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大清第一也不足為過!”
康熙這是在給皇室給滿清造勢,滿人裏有才學的人可不是那些漢人和蠻夷之人能相比的,牧瑾自然不能厚着臉皮就受下,忙起身道:“牧瑾實在愧不敢當,不過習畫數十載,哪裏敢當這樣的稱呼,比起那些先人前輩實在算不得什麽。”
康熙笑着道:“你不必謙虛,朕說你是,你自然就是!”
佟貴妃也道:“皇上是金口玉言,即能這樣誇贊你,自然是有原因,快坐下吧。”
牧瑾這才坐下,佟貴妃又對着康熙道:“只怕皇上您今兒一句大清第一,明兒求她作畫的人就能踢斷門檻了。”
牧瑾立時就從佟貴妃的話裏聽出了好意,她這是要求皇上一句話,好讓牧瑾有理有據的擋住那些可能的麻煩。
康熙笑着道:“你說的也是,只是她是雍親王府的大奶奶,平日裏事肯定也不少,哪裏是別人說讓作畫就能作畫的,這不成了笑話!”
佟貴妃笑着叫牧瑾:“還不謝過皇上,皇上這是愛惜你呢!”
牧瑾忙起身謝恩,又真心實意的謝過佟貴妃,這确實是個寬厚的人,時時處處都能想着別人,實在讓人不尊敬都難。
康熙要牧瑾明兒接着過來給佟貴妃畫幅肖像畫,皇上下旨牧瑾自然不能違抗,才說着話外頭請平安脈的太醫過來了,宮女進來回話,佟貴妃才說要擋了,康熙擺手:“讓進來吧,也不費什麽事。”
宮女領了請脈的太醫進來給佟貴妃請脈,佟貴妃瞧着牧瑾也在跟前便道:“他為女子看病最拿手,也讓他給你請個脈。”
牧瑾不能有孕,想來上頭的人還未必知道,她實在不想這個時候嚷出來,佟貴妃似乎看出了她的顧忌:“他是個懂事的,你只管讓他給你瞧瞧。”
牧瑾又想,這事情本就是紙包不住火,或者皇上如今還算看她順眼,不會将這事當回事也未可知,她便伸出了胳膊,那太醫替牧瑾細細的把了脈,笑着道:“大奶奶想必平日裏是個極會養生的人,身子十分健朗,只因為生孩子的時候損了幾□□子,所以才多少有些不足,奴才給大奶奶開幾幅湯藥,大奶奶吃完,必定能在生貴子。”
牧瑾有些發愣,不是說她不能生育了麽?怎麽這太醫說的會是這樣,或者是佟貴妃說的這太醫懂事,故意這樣說?太醫仿佛是看出了牧瑾的疑惑,忙又補充:“這樣的話奴才可不敢亂說,大奶奶只管放心就是了。”
是啊,若牧瑾不能生,太醫卻說能,這不是自砸自的飯碗麽?若是牧瑾不能生了,大可不必往生孩子的話上扯,太醫又不是蠢材,難道會故意給自己惹的一身騷?
牧瑾還在出神,佟貴妃已經吩咐宮女下去拿了方子給牧瑾抓藥,外頭又有太監報:“德妃娘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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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貴妃嘴角的笑意一閃而過,牧瑾原本是德妃的孫媳婦,只因為她待貓兒親厚,又為這事驚動了皇上,叫了牧瑾來宮中畫畫的事,皇上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她。德妃這會知道過來湊熱鬧了,怎麽不早對這娘倆寬厚些?也可見什麽都是命裏早注定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生育
德妃聽說牧瑾畫畫終究驚動了康熙,知道必定是入了康熙的眼,這才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進來行了禮在貴妃下首坐下,笑着道:“本是聽說牧瑾抱着貓兒進宮了,好些日子沒見實在是想念,所以特地過來看看,不想皇上也再此。”
佟貴妃垂眸一笑:“到是我奪人所愛了。”吩咐一旁抱着貓兒的奶娘:“快給德妃娘娘抱抱!”
