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真心,一聽就能聽出來,牧瑾覺得對十三福晉好感倍增,笑着應是:“十三嬸的話,我都記下了。”

兆佳氏和十三福晉帶着更根一起出了屋子,裏面就只剩下牧瑾和懷恪郡主,半響到是牧瑾先開了口:“你近日過的如何?”

去了別人懷恪看上去真實多了,斜靠在牧瑾身邊:“我是如何,你最清楚了。”

牧瑾嘆了口氣,沉默了片刻:“我到是遠遠的見過星德瞧着也是一表人才。”

懷恪笑看她:“難道弘晖不是一表人才?”

各自的心事對方都最清楚,說些面情上的話到顯得虛假了,牧瑾握着她的手:“自有了貓兒,我是放下了,我如今一心一意的要過好我的日子,我想我的孩子以後在不受我的委屈,蕙蘭,你也該放下了。”蕙蘭是懷恪的閨名。

懷恪輕笑了一聲,推開牧瑾的手:“放下又談何容易?”

牧瑾看着懷恪:“他也要娶妻生子的,你若不放下,那時候又該如何自處?”

懷恪覺得錐心的痛,垂下眼:“我知道你的好意,罷了,不說這些了,我倒是想問你,怎麽就跟年側福晉同時早産了?”說着擡眼看牧瑾。

牧瑾皺眉:“後花園裏木芙蓉開的極好,你知道我往常就喜歡些花花草草,帶着夏青出去,不想花園裏的丫頭到有好些都說是在給主子剪花,走了沒幾步就見着了年側福晉,行了禮說了幾句話,她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沒站穩,竟向我倒了過來......後來的事不說你大致也知道,明明是她撞到了我,倒是倒打了一耙。”

懷恪也不喜歡這個年輕受寵的年氏:“她到是好算計!”又轉頭問牧瑾:“那你跟弘晖可說了?”

牧瑾嘆氣:“我跟弘晖如何你還不知道?他到如今也沒問過我只言片語。”

懷恪眼裏的同情一閃而過,握着牧瑾的手:“好歹你還有我,我還能在王爺和福晉跟前說上話,我一定幫着你!”

牧瑾感激的點頭。

兩人幼年時感情好,畢竟沒有太多的利益參雜在其中,如今她成了弘晖的妻,而懷恪畢竟是弘時的親姐姐,即便在要好也不能像從前一樣親密無間了,在說這事情誰又知道是不是李側福晉也插手了。時過境遷,若是以前的牧瑾未必能看清楚,人生若只如初見便好了......

年氏的女兒為長自然是先洗三,衆人在外間熱鬧,年氏靠在炕上低聲問飛煙:“話可都說給我嫂子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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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着主子的意思一字不差的都說了。”

年氏這才點頭,年羹堯現在妻子是繼室不得年羹堯的喜歡,年氏多少有些不屑于跟她說話,因此只讓丫頭傳話。

洗三完了,二格格被抱了進來,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年氏心裏還有不少事,也顧不上管,只讓奶娘看着。

貓兒洗三到是哭的響亮,等抱進來進了牧瑾的懷裏立時就止住了哭聲,漸漸睡了過去,等着衆人散去,兆佳氏在一旁笑道:“我看這丫頭是個有福的。”牧瑾輕笑:“女兒也瞧着是。”

見着跟前的事情不多,訪蔓尋了個借口出了屋子,找了牧瑾陪房關東家的小女兒二丫:“你去外頭,只說大奶奶要買胭脂,然後就等着回府的路上,見着大少爺就攔住,請他千萬要幫幫大奶奶。”訪蔓謹慎,不敢多說,但她也知道按着岳興阿對牧瑾的疼愛,說這麽多他也必定能知道出了什麽事。

二丫是個誠實話少的,年紀雖小,但也知道輕重,應了一聲就出了門。

訪蔓忐忑又不安的在樹下站了好一會,直到覺得起了風才向安居院走去。

弘晖跟岳興阿關系一向不錯,他很是欣賞岳興阿的文人風骨,兩人在一起時常諷古論今,宴席散了,弘晖還是留着岳興阿多說了一會話,又帶着他在安居院的後花園轉了轉,不想懷恪也在裏頭閑坐,瞧見兩人竟迎了上來。

那時初見不過是總角小兒,這會再見卻早已物是人非,岳興阿嘴角帶着一絲苦笑朝着懷恪行禮,懷恪垂眸,說出話風一般輕:“何必呢?難不成是在笑話我?”

