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到底還是說了幾句體貼話,年氏聽着心裏才舒服了些,看着四福晉出去,覺得确實是乏了,便也歇下了。
安白看的出四福晉心情大好,便笑着道:“福晉要不到院子裏走一走,好些日子沒出來走動了。”
四福晉笑着擺了擺手:“不必了,去大奶奶的院子坐坐,好些日子沒見着她,還不知道她怎麽樣了。”
自大奶奶進府,福晉還未曾親自去看過一次,這次竟然主動去看,想來大奶奶這次做的果真讓福晉很滿意,她一面想着一面應是。
谷氏的裏衣做的很快,也确實用了心思,牧瑾愛不釋手:“真是難為你,竟繡的是暗紋,好看又不張揚,沒想到你手這樣巧,以後我要有什麽上臺面的針線活就找你了。”
谷氏忙道:“奶奶能喜歡,是奴婢的福氣,只要用的上奴婢,您只管說。”
正說着話,外頭丫頭道:“福晉來看奶奶了!”就是傳話的小丫頭都抑不住話語裏的高興,更何論訪蔓和夏青幾乎喜極而泣,谷氏臉上神情很是複雜,一面為自己猜測正确感到慶幸,一面又為這個後院正房奶奶的真正掘起感到害怕和茫然,誰也不知,以後她和這後院裏其他女人的路會延伸向何方。
牧瑾心裏悄悄舒了一口氣,福晉能來,可見她說的話終究在年氏身上起了作用,她想着一劫算是過去了,她忙搭上谷氏的手:“快扶着我起來。”
她才說着福晉已經走了進來,見她要起來,上前一步親自按住了她:“月子裏可不興這些禮數,快躺回去。”
牧瑾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炕上俯了俯身子:“謝額娘愛惜。”
早有丫頭擡了椅子上來,請福晉坐下。福晉說起話來面上帶着微微笑意,聽着慈祥但也有一份不容置疑的權勢在裏面,她若說話,別人便會不由自主的靜靜的聽着。
也不過問些平日裏做些什麽,吃些什麽,身子感覺可大好了,牧瑾都是規規矩矩一一回答了。瞧見身旁的谷氏,牧瑾将她做的裏衣拿出來:“......就她最貼心,昏晨定省一次都不落下,最規矩守禮。”
谷氏也沒想到牧瑾會特特在福晉跟前誇贊她,即便她是福晉跟前的人,但她這樣的下人說白了在福晉眼裏還是什麽都不算,見福晉看她,忙道:“這都是奴婢該做的。”
福晉點頭:“知道自己的本分就錯不了,好好服侍你們奶奶,這才是我沒看錯你。”這已經算是在誇贊了,谷氏不經就感激起了牧瑾。
夏青瞅着空開了口:“奶奶也是報喜不報憂,什麽都好,就是總吃不安心,前兒吃了早飯,不到晌午奶奶又餓了,不過是要些火肉白菜湯配些蝦米兒,便說是剛好沒這兩樣,要到晌午才行.......”她才說了一半,牧瑾就打斷了她,朝着福晉道:“額娘千萬別跟她一般見識,不知道深淺的丫頭,到底是一心向着我,又是自小就在跟前的,額娘就饒過她吧。”
夏青的大名連四福晉都沒少聽說,為了牧瑾出了名的不要命,但又能一直服侍到現在,可見也不是粗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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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上位者,很多時候都是不屑跟下頭的奴才直接對話的,四福晉不打算計較夏青說的話,便也就沒有回答牧瑾所說,只說起了別的事情:“......到是有件事情要跟你說,大廚房離着你們這院子遠,夏天還罷了,冬天就是再怎麽着等飯送過來也就不大熱乎了,弘晖也在我跟前說過一次,我尋思了好些時候了,最近府上也沒有別的什麽事,我已經跟管事的說了,讓給欽天監說,這幾日就過來人在你們院子選個适合的地方造個廚房。”
