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咱們的規矩,還不都是丫頭一般使喚着用?叫她們一聲姨娘那就是體面了,越發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以前牧瑾軟弱,這些上頭給的兩用丫頭因着後面有人,牧瑾都不敢用,就分派到了東西跨院住着,沒想到竟然成了氣候,私下裏都要叫聲姨娘,說到底這也是牧瑾慣出來的。

牧瑾笑了笑:“你急什麽,就跟你說的,好日子有一日她們就受用一日,等到了明年選秀完了,可真就沒這體面了。”聽着牧瑾這是遲早打算收拾了這幾個的意思,夏青這才真的高興了起來。

牧瑾想哄她高興,就道:“你去園子裏轉轉,有好看的花就折幾朵回來,咱們插瓶。”夏青果真歡天喜地的應了,帶了兩個小丫頭出去忙活。

訪蔓笑着進來,牧瑾問:“走了?”

“走了,她自己也怕人笑話,借了我的粉勻了臉才出去。”

牧瑾微微颔首,訪蔓才道:“您也太慣着夏青了,她那脾氣實在是沖了些。”

牧瑾嘆氣:“我哪裏不知道,只是一想起你們跟我過的那些苦日子,就忍不住想多寵你們幾分,沒你們哪有如今的我。”

想起過去訪蔓眼睛也濕潤了,還是笑着道:“提過去做什麽,跟着奶奶,只有越來越好的!”

年氏聽着滿月又不大辦自然不高興,只是她不是蠢笨的,到底沒說什麽,鈕钴祿來看年氏,坐着就又說起滿月這事:“......弘歷滿月那會,爺一心要給大辦,席面太多專門搭了喜棚,外頭從榮輝殿往外一直都快排到大門,就光那白面就用了幾百袋......”

才說着福晉院子裏的丫頭過來:“爺和福晉說,不給格格辦滿月自有難處,讓年側福晉不要介懷,爺和福晉都有東西賞給側福晉和格格。”

鈕钴祿看着那盤子裏端着玉佩長命鎖珊瑚珍珠,忽的啞口無言在說不出話,飛煙轉頭笑着問鈕钴祿:“不知道弘歷阿哥那會王爺和福晉有沒有給這些東西?”

鈕钴祿尴尬的道:“哪裏能跟二格格比。”

鈕钴祿狼狽的走了,年氏冷笑:“她這種人也好意思出來耍心眼。”飛煙卻道:“她能生下阿哥,必然有過人之處,主子還是提防着點好。”

年氏到底還是不舒服,若是她生個阿哥,辦不辦滿月她也不會在意,也許就是因為是個格格她才會更在意些。

牧瑾那裏自然也接到了賞賜,她到是佩服福晉的處事方式,在王爺看來,四福晉必定是一位寬厚仁慈時時為着王府利益着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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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氏因為夏青的一番話,好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過來,才忽然想起來,她到如今其實也就是個侍妾,以後格格進門她的身份才就真真的尴尬了起來,丫頭不是丫頭主子不是主子,全看牧瑾如何處置。

她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等到滿月那天,她也跟着平氏生病了。

滿月一大早牧瑾終于痛快的洗了一回澡,挽着兩把頭,簪了朵粉色牡丹絨花,一面又簪着一副藍寶石珠花,穿着七分袖的縷金百蝶穿花大紅洋大衣,下面系着翡翠撒花洋裙,脖子上挂着福晉賞賜的碧玺珊瑚串珠,手上帶着的是賞賜來的赤金纏絲龍鳳戲珠手镯,越發顯的富貴風流,不敢直視,一副天家氣派。

滿月和洗三宴上來的人相差無幾,兆佳氏這回不但帶了根更過來,連更甘也一塊來了,更甘到底腼腆,看着這個跟記憶中不大相似的長姐,抿嘴笑着不往跟前去,兆佳氏也不勉強,打量着牧瑾的穿戴,知道她如今過的确實不錯,到底放了心:“這就好,這就好。”