他們的事情弘晖知道,他若不娶牧瑾,懷恪完全可以和岳興阿終成眷屬,說到底因為他還是委屈了這個姐姐,也因此他對懷恪總多了幾分歉疚。

他才要開口,懷恪卻換了神色,譴責的看着弘晖:“牧瑾出了這麽大的事,你怎麽就不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問問牧瑾當時的情景,她生性不争又善良,出了這樣的事情不知道心裏多難受自責,你即不護她,又何必娶她?”

岳興阿神色一變,忙問:“到底是怎麽回事?”

懷恪又将牧瑾的話重複了一遍。

岳興阿不說別的,只看弘晖:“你到底信不信她?”

弘晖負手而立,看着自己種滿園子的梅樹,綠樹成蔭:“我若不信,她只怕會更艱難。”

岳興阿道:“如大阿哥能保得牧瑾無事,大阿哥有什麽差遣就只管說,岳興阿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惜!”

懷恪看着岳興阿,眼中眷戀,到底還是以前的脾氣。

兆佳氏要走,偷塞給了牧瑾不少銀票,不等牧瑾回過神,她已經出了屋子,牧瑾看時從十兩到一百兩,大大小小的面額一共有一千餘兩,牧瑾握着銀票淚流滿面,母親知道自己能力有限為她做不了別的事情,只能盡她所能,給她所有,難怪牧瑾瞧着她身上帶着的陳色多不好,想來為了這一千多兩,她幾乎傾盡所有。

牧瑾想,她何其有幸,得遇這樣的親人。

作者有話要說:

☆、破

洗三宴雖請的人不多,但畢竟也都忙碌了一天,夜裏便都早早的歇下,王爺去了福晉屋子,弘晖去了谷氏的屋子。

貓兒睡了,牧瑾才讓訪蔓幾個侍候她躺下,夏青滅了大燈上了小燈,立在炕邊道:“格格的洗三宴,谷氏到得了天大的好處!”

牧瑾躺在炕上笑對着訪蔓:“你看看咱們跟前還有沒有什麽新鮮花樣的料子,在看着封個別的什麽,明兒爺一走,你就拿過去賞她。”訪蔓笑應了是,夏青越發不服氣:“竟還要賞她?!”

訪蔓轉身指了指她的額頭:“一日大過一日,說話做事也不知道多用用腦子,谷姨娘是福晉給的,到底是福晉的臉面,爺如今都趁着今兒這日子給谷氏臉面,難道咱們連湊趣都不會?擡舉了谷氏又何嘗不是打壓平氏?”

夏青不是笨,只是有時候性子太烈,下意識的反應,聽着訪蔓一說,就明白了過來,只是到底還是不舒服。

牧瑾知道她的心思:“爺不是我們任何人的。”夏青聽的這話這才豁然明朗,在不多說一句話,瞧見牧瑾意思她們都下去,這才同夏青一起退了下去。

半夜裏就聽得年氏的二格格發燒了,到底還是驚動的王爺去了年氏的院子裏,直到快上早朝,王爺才又去了正屋梳洗換衣裳。

四福晉在一旁侍候胤禛穿衣裳,滿眼都是疼惜:“到底沒睡一會,本該我在跟前看着的,但年妹妹的性子咱們都知道,若爺不去跟前她心裏也不能安穩,只怕存了心思,又要傷身子。爺也不要太挂心,只管上朝去,好歹我在跟前看着。”