古人的世界裏,動土是大事,各處都有風水,要蓋房子必定要請風水師傅看了,看什麽時候,什麽方位動土合适。
牧瑾可真沒料到還能有這樣的好事,若是在自己的院子裏,自然是她說了算,到時候還能怕吃的不舒服?她忙着謝恩:“多謝額娘體恤,媳婦也不知道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能做了額娘的媳婦。”
四福晉微微一笑:“原本想着你來管這事,只是你在這月子裏,我到是怕傷了你的身子。”
牧瑾揣摩四福晉這意思還是想要她管,她估摸着這還是要試一試她的意思,是挑戰,卻也是更大的機會,她急忙道:“雖說是在月子裏,這事情卻并不費神,不過是交代清楚誰來管,誰來做,至于蓋廚房的事,自有管事們操心,這個媳婦也不懂,額娘的事也多,在為這種小事費心,到是媳婦的不孝了。”
以前的牧瑾不争不搶,全然沒有立起來的欲望,如今的牧瑾終于開了竅,四福晉只覺得這大抵就是為母則強的道理,期待也有欣慰,有沒有子嗣并不是一個女人能不能作為後院主母的決定因素,她終歸在牧瑾身上還是留了不少善心。
又看了貓兒,瞧着比年氏的那個二格格不知道壯實了多少,心裏看着也喜愛,孩子長的好,還是額娘用了心的緣故。
四福晉從牧瑾院子出去,後院立時就炸了鍋,又聽說福晉要給安居院設廚房,還要大奶奶管事,猜測大奶奶這是立起來了。
平氏正看着盒子裏的胭脂:“顏色還是不正,氣味也不好,還是去外頭四紅樓裏買的可人心。”
元氏在外頭聽見,心裏冷笑,這到是個有錢的主,總在外頭自己買胭脂,邊想着進了屋子,笑着道:“妹妹還在看胭脂?還不趕着去恭喜恭喜奶奶,讓奶奶看在你還知趣的份上,別計較你以前的行事!”
平氏眉頭一皺:“妹妹這是什麽話?”
元氏掩嘴輕笑,自己找了個地就坐了下來:“看來妹妹還不知道,奶奶這回瞧着可是翻身了,福晉不但親自來看了,還說咱們這院子裏設廚房的事要奶奶來管,奶奶這眼瞧着就要翻身了,妹妹還不趕緊去湊趣,難不成等着奶奶更厲害了,在求饒?”
平氏又驚又氣,怎麽一下子就出了這麽大的事,她強壓着心裏的情緒,冷笑道:“是嗎?我怎麽覺着姐姐更應該現在去湊趣?當初奶奶身子不好的時候,姐姐可沒少說少做,哪一樣算起來能讓奶奶輕饒了姐姐?”
這話正踩着了元氏的痛處,也是又擔心又憤怒,到底還是想着自己來的想法,又一笑:“罷了,我們也不這樣了,誰還不知道誰,我只說一句,誰都能立起來,就是奶奶不行,若是奶奶好了,那我們就只有不好了,若妹妹覺得我說的對,那咱們以後可就要聯手了。”
平時從心底裏瞧不上元氏,但也不顯露,垂了眸淡淡的道:“妹妹這話,我到不明白了。”
元氏聽她這樣說,冷笑一聲站了起來:“你即這樣我就沒有什麽可說的了。”她往外走,又頓住腳步道:“谷氏給奶奶做了件裏衣,剛好福晉過去,也是得了大大的誇贊,往後,這院子裏就奶奶下來也輪不上你我二人。”
平氏的手,緊緊的握成了拳,這院子,真的開始變天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中暑
康熙身子又不大好,就是早朝都沒能上,皇子皇孫和內大臣們都在乾清宮的裏外候着,康熙只讓佟貴妃在跟前侍候,其他人也只能侯在一旁。
佟貴妃無子,為人也低調少言,不知道怎麽就到了這個時候到讓康熙最放心,瞧見阿哥們在外頭等的時候多了,還是低聲道:“幾位王爺貝勒也孝順,看着不放心皇上的龍體,不若讓進來探視探視皇上。”
康熙睜開眼,哼了一聲,半響才道:“他們若少看一眼,朕或許還能多活幾年!”