牧瑾笑着挽了兆佳氏的胳膊:“額娘瞧着氣色也不錯。”

牧瑾也只跟兆佳氏說了幾句話,到底還要同棟鄂氏一起招呼來的人。

十三福晉在四福晉耳邊低語:“四嫂這下享福了,瞧這兩個兒媳婦,哪個個不出挑。”四福晉着看着牧瑾周到的同來客說話周旋,到底還算滿意,笑着同十三福晉道:“你急什麽,也快有兒媳婦了!”又不忘跟身邊的棟鄂氏妹妹長安侯夫人說話,長安侯雖然年紀小,但架不住皇上喜歡,長安侯夫人自然也是水漲船高。棟鄂氏撇眼看見四福晉那樣的人跟她妹妹親切說話的樣子,心中百般滋味。

懷恪郡主坐在李氏身側,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看着這個比往日更加出彩的舊友,只覺得說不出的陌生,牧瑾的日子似乎過的不錯,而她怎麽就做不到......

更根一眼不錯的盯着牧瑾脖子上的串珠和手上的镯子,在看牧瑾那一身衣裳,心裏萬般不願承認,長姐确實是得寵了!她心裏冷笑,有她在,這個牧瑾嚣張了不了幾日,還和在家一樣,就是受她欺負的主!

四福晉到底體恤媳婦,笑着吩咐牧瑾和棟鄂氏:“帶着你額娘和姐妹到你們屋子坐坐,娘幾個說說體己話。”

牧瑾和棟鄂氏自然推脫,衆人都笑着道:“福晉體貼,還推脫什麽?”

牧瑾和棟鄂氏這才各自帶了家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兆佳氏給牧瑾求了幾個平安符縫在了荷包裏,遞給牧瑾:“平日挂在床頭,保平安康泰。”牧瑾笑着接過手,又問些家裏的事:“大哥二哥和三弟怎麽樣?”

兆佳氏還沒開口,更根開了口:“你還不知道,大哥說要雲游四海呢!如今連親也不成,阿瑪氣的不行,說要吓死力氣打一回,方能讓大哥改了這脾氣!”看上去又嚣張又帶着嘲諷。

兆佳氏尴尬,她不想讓牧瑾為這事又操心,畢竟王府的長媳不好做。

這個世道,一個大男人家族又有勢力,再差也不會太過了去,只看着更根那樣子,牧瑾就知道兆佳氏平常沒少受氣,她笑了笑,看着更根:“妹妹想來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榮辱與共,一家子人,大哥若不好,難道咱們這些做妹妹的能得什麽好體面?姐姐的話你還是聽一聽,盼着咱們家裏在妹妹出嫁前沒什麽壞事傳出來才是正經。”

牧瑾說話,很少這麽刻薄,屋子忽的一靜,跟前侍候的谷氏看了一眼眉毛都立了起來的更根,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

更根忽的就站了起來,氣勢洶洶:“姐姐這是.......”她還不及說話,夏青就擋住了她:“二姑娘還是看看地方在撒潑,這裏不是自己家裏,若有什麽事可沒人提你瞞着,傳的全京城都能知道。”

更根雖然粗狠,但并不笨,相反還有些急智,她自然知道夏青說的是對的,于是又坐了下來,忽的就開始抹眼淚:“姐姐也太欺負人了。”這又是裝可憐扮弱者開始了。

牧瑾冷笑:“夏青,你帶着她去園子裏轉轉,散散心。”即要哭就哭的讓人人都知道。

更根實在沒料到牧瑾還有這魄力,就敢讓她這樣哭着出去,夏青跟個她沒見過的丫頭幾乎将她架着往外走,她都不及多說一句話,就被架了出去,臉上還挂着兩行淚,有丫頭看見過來行禮,夏青笑着答應,又說:“我們二姑娘跟奶奶鬧脾氣呢!”這話說的仿佛她是個小孩子一般不懂事。她連忙擦幹了眼淚,甩開了夏青的手,夏青眼裏的冷笑一閃而過。