佟貴妃瞧着是好意,德妃看見個胖乎乎的孩子抱到自己身邊,一時到有些不知道怎麽下手。牧瑾瞧着德妃手上的護甲戒指亮閃閃的好看生怕德妃傷着貓兒:“這孩子皮實,當心弄皺了額娘身上的衣裳,還是孫媳來抱吧。”
德妃竟有些悄悄松了一口氣的樣子,看着牧瑾抱着貓兒坐下,才笑着道:“你這孩子也太謹慎了,我是她祖母,便是弄皺了衣裳又有什麽?”
康熙是過來松緩的,瞧見這幾個女人又開始勾心鬥角了,也沒了興致坐下去,便起了身:“朕先走了,你們坐着聊。”
德妃眼裏的失望一閃而過,同佟貴妃和牧瑾送走了康熙,又坐了回去,也只說了幾句話,笑着看牧瑾:“你也叨擾了貴妃娘娘些時候了,該回去了。”
這話立時就将自己和牧瑾劃到了一個陣營,佟貴妃到成了外人。
德妃開口牧瑾也不好反駁,只得随着德妃一道起來,佟貴妃到不介意,笑着道:“有空就帶着貓兒進宮來看看我。”牧瑾應了是。
出了承乾宮,德妃才淡淡的同牧瑾道:“你是個聰明孩子,遠近親疏,想來你也能分辨明白。”
德妃顯然沒有從牧瑾這次進宮上撈到什麽好處,但牧瑾也明顯的給佟貴妃帶了親近康熙的好處,因此德妃才要敲打牧瑾,別忘了她德妃才是雍親王的親生母親,才是站在他們這邊利益上的。
牧瑾自進宮立時就成了個乖巧聽話的孩子,長輩們說什麽她都應是,至于到底有沒有當回事那便不好說了。德妃似乎也能看來,皺了皺眉,不再多說朝着永和宮走了過去。
牧瑾在身後朝着德妃行了一禮,帶着丫頭朝宮外走去。
雨還是一直在下,凄冷的深秋裏,街上也并沒有多少人,牧瑾坐在馬車裏怔怔的出神,半響吩咐夏青:“跟車夫說,去四九城最大的醫館。”
夏青忙應了一聲,朝着外頭的車夫吩咐。
牧瑾手裏抱着個手爐,散發着絲絲的暖意,微閉着眼問夏青:“說我以後在不能有孕的,是哪個太醫。”
“是府上的萬太醫,奶奶剛生完孩子就是他請的脈,當着福晉和大爺的面說了奶奶在不能有孕的事。”
“他是個什麽來路?”
“聽說原是太醫院張太醫手下的徒弟,王爺在宮裏的時候就認識他師傅,後來萬太醫出了師,王爺也做了王爺,就向太醫院要了萬太醫過來。”
這麽說這個萬太醫确實是有些背景的,而且可能還有些不為人道的用處。
見牧瑾沉默了下來,夏青便也不再多言,坐在牧瑾身邊替牧瑾輕柔的捶腿。
馬車忽的停了下來,車夫在外頭道:“奶奶,回春醫館到了。”
外頭的婆子撐起了油紙傘,夏青先下了車,叫了醫館的小厮說了幾句,小厮不住的點頭,夏青這才回身請帶着帷帽的牧瑾下車,早有醫館的婆子領着牧瑾一行往內堂走去,不一會請出了個白須老者。
眼見着天都快黑了,雨也越下越急,還不見牧瑾回來,弘晖有些煩躁的在堂屋來回走動,等聽見外頭丫頭的聲音,他才安靜了下來。
牧瑾的身上似乎沾着濕漉漉的雨水,将縷縷的寒氣帶進了屋子,垂着眼眸看似平靜,又好似這雨天一般,黯然冰涼,丫頭們七手八腳的替牧瑾脫了鬥篷,又侍候她換了幹爽的衣裳,牧瑾喝了一碗熱熱的茶水,臉上的顏色才緩了過來,笑着叫了聲“爺”。
弘晖點了點頭,叫她坐下:“怎麽回來的這麽晚,可是不順當?”