佟貴妃一聽,在不敢多言,只一心一意的侍候康熙。
外頭日頭大,康熙仿佛是故意的一般,叫着這些兒子,臣子們在大日頭底下侯了三個時辰,才讓李德全出去傳話:“皇上口谕,衆臣退下!”
雖說是被曬的幾乎中了暑,還是要趕緊的圍上前問李德全:“皇上龍體如何?”
李德全道:“太醫說暫無大礙。”這下衆人才敢漸漸散去。
三阿哥才出了乾清門一頭就紮到了,頭都摔破了,幾個小太監急忙擡了個春凳把人擡了出去,太監來報,康熙閉着眼淡淡的道:“朕當年親征葛爾丹,半路糧草不足,朕為做表率,幾乎餓暈,他不過是曬曬日頭,算不得什麽。”
這幾年兒子們争的太厲害,康熙确實是寒了心,在加上越上年紀疑心越重,皇子和朝臣們的日子也着實不好過。
出了乾清門高無庸和王峰忙都上前扶住了自己的主子,弘晖到底年輕,身子底子也好,比着胤禛好多了,扶開王峰的手,上前扶住了胤禛:“阿瑪可還好?”
胤禛勉強道:“只怕是中暑了。”
“阿瑪可還能走?”
胤禛勉強點了點頭。
出了宮門早有下人回去報告給了四福晉,四福晉聽得立時就要人備了解暑的藥丸,王峰到是留了個心眼,又要人去給平氏說了一聲,平氏聽了也忙搖下頭人預備洗澡水,又預備些解暑的瓜果,聽說牧瑾那并沒有什麽動靜,到底還是得意的,大爺回來還是先到她這裏來,可見她還是爺心裏的頭一個,今兒她有些亂了方寸了。
胤禛父子回來,弘晖還要在跟前時候胤禛,胤禛擺了擺手:“你雖年輕,到底還是要注意身子,回去好好歇着。”
四福晉自然也心疼:“即你阿瑪說了,你便回去吧,你是個孝順孩子,你阿瑪跟我都知道。”
弘晖這才出去,等着弘晖走,四福晉瞧着這屋子裏的人還是多了些,揮手道:“人一多,屋子都不透氣,你們都出去,只叫武氏在跟前侍候,其他的人,用的上了自然會叫你們。”
李氏聽着心裏不舒服,去看胤禛,只見着胤禛閉着眼也不說話,也不敢在這時候跟福晉硬來,不情不願的出了屋子,衆人看着李氏走,便也跟着出去,獨留下了武氏,武氏心裏又忐忑又欣喜。
四福晉撇了她一眼,瞧着那嬌俏的臉蛋還是可人,她轉過眼看着丫頭服侍着胤禛進了淨房換洗,才對着武氏道:“丫頭們到底粗笨,你去跟着服侍。”
武氏一驚,偷看了一眼福晉,忙應了一聲,快步跟了進去。
親王府上都是有各自的常駐太醫的,雍親王府上的是一個常姓太醫和一個萬姓太醫,常姓的年長一些,一直專門負責胤禛,萬太醫便侍候府上其他主子。
平氏的屋子裏,萬太醫給弘晖診了脈,開了藥,又叮囑了幾句便走了,有丫頭下去取藥熬藥,平氏侍候弘晖換洗,王峰瞅着空出了屋子,叫了個小太監問了問府上白日的事情,聽說福晉去了年側福晉屋子,又過來看了大奶奶,還讓大奶奶管着安居院新設廚房的事,心中震驚,又想着自己今兒沒先給大奶奶說主子的事,到先來給平氏說,就是平日裏這類的事情也沒少做,不知道等着大奶奶厲害了,要怎麽算他的這筆賬,正想着,瞧見訪蔓過來,忙收斂了臉上的情緒,笑着道:“訪蔓姑娘來了!”
