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在跟爺說。”

弘晖得了自己想要的,又還想着去前院商量布置的事宜,因此又說了幾句話便起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計謀

直到弘晖走,牧瑾才看站在一旁的訪蔓:“我瞧着是不是有什麽事?”

訪蔓忙上前一步,彎着腰,低聲道:“關東家的去看太太回來了,太太要她給奶奶帶句話。”

牧瑾皺眉:“什麽話?”

“老爺知道奶奶不能生育的事情了,這幾日一直在物色本家的姑娘,想要明年送給大爺當格格,幫着奶奶生兒子。”

牧瑾垂眸冷笑:“他們到是好心。”

訪蔓低聲問:“奶奶有什麽打算?”

“天花的事你還記着麽?收拾她不是沒有把柄。”

訪蔓顧慮道:“就是怕把太太牽扯到裏面。”

“我自有分寸。”牧瑾這樣說訪蔓便不再多言,頓了頓才想起關東家說的其他話:“.......在給二爺尋親事了,只是四兒總是私下裏摻合,事情也不大順當。”

牧瑾垂眸思索了片刻:“這個事我知道了,你差個人去問問我二哥,看她想要個什麽樣的夫人,我這邊就是使勁,也使不錯地方。”

訪蔓應了是。

訪蔓出去,牧瑾又問起了院子裏的事,如今下頭人調教的大都靠向了牧瑾,牧瑾這裏有什麽傳不出去,但外頭若有什麽事牧瑾卻能立時得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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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說也沒什麽多餘的事,只說了說谷氏那邊:“實在愛吃酸,下頭人人都道她這次必定能生個阿哥,往日裏愛吃酸梅,這幾日吃了不少山楂糕.......”

夏青話還沒說完,牧瑾就變了臉色:“誰讓她是吃山楂的?難道也沒人攔着?”

夏青不知道其中利害,牧瑾卻知道山楂這東西能興奮子宮,吃的多了是要流産的,不等夏青說話就道:“去跟谷氏說,山楂吃不成,以後不準在吃了。”

夏青忙應了一聲下去吩咐。

牧瑾吩咐谷氏不敢不聽,在說這吩咐聽着也不是什麽壞事,便也按照牧瑾說的,在不吃山楂,只是她是孕婦,正是有反應的時候,往常覺得惡心山楂吃着到能壓住,如今忽的不吃,惡心起來吃別的什麽酸的都不頂用,便在也控制不住吐了起來,這下一發不可收拾,幾乎什麽東西都吃不下,幾日就瘦了。

平氏特地來瞧谷氏,看她瘦的衣服都寬了,誇張的哎呀了一聲:“我的天,姐姐這是怎麽了,怎麽才幾日的功夫就瘦成這樣了?要是在這樣瘦下去,這肚子裏的孩子可怎麽辦?”

這個時候的谷氏脆弱敏感,平氏的話戳中了她的要害,便也控制不住的變了臉:“這有什麽法子,女人都要過這一道子的,嬷嬷說在過些時日就好了。”

平氏裝着疑惑:“你前些日子也不是這樣,怎麽忽然就開始吐了。”這自然始于牧瑾不讓谷氏吃山楂,谷氏也想到了這,不知怎的心頭顫了一下,抿了抿嘴并沒有回答平氏。

平氏又嘆氣:“身子是自己的,孩子是自己的,你要是自己沒主意,誰能幫你?還是要吃上飯才行,若不然身子太弱懷不住孩子,或者以後孩子太弱,哪個都不好,你說是不是?”

谷氏的手不自然的握在了一起,平氏說的何嘗又不是對的。

平氏說了幾句起身就走,走的時候輕飄飄的道:“要生孩子,還是本家人更得用。”

平氏的話像雷電一樣擊中了谷氏,讓谷氏心神震蕩,她一直想不明白奶奶為什麽不用她生孩子,平氏的話忽然點醒了她,如今看她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成了奶奶的擋路石了......

