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扭斷的。”
“看來你很關心他,那好,你過來呀。”他向我招手。
我可不敢過去,站在門前看他。
“你不是想救他嗎?那就過來,到我這裏來。”他笑起來,但聽起來就像是在哭。
我還是不敢過去,他又冷笑兩聲,道:“你根本就不想救他,那你走吧。”說着,他又拿刀猛紮自己的大腿。
這樣子下去遲非遲早會血盡而亡,我只得向前移了幾步,道:“我過來了,你不要再拿刀紮他了。”
“你來啊,你來啊。”他又招手。
我極力地抑制住心頭的膽怯,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面前,怯生生地道:“現在你可以說有什麽要求了。”
他忽地站了起來,我擡起頭,頓時又被那宛若死魚顏色的大片眼白吓到了,就在這時他舉起手,那把匕首迎着我的脖頸刺下來。
空氣中響起了呼呼的破空聲,剎那間我的腦中飛快地晃過一些片斷,但我仍然沒有抓住。#####
034翻臉
匕首在離我的脖頸1公分的距離處停下來,我心中不禁一喜,是的,我和這鬼無怨無仇他憑什麽殺我,沒道理的事情。一念未絕,只見面前寒光一閃,那匕首方向迅轉,胸口像被螞蟻咬了一口似的忽地一痛,我下意識低下頭瞧去,那把匕首已然深深地紮在了我的胸口上,鮮紅的血沿着匕首的周圍淌出來,迅速将衣襟染紅了。
這惡鬼——
未待罵出這三個字,腦中已是一片空白,我是要死了嗎?就這樣死了?噢!我不能這樣死,也不想死。戀愛、結婚、生孩子,這些事情我還沒做過呢。
我感到強烈的不甘心,這樣的死去好遺憾,有多少的心願還沒來得及實現,我想好好地活着。突然,我就好憎恨起面前的惡鬼,為什麽要剝奪我的生命,他有什麽權利奪走我的生命。我要報複他,做鬼都不會放過他,就算他日後投胎為人,我也要跟在他的後面,讓他倒黴一生,日日夜夜纏着他,讓他最終崩潰。
“臨死的感覺怎麽樣?”那個粗魯的嗓音冷笑道。
Advertisement
我擡起頭看見他眼睛裏的大片眼白,那似乎在嘲笑,忽而又聽那惡鬼道:“是不是很不甘心?很不想死?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做?還有父母未盡孝?可是這樣有什麽用,你還不是快要死了。我曾經也經歷過這種感受,我不想死,可誰又讓我活了?身體被燒成了灰,埋在了深深的泥土下面,我再也回不去故鄉,再也見不着親人。”
“那你就去找你的仇人報仇呀。”我大聲吼道。
話音未落,那惡鬼臉色突一變,眼睛一瞪,那片死魚眼白幾乎要從眼眶裏掉出來。“好好好。”說着,他握着匕首的手一用力,整只匕首只剩刀柄留在我的衣衫外面。
“哈哈哈……”他狂笑不已。
我瞧着他,心中的憎恨越來越多,這只草菅人命的惡鬼。“我要和你同歸于盡。”我怒罵,就在此時忽然腦中靈光閃過,心中頓起疑惑,這把匕首正紮在我的心髒,為什麽到現在我還沒死?還有刀口的地方好像不痛,又或者是太痛,因而痛覺神經麻木了感受不到。
正疑惑間,便見他手一松,那只匕竟從我的胸口落在了地上。頓時我便愣住了,下意識去瞅自己的胸口,衣衫雖然有大片的血跡,但是只有一個不甚明顯的刀尖印痕,竟連個小洞都沒有。
我蹲下身拾起匕首,匕首尖尖的,刀尖猶滴着血,我握着它朝自己手心刺去,只見刀尖接觸皮膚後便立即縮進刀柄,手心微微有點痛感但很快消失了。
是把用作道具的彈簧刀。
我擡起頭,那只惡鬼仍是緊盯着我,眼中毫無任何的變化。霎時我氣得頭頂冒煙,像我這樣精明的人怎麽讓這個家夥給捉弄了。我握着匕首,朝着他的胸前狠狠地刺了幾刀。
“姓遲的,我和你勢不兩立。”我呲着牙齒。
瞬間遲非的神色恢複正常,漂亮的眼睛如同一塊翡翠光彩奪目,薄薄的嘴角也湧現出了笑意。我心中怒極,一個餓狼撲食向他撲了過去。不想他身體向旁邊一躲,我便撲在了地上,身體震得發麻,不知怎的就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悠悠醒過來,睜開眼看見自己仍是倒在地上,和暈倒時的姿勢一模一樣,而遲非卻已不見人影。頓時我又大怒,罵道:“姓遲的,你有沒良心的,我都暈倒了,難道你就不會把我扶到床上躺着嗎?我要是睡在地上病了你負得起責任嗎?”