訪蔓見是王峰,客氣的行了一禮:“奶奶叫我來給大爺請安,問問大爺可安好?”
王峰略擋了一下:“爺正在換洗。”
訪蔓停住了腳步,不疾不徐的道:“那我就在外頭等等。”
王峰想,這也确實是個謹慎的,便笑着點了點頭:“姑娘等會,我進去看看。”
訪蔓也是一笑。
王峰到底還不想跟牧瑾正面對上,略等了一會就向着弘晖說了,弘晖這才睜開眼,一頓,才道:“去跟她說,我無事,讓大奶奶不用挂心。”
王峰應了一聲往外走,心裏卻是五味陳雜,爺以前何曾給大奶奶說過這樣的話,怎麽今兒也變了,難道這安居院,真要變天了?
王爺和弘晖都不大好,牧瑾就是在在月子裏,也不敢早早的睡了,要人點了燈,歪在炕上,聽着關東家的說了說回去見兆佳氏的事。
“太太瞧着氣色到還好,只是府上又在鬧。”關東家的頓了頓接着道:“四姨奶奶非要将三格格養在自己跟前,太太覺着四姨奶奶心思不純,怎麽都不答應,三格格也生了病,四姨奶奶鬧着不讓大夫看病,到是可憐了三格格。”
牧瑾揉了揉額頭:“只是可憐我額娘和三妹妹了,要是我大哥能緊着娶個厲害些的媳婦回來幫襯幫襯我額娘就好了,我額娘這輩子若不是四兒進門,大抵都不知道和人臉紅是個什麽滋味,到底是為難她了,可恨我在月子裏,不能到處走動,就是想幫襯也不知道從和下手。”
牧瑾想了想:“明兒你接着過去,我總要想個法子救救更甘才是。”
關東家的應了一聲。
牧瑾又迷迷糊糊了起來,又一會,又聽見丫頭進來道:“年側福晉不顧自己月子裏的身子,走着去了福晉的院子看王爺,王爺還勸慰了年側福晉幾句,讓蘇公公親自将人送了回去。”
牧瑾聽得,自己都慚愧了起來,怪道年氏受寵,這在争寵上下的功夫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弘晖本也沒什麽大礙,換了衣裳吃了藥略躺了一會就覺得舒坦了,又一時睡不着,就想四處走走,平氏要陪着,弘晖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身子弱,夜裏還是不要出來吹冷風了,回去歇下吧。”
平氏忙道:“奴婢等爺回來。”她眼裏滿含期許,柔弱可人,弘晖到恰巧沒看見:“不必了,我今兒歇在書房。”
平氏的眼迅速暗了下去,揪着帕子乖順的應了一聲,直目送着弘晖出了東跨院,不一會,有小丫頭跑了進來:“爺進了奶奶的屋子。”
平氏幾乎将手裏的帕子撕碎,臉色陰沉,半響才說了個“好”,她原本不打算出手,可如今看來,怎麽也要給自己留個後路了!
牧瑾俯在炕幾上幾乎睡着,胳膊肘壓的半張臉都紅了,弘晖進來她吓了一跳,目光迷茫又無辜:“爺來了。”
弘晖淡淡的嗯了一聲,今兒的事他都知道了,也可見前謝些時候牧瑾去見年氏果真是為了自己的事情去了,只如今看來,她果真是用自己的法子解救了自己,又算是入了額娘的眼,他越發看不清楚牧瑾,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何性情,又是怎樣的一種心思。
牧瑾管不了弘晖在想什麽,她還有自己的打算,思來想去,換上了一副端莊的模樣:“額娘要我管着咱們院子設廚房的事情,說到底也只是安排人手的意思,因此,想問問爺可有什麽打算?”