牧瑾的菜譜趕了兩天才寫出來,送去給弘晖,弘晖先看的是字,連身邊跟着的謀士也贊嘆:“不想大奶奶還有這麽一手好書法,真是佩服。”

在看菜譜,足有百種之多,前面列了目錄,一目了然,內容裏每一種怎麽做用什麽材料都寫的清清楚楚,有些是見過的,也有大多沒有見過,連邬思道也跟着湊熱鬧:“大奶奶竟然知道這麽多的菜譜,竟是從來沒有見過的。”

連邬思道也贊嘆,弘晖坐在椅子上垂眸喝茶,恰好掩住了眼裏的幾絲少有的自豪得意之情,說話的口氣卻還是淡淡的:“她就是平日裏喜歡看書,這些大都是從書本裏看來的,她自己哪能會這麽多。”

邬思道眼裏的笑意一閃而過,語氣裏帶着幾分誇張:“是嗎?那更難得呀,可見大奶奶是位博覽群書的有才識的女子呀!”

邬思道明明是有幾分調侃弘晖,偏偏平日裏異常敏銳的弘晖渾然不覺,越發的嘴角多了絲笑意:“哪裏有你說的這樣。”

邬思道忍不住差點笑出來,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弘晖這回是栽了,不過載在大奶奶這樣一位人物的手裏,到也還算配得上。

邬思道拿了菜單給胤禛過目,自己還滿面笑意,胤禛看了看菜單微微點頭,見邬思道還笑:“老道,有什麽喜事?”

邬思道哈哈笑道:“不過是在笑大爺而已,英雄難過美人關嘛!”

看邬思道的樣子胤禛也明白了些,又翻着看菜單:“這個大奶奶果然有些本事,這字寫的竟有些魏晉時期的風範,平日裏也确實能幫到弘晖,弘晖看重她是對的,妻賢夫禍少,以後這個大奶奶幫到弘晖的時候還多着呢。”

邬思道沒想到胤禛竟然這樣贊賞牧瑾,可見确實是看重這個兒媳婦,歷史上也不是沒有因為看重兒媳婦而看重兒子的,在說王爺心裏最看重的兒子還是弘晖,也可見以後就是有別的兒子長成,想要取代弘晖夫婦,還是需要些本事的。

四福晉壽辰将至,牧瑾的壽禮也要準備出來,她費心思索了好幾天,還是準備施展自己的長處,按照平日所見的四福晉将她畫成了觀音的樣子,比起古畫看起來更加逼真,如果是現代人來看,肯定覺得是在看照片,由于畫的精細,又是費心費力的準備了四五日才全部畫好,送去了錦繡樓請大師傅繡成繡品。

牧瑾出了主意,有好些地方說的不明白,弘晖要麽自己來問,要麽打發下頭人來問,平日裏沒什麽事牧瑾也總是忙着弘晖說的事。

牧瑾正在畫給熱菜保溫的盒子圖樣,原理也很簡單,下頭一層放上生石灰,澆上水之後就能生熱,過一會下頭人換一次便能保證整個就餐過程,熱菜不冷。

才畫完,福晉院子裏的人就來請牧瑾,牧瑾忙起來換了衣裳過去。

進去的時候棟鄂氏也在跟前,不知說了什麽,兩人滿面笑意,見牧瑾過去董鄂氏忙起來跟牧瑾相互見禮,四福晉笑着朝牧瑾招手:“過來坐。”

牧瑾便同董鄂氏坐在四福晉塌下的椅子上。

四福晉笑指着董鄂氏對牧瑾道:“二奶奶過來跟我說,你整日的為了我的壽宴忙碌,都不知道休息,所以我特地叫你過來松緩松緩。”

牧瑾轉眸看,也沒想到董鄂氏還有這樣的好意,笑着道:“我不過是跟着瞎忙,也沒做什麽,是額娘和二弟妹心疼我罷了。”