真是的,這什麽男人啊!一點憐香惜玉都不會。
門前飄過來淡淡的聲音,“你太重了,我抱不動你。”聲音落下時,遲非的影子已經出現在門前。
我簡直要氣得吐血,這個大作男就只會用我的弱點打擊我,這種羞辱實在不可原諒。“一個男人手無縛雞之力,可笑。”我也竭力諷刺。
從地上爬起,全身酸痛,瞧着窗外霞光滿天,我一瘸一拐地向門前走去,在下樓梯時聽到他的聲音在身後道:“你就這樣走了?”
我回過頭,翻了個白眼道:“難道你想我留下來請我吃大餐?”
“你就記得吃嗎?怪不得這麽重。”
又在羞辱我了,簡直不可原諒。“你說話這麽難聽,小心以後死在女人手裏。”我被他氣得也口不擇言起來。
很快遲非的面色就變了,我心內得意,這家夥聽不得一句壞話,那臉變得比熱天的天氣還快。我扶着扶手下樓,這時一樓的光線就更暗了,勉強能夠視物。
“秦漪光。”
我回過頭,遲非已經追下來,想到剛才被他吓得半死便沒好氣道:“幹嘛呀?還想裝鬼上身吓我?小心我讓你假鬼變真鬼。”我故意聳着鼻子吓唬他。
遲非笑了笑,道:“我做飯給你吃。”
我訝異了,這遲非搞什麽鬼,一會兒對我苦大仇深,一會兒又眉開眼笑的。正要拒絕他,忽地肚子不合适宜地叫了兩聲,我趕緊堆出笑臉道:“好吧,算你給我的謝罪飯。”怎麽樣,都不能和肚子過不去。
“那你在這裏坐着等我。”
我答應了,一樓的客廳有個沙發,我便去那裏躺着。大約過了一個鐘頭的樣子,遲非用托盤端着幾碟菜出來,我忙起身幫他擺桌子。
是幾樣家常菜,紅燒排骨、白灼蛤蜊、嗆生菜、青椒肉絲,另外還燒了一條大草魚,菜色整得很幹淨,賣相也不錯,令人一看就有了食欲,沒想到這小白臉還有一手好廚藝。我不客氣地坐下來,拿起筷子先挑了一塊魚肉,只覺肉酥味美,又滑又嫩,十分入味。
“這個是什麽菜呀?”這條魚燒得實在太好吃了。
“明聖醋魚。”他盯着我若有所思。
我插着魚肉,一邊吃一邊道:“專家,這麽好吃的魚你不吃,你研究我幹嘛?趕明兒你得教我怎麽做。對了,你怎麽會做這種魚?明聖醋魚應該是浙江菜吧?”