弘晖回過神,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早就說過大廚房裏吃飯不省心,如今要你自己來管,怎麽又不想着按着自己的心意來了?”
弘晖這嘴到是不饒人,跟着君子如玉的模樣一點都不相稱,牧瑾這樣想,臉上還要多少帶着點惶恐:“爺說的是什麽話?您是安居院的主子,不論情理都當問您一聲,若您沒打算,自然才是我來安排。”
不管怎麽說,牧瑾這話聽在弘晖耳朵裏還算是舒服的,他放緩了語氣:“這樣吧,管廚房的人你來定,但若管不住事,一個月後我就要別人來替代,我跟前到是有個做菜的好廚子,到時候你看着安頓好,至于別的人手,你自己先看着安置。”
這到是完全放權的意思,但這語氣裏卻也還有明顯的質疑,這到激起了牧瑾的鬥志:“我雖不是什麽大才女,但在家中也還學過管家,廚房的事自然能料理好。”
弘晖聽出了牧瑾的不悅,不知怎的心裏到舒暢了起來:“不要叫爺失望了才是。”
牧瑾心裏不高興,但想着還有更甘的事情,面上勉強帶了笑:“有件事到要求爺,家裏的三妹生病,叫了醫生去看似乎效果不大好,又聽說我阿瑪也身子欠佳,所以想請爺讓萬太醫過去給看看。”
弘晖看燈光下的牧瑾垂着眼,說起娘家的事情到底還是帶出了幾分孤獨無助:“爺知道了。”說着起了身:“你也早些休息。”
弘晖不說答應也不說不答應,只說知道了,訪蔓送了弘晖,進來就瞧見牧瑾憤憤的垂了幾下靠枕,嘴裏嘟囔:“裝深沉!”她自己抿嘴一笑,眼見着這日子竟是好起來了。
更根不喜歡更甘,偎依在四兒跟前撒嬌:“姨娘這又是何苦,非要将那個只知道哭的丫頭養在自己跟前。”
四兒笑着輕拍了拍更根的手:“這孩子是誰養着就跟誰親,我養了更甘她可不就得跟我親,以後就是個對付太太的棋子,在說等你成親了,她不也算是個幫手。”
更根勉強應了一聲,想起明年就要選秀,又道:“連牧瑾都能嫁給皇孫當正房,我也一定不能比她差!”
女兒的身份四兒知道,要想給極好的人家做正房是不能的:“跟她比什麽,就是嫁給了皇孫,你瞧着她就日子過的好?別人不把她當回事,她也就不算什麽,咱不跟她比,你阿瑪心裏有底,自然有你的好去處。”
自己的親娘保證,更根這才心裏舒服。四兒心裏盤算,女兒的事情也該跟隆科多好好說說了,怎麽都應該嫁個體面人家才是。
作者有話要說: 每次開文其實都很忐忑,不知道這個文的命運到底如何,但不論什麽時候,只要有妹子叫好支持我,我都能堅強的走下去,謝謝一路陪伴的妹子們,雖然不認識,但對我來說你們就和身邊的朋友一樣讓人覺得美好可愛。
☆、墜馬
第二日,康熙龍體欠安,暫免早朝,即便如此朝臣們還是要到宮中探視,越發不能比往日遲一點,還是只有貴妃在跟前侍候,四妃侯在偏殿,大臣們都在乾清門外等着,皇子皇孫們也侯在外面,康熙大抵心情還不錯,也只讓衆人略等了一會就散去了,也讓四妃進去看了看。
佟貴妃無子,年紀又輕,手中也沒多少權勢,宜妃見皇上也不說話,拉着佟貴妃到一旁:“皇上如今只讓姐姐侍候,姐姐可就越發不能馬虎,皇上要是有一心半點的不是,姐姐這可說不過去。”
說白了宜妃還不怎麽把佟貴妃放在眼裏,佟貴妃垂眸一笑:“妹妹說的這話,我越發不能明白了,皇上不過龍體稍有欠佳,如何就能有不是?”
