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上香

到底二阿哥的洗三宴沒有大辦,只請了家中親近些的親戚,李氏在席上又是歡喜又是難過,見了人就道:“要不是黃氏沒了,肯定是要好好熱鬧熱鬧!”

衆人便也都附和:“這也是。”

李氏這才像搬回了一局般高興了不少。

牧瑾是長媳,董鄂氏身子又不好,一場宴席幾乎都是她在張羅,也沒能跟兆佳氏說多少話,只兆佳氏盼着雲悠早些生個孫子,牧瑾瞧雲悠臉上羞怯的樣子知道跟玉柱的小日子過的挺和美,便低聲同兆佳氏道:“您可別太心急總在嫂子跟前書說這些話,要是讓她存了心思,只怕更不好懷。”

兆佳氏直擺手:“不怎麽說,我只說你二哥。”

說的牧瑾又輕笑了起來,不免問了幾句四兒。兆佳氏笑的有些勉強:“她懷了孕,跟我能有什麽牽扯,只還怕我害了她肚子裏的孩子,都不敢往我跟前來。”

兆佳氏是報喜不報憂,牧瑾也不想多問也只提醒道:“有什麽事多聽聽嫂子的,她肯定是為了額娘好。”

“這個我知道,我都聽的。”

才說着話,外頭有婆子回話,牧瑾便只得抽身離開。

一旁的雲悠這才坐到了兆佳氏身邊:“大姑奶奶俨然都是王府的一把手,什麽事都離不開她。”

一句話說的兆佳氏滿面笑意:“你也是個好的!”

懷恪走的時候不免又去李氏屋子坐了坐,二阿哥剛吃了奶睡下,母女兩便輕手輕腳的坐在外邊,懷恪輕聲詢問:“孩子您打算自己養着?”

“你二嫂那身子現在也養不成,還不是得靠我!”

說是這麽說,但懷恪心裏清楚李氏是很自願的養這個孩子的。懷恪便笑着道:“又要勞動額娘。”

“這沒什麽,自己的孫子當然是自己疼。”

聽着好似有幾分怨怼,這自然是對四福晉的,懷恪斂了神色,正聲道:“福晉做事從來有理有據,二阿哥的洗三沒有大辦說出去誰也挑不出個錯來,就是鬧到阿瑪跟前必定也是您的不是。您聽女兒一句話,不管什麽事別跟福晉正面锵锵上,說句不好聽的話二阿哥只是個庶出,拿什麽跟大阿哥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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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的臉色白了紅紅了白,半響道:“你說的道理我何嘗不知道,可我就是想給你和弘時多掙幾分臉面,叫外人知道你們也是這王府數一數二的人物,不是那些阿貓阿狗比的上的,你們都是尊貴人。”

懷恪握住李氏的手放柔了聲音:“女兒都明白,但有一樣您要知道,咱們要争的不僅僅只是這些。”

李氏轉頭看向懷恪,從懷恪的眼裏看到了野心和權勢,半響她自己的目光也亮堂了起來,他們同樣還要争一争這王府的爵位!

“弘時是要靠董鄂氏的娘家勢力的,您千萬不要跟董鄂氏鬧僵了關系,也要多勸着弘時跟董鄂氏處好關系,別為了争一時之氣,要是董鄂氏實在想将孩子養在自己跟前,那你就給她養,有個兒子在身邊,她才能更想為兒子争取,不管什麽事您多想想弘時。”

懷恪的聲音還在耳邊,李氏翻來覆去的思索,夜裏甚至都沒有睡安穩,說到底她為的是她的兒子,只要兒子好,那她就是委屈點又有什麽?

第二日就要同懷恪一起去相國寺上香,牧瑾難免要收拾些東西,除過自己路上用的,還給他大哥備了些吃食和銀錢,拿別的東西太顯眼,似乎只有銀子最實惠。

弘晖瞧着牧瑾在整銀票和碎銀子,不知怎的笑了起來:“到底是財大氣粗的地主婆,送銀子果然豪爽。”

說的牧瑾也笑起來,斜睨着弘晖:“爺難道是心疼這銀子了?”

弘晖微微搖頭:“我只想佛祖聞見這銅臭味,會不會以後就不願意收你大哥為徒了。”

牧瑾笑的前仰後合:“虧您想的出來!”

丫頭從外頭進來:“大爺宿在了上房。”郭絡羅氏點了點頭合上了書這才準備睡,除過大奶奶月事的那幾天大爺才會到她或者蘇爾氏的屋子外,其他時候不是在奶奶的屋子就是在書房,奶奶即便在和氣,可是卻沒人敢對她不恭敬。

熄了燈,郭絡羅氏在黑暗裏大睜着眼,就一直這樣,一個月裏等着那零星的一兩次恩寵,她要到什麽時候才能懷上孩子?

蘇爾氏瞧見對面的郭絡羅氏熄了燈,知道大爺又是在奶奶那或是書房,洩氣一般躺下,大爺怎麽就那麽寵着大奶奶,難道福晉也不急着讓大爺多多開枝散葉?