胤禛接過丫頭手中的一碗熱粥喝了覺得舒坦了不少,皺着的眉頭才微微松開:“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四福晉微微一笑,接過胤禛手中的碗,給他戴了帽子,直送着他出了正院,自己也不回去,轉身去了年氏的院子,直到二格格安穩了才出來,一時就聽着安居院傳來了消息:“大爺才走,大奶奶就賞了谷姨娘。”

四福晉一頓,眼裏到多了幾分興致:“這樣看,她到還是有幾分心思的。”她搭着安白的手往回走:“在看看,她還有什麽本事吧。”

那頭二格格生病,安居院裏平氏身上也不好了,元氏冷笑:“想來是被氣的,咱們這院子裏還沒誰的風頭蓋過她呢!”說是這樣說,還是要去看平氏,進了東跨院她的臉上就換上了擔憂,進門就道:“好好的這是怎麽了?難不成妹妹昨兒夜裏又憑欄作詩,着了風寒不成?”

平氏聽她話裏有話,也不無嘲諷之意,虛弱的咳了一聲:“姐姐這說的什麽話?”轉而又道:“姐姐沒有去賀賀谷姐姐?”

元氏就是借着平氏身子不好要過來看望才不去谷氏那裏的,被平氏一問,就有些惱羞成怒,強壓着道:“咱們的情分比她好,自然是先來妹妹這裏。”

平氏掩嘴咳嗽,嘴角的嘲諷一閃而過,谷氏算什麽?她如今還不放在眼裏。

谷氏卻正在牧瑾的屋子裏侍候,這也是她的過人之處,時時處處都能認清自己的位置,不驕不躁穩重老持,也難怪福晉會讓她來侍候弘晖。

谷氏接了丫頭捧上的藥碗,親自舀出來一勺子嘗了才遞給牧瑾:“剛剛好,奶奶快喝吧。”

牧瑾微笑,接過手中:“你也坐下說話,別總是站着。”谷氏謝了,才在個圓凳上坐下,牧瑾卻并沒有喝藥:“年紀輕輕的總要打扮的鮮亮一些才招人喜歡,瞧你往常總穿着太過老氣的顏色,到不顯得你這白淨的膚色,往後還是穿鮮亮些,大爺也瞧着好看。”

谷氏摸不來牧瑾的意思,也不敢随便應是,只是抿唇淺笑:“婢妾就是穿戴的在好,也不及奶奶的一份顏色,還是不要醜人多作怪的好。”

她說的牧瑾到輕笑了起來:“原來還有個嘴甜的好處。”頓了頓牧瑾才正色的:“你是福晉給大爺的,必定也是一心一意為大爺的,這個我心裏清楚,大爺心裏也清楚,所以我才會求着要你出面招呼賓客,說白了,我當着你是自己人。”牧瑾的目光清淩幽深了起來,說的谷氏忙立了起來:“當初福晉要婢妾過來就說過,要奴婢幫襯奶奶,服侍好大爺,這話婢妾一直不敢忘。”

牧瑾面上又帶了笑意,示意她坐下:“有你這句話,我心裏就有底了。”牧瑾卻不願意在說別的,就讓谷氏下去:“好生歇着吧,不用在我跟前侍候了。”

谷氏這才退了出來,直到進了西跨院,涼風一吹,她才覺得身上出了一身汗,在石榴樹下立了好一會,之桃輕聲問:“姨娘怎麽呢?”谷氏擺了擺手,身體才漸漸放松了起來:“這後宅裏所有的人以前都小瞧大奶奶了。”之桃不解:“姨娘這話是什麽意思?”