這話說的宜妃霎時啞口無言,冷哼一聲,瞧着佟貴妃那不過平常的樣貌,越發不屑:“姐姐還是積點口德的好!”這話裏面,卻有千百種意思,皇上眼看着天命快到了,等着新皇登基,佟貴妃也不過是太後手底下讨生活的,但宜妃又怎麽能篤定,這太後就必定是她?
前朝後宮風雲變幻,佟貴妃覺得自己也不過是浮萍一般。
德妃瞧見這兩個說話,眼裏的光華一閃而過,面上還是端莊柔雅。
康熙要四妃下去,等着幾人走,康熙睜開眼,看在一旁忙碌的佟貴妃:“剛剛宜妃跟你說什麽”
佟貴妃不敢擡眼,只裝作随意的語氣道:“不過是不放心皇上,跟我說着要侍候好皇上。”
康熙能不知道宜妃會怎麽跟佟貴妃說話?他又閉了眼,只淡淡的嘆息了一聲,在不言語,乾清宮的暖閣裏,一時安靜的在無聲息。
佟貴妃心頭的苦澀一閃而過,無子無孫,以後漫長的枯燥的後宮生活,她又該如何度過......
弘晖跟胤禛回府,馬上跟胤禛道:“聽牧瑾說他阿瑪身子欠佳,家裏的妹妹也生病,兒子想着讓萬太醫過去給看看,也算是兒子的一份心意。”
胤禛點頭:“早上我就瞧着他氣色不大好,即去了,就帶我問聲好。”
弘晖應是,遠遠看見十三阿哥騎馬過來,笑着招呼胤禛和弘晖:“四哥帶着弘晖去我那吧,早整治好了一桌酒菜,想跟四哥好好說說話。”
胤禛看十三的樣子,多少就有些像看弘晖跟弘時一般,看他馬上也是歪歪斜斜的樣子,先是拉了臉呵斥:“像什麽樣子,讓旁人看見又是閑話!”
十三受皇上嫌棄,到如今也就胤禛一家子還待他一日既往的好,他眼神越發溫暖起來,笑着應是,弘晖這才開口:“我今兒還有些事 ,到是不能去,改日一定到十三叔府上叨擾。”
弘晖在原地看着胤禛和十三走,隐約還能聽見十三說話:“....看岳父....這小子到心疼媳婦.....”連他自己也忽的一怔,這到底不算疼媳婦吧.......
牧瑾正囑咐關東家的:“.......去給老爺也請個安,就說都知道我額娘要養更甘,這讓四姨娘養了,我在王爺府上怎麽做人?......”才說着,王峰走了進來:“給奶奶請安,爺說要帶着萬太醫去府上,看看老爺跟太太,在給更甘格格把脈,問奶奶有什麽要傳的話嗎?”
牧瑾還有些轉不過彎,夏青已經兩眼放光,親自端了茶上來:“公公坐!公公喝茶!”訪蔓在一旁提醒牧瑾:“您有什麽話或是什麽物件要捎的?”
牧瑾這才回過神,她只想,到底還是說隆科多不舒服管用,畢竟這兩方的利益關系要維系好,總要靠人情來往來的,她立時就想到了狐假虎威這個詞,笑着開口:“那就麻煩爺跟我阿瑪說,我不能在跟前侍候額娘,就讓更甘代勞才好。”
王峰應了是,茶也不喝就出來,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感覺,到底是變了,那樣的樣貌,估計是石頭也能捂熱吧......