屋子裏兆佳氏的神情也不大好,牧瑾偎依着兆佳氏:“女兒只恨自己不能侍候在額娘身邊,讓這些不知道深淺的東西近不了額娘的身。”

兆佳氏就漸漸柔軟了下來:“額娘一輩子沒跟人争搶過,更不想跟人紅了臉,要是忍一忍能過去,就忍一人吧,反倒省事,只要你們過的好,額娘如何都是好的。”

牧瑾實在不知道怎麽跟兆佳氏說,她也知道一時半會是改變不了,只得為了眼下的事情給兆佳氏出謀劃策:“大哥的性子就是留下來都不适合做長子支撐門戶,他既要外出額娘便放他去,這不是後頭還有個二哥嗎,兒子性子穩重也幹練,大哥一走家裏交給二哥到妥當,您也別舍不得,這到是為了大哥和二哥好,我跟您這樣說,這事情您勸勸阿瑪,在讓二哥自己跟阿瑪說,阿瑪也不是心理不清楚,只是一時轉不過彎,等回過神就好了。”

兆佳氏聽的也對,家裏的事往常有很多就是二兒子玉柱出面,只是到底不是長子名不正言不順,兆佳氏還是舍不得兒子:“他從小到大哪裏離開過我。”

“大哥若實在受不住自然就回來了,您不用操心。”

等道晌午用了飯,懷恪又過來看牧瑾,笑拉着她的手:“你的日子可是越來越好了。”

牧瑾笑的真誠:“事在人為,你也可以的。”

懷恪眼中的傷感一閃而過,她哪裏有牧瑾這樣的絕情,說忘就能忘了,她看牧瑾如珠玉般奪目多彩,心裏漸漸就升起了一些不知名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家變

滿月過後牧瑾可以自由走動,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給四福晉請安,她現在一心辦的是廚房的事,若廚房沒什麽事,她大多時候都待在四福晉跟前,不少時候也帶着貓兒一起。

四福晉上了些年紀,看見自己白白胖胖的親孫女,怎麽看怎麽喜歡,再往後要是牧瑾不帶着貓兒過去,她還總問:“孩子怎麽沒抱過來?”

又選了個日子遞了牌子進宮,想帶着牧瑾進去給宮裏的娘娘請安,很快就有了回信,要四福晉帶着牧瑾進宮。

到了進宮的時候四福晉是按着品級着裝,牧瑾現在暫時還沒品級,也只盛裝打扮帶着貓兒跟着一起進去。

德妃見不得佟家的人,當時給弘晖找這麽個媳婦她本就不滿意,樣子太好看,到底不夠端莊,見着四福晉面子上到底還說的過去,跟牧瑾幾乎沒什麽話說,連貓兒也只看了一眼:“孩子還算壯實。”

德妃對牧瑾的不喜很明顯,牧瑾自然也不會貼上去找讨厭,便也坐着不說話,德妃看着牧瑾不說話,也不高興,話鋒一轉,對着四福晉道:“弘晖這年紀了,明年怎麽都該給添上個格格,要不然後院也不成樣子。”

說着又看牧瑾,見她垂着眸也看不出喜怒,只站起來行禮:“牧瑾替我們爺謝過娘娘關愛,只求着娘娘挑幾個好生養的,好給爺開枝散葉。”

四福晉滿意牧瑾的大度,德妃卻被氣住了,原本是想讓牧瑾不舒坦,到底還被她将了回來,于是只不冷不熱的道:“你要是真能這麽想,那果然才是好的。”這些後妃說話,一句話裏,總藏着無數說不清的意思。

牧瑾只裝着什麽意思都沒聽來。

在德妃這裏坐着,佟貴妃到讓人來傳話:“想見見晖大奶奶和大格格。”佟貴妃算着是牧瑾的堂姑,叫牧瑾說話也說的過去。

德妃叮囑牧瑾:“少說多看,宮裏可不比別處,不可出一絲差錯。”德妃說什麽牧瑾都應,雖說這位貴為娘娘,牧瑾卻真還不懼,到底是離的遠,德妃想插手王府後宅的事,也還要看看胤禛答應不答應。