“曾經有個人教我做的,她也很喜歡吃明聖醋魚。”
“是你女朋友吧。”
“前女友。”說着,遲非的面孔又變得緋紅了。
我瞧着怪有趣,忙道:“看你一提前女友臉就紅,心裏是不是還想着她?既然這樣就去把她追回來嘛。”
“我想她是因為我恨她,她是我唯一恨着的人,而且還是很恨很恨。”忽地,遲非的臉又變得煞白,眼神也黯淡了許多。
“但是你又喜歡她,所以你對她又愛又恨。”我接着道。
“你胡說,我早就不喜歡她,在分開的那年我對她就只有刻骨銘心的恨,我每天都在痛苦,而她過得卻那樣快樂。”
“這不就說明你還喜歡她,你放不下。嗯,要不我給你們做個和事佬,給你們牽牽線,讓你們再續前緣。”看在這桌菜的面子上,我決定幫遲非一把。
“你的話太多了。”遲非瞪了我一眼。
“我是記者,天生話多。”我不以為然,瞧着一條魚已經被我吃了一大半,而遲非的碗中還是幹幹淨淨,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便夾了一塊排骨放到他的碗中。“你這麽瘦,要多吃點肉。”
遲非看着我發愣,許久道:“一個人再怎麽變,即使什麽都忘記了,可是總有一些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我大口插魚肉,實在沒空聽他無病呻吟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也懶得去揣測他說話的含義,沒一會功夫便把整桌菜一掃而空,差點連盤子都舔了。
看到遲非仍是悶悶不樂,便拍着他的肩膀豪氣地道:“放心好了,你的事包在我身上,只要你告訴我你前女友現在哪裏,我馬上去給你說情,讓你倆恩恩愛愛把家還。”
“她已經喜歡上別人了。”
我一怔,眼珠子轉了一轉,道:“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專家,其實我給你介紹的陸冰真不錯,家庭條件好,相貌好,學歷好,工作也好,你真可以去見見她,說不定你的第二春就來了。”我喜孜孜地說,從口袋裏掏出兩張折得皺巴巴的電影票,“你看,這是我準備給你倆的電影票,現在電影還沒開始,我這就給陸冰打電話,說你約她看電影好不。”
“如果你再把我和你的同學扯一起,小心我鬼上身。”說完,他馬上翻出眼白。
我嘆息了一聲,道:“沒想到你這麽癡情,倒真教我感到意外。”
“什麽癡情不癡情的,你再胡說我可不饒你。”瞬時遲非又炸了。
此時我終于有點明白,為什麽像遲非這樣的絕世帥哥會失戀,關鍵原因就是因為他太作了,脾氣太壞了,他的前女友一定是太累了。“像你這樣的人哪,你前女友對你一定是真愛,你這脾氣就像點了炸彈似的,不是自虐狂誰受得了啊。”
說完,就瞧見遲非掄起了拳頭,瞪着我道:“你快給我走。”
我當即被窘得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世上大約也只有我在飯桌上被人趕吧。“走就走,誰稀罕呀,以後別讓我看見你,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我将筷子拍在桌子上,憤憤地起身,順便一腳将椅子踢倒,不能拿遲非出氣,就只好拿這椅子不當人看了。#####
032天字號第一大作男
從醫院出來後我就甩了陸冰,直奔菜市場買了五斤糯米和一斤大蒜,至于墨鬥卻費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一個家俱定制的店,本來店裏不賣墨鬥,但經不過我死纏硬磨的,外加多付兩倍的錢才買了來。
憑我在鬼片中多年淬練的經驗,周社長是被僵屍咬了,而傷口就在他的脖子上,所以他才把脖子遮得嚴嚴實實,就是為了避免讓人發現他脖子上的牙齒洞。他的臉變黑,手指甲變長,這些就是他中屍毒的症狀,看樣子周社長要變僵屍了。
我瞧着手裏的幾樣東西,糯米、大蒜和墨鬥,鬼片中治僵屍的标配,今晚就拿來消滅周社長。
趁着月黑風高,我悄悄潛入了人民醫院住院部的衛生間,醫院夜晚10點就會逐層鎖門,所以只有提早躲起來。
我耐心地蹲在衛生間裏,聽着旁邊蹲坑中傳來“啪啪啪”的物體自由落體的聲音,又或者“噓噓噓”的瀑布飛流擊濺的聲音,臭氣與騷氣齊飛,我竟差點熏死在裏面。
忍——