隆科多親自出門接了弘晖,他平日裏看上去一副的飽學大儒的模樣,到是有些玉樹臨風的味道,聽着弘晖道:“聽牧瑾說您老人家身體欠佳,想着宮裏的太醫這兩天怕也不好請出來,所以帶了府上的萬太醫過來給您瞧瞧身子,順便在給府上的三妹妹也看看。”
隆科多聽着弘晖說,這裏頭竟還大有牧瑾的影子,詫異到也還算滿意,笑着道:“不過是暑熱,到還驚動了你們。”
弘晖也帶着得體的笑意:“阿瑪也要我帶他問岳父的好。”
給隆科多做足了面子,隆科多笑意越發濃了,越看弘晖越覺得說話進退得體,是個難得的人才。
早給後宅傳了話,說弘晖帶了太醫過來要給更甘診脈,兆佳氏聽得直念佛:“我就知道牧瑾是個聰慧的,如今瞧着在王府确實過的不錯!”
念雙在一旁道:“這都是太太有福氣,眼瞧着大姑奶奶都給您幫上忙了!”
更甘在劉姨娘去世後就一直住在兆佳氏的暖閣裏,弘晖帶着萬太醫過來,自然是來兆佳氏這裏,四兒聽得消息,帶着更根也趕了過來,她到要瞧瞧,是不是真是這個扶不起的大姑奶奶,讓這位皇孫帶着太醫來給個喪母的庶女看病!
更根跟在四兒身後,看着隆科多甚至帶着幾分讨好的笑意陪着弘晖走了進來,弘晖面上雖有笑意,但卻顯得高貴淡漠了些,那幽深的眼淡淡的撇過她站的地方,讓她心都一縮,忙低下了頭,耳根都止不住紅了起來,耳朵裏聽着弘晖說話的聲音:“牧瑾說三妹妹不好,特意囑咐要給三妹妹診脈,還說她不能侍候在額娘身邊,就讓三妹妹替她盡孝。”
更根猛的擡起了頭,沒想到那個軟綿綿的牧瑾,如今竟也有這樣的體面!四兒自然不願意,看隆科多皺起了眉頭,輕叫了一聲“爺”,隆科多看了一眼四兒,有看弘晖,看他那溫和卻也同樣淡漠的樣子,終究還是帶着笑意道:“太太早就跟我說過,要養更甘,我也是同意了的,沒想到這孩子還有這樣的孝心,也不枉我們養了一場。”
這就算是同意了,更根那蔥管一樣的指甲幾乎掐進了手裏,就是牧瑾在家的時候都不能有這樣的能耐,這會不過一句話,就叫她阿瑪改了主意,讓太太養了更甘!她又看弘晖,這一切,都是因為這看上去如玉一般的男子!
弘晖走了,四兒帶着更根一回院子,就狠狠的摔了一通,自她進府,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委屈,她摔完了,氣息不穩的又躺在了榻上:“真正是翻天了!翻天了!”
更根的眼珠子亂轉,忽的仿佛是想到了極好的主意一般,面龐都亮了起來,笑嘻嘻的偎依在四兒的身邊:“姨娘不必生氣,女兒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四兒狐疑的看了更根一眼:“你有什麽好主意?”
弘晖這一趟很順利,他回來換了家常的衣裳,就來看牧瑾,牧瑾卻正抱着貓兒說話:“你是貓兒,是額娘的乖女兒,你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長大。”她好像說着極高興的事情,邊說着眉眼都彎了起來,仿佛是一彎新月,閃着溫潤的光澤。
弘晖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口,丫頭不敢吭聲,牧瑾竟也沒有看見,等看見,那一彎新月就忽的落了下去,垂了眸,就只看見嘴角的笑意,弘晖一時有些煩躁,也不在椅子上坐,就坐到了牧瑾身邊:“你三妹不過是風寒,幾幅湯藥就好了,你阿瑪也答應你說的了。”
牧瑾想着只要弘晖願意說,肯定不成問題,但也沒想到弘晖真就幫她說了,她擡起眼眸笑着道謝:“那實在是謝過爺了!”
弘晖從未這麽清晰的看過牧瑾的眼眸,那仿佛一塊上等的寶石,閃着某種神秘的光澤,又好像是三月的池水,清澈溫暖晃着太陽一般的光澤,讓他有些躁動的心也安靜了下來,他忽的心情大好的問牧瑾:“你狐假虎威,借着我達成了你的願望,就只這麽一句?”