牧瑾抱着貓兒跟在宮人身後,永和宮離着承乾宮不算太遠,過了個宮門就是,佟貴妃見着牧瑾進來,不急行禮就讓宮女扶着牧瑾起來,笑着道:“來我身邊坐。”

佟貴妃姿色一般,但是難得周身的柔和氣息,讓人見了就忍不住親近,牧瑾笑着應是。佟貴妃看她坐下,拉着她的手說話:“我是知道的,你在那邊不好過,恰好有些日子沒見過家裏人,就想跟你說說話。”

佟貴妃話說的直,牧瑾卻沒覺得難堪,到是感覺更加親切,也不掩飾,笑着抿嘴:“那就只求着貴妃娘娘多疼疼牧瑾了。”

佟貴妃看她也不是扭捏之人,便多了幾分好感,笑着說以前的事:“我進宮的時候也沒見過你,只後來聽說,你确實長的漂亮,今兒見了果真如此,像你額娘。”

說着又看貓兒,貓兒是個胖嘟嘟的孩子,臉蛋蘋果一樣紅撲撲的,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笑起來就眯成個縫,煞是惹人喜歡,佟貴妃一看,心先軟了:“這孩子,長的太可人疼了。”

佟貴妃沒有孩子,就是宮裏的孩子也不多做親近,因為她是佟家的女子,所以注定一身無子,這個,她早明白。

牧瑾笑着抱起貓兒:“您抱抱她,這孩子可沉了。”

佟貴妃沒抱過孩子,一次都沒有,她想抱卻有些緊張,看了看牧瑾,牧瑾似乎明白她的窘迫,笑着将貓兒放進她的懷裏,又幫着她:“只扶着她的頭和腰就行。”

佟貴妃有些小心翼翼,貓兒卻沒有任何不适,即便或許她的視力還沒有完全發育好,但這并不有礙于,她沖着佟貴妃笑,佟貴妃訝異于孩子的柔軟香甜,也同樣因為貓兒的一個純真的笑,心軟到一塌糊塗,眼睛都濕潤了。

牧瑾心裏跟着嘆氣,後宮的女人即便權利在大,還是同樣讓人看着心酸,她越發笑着說些湊趣的話:“貓兒喜歡貴妃娘娘,果真還是跟您投緣!”

佟貴妃聽了越加高興,到底不敢将孩子抱的太久,又還給了牧瑾,順手就将個身上的比目魚羊脂玉佩取下來給了貓兒:“我這輩子沒抱過孩子,貓兒是第一個,我跟這孩子投緣,你以後若有空,就帶着她多進宮來陪陪我。”

牧瑾看出那玉佩在佟貴妃身上帶的久,到不好意思收,佟貴妃笑着道:“我給貓兒的東西,沒有你說的話,拿着就是。”

牧瑾這才收下。

她們只不過說些家常,一句跟前朝的事有關的話都不說,這就是後宮,不能說錯一句。

到了出宮的時間,四福晉帶着牧瑾出了宮上了馬車,說起了宮裏的事,牧瑾便将佟貴妃說的話撿着相對重要的說了說,四福晉看牧瑾手裏的玉佩,笑着道:“我到知道這個玉佩的來歷,貴妃進宮沒多久,皇上賞的,一直帶到現在,很有些年頭了,也可見貴妃确實喜歡貓兒。”

又笑看牧瑾懷裏熟睡的貓兒:“我這乖孫女,果然有福氣。”又道:“即貴妃說讓你進宮陪她說話,以後進宮我盡量帶着你。”

牧瑾忙應了一聲。

四福晉瞧着牧瑾不管是對着德妃的不喜,還是對着佟貴妃的喜歡看着都如往常一般,到是滿意,想了想還是對牧瑾道:“不管什麽時候,你只做好你該做的就是。”

牧瑾聽着四福晉這是給她安心的意思,笑的真切:“額娘的意思兒媳明白。”

貴妃從不特意親近哪個孩子,她身邊的宮女到替她擔憂:“又該有人在皇上跟前嚼舌頭了。”

佟貴妃冷笑:“我不過喜歡個丫頭,她們都看不過去,果真是不能,那這貴妃當的有什麽趣味。”

才說着,康熙就進來了:“什麽事這麽生氣?”