弘時還在禁足沒得什麽差事,也沒什麽事輪到董鄂氏做,她垂眸笑道:“嫂子說的哪裏話,嫂子是真忙,若不嫌棄,若有什麽用的上我的,只管吩咐就是了,我不過是個閑人,能為額娘的壽辰替嫂子分憂,也算是我孝順額娘。”

四福晉低頭喝茶,笑着微微颔首,好似是專心品茶。

牧瑾聽董鄂氏這樣說話,立時真心笑道:“可見弟妹果真是真心疼人的,只要有你這句話,後面有什麽事,我自然就要開口麻煩你,到時候弟妹千萬不要嫌我煩。”

董鄂氏也沒料到牧瑾會這麽爽快的答應,忙去看四福晉,四福晉這才笑着開口:“你們妯娌同心,額娘自然高興。”四福晉這也是答應了的意思。

董鄂氏悄悄舒了一口氣,只要能得些差事,她在這府上就能多抓幾分勢,多幾分體面。

又說了幾句便轉到了別處,牧瑾說家裏的事,又說玉柱:“也是年紀說親了,我額娘也犯愁,一時到說不上合适的人家。”

四福晉想着也是,玉柱以前是二子,如今玉德沒了成了長子,要找長媳确實不如先前容易,而且先前相看的肯定也是不合适的,便道:“我也幫着看着點,若有合适人家的姑娘就說給你二哥。”

牧瑾等的就是這句話,要是四福晉答應相看,有了雍親王府的這邊的影響,想來親事也好成幾分。忙謝道:“若是額娘說好的姑娘自然是極好,若是能成了,到是我二哥的福氣。”

又說了幾句話,牧瑾就跟董鄂氏退了下去,四福晉笑着對周嬷嬷道:“二奶奶一開口她便答應了,我沒看錯大奶奶,是個大方有心胸的,這就好,是我們雍親王府的幸事......”

弘晖這些日子差事不少,又要忙家裏的事情,稍微得了空閑就來了牧瑾這裏。

正院裏擺着好些盆各色開的正好的菊花,牧瑾開了窗戶坐在窗前向外看,仿佛是在看菊花,弘晖走到跟前看的時候才發現牧瑾雖看着窗外卻怔怔的出神流淚,看見弘晖來,吓了一跳,慌張的遮掩,強笑着道:“爺來了,我竟沒看見。”

弘晖微微皺眉,立在牧瑾身邊問:“好好的這是怎麽了,受了什麽委屈?”

牧瑾只是搖頭:“也沒什麽,只是想起有的事,覺得心寒罷了,人生在世果真不易。”

牧瑾這話說的凄涼,弘晖越發的要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們是夫妻,我是你丈夫,你即有事自然要告訴我,難道你不信我。”

牧瑾本是裝着哭的,弘晖這話雖然說的大男子主義,但确實有真心實意的關懷,她不禁真的眼眸酸澀了起來,垂眸又輕輕抽泣了起來:“爺既都這麽說,我若在不說,就不識好歹了,只是這是關于我家裏的事,說出來爺不要笑話,也千萬不要動怒,不要跟別人提起。”

弘晖微微颔首,牧瑾這才緩緩的說起了上次天花的事:“......我思來想去必定是荷包出了問題,只是荷包是我額娘做的,任憑是誰也不會是我額娘要這麽做,我只想是得罪了家裏的人,才要出這樣狠毒的主意,便是我死了又有什麽,卻連累了府上的人,說起來最讓人嗤笑的是這人的愚蠢,我如今都看不透她到底是盼望我家裏好,還是盼望家裏快點散。只可恨我勢單力薄,實在無能為力,只能垂淚。”

牧瑾說這話主要還是在說明,有四兒在背後攪合而成的事情,多半好不到哪裏去,因為那根本就是一個只知道眼前利益的蠢笨之人,為的就是以後若是有什麽事,弘晖能夠在前面擋一擋,有時候也不要太把隆科多的話當回事。

作者有話要說:

☆、後悔

秋日裏陽光溫暖明媚,泛黃的樹葉閃耀着金色的光澤,悠然飄落,花盆裏的菊花散發着怡人的清香,一起訴說着秋日的秘密,打開的窗戶裏能看見牧瑾幾乎依着弘晖站着,看上去似乎娴靜安然,仿佛入了畫一般好看,外頭的下人看見不禁心裏也發出感慨,大爺和奶奶果真是一對璧人,如此恩愛,看的人羨慕。

弘晖的手扶在窗棂上:“這事情你确定?”他聽起來似乎還是那淡淡的樣子,但牧瑾肯定,他在生氣,因為那雙漆黑的眼裏沒有了一絲波瀾,深不見底。

“雖說有幾分猜測在裏面,但自家的事情自己最知道,錯也是錯不離譜的。”

弘晖想到的卻更多,他修長有力的手裏一下一下敲打着窗棂,眉頭也微微皺了起來。

起了輕風,牧瑾便聞到了撲鼻的菊香,她看着弘晖凝重的神情忽然意識到,這事情原是她想簡單了,也許未必是四兒母女所為,也許是有人在借隆科多之手害雍親王府的人,也或許本身就是在挑撥兩家的關系,有着更大的陰謀。

她有些後悔自己錯過了一次向雍親王府深表忠心的機會,原本她是早該說的。她忽的福着身子向着弘晖道:“是我愚笨了,把事情想的太簡單,本應早點說給爺聽的,我卻自作聰明了。”

弘晖回過神看牧瑾,看她因為自責臉頰都有些泛紅,耳上的寶石墜子微微晃動,在陽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澤,微微皺眉:“這耳墜子式樣有些老了,改日我讓人給你新打幾套頭面。”

牧瑾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弘晖的思維,訝異的看弘晖。

弘晖扶着她的胳膊起來:“你原也沒想錯,能出這事情必定是家裏人有意在先,怕只怕身後還有其他事,你能說出來這事情,其實已經不易了。”

牧瑾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頭:“若以後在有這樣的事情,我定早早的告訴爺。”

弘晖想的卻是,娘家人不義,牧瑾才能越發向着他向着雍親王府,說起來這是好事不是壞事,從這件事來看,這就是一個好的開始,只有全心全意向着他的妻子才能讓他放心。

弘晖思索了片刻對着牧瑾道:“以後你自己多小心,讓身邊的人也多個心眼,我這幾日給你物色個得力一些的小太監送過來,太監比丫頭能服侍的更長久,從小養着也更忠心,以後也是你的臂膀。”

牧瑾也沒想到說了這事還有這樣的好處,在說弘晖還說要給她打幾套新頭面,她越發真心的道謝:“多謝爺為我想的這樣周全。”

弘晖幾乎能看見牧瑾的眼因為高興露出的跳躍的光芒,仿佛天邊閃爍的星辰,自己眼裏不自覺的也有了笑意:“行了,你忙吧,爺走了。”

牧瑾要人來問玉柱想要個什麽樣的妻子,想來是要為玉柱在娶妻這事情上使勁,玉柱也欣慰的感慨:“小丫頭長大了,知道為哥哥分憂了。”

只他自己從來沒想過要個什麽名門閨秀,他希望是一個,有擔當有能耐有見識的女子和他一起奮鬥,孝順兆佳氏,保護家裏的弟弟妹妹,成為他親人的避風港灣。他不在乎女子的容顏,更不在乎出生,在他看來事在人為,出生就是再好,也說明不了任何問題。

牧瑾看玉柱的來信,連她自己也感慨,她贊成玉柱的想法,也明白玉柱的苦心,隆科多作為父親很多時候實在少了那份仁愛和擔當,子女和妻子很多時候在他眼裏不過是個物件,有用了才是好的,若無用,那便是次的,實在是個自私薄情的人,若玉柱自己不能有能耐,不但自己保不住,弟弟妹妹們更不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玉德能出家,跟懷恪之間的事情密不可分,但若隆科多能稍微多幾分愛子之心,事情也不用走到這一步。

牧瑾看完信放在一邊,見圓嘟嘟的貓兒在炕上使勁的昂起腦袋,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麽讓她高興的事,咯咯的笑個不停,牧瑾自己不禁也露出了笑意,将女兒抱在了懷裏,起身在屋子裏轉悠。

董鄂氏才将給四福晉做衣裳的事情安排了,自己還未進屋子便聽見屋子裏傳來丫頭妖嬈的輕笑聲,她竭力讓自己平靜下來,丫頭不急打起簾子朝着屋裏道:“二奶奶回來了!”