牧瑾瞪大眼看他,他原來什麽都知道,她到有些慌亂,手上揉捏着身上蓋的絲被,期期艾艾的問:“那爺說,該怎麽謝?”
懷裏的貓兒好奇的四處張望,也難得安靜了下來。
弘晖低頭,握住女兒揉柔軟的小手:“自然要你說,才算是真心實意的謝我。”
弘晖低了頭,牧瑾看不來他面上的神情,只好試探着問:“那我孝敬爺幾道好菜?”
弘晖擡頭挑眉看她:“這到也行,只是,若有一道爺不喜歡,你自己掂量。”
牧瑾苦了臉,心裏想,才覺得這人還有些人情味,怎麽突然就變了?弘晖看牧瑾的神情,卻覺得前所未有的心情愉悅,自己還有事,便起了身:“三天之後爺就要見。”
弘晖一走,牧瑾憤憤的捶了幾下炕,果真是前世的冤家,片刻都不讓她消停!但她也不敢慢待,因為她越發的感覺到,在這男權的社會裏,丈夫的重要性,喊着夏青:“備紙墨!”寫菜單!
張廷玉的長子張默兒子周歲他沒去成,張默早喊着他去喝酒還有五成兵馬司的孫乾和步軍副尉額爾圖一起,他才換了衣裳要出門,有小厮就來傳話:“王爺從馬上摔下來了!福晉要大爺去正院!”
弘晖驚了一聲冷汗,也不及詳細問小厮,急忙就往正院跑。
胤禛的袍子上還有摔到地上時沾的污漬,他眉頭微皺,看着四福晉還有些顫抖的手不住的念佛。十三站在一旁問常太醫:“怎麽樣?”
“還好沒有傷到骨頭,不過是歪到了腳踝,擦了膏藥,好好休養幾天就好了。”
十三這才出了一口氣,四福晉吩咐着丫頭下去取藥,又接了丫頭手裏的帕子給胤禛擦手臉:“怎麽好好的出了這樣的事?爺怎麽能平白無故的從馬上跌下來?”
十三看了一眼胤禛,才要說話,弘晖已經到了,焦急的問:“阿瑪可好?”
兒子的樣子雖然有失規矩,但也正說明對他這個阿瑪的擔憂,胤禛難得的沒有呵斥:“沒傷到骨頭,沒有大礙。”弘晖又看自己的額娘,見自己的額娘點頭,一顆心這才安穩了下來,又規矩的向十三行禮。
十三笑着點頭,接着剛才的話頭說,面上也漸漸嚴肅了起來:“都是十弟,說是騎了一匹新馴的馬,在大街上橫沖直撞,後來又沖向了四哥,驚了四哥的馬,這才從馬上摔了下來,萬幸是沒有大事,只是.......”
他到沒在往下說,皇上要胤禛去河北主管開倉放糧,救濟災民的事情,說是苦差,但也确實是一件的名聲的好差事,如今眼看就要出門辦差,這卻扭到了腳,只怕是去不了了。
四福晉垂了眼,見丫頭拿了膏藥進來,自己又接過來親自給胤禛上藥,見那腳踝高腫,又是嘆氣:“在不說別的話了,只要人安安穩穩的就行。”
十三等着給胤禛上了藥,看着一時無事,就先回了,後院的人又都來看,福晉都一一打發了,又特意讓人去給年氏傳話:“王爺安好,年側福晉只管養好自己的身子就是。”
忙忙亂亂的福晉的屋子到了點燈的時候才安靜了下來,胤禛叫了弘晖在跟前說話:“今兒的事,你怎麽看?”
弘晖斟酌片刻:“自打八叔出事,九叔十叔幾個就把賬都算在咱們頭上,說是十叔積怨已久也可以,說是十叔不想阿瑪去赈災搶了這好名聲也是對的,只在兒子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