谷氏一邊笑,一邊往屋子走:“又是尊榮,又是臉面,如今便是敲打收服也如此的輕描淡寫,不敢叫人小瞧,我連反駁後退的機會都沒有,我先前還想着只怕跟年側福晉的事情之後,奶奶從此就如入了冷宮一般,現在看,還是不對,只怕借着這事情,奶奶要真正在後院立起來了。”她心裏一時也慶幸起了自己在牧瑾跟前始終如一的知禮守規矩。

之桃還要問,谷氏卻不肯在說,進了屋子就要做針線,之桃瞧着到像是給大奶奶做的貼身的衣裳,她到似乎隐隐的明白了些。

平氏生病,弘晖回來果真就先去看了平氏,西子捧心,美不勝收,是個男人都看了疼惜,平氏嘴裏還道:“爺累了一天了,總還在奴婢跟前聞這些藥味,還是快些休息吧。”

弘晖握了她的手:“怎的這麽冰涼,下頭人是怎麽侍候的?”

平氏心裏高興,面上還是攢眉的樣子:“自來身子就是這樣,到不怪他們,只是覺得有些時候沒有見着爺了,想聽爺念唐詩。”

她嬌柔可人一臉的依戀,弘晖的眼裏多了幾分微不可查的溫度:“想聽誰的?”

“清蓮居士李白的吧,他的詩清新俊逸,聽的人心裏豁達舒服。”

弘晖嘴角帶笑:“不想你也喜歡。”

才一會,大爺為平氏背詩的話就傳到了牧瑾的耳朵裏,牧瑾嘲諷的笑了笑,到是閑情雅致的緊,她才想着,夏青就在一旁罵:“也不怕折了她的壽,要大爺背詩,她能聽懂幾句?還不知道會不會寫自己的名字!”

牧瑾被逗得一笑:“行了,嘴上也不知道把門,說這麽多閑話做什麽?平姨娘還是有些才情的,要不然也入不了大爺的眼。”她又道:“我到不知道,我的消息什麽時候這麽靈通,這才多早晚的事,這就傳進了我的耳朵裏,哪個傳過來的?”

訪蔓一思索,放下手裏的針線:“我去借鞋樣子,元姨娘正同丫頭罵呢,恰巧就被我聽見了。”

牧瑾搖頭:“沒想到我到被元姨娘瞧上了,指望着我為這事跟平姨娘去鬧?我沒這心情,實在也沒這必要。”

她一轉身躺下,又問訪蔓:“去惡露的藥,你親自抓回來了吧?”

“抓回來了。”

牧瑾這才點了點頭:“以前的藥想法子處置掉吧,那些喝着,我心裏總是有些不放心。”訪蔓應了是,和夏青安靜的守在一旁,牧瑾又在思索自己的事情,等着年側福晉的二格格好了,該是找她好好談談了,她不能在等了,她要盡快在這府中立起來,才能影響到娘家,幫助她那苦命的親娘。

二格格一病就是四天,才聽得下頭人說徹底好了起來,年氏的精神也不大好,孩子安靜了她才卧在炕上歇息了一會,睡的朦朦胧胧的醒來,丫頭侍候着她淨面勻臉,她才覺得清爽了不少,聽丫頭進來道:“大奶奶過來給主子請安。”

年氏一怔,滿人雖不講做月子,但入關以來還是受到了漢人的影響,尤其是貴婦,月子裏都不肯見風着涼,輕易出門,不知道這大奶奶過來到底是什麽意思,負荊請罪求取原諒還是乘着這時期博取這府中她人的同情和諒解?

她端坐在炕上,猶豫了片刻還是說了個請。

牧瑾進門,不卑不亢,說要行禮,年氏讓丫頭扶住了,只淡淡的道:“快坐吧,你這身子,若是在我這裏有一星半點的差錯,我可擔當不起。”

丫頭在挨着炕邊的榻上給牧瑾鋪了軟墊扶着她坐下,又給她腿上搭了條毯子才退了下去。

牧瑾微笑着徐徐的道:“我有些話要跟年側福晉說,人多了到顯得吵鬧了。”

年氏一笑,她到要看看這個大奶奶要耍什麽花招:“飛煙,留幾個人侍候,其他的人都下去吧。”

飛煙應了一聲帶着下人下去,屋子裏就只剩下了幾個各自的親信,果真也安靜了下來。

牧瑾開門見山:“那日我跟年側福晉到底是怎麽跌倒的,咱們心裏最清楚,我即來了,就是來說真話的,我不拐彎抹角,側福晉只說是我推倒,想來是有自己的打算,我怎的會無緣無故的推倒側福晉,若王爺來想必定會想到我身後的福晉和大爺,側福晉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想來是覺得自己該是這院子裏的獨一份,想借着這事撼動福晉,我只問側福晉,可有把握全身而退,可有把握自己不傷一分一毫?”