佟貴妃處事自有自己的度,她到不怕康熙聽見,趕着行了禮,就聽見康熙問:“聽說你喜歡弘晖家的丫頭?”

佟貴妃一聽這話先落淚:“不過是個丫頭,難得抱了抱她,又投我的緣,難道這事皇上也不允許?”

康熙看她那樣子,到先笑了:“朕還沒說什麽,你到先哭上了,你即喜歡那就養到身邊,這也沒什麽。”

佟貴妃擦着眼淚道:“何必要她母子分離,我若多親近些又該有人說話,還是算了。”

康熙到不行了:“誰敢說什麽?你喜歡就常叫到身邊就是了!”佟貴妃這才笑了起來:“謝皇上!”

佟貴妃知道若是個兒子,事情自然沒這麽簡單,只是皇上到底對她多少有些愧疚,所以才會縱容她。

才回了府,就聽見後院有事,說是武氏忽的生了大病,牧瑾也不好走,讓奶娘将貓兒抱了回去,自己跟着福晉一塊過去看。李氏幾個都在跟前,臉色也不大好,萬太醫見四福晉到了忙都行了禮,四福晉看武氏臉色慘白,轉身問萬太醫:“到底怎麽了?”

“武格格下紅不止,人都暈了過去,瞧着也不像小産的樣子,武格格往常應該就有些經期不調,這幾日大致睡的也不好,氣滞血虧,所以才有這個症候,奴才先開幾幅湯藥,慢慢調理就是了。”

四福晉颔首:“下去開藥吧。”

萬太醫退了下去,四福晉坐在武氏身邊片刻,微嘆了口氣才起身:“不必都在這裏了,散了吧。”

衆人這都才走。

沒人更比四福晉知道武氏這是怎麽了,而年氏似乎隐約也猜到了一些,她倚着窗戶看着窗外:“我以往都不知道福晉有這樣的手段,殺人不見血,若不是我知道些由頭,只怕怎麽也猜不到。只不知,到底是誰下的手?”

飛煙輕聲道:“依奴婢看,這人只怕是李側福晉才是,若是別人,福晉早收拾幹淨了,只還不是因為有個二爺在。”

年氏嘆氣:“這樣瞧,我還是太稚嫩了,怎麽能是福晉的對手。”她的路還很漫長。

武氏也知道是誰傷了她,但她拿不出證據,只能打落牙往肚子吞,幾日後下紅是止住了,但萬太醫也宣布,武氏以後在不能有子。

年氏如今出了月子,胤禛自然就又成年氏的,再加上武氏身子不好沒法侍候胤禛,漸漸的也就被抛到了身後,如今又不能在生育,果真是從此門庭冷落,在不受寵,也許以後就都如同在冷宮一般。

最終的贏家只有四福晉一個,武氏和李氏反目成仇,而武氏以後在必要的時候也會成為對付李氏的一方利劍,四福晉做事從來都有原因,她在為未來鋪路掃清障礙做預備。

兆佳氏思來想去還是把大兒子岳興阿和玉柱叫道了跟前,一看見岳興阿她還是先流了淚:“在誰身上都沒費過對你的心思,你自小三災八難,沒少出事,額娘不知道守着你流了多少淚,原想着要你支應門戶,卻原來也是白疼了你一場.......”才幾句就又說不下去,只落淚,岳興阿聽到此也跪了下來:“是兒子不孝順,枉費了額娘的教導。”

兆佳氏慢慢擦着眼淚:“只不過聽了你妹妹說的話,我也漸漸想通了,強留了你也沒意思,你志不在此,額娘也不能對不起你弟弟。”

岳興阿聽到此又欣喜又難過。

兆佳氏嘆氣:“罷了,玉柱,你只說以後你可能支應門戶,照顧弟妹。”

岳興阿心情複雜,他只跪在地上重重磕頭:“岳興阿不敢推辭,唯求阿瑪額娘長命百歲,家族興旺,兄妹和睦安康!”