牧瑾腿上蓋着個狐貍毛的毯子,手裏還抱着暖爐:“到也不是不順當,只是回來的路上去了趟回春醫館。”
弘晖皺眉:“回春醫館?你即不舒服,那回來看就是了,何必去那裏?”
昏暗的光線下,牧瑾似乎垂眸勾着嘴角嘲諷的笑:“今兒我在貴妃娘娘宮裏恰好遇上太醫請脈,貴妃娘娘讓太醫也替了我看了看,爺猜太醫說了什麽?”
牧瑾笑了笑,自己接着道:“太醫說我身子極好,只是生孩子的時候損了幾分,稍微調理就能再得貴子。”
弘晖的臉色漸漸變的不好。
“爺問我為什麽去那裏,就是怕冤枉了好人,所以去回春館請李回春老大夫替我把脈,結果跟太醫說的幾乎一樣,就是方子都不差什麽,爺瞧瞧。”
李回春是四九城裏人人公認的醫德醫術并重的好大夫,偶爾皇上也會請他進宮把脈。
夏青忙将兩張方子拿出來呈給弘晖。
方子确實一樣,都不過是溫補的藥材,也可見病人并沒有什麽大病,只調理就好。
這原本是個好消息,此刻卻顯得沉重了些。
去福晉院子的丫頭剛好回來,進屋道:“福晉說即沒有什麽事,讓奶奶就不必過去了,早點休息,也累了一天了,明兒早起在說。”
牧瑾應了是,打發了丫頭下去,屋子裏一時就沒人說話。應嬷嬷、訪蔓夏青幾個聽着這事到是先高興,只要能生育就好,至于後頭到底是誰在搗鬼,那到沒什麽,早晚揪出來就成。
弘晖微微閉上了眼,那幽深的眼裏的一切就在不是外人所能窺探的了:“你即能生育,那就是好事喜事,萬太醫自然要懲處。”
牧瑾落了淚:“我不是那不懂事的人,萬太醫能這麽做必定是因為後頭有主使,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誰要害我,便是以後要提防,也知道提防誰。”
弘晖卻忽的笑了,握住她的手,替她擦眼淚:“這到委屈上了,我又沒說不懲處萬太醫,就是他在有用處,以後也在不敢放在府上了,大夫沒有醫者之心,誰還敢用?”
牧瑾漸漸收住了淚,委委屈屈的問:“爺不騙我?”
弘晖捏了捏牧瑾的臉頰:“我就瞧着剛回來的時候臉拉的有二尺長,只當是誰給了你氣受,卻原來是在氣這個,一個奴才而已,難道還能讓他翻了天,爺為這事也犯不着騙你。”
牧瑾這才高興起來,擦幹了眼淚,又殷勤的替弘晖捶腿:“我還有個想法,萬太醫說谷氏是吃了寒涼的東西,我去查一點破綻都查不出,如今看他這人不可信,我便想,說不定谷氏根本不是吃了什麽寒涼的東西才見了的紅,也可能是出于別的什麽原因,若不是萬太醫有意誤導,不可能這麽天衣無縫,所以,爺看能不能選個合适的日子,讓常太醫給我和谷氏當着福晉的面都請個脈,這樣什麽多餘的話都不用說,王爺和福晉自然知道是出了什麽事。”
牧瑾像個孩子一般,立時就忘了剛才的煩惱,到讓弘晖看的心軟,張口就答應:“這不是什麽事,這事一準成,你早些睡吧,別胡思亂想了。”
牧瑾歡天喜地的應了,送着弘晖出了院子。
弘晖去見了胤禛,将牧瑾的事情都說了一遍:“......萬太醫這個人心術不正,極有可能被別人利用,即使張太醫确實有用,但也不能為了萬太醫這種人壞了事。”
張太醫是胤禛在宮中的棋子,因為胤禛手上捏着他的徒弟,因此胤禛總能知道宮中皇上以及各位妃嫔的身體狀況,皇上年紀大了,誰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歸天,知道皇上的身體狀況,才能夠清楚的掌握住做事的分寸。
胤禛并不想因為這件事情破壞跟張太醫的盟約。