年氏被牧瑾說的神色變了幾變,只是冷笑:“我也是小瞧你了,不想還有這樣的口才!”

牧瑾淺笑:“側福晉這樣說是因為心裏清楚,對上福晉您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在我看來,福晉是這後院的女中豪傑,側福晉是王爺的心中至愛,兩強相遇不見得就一定會有一方勝出,還有一種結果是兩敗俱傷。”

年氏的所有情緒都漸漸的隐藏在了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後,周身又覆蓋上了那柔弱的氣息,只是坐姿的僵硬多少還是洩露了她此刻的心緒不寧。

牧瑾接着道:“後院裏不僅只有福晉,還有李側福晉,鈕钴祿格格,耿格格,宋格格,武格格,還有不少侍妾,多的是人想要将福晉和側福晉取而代之,說白了,福晉不會想要側福晉出事,因為還想靠着側福晉平衡後院,但別人就不好說了,歷史上也不是沒有這等事情,受寵的後妃相争,得利的卻最後是一個最默默無聞的人,說到底這後院裏靠的是子嗣。”

年氏的手,忽的就握在了一起。

牧瑾嘆氣:“側福晉是個明白人,這一次卻糊塗了,放着真兇不去懲治,卻故意要如了那害人之人一箭三雕之計同福晉對峙,這樣下來,得利的人誰也不是,就是那幕後的真兇。”

牧瑾不再開口,年氏的手漸漸松了下來:“你到底還是來為自己說情的。”

牧瑾自然一笑:“我自然是在為自己說情,但側福晉又能說我說的不再理?”

年氏一笑,恍如花開:“你在說我沒有子嗣根本對福晉構不成威脅,就是有也太過年幼,對女中豪傑的福晉構不成威脅,福晉豁達并不在意我的受寵,還因為我能制衡所以暫時根本不會害我,後院裏有子嗣的不止一個,有野心的不止一個,心存嫉妒的不止一個,如今要害我的也不止一個,我若因為跟福晉相鬥傷了元氣,必定會一蹶不振,被那些虎視眈眈的人所蠶食。”

牧瑾笑着擊掌:“年側福晉果真過人!”

年氏垂了眸在不跟牧瑾多言:“該說的也都說了,你該回了。”

牧瑾這才起身。

作者有話要說:

☆、想通

福晉的西側間裏棟鄂氏還有宋氏,鈕钴祿氏,耿氏,武氏都在陪着福晉說笑。福晉斜靠在上首的美人榻上,眯眼笑聽着衆人說話,一旁兩個剛留頭的丫頭打着扇,宋氏坐在一旁的腳踏上給福晉剝葡萄。

宋氏瞧着鈕钴祿那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樣,一轉眼笑着道:“昨兒王爺考校四阿哥和五阿哥的學問,很是誇贊了一番,奴婢聽說王爺說四阿哥聰慧了得,賞賜了以前用的文房四寶,給鈕钴祿妹妹也賞賜了不少東西。”又對着鈕钴祿道:“妹妹真是好福氣。”

這個事情四福晉自然知道,聽了也只是一笑,對着棟鄂氏道:“好孩子,坐下歇會,這些事情自有人做,你只把自己的身子養好,早早的給我生個大胖孫子才是。”

宋氏不自然的一笑,在不說話,衆人也都笑看着棟鄂氏,羞的棟鄂氏紅了臉,早沒了往日的伶俐,低着頭不肯說話。

裏頭正熱鬧着,青夢從外頭走了進來,在四福晉耳邊低語了兩句,四福晉那一雙慈祥幽深的眼才慢慢睜開:“大奶奶月子裏不好好養着,到是去看年側福晉,她這孩子,真不知讓人說什麽好。”

屋子裏忽的一靜,都是大大的吃了一驚,猜不到牧瑾這又是什麽意思,難不成是去求情了?