屋子裏的笑聲戛然而止,董鄂氏進去便見着弘時躺在榻上看書,身旁站着幾個丫頭,她的目光在幾個丫頭的身上來回掃視,并沒有覺得有多美貌,她冷聲道:“下去吧。”

丫頭們看了一眼弘時,其中有個摸樣拔尖些的,朝着弘時道:“爺奴婢該不該下去。”

書蘭上前就給了這叫做白雪的丫頭一巴掌:“你是個什麽阿物,也敢随便插嘴!”

白雪立時就摔倒在了地上,哭着看弘時:“爺您難道也不說句話?這屋子裏您才是主子呀!”

董鄂氏這到正眼看了看白雪,這丫頭到是個有些心計的,才跟了這些時日就把弘時的性子摸了個透,她冷笑了一聲,看着猛然坐起來的弘時:“二爺,要養這些丫頭費銀子的很,我的嫁妝所剩無幾了。”

弘時大手大腳,自己又沒什麽營生差事,就靠家裏那點月例銀子根本維持不住,要不是董鄂氏弘時幾乎是沒有什麽銀子花的,只這一句話就讓弘時鬥志全無,又實在心有不甘,只漲紅了臉,到頭躺在榻上裝睡。

白雪一看一時蔫了,吓的再不敢多言一句。

董鄂氏這才轉身看着白雪,居高零下,滿眼的不屑和鄙視,仿佛是在看下等低賤的事物:“你到是有幾分聰明,只可惜,用錯了地方。拉下去打二十大板!”

二十大板要一個丫頭的命都可以,白雪吓的渾身發抖,在沒了絲毫傲氣,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二奶奶饒命!二奶奶饒命!奴婢以後在不敢了!”

哪有人聽她求情,早有婆子上來,将白雪拖了下去,白雪吓的失聲尖叫:“我有身孕!我有身孕!不能打!不能打!”

董鄂氏臉色一變,書蘭跟出去就讓人堵住了白雪的嘴:“胡言亂語!重重的打!”

外頭在聽不見喊叫聲,只有沉悶的撞擊聲,弘時忽的坐了起來,指着董鄂氏:“她都說有身孕了,你怎麽還下毒手?!”

董鄂氏嘲諷的笑:“二爺,您難道還想在被禁足一年兩年?她是從哪來的?別人不知道難道二爺以為我也不知道?讓青樓的賤人生子,二爺果真與人不同!”

弘時猛的瞪大了眼:“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董鄂氏笑了笑:“二爺只要知道,我能知道的王爺和福晉也能知道,早除了她,早一日清淨。”她又嘆氣:“忙了一日也累了,我歇了,爺忙吧。”

她說着就進了裏間,丫頭們一擁都跟了進去,外面就剩了幾個嬷嬷,弘時看的心煩,重重的摔了個茶碗,方覺得挽回了幾絲體面,見外頭有丫頭進來,忙問:“白雪怎麽樣了?”