弘晖垂了垂眸道:“阿瑪的顧慮我知道,只是時至今日,誰也不能保證,張太醫沒有變心,而萬太醫又确實是一心一意的跟着張太醫,他這個人不查不行。”
胤禛半響才道:“你說的有理,這事情你去辦吧。”
弘晖應了一聲,退出了胤禛的書房,回了安居院自己的書房,招手叫了他自己的幾個親信安排,這一處理就是整整一夜,第二日晌午就得了結論。
這萬太醫平日裏看起來少言寡語,但實在是個人物,從李氏到年氏,從年羹堯到李知府,甚至武氏的阿瑪武知州,都跟這萬太醫平日裏有來往,他八面玲珑,處處留好,問起下人來竟然誰都誇贊一聲,連弘晖自己都有些吃驚。
其實更要命的是,他在八阿哥未倒臺之前跟八阿哥有過好幾次的聯系,只這一樣就足夠致命了。胤禛得了消息,半響才冷聲道:“把那個張太醫好好查查,若他沒什麽,那麽以後繼續合作,若不然就只能處理掉。”
牧瑾只知道第二日她從宮裏回來,福晉就帶着常太醫過來給她和谷氏請安,卻不知道這事情牽扯良多,要做到有多不易,到底是虧了弘晖使勁,要不然她這事也未必能這麽快公開。
連萬太醫都一塊請了過來,常太醫先給牧瑾把脈,說的話跟先前兩個大夫說的沒什麽區別,如今三個人這樣說,牧瑾才算完全信了,止不住的落了淚,果真上天待她并不刻薄。
跟着的人面色各異,這位大奶奶如今要寵愛有寵愛,要能力有能力,若真是在生個阿哥,那就真的如虎添翼了。
谷氏還在榻上躺着,面色止不住的蒼白了起來,眼雖是閉着,但那不停顫抖的睫毛還是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她恍如懸在半空一般,腦子裏又在嗡嗡的響,聽得常太醫在一旁說話:“......當是桂圓吃多了,才會見紅。”
一句話就将牧瑾的幹系全部洗脫了。
牧瑾居高臨下的看着躺在床上的谷氏,滿眼的冷漠,谷氏的身體卻已經止不住顫抖了起來。
福晉不願插手牧瑾院子裏的事,因此并不說別的,只開口道:“萬太醫年紀尚輕,難免有出錯的時候,罷了,罰上一個月的銀子,自己引以為戒。”
這個沉默少言的男子,依舊弓着身子低着頭,牧瑾實在看不來他的神情,只聽的他輕應了一聲是。
不知道這件事是就這樣算了,還是現在的一切只是為了後面的行動而掩人耳目?
福晉走的時候還帶走她派給谷氏的兩個嬷嬷,這便算是向牧瑾表了态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攀扯
牧瑾緩慢的一下一下撫摸着自己的肚子,冷漠的看着床上躺着的谷氏:“是你自己說,還是讓別人替你說?”
谷氏怎麽也沒料到事情敗露的這麽快,她還是閉着眼,只是護着肚子,盡量哀求又誠懇的說話:“奴婢有錯,奴婢不該吃多了桂圓,并不自知,還以為是粥喝壞了肚子,給奶奶也惹了一身事。”
牧瑾冷笑,都到了這會這個谷氏還在狡辯:“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拿你沒辦法了?”她轉頭看了一眼夏青,夏青點了點頭招手叫了個丫頭在跟前:“珠兒,你來說。”
谷氏猛的睜開了眼,驚駭的望着珠兒。
珠兒便是那個開始的時候打翻了谷氏那碗粥的丫頭,夏青記了下來,暗地裏找了那個珠兒吓了吓,沒想到這丫頭膽子小,到底說出了實話。
“谷...谷姨娘早上根本還沒喝粥就.......就肚子疼,奴婢剛好上前要去看,姨娘把粥往奴婢跟前推,奴婢....奴婢沒接住就打翻了。”
牧瑾自始至終看着谷氏:“你還要為自己說什麽?”