耿氏忽的一嘆:“到是為難大奶奶,那日我的丫頭向秋也在園子裏,遠遠瞧着也不像是大奶奶先撞過去的,只是人人都這麽說,逼的大奶奶到是月子裏去找年側福晉。”

耿氏一心一意跟着福晉,這時候自然還是不遺餘力的向着四福晉。

四福晉微微颔首:“我也知道那孩子的為人,是個最省事不過的,這事情王爺自有公斷。”

衆人都說是。

四福晉疲憊的揉了揉眉心:“都下去吧,不必在跟前侍候了。”

衆人這才緩緩的退了出去。

棟鄂氏有些心不在焉,她自進府就知道,府中的大奶奶不頂事,只要她做的好,即便不是長媳,也能有長媳的地位和尊榮,她沒料到牧瑾會有這麽個意外之舉,不知道牧瑾到底說了什麽,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去牧瑾的院子一趟,等進去聽得牧瑾歇下了,一時反應過來,又覺得自己還是急躁了些,勉強笑道:“等大嫂醒來了就說我來看過她,等明日有空我在過來。”

訪蔓笑着應是,送着棟鄂氏出了院子,自己才回來,等着牧瑾醒來,跟牧瑾說了,牧瑾到玩味一笑:“她這人一向老持穩重,怎麽今兒就急躁起來了。”

年氏到底還是有些本事的,到牧瑾走硬是沒有露出一點多餘的意思,牧瑾也沒看來年氏到底是被說動了還是沒有說動,她微嘆了一口氣,擯棄雜念,不管怎麽說,今日還是費心費力了,又是月子期間,還是好好養些日子吧,成不成,就只看明日了。

牧瑾走後,年氏在睡不着,有些煩躁将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摔在炕幾上,到底還是被牧瑾的一席話擾亂了心神。

吳嬷嬷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年氏,替她将腿上的絲被往上拉了拉:“福晉在這府中經營多年,不敢說這府中人人都是福晉的耳目,但福晉能耐咱們都看的見,在說那日後花園裏幾乎各處的人都有,保不住就有福晉的人看了個清楚,王爺雖然寵愛您,但也一直敬重福晉,要不然後院的事情怎麽能全部交代給福晉打理?若您一心要跟福晉做對,奴婢看,只怕确實不妥。”

年氏目光一凜,吳嬷嬷就不敢在開口,年氏忽的又嘆氣:“你一直都這麽覺得?”

吳嬷嬷忙道:“奴婢一開始就是這麽勸您的,只是那武格格說的多了,吹捧的多了,您就不聽奴婢的了。”

年氏想起武氏,嘴角露出幾絲冷笑:“她是秋後的螞蚱,蹦跶不了幾天了。”又一頓:“罷了,我還是操之過急了,明兒等王爺走了,就請了福晉過來,我既不能讓福晉受損,但借着福晉的手收拾收拾那幫不長眼的東西還是足夠的!”

吳嬷嬷見年氏終于改了主意,心中大喜,在想起牧瑾不經也是暗暗佩服。

弘晖才進院子就聽的下人說牧瑾去了年氏的院子,連他也意外,想了想,換了衣裳就進了牧瑾屋子,窗臺上折枝花瓶裏插着各色木芙蓉,散發着淡淡的清香,牧瑾依在窗臺上瞧着窗外:“……瞧着外頭綠樹成蔭,花木繁盛,怎麽看怎麽好看,若是在能在水上泛舟,采上幾朵蓮花插在這花瓶裏,滿屋子都是怡人的清香,只怕睡夢裏都香甜的。”

弘晖輕咳了一聲,牧瑾驚詫的轉身:“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怎的下頭人也沒一個通報一聲?”