丫頭向裏看了看,見沒聲響,才道:“已經打完了,只是早暈厥了過去。”

弘時多少有些惋惜,擺了擺手,丫頭忙走了進去向董鄂氏禀報。白雪到底沒能過了夜就沒了,不過是個丫頭也驚動不了別人,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連同她肚子裏那個未成型的孩子。

冬青釉五彩加金花鳥紋大花盆的綠色的大朵波斯菊清新宜人,四福晉看的眉開眼笑:“難為竟能找到這樣的花。”

牧瑾笑着道:“這是我阿瑪那邊今日送過來的,知道額娘壽辰,所以送來這幾盆菊花,到時候擺在壽宴上裝點。”

“實在是麻煩你阿瑪了。”

多少人想在四福晉跟前獻殷勤也不見得有門路,牧瑾見缺幾盆養眼的花便讓人去給隆科多說了一聲,隆科多果真有手段立時就送了過來,還傳話說牧瑾懂事,果真也得了四福晉的喜歡。

牧瑾扶着四福晉坐下:“額娘您真是見外了,我阿瑪和額娘還指望着您給我二哥選個好媳婦呢!”

四福晉聽的直笑:“果真是大奶奶的東西不好拿,回回都有事求!”

牧瑾便只笑,頓了頓又道:“我到問過我二哥,他自己不求門第不求樣貌,只求姑娘有能耐有見識,願意孝順我額娘照顧兄弟姐妹就行。”

四福晉聽的微微颔首:“能這樣想,就難為他了,是個有主見的,這樣我到知道個姑娘,樣貌确實不讨喜,只難得是個清楚明白又有見地的人,只世俗眼光看她,實在難有人中意,所以拖的年紀大了些,後頭的妹妹都成親了,她還在家裏。”

牧瑾忙問:“不知道是哪家姑娘?”

“雲陽伯家的大閨女,她是原配夫人所生,日常過的也艱辛。”

“額娘說好,肯定差不了,等到額娘壽辰我在指給我額娘看看,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去,若成了,定要答謝額娘。”

四福晉輕笑:“我喜歡那孩子,她要是能得個好歸宿,我也高興,不用你們謝。”

牧瑾從四福晉跟前回去就給玉柱寫了信,說了這個雲陽伯的原配生的長女,讓他自己私底下也查查,若願意就讓人在說,若不願意也就罷了,重新在找。

年氏依着湖藍色的團花引枕,皺眉看着頭發稀疏又瘦弱的女兒:“大奶奶家的那個生的時候也不大好,怎麽她那孩子就養的那樣壯實,這孩子到總是這幅模樣,我便是想讓她讨王爺喜歡也不能。”

這話丫頭們誰都不敢接,便都只沉默的低頭,年氏皺眉,見飛煙從外頭進來,忙問:“那盒芙蓉糕送給弘歷了?他吃了沒?”

飛煙忙道:“送是送了,只四阿哥實在是個謹慎的性子,怎麽也不肯當着奴婢的面吃,奴婢也不敢太強求,只說了主子要他主意自個的身子,若有什麽喜歡吃的用的,來找主子要就是了。”

飛煙看上去有些沮喪,年氏卻帶了笑意:“他要不是這性子,我還不定看重他,慢慢來吧,我多的是法子對付他一個小孩子。”

飛煙見年氏并不生氣,這才放下了心,忙又說了幾句奉承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意外

選了白菊花最嫩的花瓣用清水洗幹淨,放到熬好的老母雞湯裏做暖鍋湯料,新鮮的魚片切好放進鍋裏煮,魚片裏便帶出了菊花的清香,又是美味又是雅致。

丫頭擡了炕幾擺在炕上,牧瑾才吃了幾片魚片,就聽的弘晖進來了,忙放下筷子,往外迎,弘晖一面洗手一面問:“吃的什麽東西這樣香。”

“做了個白菊花暖鍋,正在煮魚片,爺要是不嫌棄,也嘗嘗。”

弘晖也不客氣,進來就坐在了桌前:“你到是謙虛,如今家裏誰不知道你最會吃最會做,你的東西哪裏有壞的。”

牧瑾抿嘴笑了笑,也不多言,給弘晖夾了兩片煮好的魚片。

弘晖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低着頭吃,一會就将一碟子煮好的魚片吃了個精光,牧瑾又吃驚又好笑,給他夾了一筷子的涼拌莴筍絲:“爺也吃些素的。”又給他盛了一碗煲的蘑菇菌湯,放了一碗綠瑩瑩的碧粳米飯。