兆佳氏終究收起了眼淚:“走吧,去跟你阿瑪說。”

四兒聽說兆佳氏帶着岳興阿和玉柱去書房找隆科多,就知道事情不好,岳興阿是個神仙一樣萬事不管的人物,要是他還做嗣子,那這家她就有本事以後給她兒子搶到手,但玉柱那個鋸嘴的悶葫蘆,半天不說一句話,卻是個滿肚子心眼的家夥,可不能讓他做嗣子,她急急忙忙換了衣裳就往書房趕。

書房裏隆科多鐵青着臉聽着兆佳氏說話:“.......我原不該多說這些,但只到底是額娘,不能不管,老爺心裏明白,其實這個家裏最适合做嗣子的是玉柱不是岳興阿,即岳興阿有心雲游四海,便放他去吧,強留着他,卻對誰都不好......”她到底忍不住傷心,頓了頓才道:“我從沒求過老爺什麽,只這一次,算我求老爺,成全這兩個孩子吧。”

隆科多何嘗不知道誰适合,只是他從來不喜歡兒子們挑戰他的權威,給是他的,不給也是他的,容不得兒子們要或者不要。

兆佳氏見隆科多不說話,忙又補充:“老爺,到底家族興旺,才是大事。”

隆科多微閉起了眼,才要說話,四兒闖了進來:“老爺,不能答應!若答應了旁人怎麽看這個家,怎麽看老爺,人人都只會說老爺教子無方,無力約束長子,以後老爺就是衆人的笑柄啊!”

隆科多的神情又變得堅定起來,兆佳氏大急,第一次指着四兒呵斥:“大膽!哪裏有你說話的地方!”

四兒向着隆科多行禮,起了身朝着兆佳氏冷笑:“難道奴婢不知道太太怎麽想,太太一心為了兒子着想,卻忘了替老爺想想,難道老爺的臉面就能不顧?太太未免太自私了些?!”

兆佳氏實在不會跟人打嘴仗,她急切的看着隆科多:“老爺,我實在不是這個意思,您是知道的.......”

玉柱微微将兆佳氏護在身後,但他并不向着四兒說話,只向着隆科多:“阿瑪,成王敗寇,世人都只道勝者的榮耀,敗者卻無論如何都是錯的。”

玉柱的話,讓隆科多一震,是啊,強留着岳興阿家業敗了,那才是真真的被人嗤笑,但若是讓玉柱來當嗣子,以後真的家業興旺起來,那誰又不會贊一聲他此時舉止決斷英明?

四兒眼見着事态不好,急切的往前走了一步:“老爺.......”才說了一句就暈倒在了地上,隆科多大急,在也顧不上其他事情,大步走到四兒跟前,抱起了四兒,一面又吩咐下人:“快去叫大夫!”

岳興阿看着自己阿瑪走了,又回身看流淚的額娘,長長的嘆氣,勉強笑着拍了拍玉柱的肩膀,到了這一步他如何還能再給母親兄弟添再多的麻煩,需要下決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真相

盛夏漸漸過去,天氣也一天比一天舒爽,牧瑾吩咐着丫頭把冬天的毛皮衣裳翻出來曬曬,自己打算去後花園裏轉轉,恰巧谷氏來請安,她便又坐下跟谷氏說話,看她臉色不大好就讓她坐下:“你身子瞧着好像不好,還是坐下說話。”

谷氏俯了俯身子,也沒多大推辭,就坐在了凳子上。牧瑾便越發瞧着谷氏不大對勁,笑着問:“這個時候來,是不是有什麽事?”

谷氏擡頭看牧瑾,嘴抿了抿,猶豫半響,才斟酌着道:“這幾日總覺得沒精神,也不大吃的下飯,暈暈沉沉的不舒服........”