弘晖撩起袍子自己在椅子上坐下:“你這興致到不錯。”

牧瑾一笑,垂了眸:“不過随口說說。”

等了片刻不見牧瑾有提及自己今兒做的事情的意思,弘晖先開了口:“聽說你今兒去了年側福晉的院子?”

“是去了,坐着說了說話。”

牧瑾不願多說,弘晖便就起了身:“好好歇着。”說着起了身就往外走,走了幾步還是多加了句:“你大哥要我務必保你無事。”

牧瑾一怔,身子下意識的向前探:“我哥哥說話不免有些文人的迂腐,若是哪裏說的不對,求爺看在貓兒的面子上,千萬多擔待些。”

弘晖轉身看,這才在這張傾世容顏下,看到了真實的情緒,負手站在原地:“你還有沒有別的話要說?”

牧瑾猜不來弘晖的意思,抿了抿嘴,小心翼翼的看弘晖:“爺想要我說什麽?”

那大而澄澈的眼似乎也染上了黃昏裏的金色,耀眼的炫目,若有似無的無辜之态仿佛是一縷看不見的絲線,不自主就纏繞在心頭,拉扯出絲絲縷縷的顫動。

弘晖輕咳了一聲,轉過身向外走:“罷了,歇着吧。”

弘晖出了屋子,夏青急忙忙跑了進來:“您怎的這麽快就讓爺走了?”牧瑾看她又急切又着急的樣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丫頭,爺要走,難道我還能抱着腿不讓走。”

夏青嘟着嘴站直了身子:“別人都是使者渾身解數要留着大爺,您到好,連多說一句話都不能。”

牧瑾靠着靠枕:“爺若要走,哪是留的住的?做的太多反而惹人厭,順其自然吧。”

夏青不好多說,恰好訪蔓進來:“福晉讓人送了一筐子的新鮮櫻桃,說是莊子上孝敬的,分給個院都讓嘗嘗。”又接着道:“年側福晉和李側福晉一人兩框,二爺那邊也是一筐,鈕钴祿格格和耿格格也得了一筐,就只宋格格和武格格各得了一籃子。”

牧瑾點頭,想了想道:“分出半筐子,明兒給我額娘送過去,替我請個安,多說上幾句話,好歹讓我阿瑪還有幾分顧忌吧。”

訪蔓應了是,想起家裏的一攤子事,心裏也犯愁,裏裏外外,果真就沒有一樣讓人省心的事。

晚上王爺歇在了書房,弘晖也是,弘時坐在棟鄂氏的屋子裏只喝茶,也不提走的事情,棟鄂氏思來想去,依在他身邊道:“連王爺都去了書房,您今兒夜裏要不也去書房吧。”

弘時畢竟是個爺們,心裏不高興,面上便淡淡的:“我何時說不去?這就走,不但今日我住在書房,往後幾日我都住書房。”說着擡腳就出了屋子,棟鄂氏何曾聽過弘時這樣說話,自己氣的一怔,不覺也落了淚,對着書蘭道:“我為的什麽?還不是為了他好,大爺在兵部歷練,皇上也常常召到跟前議事,若在不得王爺喜歡,難不成一輩子就這樣混着?”