谷氏這回終于在壓制不住自己的驚慌,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哭着爬到牧瑾腳底下:“是奴婢鬼迷心竅,膽大包天,竟然想要為難奶奶,但是奴婢,奴婢真的是被人迷惑的,而且,而且萬太醫能幫着奴婢這邊,根本跟奴婢就沒有關系,都是平氏和元氏在後面搗鬼!”
怎麽可能一點關系都沒有?要是沒有事先通氣,萬太醫就能知道怎麽說?
只可惜現在的萬太醫不能太過驚動,否則,事情只會更簡單。
谷氏颠三倒四的訴說着自己的委屈:“.....平氏說奶奶不會要我生的孩子,還是本家的孩子管用,奴婢就信了,奴婢.......奴婢吐的不行,吃了桂圓卻就不吐了,那個嬷嬷說不讓奴婢吃,元氏又說肯定是奶奶在後面指使,沒安好心,奴婢就背地裏的一直吃着,也不敢讓人知道!.......奶奶,但這絕對不是奴婢的本心!真的不知道為什麽萬太醫會那麽說,奴婢一時鬼迷心竅,才沒吭聲!”
谷氏就是到了這會也還在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責隐瞞。
訪蔓已經讓人叫了平氏和元氏進來,三個人一見面,就相互咬了起來,平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她自己做了錯事卻往別人身上推,到是找個人證明奴婢使了壞心呀!”
元氏幾乎要撲上去撕咬谷氏:“我是挖了你祖墳還是占了你什麽?!你要這麽陷害我!谷氏我告訴你!奶奶是不會上當的,你這輩子就生了孩子,那孩子也是跟着你受罪!別指望着孩子救你了!”
這個元氏又粗又狠,說的谷氏幾乎閉氣,她本身就身子不好,這會越發顯了出來。
牧瑾閉了閉眼起了身,吩咐訪蔓:“把谷氏扶上床,屋子裏的丫頭嬷嬷全撤了,只留個之桃在跟前侍候,在生完孩子之前不準她在踏出屋子半步。”
平氏和元氏還跪在地上,牧瑾已經出了屋子,沒想到弘晖負手站在外頭,她勉強笑了笑:“爺怎麽在這?”
弘晖皺着眉握住她的手:“手這麽涼也不知道拿個手爐。”
牧瑾垂着眸:“忘了。”
弘晖本是來聽聽到底怎麽回事的,也沒料到就見到了他眼中溫和的谷氏、嬌豔的元氏,柔美的平氏成了這樣讓人覺得陌生又厭惡的樣子。
事情的始末他是明白了,三個姨娘和在一起想給正房奶奶一個下馬威,事情敗露又互相撕咬,其情其态實在讓人作嘔。
牧瑾到底還是心軟了些,若是她能在狠點,谷氏肚子裏的孩子這會就掉了也是有可能,她卻選擇了适可而止,放了那個孩子一條生路。只是她自己到底被眼前的情景污到了眼,心情也不大好。
弘晖嘆氣,牽着她的手:“走吧,回屋子歇會。”早上要在宮裏作畫,回來又是這樣的事,确實是費神了些。牧瑾乖順的點頭,由着弘晖牽着她的手回了正院。
谷氏屋子裏就留了個之桃,其他都遣了出來,連平氏和元氏都一塊起身出來,心裏還驚慌不定,不知道會有什麽事,沒想到出來就見着弘晖牽着牧瑾的手在前頭,吓了一跳吃醋都忘了,只問廊下的丫頭:“爺是什麽時候來的?”
“姨娘剛進去,爺就來了,一直站在外頭聽。”
平氏和元氏臉上忽的一片灰敗,這下便是牧瑾不找她們算賬,她們也都完了,醜态全被大爺看了去,怎麽能不遭厭棄?!
