻薄又是多疑。白梅忙在一旁勸道:“二奶奶好總歸也是您和二爺的臉面,在說二奶奶也是知道分寸的,再怎麽也有二爺不是?”

李氏哼了一聲:“我那不争氣的兒子如今心裏眼裏只有她媳婦,怕是早就将我不當回事了!”

白梅一時到不知道說什麽,正好有丫頭來說:“郡主來了!”她才松了一口氣,果見李氏臉上忽的滿是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早還是6點發,不見不散。妹子們多多支持,我才能充滿力量的奮鬥下去呀O(∩_∩)O~

☆、親人

懷恪郡主是李氏所生雍親王府長女,比弘晖還要長一歲,康熙五十三年嫁給了四福晉娘家侄子星德。懷恪郡主曾在四福晉膝下養過兩年,又是王府第一個長成的孩子,她又生性聰慧乖巧善良,不論是雍親王還是四福晉,李氏都極其喜歡看重她,算的上是雍王府真正的第一人。

弘晖親自在門外接了懷恪,一直送進了二門,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簇擁着懷恪往正院走,又碰上李氏,懷恪就急着給李氏行禮,李氏忙扶起她上下打量:“我的兒,怎的到是瘦了?”

懷恪柔聲道:“是額娘偏心。兒到瞧着是額娘瘦了。”

李氏聽着女兒貼心,又是高興又是委屈,不覺落了幾點淚,攜着她的手往裏走,一面又急切的低聲問:“......他對你可好......肚子......”

懷恪不疾不徐都一一回答,到不嫌李氏問的不是場合。

裏頭四福晉竟也站在門口等着,眉眼間都是真心喜愛,一旁的棟鄂氏都不得不暗暗佩服,擡頭時見懷恪公主梳着把子頭,頭上帶着一套赤金頭面,一側簪着五彩琉璃流蘇,随着步伐微微晃動,穿着金秀滾邊白底全繡牡丹玫紅袍子,目光和煦沉穩,道不盡的富貴雍容。

懷恪見着四福晉就下跪磕頭,四福晉擡手就扶:“好孩子,快起來。”又握着懷恪的手細細的打量:“比先前在家的時候越發有氣度了。”懷恪輕笑:“太婆婆,太爺爺,公公婆婆都待我極好,又肯教導我,若我有什麽錯處,星德也從不跟我一般見識,家中人人都有氣度,若女兒不學來一二分,到是愧對嫡額娘的教導了。”

當着衆人的面她這話說的四福晉面上倍有光彩,看着懷恪越發慈愛:“好孩子,我知道你懂事!”一面說着攜着懷恪的手就往裏走。懷恪瞥眼看見棟鄂氏緊跟着四福晉,朝着棟鄂氏微微颔首,她到是沒瞧錯棟鄂氏。

懷恪郡主先到,随後便是十三福晉兆佳氏帶着側福晉瓜爾佳氏一塊過來,十三現在雖是受難,兆佳氏卻越發的氣度不倒,孩子也是一個接一個生,真正是進了十三的心,她為人豁達直爽,也很得四福晉喜歡,四福晉見她來了,就拉着坐在自己跟前:“快過來,好幾日不見到想的慌!”

接着陸陸續續的客人也都到了,都是體己的親戚。

牧瑾聽着外頭響動,知道必定是自己的娘家人來了,不自主就坐直了身子往外瞧。

谷氏帶着一臉笑意在外頭迎了兆佳氏和一同過來的更根,兆佳氏不及多看谷氏就往裏走,到是更根頓了頓同谷氏說話:“谷姨娘瞧着到是為我姐姐辦事,果真是天大的臉面。”她說着又是一笑,竟是明顯的帶着嘲諷之意。谷姨娘低眉順眼,應道:“二格格說的是。”竟裝着沒有聽懂更根的意思。

更根拉下臉,見夏青迎面走了出來,又冷哼了一聲,在家裏她可沒少吃夏青這丫頭的虧,夏青笑看着更根:“二格格,還是快進去吧,這裏是雍親王府,說多了做錯了,那都是天大的罪過。”

說着也不管更根願意不願意就拉了進去。更根進去就見着兆佳氏坐在床邊,拉着牧瑾的手落淚,她一看見牧瑾那張臉氣就不打一處來,但到底記着這是王府,敷衍的行了一禮便自己坐在了一旁。

兆佳氏哪裏管這些,只一個勁的問牧瑾:“有沒有受委屈,身子好些了沒?”

牧瑾笑着道:“額娘瞧我這氣色就知道受不受委屈了。”

應嬷嬷也在一旁幫襯:“哪裏有人給主子氣受,如今好歹生了長孫女,先開花後結果,用不了多久在生一個結實的小阿哥,主子啊,就在這後院站的穩穩當當的了。”

兆佳氏這才收住了淚,又是自責:“若是額娘在有本事些,你在這後院裏還能在輕松些。”

四兒那是歷史上有名的小三,就是隆科多在這感情上做出的那些事情也是讓人匪夷所思到極致,有這麽兩個人,又是在古代,就是女人在有本事只怕也會被折磨致死。

這樣一想,牧瑾也紅了眼,又不想惹的兆佳氏不高興,就說別的:“大哥幾個可都來了?”

“來了,都在前院。”說起兒子,兆佳氏的臉色果然好了幾分。

“怎的不見更甘?”

兆佳氏輕嘆了一聲:“劉姨娘昨兒夜裏去了,更甘到底是她生的,今兒不合适過來。”

兆佳氏和牧瑾一時都沉默了起來,話雖只有這麽幾句,但其中的故事波折卻可想而知,外頭忽的傳來說話聲,聽着竟是懷恪郡主到了,兆佳氏忙挂上笑臉起了身,簾子打起來,不光是懷恪郡主,就是十三福晉也來了,十三福晉跟兆佳氏算是堂姐妹,關系一向不錯,幾人見了禮,懷恪郡主就親昵的坐在了牧瑾身邊。

牧瑾處境如何懷恪在清楚不過,只是礙着兆佳氏在跟前,也只握着牧瑾的手輕嘆:“你也不容易。”

兆佳氏知道牧瑾和懷恪一向要好,是閨中密友,如今懷恪又成了姑奶奶,兩個人關系好對牧瑾只有好處,她攜了十三福晉的手:“還未去年側福晉的院子看看,十三福晉一起去?”

十三福晉笑着起了身,又同牧瑾說話:“心胸放寬大些,誰又知道老天爺沒有眷顧你?我陪你額娘一起過去,你自己好生養着。”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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