應嬷嬷一聽這話臉色立時變的不對。

牧瑾似乎隐隐約約也覺察出來了些,微笑着問:“那我讓人找太醫過來給你看看?”

谷氏又看牧瑾,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小聲應道:“勞煩奶奶了。”

牧瑾這就算是明白了谷氏的意思,這個時候便也不多說了,吩咐丫頭:“去請萬太醫過來。”應嬷嬷想要說話,看牧瑾的神情,張了張口又将話吞了回去,想來奶奶的主意也差不了。

萬太醫一會就過來了,給谷氏把脈,仔仔細細的好半天才笑着起身:“恭喜大奶奶,谷姨娘這是有喜了,一個多月。”

屋子裏人人都變了臉色,只牧瑾笑着道:“這果真是天大的喜事!”

給了萬太醫賞錢,又讓人去給福晉報喜,牧瑾的屋子也便安靜下來了。

谷氏雖然做足了準備,但這個時候還是不大敢看牧瑾,低頭站在牧瑾面前,牧瑾笑道:“怎麽還站着?這頭三個月要最小心,快坐下。”

谷氏聽不出牧瑾的不滿意不高興,越發忐忑,只得乖順的坐下,還是不敢說話。

牧瑾好笑:“我不是那小肚量的人,你能懷孕是好事,以後若有什麽缺的,只管來找我,我給你。”

谷氏卻噗通一聲跪下:“奶奶!奴婢有孕不敢有絲毫隐瞞,若奶奶不喜歡這孩子,奴婢現在就能自己打了,絕不留着!”

這話說的牧瑾登時變了臉:“放肆!”

谷氏吓了一跳,忙又磕頭:“奶奶,奴婢是一心一意侍候您,這孩子便是生下來也是叫您額娘,您将他養在身邊,奴婢必定不跟他親近,這孩子将來心裏眼裏都只有您一個!奶奶,奴婢願意為奶奶生孩子,只求奶奶務必保奴婢一條活路!”

牧瑾聽她說話越說越不像,不知道那麽聰明的人怎麽這會說話這麽混賬。

夏青和訪蔓卻吓了一身冷汗,深怕谷氏說出不該說的話,夏青在一旁呵斥:“你胡說什麽?以為咱們這個府是個什麽地方,以為奶奶是什麽人?”

谷氏看着夏青:“難道還瞞着奶奶不說?不讓奶奶知道?不讓奶奶早早的籌謀,難道等別人取而代之,你們才甘心?!”

牧瑾越發糊塗,這些下頭人到底有什麽瞞住了她?

谷氏朝着牧瑾磕頭:“奶奶就是要治奴婢的罪,奴婢也要說出來,奶奶生大格格的時候傷了身子,太醫說,以後在不能有孕了!”

牧瑾猛的瞪大了眼,覺得天塌地陷一般,她以為不論千難萬險她都能克服,她甚至對未來充滿信心,卻從來沒想到過,她已經不能生育,沒有自己的兒子,她要怎麽在這後宅真真的立足?到頭來她又算個什麽?

她見屋子裏的人都看着她,各種眼神都有,她最終垂了眸,只淡淡的道:“都下去吧。”

谷氏不敢在多說,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夏青和訪蔓幾個不敢走,牧瑾擡頭冷笑:“怎麽?我不是主子?這話你們都不聽?”

訪蔓一聽這話先落了淚,跟夏青幾個在不敢多說,彎腰退了下去。

秋日正午的陽光,即便在燦爛耀眼,卻在沒有夏日的灼熱,從雕着百子千孫圖的月洞窗裏透進來,明媚清澈到有些憂傷,牧瑾筆直的坐在榻上,陽光裏幾乎刻成了一副雕塑,一動不動。

訪蔓站在廊下的石榴樹前落淚:“奶奶心裏不知道多難受,這可怎麽辦?谷氏也是,何必這麽說?她安的什麽心?”