棟鄂氏要強,書蘭又是從小跟着,自然知道,勸着棟鄂氏道:“主子是好心,不過對着爺還是要柔和些,爺大抵覺得是傷了面子,一時下不來臺才說了氣話,您明兒給爺服個軟,什麽都就過去了。”

棟鄂氏擦着眼淚嘆氣:“嫁了人果真就不一樣了,在不及做姑娘時候清淨,有一樣顧及不到,都是禍事。”

第二日起來,訪蔓就打發了陪房關東家的回府,裝了半框的櫻桃,又在個攢絲食盒裏裝了一碟子小果子,一碟子雞油酥卷:“關姐姐回去看看夫人,奶奶的意思是要多坐一會,到底要老爺知道奶奶時時刻刻都是念着夫人,不要讓家裏的那位嚣張過了頭。”

關東家的自然知道訪蔓的意思,應了是,回去換了一身體面衣裳才出了府。

四福晉剛剛從小佛堂出來,年氏的飛煙就過來請:“原本我們主子是當過來跟福晉說話的,但我們主子自來身子不好,又是在月子期間實在不能過來,因命奴婢來求福晉,還請福晉救救我家主子。”

四福晉眼裏的意外一閃而過,安白在一旁扶住了飛煙。

四福晉坐在榻上:“到底如何?”

飛煙道:“奴婢不敢多言,求福晉去見見我家主子。”

四福晉搭着安白的手起了身:“你先回去,等我換了衣裳就過去。”

飛煙應了是退了下去,安白扶着四福晉往裏走,低聲道:“也不知又是什麽事?”

四福晉笑而不語。

作者有話要說:

☆、談和

年氏雖得胤禛寵愛,四福晉到現在還算不上厭惡她,年氏不論在胤禛面前什麽樣子,在她跟前還是規矩守禮的,也不會刻意做什麽柔弱姿态,也确實算的上是個聰明人。後院的女子多了,若四福晉真的是那只知道情愛的四福晉,又如何能用一顆寬容平穩的心立于這後院的不敗之地。

年氏垂着頭面上的羞愧恰到好處:“......武妹妹一個勁的在我跟前說,确實瞧見是大奶奶拉了我一把,我才摔倒的......我是第一次生産,又出了這樣的事情早吓的魂不守舍,當時是什麽情景,哪裏記得清楚,武妹妹說的肯定,我就覺得自然是這樣。”

她說着又去拉四福晉的手:“這幾日慢慢的緩了過來,昨兒大奶奶月子裏來看我,跟我細細的說起來當時的情景,她一說我才恍然記了起來,飛煙也在我跟前說‘奴婢也确實沒瞧見大奶奶拉了您,到是大奶奶一說,奴婢覺着當時确實是您自己倒了過去’,我自己左思右想,又覺得當時跌倒仿佛是腳下有什麽東西滑了一下,昨兒夜裏一夜都睡不着,翻來覆去的想,何止是什麽東西滑了一下,必定是腳下有珠子一類的東西才讓我跌倒的!”

她這才适時的落了淚:“福晉,這是有人要害我要害我腹中的胎兒,求福晉千萬救救我!”她說着就要從炕上下來磕頭。

安白在一旁急忙扶住。

四福晉嘆了一口氣:“聽着你說,這也不能全怪你,到底也是第一遭經這事,難免有不清楚的時候,只要以後不犯就是。”

年氏一僵,她原本想着她都已經放低姿态了,福晉怎麽都也不該是這會帶着幾分教導的口氣。

四福晉緩緩的拍着年氏的手:“我聽着耿氏幾個說了那日的事情,知道這裏面必有內情,還想着哪日找你好好說說,不想你竟先開口了。”

年氏連神情都不自然了起來,原來福晉早有後手,若她一意孤行,還不知道會是怎樣的後果,她心有不甘,願還想着拿捏福晉幾分的,低了頭答道:“到底還是福晉受人愛戴,也不見耿妹妹幾個來跟我說說這話,若說了,早沒了如今事。若不是大奶奶願意來跟我說,我只怕被人害了還不知道。”

這年氏到底會說,三言兩語聽着竟都成了別人的錯,四福晉笑了笑:“人個有福,大奶奶能來跟你說這話,就是你的福氣,惜福才是。”

年氏又被四福晉教訓了,原本還想反駁,四福晉卻已經起了身:“你還在月子裏,不要費心想別的,只安心養身子就是,這事情你即跟我說了,我會留心的,武氏那便也确實該敲打敲打了。”

四福晉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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