牧瑾這些日子跟弘晖相處下來,也大致摸着了他的幾分習慣,看上去挑剔,但若對了胃口,也是給什麽就吃什麽,牧瑾夾什麽弘晖就吃什麽,将牧瑾給的都吃光了,也就覺得七八分飽了。

弘晖停下了筷子,牧瑾卻還沒吃飽,弘晖在一旁漱口洗手,牧瑾就着青菜魚片吃了一碗米飯,又喝了幾口湯,覺得飽了便也放了下來。

丫頭将桌幾撤了下去,兩人對面靠坐在坐蓐上消食說閑話。

弘晖看着确實喜歡這個白菊花暖鍋:“明兒晌午也讓廚房做這個麽個暖鍋送到前頭書房去,讓阿瑪邬先生幾個也嘗嘗,其餘的菜和飯你看着配。”

牧瑾應是,又好奇的問起了邬思道:“邬先生的的能耐我是聽說過,只沒見過他家裏的夫人進來請安,我到好奇邬先生的夫人長什麽樣。”

弘晖難得願意陪着牧瑾八卦:“他以前有過一房夫人,只是家中巨變,颠沛流離中夫人也死了,他之後一直沒娶,現在他是不願意娶,說是上了年紀好人家的姑娘給他也就糟蹋了,還不如清清靜靜的過一輩子,無兒無女也無牽挂。”

這邬思道果真有些文人怪脾氣,這時候便是太監也一定要給自己收個養老送終的幹兒子,他到好,偏偏不願意要。

弘晖忽的道:“上次看你畫功不錯,後頭有空,你給爺也畫一幅。”

牧瑾轉眸一笑:“給爺畫畫可以,爺可要好好打賞我才行。”

弘晖眼中的流光一閃而過:“自然會好好打賞。”

明明弘晖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牧瑾卻偏偏聽出了他話中潛藏的暧昧,臉一紅,起了身就往裏屋走:“我也累了,進去歇會。”

撒花軟簾在牧瑾的身後輕輕晃動,隐約還能看見屋子裏翠綠欲滴的萬年青,弘晖勾了勾嘴角,去了西次間,開了窗戶躺在窗前的塌下歇息,原先這屋子外面一眼就能見到後面的磚牆,牧瑾費了不少心思,搭了花架,種了樹,如今又擺着這時節的菊花,推窗看去高低錯落影影重重,仿佛是置身在廣袤的花木中,一眼望不到邊,稍顯狹窄的地方一下子就看起來與衆不同了起來。

弘晖想,這确實是一個聰慧又會生活的女子,她周圍的事物永遠給人一種舒适自在感,讓人置身其中不由自主的就能放松下來,就是身下的床榻也有些名目,鋪的并不是一味的軟和,睡上去似乎比別處也舒服,枕頭枕上去連脖子也剛好墊住,枕頭上還有隐隐的花香,丫頭說,裏面混合了薰衣草,菊花,合歡花,綠茶這幾樣,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弘晖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身上蓋着個綠綢被,柔軟舒适,不同于別處帶着熏香,牧瑾的被子帶着的是外頭太陽溫暖的香氣,他覺得舒服,都有些不想起來,難得慵懶的在榻上多躺了一會。

四福晉壽辰這日陽光明媚萬裏無雲,牧瑾早早的起來梳洗打扮給貓兒和換了衣裳,跟着弘晖一同去正房給四福晉磕頭祝壽,正院裏從裏到外都站着人,側福晉,格格,兒子媳婦,先上前磕頭祝壽,四福晉滿面紅光,确實比往日開心,接着就是典儀、典衛等王府官員和夫人,在下來是院子中大小管事。