弘晖随意的問些牧瑾在宮裏的事情:“還都順利吧?”
“貴妃娘娘寬厚,并不難相處,給貓兒做了不少小衣裳,裹了一包袱,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拿回來,額娘也看了,說不少估計是貴妃娘娘親自做的。”
這樣看來,貴妃對貓兒的喜歡确實是真心實意的。
“這胖嘟嘟的丫頭到是有福氣,得了貴妃的喜歡。”弘晖這樣說着,眼裏散發着淡淡的暖意。
進了屋子牧瑾轉到屏風後換了一身家常的衣裳,玉色的大襖下系着淺藍色的裙子,随意又親切,弘晖正坐在窗前翻看牧瑾看的書,見她出來笑着打量:“怎麽也不做身新衣裳,總穿這些半舊不新的。”
牧瑾這會哪有心思理論這些,弘晖想轉移牧瑾的思緒,牧瑾自己卻總在思索,坐在弘晖對面不由自主的道:“我如今想萬太醫為什麽平白無故的說我不能有孕?若我照樣生了孩子他這話不是不攻自破了麽?我思來想去覺得這裏面有大陰謀,若是當時就說我不能有孕,緊接着就有人害的我不能有孕,爺想,這不是早早的就給這人抹平了罪責,以後只怕無論如何也查不出這個兇手。虧的當時剛生完孩子那會沒有用萬太醫開的藥材,若不然哪有這會的有驚無險的事?”
牧瑾能想到,弘晖自然也能想到。這宅子裏不過就那麽幾個人,便是查不出,也能猜個□□不離十。
弘晖輕拍了拍牧瑾的手:“爺明白。”這會暫時不能動萬太醫,否則,到能很快查出來。
弘晖事多,在牧瑾這吃了晌午飯就去了前頭書房,才去就見胤禛在跟邬思道商量什麽,見他來了,便道:“正跟邬先生說着,弘時年紀也不小了,總在家裏也不是回事,我在禮部給他尋了個缺,過兩日就讓他去。”
弘時的事情上弘晖從來不多言,胤禛即這樣說,他便笑着道:“還是阿瑪想的周全,讓弘時出去歷練歷練畢竟是好事。”
弘時雖然不争氣,但胤禛卻也不願意就這樣放棄這個兒子,這便是胤禛,在子女的身上又嚴厲又仁慈。
牧瑾這邊事情的動靜也不小,後宅都得了消息,李氏生怕事情扯到她身上,前所未有的安寧,即便是弘時得了差事,她也沒出來炫耀,到是年氏,偏偏反其道而行之,面上帶着不滿來見四福晉:“平氏往常侍候的都還好,大爺不是挺滿意麽,怎麽我聽說今兒到受了大委屈,若是她做錯了什麽到罷了,若沒有這又是個什麽規矩?”
年氏一直是個聰明人,她做事從來都是做給胤禛看的。
四福晉淺笑:“大爺院子裏的事情自有大奶奶處置,我平時也不便插手,在說,大奶奶是個仁慈懂事的人,因着平姑娘是妹妹給的,也不當丫頭使喚,單獨給了院子和丫頭侍候,這已經是妹妹天大的臉面了,若說大奶奶無緣無故的找平姑娘的不是,那到是不可能。”
年氏不是為了平氏找場子,她就這樣無所畏懼看似毫不知情的沖上來,就是為了讓胤禛覺得,關于大奶奶的所有的事,都跟她無關,至少她不是主謀。
年氏便紅了臉:“我也不是說大奶奶那裏做錯了,只是想來問問平氏到底是哪裏出了錯,她到底是我給的人,她有不是到底也是我沒有□□好。”
年氏服軟四福晉也笑的柔和了起來:“他們小孩子的事情我也不過問,只不錯了規矩就是,你也太謹慎,平氏即給了弘晖,那她有什麽也跟你沒關系,別胡思亂想。”
年氏覺得該做的姿态也都做夠了,便也溫婉了起來,又說了些二格格生病之類的事情才起身走了。
即便知道年氏是在故作姿态,四福晉也要當做真的一樣應對,等着年氏走,面上便沒了笑意,這個年氏一次又一次的顯示了她的不凡和能耐,等着她年紀漸長,一定會是個厲害的對手。
年氏出了四福晉的院子,聽見丫頭說弘歷因沒有做完課業,被胤禛罰着在院子外頭跪着,鈕钴祿吓的不敢去求情,年氏勾着嘴角笑了笑:“走吧,去看看。”
弘歷在院子外頭跪着有些時候了,凍的嘴唇青紫,不住的發抖,年氏心疼的走了過去:“怎麽好好的跪在這裏?”