夏青垂頭喪氣:“你也別說谷氏了,她說的也有道理,捅破了到也好,由着咱們左右為難,誰知道要耽擱多少事。”又安慰訪蔓:“你也別哭了,咱們不能先垂頭喪氣,得想法子安慰安慰奶奶,她這個樣子不吃不喝的,旁人還只當奶奶容不下谷氏,到頭來還叫人笑話。”

牧瑾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她只覺得就是放在現代,忽然有人告訴她,她不能生孩子,她也接受不了,更何況是在這裏,沒有個屬于自己的兒子,她這個人就像個笑話一般,到哪裏都有人指指點點。

屋子外頭忽然傳來了貓兒的哭聲,牧瑾還是怔怔的,訪蔓在外頭道:“奶奶,您就是誰都不顧還是要顧着大格格的,您身子要緊!”訪蔓抱了貓兒進來,遞給牧瑾,牧瑾下意識的接過懷裏,貓兒仿佛是知道自己在親娘的懷裏,很快就不哭了,吃着自己的小手指,黑亮的眼睛轉着張望。

牧瑾忽的落了淚,用臉頰觸碰着貓兒柔嫩的臉,罷了,罷了,她不是還有貓兒麽?歷史上的太子妃,四福晉不是都沒有兒子麽,路是走的艱辛了些,但又何嘗是走不下去?悲秋傷懷于事無補,好好地活下去才是應該的!

四福晉知道谷氏懷孕,自然也是高興的,只是她卻只吩咐丫頭:“就說我知道了,要她好生養着。”給個丫頭給什麽大臉面,生個兒子不出意外自然是牧瑾養着,生個女兒,那就看牧瑾的心情了,好歹跟谷氏關系不大。

不過她還是進了佛堂,虔誠的跪了下來,但願佛祖保佑,生個壯實的小阿哥吧。

谷氏忐忑,但更多的是志在必得,之桃替她擔心,小心翼翼的扶着她坐下:“姨娘難道不怕得罪奶奶?連訪蔓夏青都不敢說的。”

谷氏撫摸着肚子嘆氣:“富貴險中求勝,我雖求的不是富貴,卻比富貴更重要,哪裏有不冒險的道理,我不過是賭,賭奶奶就是在氣我,還是願意拉我一把,我做了那麽多事,奶奶必定還是信我的。”

她才說着,外頭的丫頭就道:“平姨娘和元姨娘來看姨娘了。”

谷氏冷笑:“她們到來的快。”

平氏和谷氏走了進來,谷氏已經換上了笑意:“不想兩位妹妹竟來了。”

元氏笑着目光卻在谷氏肚子上直打轉:“還不是來恭喜姐姐的!”平氏的目光晦澀難辯,也笑着道:“可不是,姐姐大喜呀。”

谷氏笑着讓兩人坐下,又讓人給上茶,才道:“妹妹們不也是遲早的事?”

平氏垂眸想,她得的寵幸最多,卻無子,這所謂遲早的事,誰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去。

元氏掩唇輕笑:“聽說妹妹是在奶奶那請的太醫?也是奶奶大度,若是別人家的主母,誰知道會是個什麽樣?”

谷氏垂眸淡笑:“奶奶自然是好的。”

元氏見激不出她什麽話,鼻子裏哼出了氣,大大的喝了一口茶。

平氏攢眉,憂愁的嘆息:“咱們如今還能有丫頭們服侍,等明年誰知道會如何?奶奶前些日子沒少下我跟元姐姐的面子,可見還是恨着咱們的,等以後機會來了,少不得是要好好出出氣。”她轉而又笑:“瞧我,說的什麽話?姐姐如今有了身孕,在生個胖兒子,跟我們自然就不一樣了,只盼望着以後妹妹們落難了,姐姐能幫襯一把。”

平氏話才說完,元氏就跟着落了淚:“是啊,姐姐以後千萬幫襯一把。”

這兩個人說唱俱佳,氣的谷氏只覺得心肝疼,又要忍着,好容易等着兩個人走,一把就将手裏的杯子摔了:“她們要是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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