四福晉一一都有賞賜。

早膳是一家人坐在一起用的,等用完早膳,家中衆人賀壽完了,不多時外頭的親朋好友都陸陸續續的前來道賀。

按照先前安排,賓客來了體己有輩分的在四福晉的屋子裏,接下來就是花廳,花廳外頭也搭了棚子也擺有桌椅,擺放吃食的桌子也已經擺好了,上頭擺着茶水點心和瓜果,任由賓客自己去拿。

四福晉特意叫了牧瑾在跟前,若有人來先叫牧瑾去招呼,看她招呼的游刃有餘,越發就放了手,只跟幾個福晉說話:“......我是沒有這樣招待過客人的,只是又想着,請來的都是相熟的人,誰也不笑話誰,大家都圖個樂子,若是吃的高興盡興,那就是我招呼好了。”

十三福晉年紀小些,興致最高:“四嫂只一說我就饞的不行了,聽說就是菜式都是往常不多見的,一會千萬別讓我看着菜單要,我要自己取。”

說的衆人都笑了起來。

三福晉的長媳博爾濟吉特氏向來是孫子媳婦輩中最得人稱贊的一個,性情和順聰慧識大體又孝順,又剛生了個兒子,一向是三福晉的驕傲,三福晉笑看了一眼博爾濟吉特氏:“我聽着這都是你們大奶奶的主意?”

三福晉不像三阿哥溫和,她最掐尖好強的一個,如今做了祖母越發是如此,四福晉淡笑:“她是出了不少主意,不過都是從書上得來的,算不得什麽。”

博爾濟吉特氏想來也聽見了,忙道:“果真還是還是大奶奶有才識,要我就做不來。”三福晉只象征的勾了勾嘴角,到底沒在說。

才說着話,也不知道牧瑾跟新進門的十六福晉說了什麽,惹的那一片的人都笑了起來,十六福晉笑拉着牧瑾:“這侄媳婦的嘴呀,我可是見識了,你是比我多讀了書,見識好,只可惜我輩分長,若你在說,我擰你的嘴,難道你還敢還手?”

十六福晉一聽也是個妙人,說的衆人越發哄笑不止。

博爾濟吉特氏的眼裏不禁一暗,嘴裏卻誇贊:“果真大奶奶是個惹人疼的。”

懷恪身子不大好,自來了給給四福晉請了暗就坐在了李氏跟前,她見着一身珠光寶氣的牧瑾從容悠然仿佛是新生過一般讓人側目,不禁苦笑,原來過的最差的那個,一直是她。

別人送的壽辰禮不看可以,四福晉兒子媳婦的卻不能不看,十三福晉要看,三福晉也道:“大奶奶這麽聰慧的人物,那壽禮想來也是他人比不上的。”

董鄂氏在等着自己的壽禮一鳴驚人,不想三福晉幾句話就說的她成了牧瑾的陪襯,只是她嘴角挂着淡淡的自信的笑意,聽說牧瑾做的是個繡品,還是請別人繡的,那麽不管牧瑾多麽別出心裁,想贏過她肯定是不能了。

四福晉笑着朝牧瑾招手:“你幾位伯娘嬸娘都想看你給額娘送的壽禮。”

牧瑾笑着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

很快被紅綢遮蓋的壽禮就被擡了上來,足有四福晉一般高,看上去硬硬的如同木板一般,董鄂氏眼裏的疑惑一閃而過。

連四福晉也好奇了起來,伸手撤掉了紅綢,屋子裏的人霎時都安靜了下來。

紫檀木做邊做底,玻璃做面,整幅畫都被鑲嵌在了裏面,觀音打扮卻是四福晉的樣貌,簡直就像是四福晉真人穿着這一身衣服站在衆人跟前一樣,尤其是四福晉就站在跟前,而這畫跟四福晉一般高,這種震撼就更加的真實更加的難以形容,屋子裏半響都沒人開口說話。

董鄂氏的臉色極其不好,不是所是繡品嗎,怎麽到頭來成了這麽一副裝裱特別的畫像?

其實牧瑾先前是想做成繡品的,只是繡出來的效果完全不能跟她畫的相比,立體逼真的人物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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