送了弘晖去上早朝,牧瑾交代了院子裏的人幾句話,又去了四福晉的上房說了一聲,四福晉覺得出門在外多帶些人才安全,又給她撥了好幾個侍衛家丁讓跟着,等到出門便是浩浩蕩蕩的一群,在東直門外跟懷恪會合,懷恪掀起簾子瞧了瞧,到笑了:“又不是去打仗,帶這麽多的人!”

牧瑾淺笑一面說話一面打量着懷恪,這一次的懷恪只淡淡的上了些妝,兩把頭上是一朵雪青色的宮花和一對珠花,淺綠色的梨花繡紋旗袍将她襯托的仿佛是一潭清水一般好看明媚,仿佛幼年時懷恪在她心中的映像,清澈,幹淨。

“福晉說兩個女兒家在外面還是多帶些人手叫人放心。”牧瑾道。

懷恪笑了笑:“還是福晉疼愛人。”

兩人的馬車一前一後在京郊的官道上向東而行,晃動的簾子外是碧綠的田野和湛藍的天,田地裏随處可見耕作的農人,路上也有不少行走的路人,想來都是趕去相國寺上香的。

牧瑾舒服的長長出了一口氣,要是能常常出來走動就好了,或許等胤禛做了皇帝,他們自己在外單獨有府宅,那個時候她出門也就方便的多了吧。

偶爾經過一兩家的馬車,大抵是特意停在路邊讓開的,也沒想到今日去相國寺上香的人這麽多,那麽多的眼睛,懷恪是不是不會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相國寺是百年老寺,幾經戰亂幾經修葺還是留下了濃厚古樸的氣息,因為知道來的是貴客,有專門的小沙彌引着懷恪和權珮到專門的女客休息的院子先休息,又上了相國寺自己種植的茶葉,每一樣似乎都滿是特色,這種百年老寺,大抵也積攢了足夠的跟女客們打交道的習慣,做起事來處處都顯得妥帖。

懷恪坐在榻上歇息:“好久不出門,出來一趟就覺得腰酸背痛不舒服。”

牧瑾是常常自己做鍛煉,到不覺得有什麽,笑着看懷恪:“那咱們什麽時候去上香?”

“這個不急,時間還早,趕回去了了這事就行,先歇歇,乘着太陽不大去後頭看看相國寺的牡丹花,這個是出了名的,還有個求子泉,我去扔兩個銅錢看看能不能給我也套個孩子。”

懷恪說的自己先笑了起來。

牧瑾聽她這話好似已經想明白了一般,便坐到她身邊:“看你是想通了?”

懷恪垂眸:“不想通又能怎麽樣,總要先活着在說,我一直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外頭的唾沫星子都能把我淹死。”

牧瑾嘆息,輕握了握她的手:“邁出了這一步,以後的日子就漸漸順當了。”

寺廟裏到處都是遮天蔽日的松柏,透出陰涼和清幽,月洞門上寫着牡丹園三個大字,一進去便是成片的牡丹,牡丹本就雍容,又這樣大片的種植在一起就透出了驚心動魄的華貴,看的牧瑾咂舌:“要是能做幅畫就好了。”

懷恪笑道:“這有什麽難的,叫僧人給你被傷紙墨你畫就是了,你在這作畫,外頭的女眷想來也不好輕易打擾。”

牧瑾有些猶疑:“這樣好麽?”

“你是雍親王府的大奶奶,有這特權,只管放心作畫就是了!”

小沙彌果真很快就捧了作畫的東西過來,雖然是畫不成那種照片一樣的效果,但還是能夠解解饞的。

選了個陰涼又好的角度讓人将桌椅和紙張顏料擺好,懷恪便坐在了權珮身後的亭子裏一面賞花一面等着,外頭的女眷們聽說雍親王府在奶奶在裏面作畫,果真都只是站在外頭瞧瞧,并不敢輕易進來打攪。

牧瑾作畫總是十分入神,眼裏只有景色,旁的什麽都不能看來聽不來,日頭漸漸升高,園子裏連走動的女客都少了,牧瑾才畫完了最後一筆,她滿意的打量着自己的畫作,一擡頭就撞進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眼裏,吓的她倒退了好幾步。

眼前的男子微皺着眉頭,白玉般的臉龐上那一雙漆黑的眼裏帶着眷戀痛苦和更多的複雜的情緒,牧瑾轉頭四下打量,不知道什麽時候起身邊的夏青都不見了蹤影,更何況是懷恪,她盡量鎮靜的對上泰德的目光:“你怎麽在這?”

即便園子裏的人漸漸少了,但并不能保證就不會有人來這裏,如果有人恰好看見她和泰德獨處在這,只怕舊年的故事就要被翻出來,那時候不知道要有多少香豔的版本流傳出去,即便是普通人家這樣的事情也足夠她常伴青燈,更何況是皇家的媳婦。

牧瑾的腦子快速的飛轉,想着怎麽樣快速離開這。

只是偏偏已經能夠聽到外頭女眷細細的說話聲,她的額頭上立時就滲出了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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