弘歷垂頭喪氣的道:“師傅的課業沒做完,阿瑪罰我跪在外頭。”
年氏拉着他冰冷的手替他捂着:“這麽冷的天倘或凍出毛病來怎麽辦?你額娘就沒去求求王爺?”
弘歷抿着嘴不說話,卻還是多少覺得委屈,一時到覺得還是年氏更關懷他。
年氏也不及和他多說就急匆匆的進了屋子,一會就見着她又出來:“好孩子,快起來吧,王爺讓你趕緊回去暖和暖和,別凍出病來!”
弘歷年紀畢竟小,年氏又水滴石穿的關懷着弘歷,弘歷就是在有戒心,這會也所剩無幾。年氏親自抱了他起來,給了一旁的嬷嬷:“快送阿哥回院子,若有什麽不好的,就去請太醫!”關懷之情溢于言表。
弘歷趴在嬷嬷的肩膀上默默的看着還在站原地看着他的年氏,第一次覺得,額娘說的話也未必都是對的。
天才麻麻亮,也只掃灑的婆子起來,藥童去敲萬太醫的門,半響也沒見有人應,他硬着頭皮推門進去,掀開床帳還不及開口,一切就都化成了尖叫。
胤禛和弘晖都站在萬太醫的屋子裏,邬思道彎腰仔細打量着萬太醫的屍首:“肯定是昨兒夜裏沒的,他嘴唇泛紫,口有異味,多半是毒藥所致。”
胤禛皺眉問:“能不能看出是自殺還是他殺?”
邬思道搖頭:“這個就不不好推斷了。”
原本是想打草驚蛇,稍微驚動萬太醫,看他驚慌之時會把話傳給誰,傳給的那個人又會做什麽?原本打算的是順藤摸瓜,釣條大魚,卻沒想到萬太醫就這樣沒了。
其實也可想而知,這個萬太醫給不少人做了壞事,想滅他口的人只怕不再少數,所以這事情要查才越發棘手。
一屋子的人都愁眉不展,暗衛卻忽然傳出來了信:“張太醫給十四爺去了信!”看來,萬太醫靠着自己的死還是很快就驚動到了張太醫,将訊息傳了出去,這到是個狠角色。
作者有話要說:
☆、生死
四兒聽說隆科多給玉柱看中了伯陽侯的長女,忙着讓人出去打探這姑娘的為人,下人還沒進來回報,更根聽說就給笑壞了:“哎呀!真是笑死人了!那樣的模樣還有人能看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找不到媳婦了,黑的跟燒炭的一樣,比豬還胖!”
更根這樣一說四兒也模糊記起了這位在貴女圈中相當“有名”的人物,她自己也笑了,一面讓丫頭将隆科多新賞的幾匹宮緞拿出來給更根挑了做衣裳,一面道:“那你說那丫頭要是給你二哥做媳婦怎麽樣?”
更根一聽也來了興致,放下手裏把玩的翡翠雕飾品:“想着都可笑,我二哥那長相模樣那個不贊一聲,跟這位姑娘配上,笑掉人的大牙絕對沒問題!在說那個雲悠是個踢一腳也放不出個響聲的主,瞧着都悶,誰能看上她?阿瑪看的上,太太也一準不答應!”
丫頭抱了幾匹布出來,更根又興致勃勃的選了個牡丹團花樣式的緞子做衣裳,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下頭人沒多久就打探回來了:“......是伯陽侯前頭的夫人生的,聽說無論是伯陽侯還是繼夫人都很厭惡這位小姐,又是個最綿軟無能的性子,實在不讨人喜歡。”
四兒聽的高興,急切的想要促成這段婚事,生怕玉柱錯過了這麽糟糕的親事在找不到比這更讓她滿意的。阿瑪額娘都讨厭那玉柱就很難通過這位侯爺小姐得到什麽好處,又是個綿軟無能的性子那就幫不到兆佳氏,說不定還能為她所用!
玉柱正在書房看書,見小厮進來,擡頭問:“把話都傳給那個打探的人了沒?”
“都傳了,這會怕是四姨娘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消息了,二爺的婚事只怕很快就要成了,恭喜二爺!”
有四兒幫忙,自然成的快,玉柱放下書起了身:“跟我去香山一趟。”小厮忙應了一聲下去備馬,看來二爺又是要去看相國寺的無悔法師了。
牧瑾從宮裏回來看見東側間的桌子上擺了個不大的銅鎏金報時鳥音樂鐘,牧瑾湊到跟前看,訪蔓笑着道:“是大爺讓人送過來的!”
鐘表上頭是個亭子樣,四壁畫着花鳥假山和流水,做工精細繪畫逼真,尤其是上頭的水,也不知是什麽材質做的,總看着有種在潺潺流動的感覺,牧瑾看的喜歡:“報時的時候是什麽聲音?”
“比外頭那落地的大鐘聲音好聽多的,聽着像是什麽曲,只不過奴婢沒聽過。”
想來就是西洋音樂了。
牧瑾換了衣裳,洗漱了又逗弄了一會貓兒,廚房裏的午膳就擡了上來,今兒上午做的主菜是檸檬大腸湯,檸檬配大腸剛好消了大腸的油膩感吃到嘴裏大腸的軟滑香糯都在,又滿口的清香,牧瑾極其喜歡這道湯,又配了豆腐和青菜,一碗碧粳米,看上去色澤誘人可口。
果真飯菜才擺好,弘晖就過來了。如今的弘晖幾乎是雷打不動的來牧瑾這吃晌午飯,且次次錯不過。
一面洗手一面問牧瑾在宮裏的情形。
“貴妃的畫明兒就畫完了,皇上的意思要我接着給他也畫,只是瞧着有些咳嗽,笑着說怕我到時候畫的不好。”牧瑾笑着道:“皇上看着到慈祥親切,實在是個好相處的人。”
弘晖笑了笑沒有應答,皇上這個人好相處或者不好相處,也只是因人而異罷了,只沒想到牧瑾到入了皇上的眼。
牧瑾又指着桌子上的表問:“爺怎麽想着給我這個東西。”
弘晖坐在了牧瑾的對面:“想着你應該喜歡,就讓人買下給你玩。”
弘晖吃飯不喜歡開口說話,牧瑾抿嘴笑了笑,沒在多言,給他盛了湯,又夾了幾樣菜。弘晖一口氣吃了三碗的湯,牧瑾便知道他也喜歡,又給他夾着菜吃,生怕他只記得吃肉不吃菜,牧瑾夾的弘晖到也都吃。
等着吃完,漱了口才笑着問牧瑾:“這湯味道實在好,明兒晌午還做,記得給阿瑪額娘也送一份。”牧瑾笑着答應又吩咐夏青:“記得跟廚房的人說。”
弘晖又問起了宮裏的事:“皇上都跟你聊什麽?”
“大多是說些畫畫的事,偶爾說的興起,皇上也問問家常的事情,也說些皇子阿哥們小時候的趣事,常逗的我跟貴妃娘娘直笑。只是若德妃娘娘或是宜妃娘娘誰去了,皇上就不大久坐起身就走了。”
“那你看,為什麽別人來了皇上就走。”
丫頭撤走了炕桌,牧瑾才起了身:“別人來了吵吵鬧鬧說什麽的都有,有些話皇上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