不知過了多久,衛生間裏再沒有聲音,我不放心地又等了半個鐘頭,這才撥動衛生間的插闩,蹑手蹑腳走了出來。
走廊裏空無一人,我站在周社長的病房門前傾聽,裏面很安靜,看樣子周社長已經睡着了。我将用線串好的大蒜挂在脖子上,輕輕推門,一手将糯米握在手裏,只要我一進病房,便将糯米撒在周社長的身上,然後再用大蒜砸他,最後用墨鬥線彈他的身體,讓他化為飛煙。
“秦漪光。”
走廊上響起了清流般的聲音,在這萬籁俱寂的深夜傳得特別遠,甚至還有餘音缭繞。我呆了呆,艱難地轉過僵化的脖頸,遲非站在離我幾米遠的地方若有所思地看我。我立即縮回了手,這個遲非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要在這個最不該出現的時候出現,真是天不助我。
“你在這裏幹什麽?”遲非走近了我。
我簡直沒好氣,這個天字號第一的大作男就不能裝作不認識我嗎?我朝他使了個眼色,又噓了一聲,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腳踹開門,然後一馬當先跨進病房中,連看都沒看,便将手中的糯米朝床上撒了出去,一把,兩把,三把……
直到把五斤糯米全部撒完,我從脖子上取下大蒜又砸過去,忽然病房中燈火通明,遲非不知何時已經進來按開了燈。
床上、地上全是散落的糯米和大蒜,而周社長卻不翼而飛,我跑到窗前看,窗外什麽都沒有,看樣子周社長聽見遲非的聲音逃走了。完了,失去了報仇的好機會。
“都怪你。”我氣極敗壞,跑了出去。
遲非追了上來,拽住我的胳膊,濃黑的眉毛緊蹙。“秦漪光,你又有什麽毛病?”
“你壞了我的事。”我挑着眉毛,周社長至此之後一定會對我非常警覺,我根本再沒機會消滅他,而且還要随時提防他向我下毒手。
遲非看着我,道:“我壞你什麽事?你不說清楚別想走。”
“說就說。”我奮力甩掉他的胳膊,道:“你相不相信這世上有鬼?”
他沒做聲,幽深的眼眸一直看我,許久他點了點頭。
我也點頭,道:“那僵屍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世上有鬼。”遲非凝視着我,他的頭埋得很低,嘴唇幾次觸碰到我的額頭,感覺冰涼冰涼的。
“病房的那個病人是滇報的周社長,是個僵屍,他和一個臭和尚想要把我的魂魄逼出身體,因為他們說我魂魄不全,很适合讓鬼魂借身還魂。前天我被他們抓起來差點就死了,後來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我莫名被救了,周社長變成僵屍。今晚,我本來是要來消滅周社長的,就怪你,都被你破壞了,他聽到動靜逃走了。”我不停地埋怨。
“既然知道他是僵屍,你鬥得過他嗎?別丢了你的小命。”
“我都準備好了東西。”我拿出還沒派上用場的墨鬥。
“就這?”遲非言語滿是不屑。
“你別小瞧墨鬥,鬼片中可都是用墨鬥治僵屍的。”我振振有詞,論起鬼片,我可是看了不下百部,每部情節熟記于心,就算是片中道長抓鬼抓僵屍的流程我也能說得不漏。
遲非嘆息了一聲,道:“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愛了?”
“我一直就這麽可愛啊!是你沒發現而已。”我感到郁悶,掏出手機看時間,此時已是淩晨1點。“不說了,我要回去睡覺,困死了。專家,這大半夜的你怎麽在這裏?”
“我一個朋友在這層樓住院,我和他聊完天出來就看見你。”
邊走邊說便到了門前,所幸這層樓的大門沒有上鎖,我快步進電梯,遲非也跟着進來。我瞅了他兩眼,這些日子不見了,這大作男好像變得更英俊了。
“專家,我給你介紹一個女朋友要不要?”自從陸冰見識了遲非的照片後,便被他的無敵美貌深深折服了,整天問我什麽時候安排他們見面。我也有這個心撮合他們,說實在的,這真是女財郎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你不會介紹你自己吧?”遲非咧開嘴笑,露出了白白的牙。
我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麽爽朗,使他憑添了幾分潇灑風流,道:“你笑起來真好看,真要多笑笑才對。”
遲非立即背過身體去,我暗笑他這麽大個男人還害羞,過了一會他又轉過身體,白淨的面龐上還有些未消散的紅暈。我看着他,就算是英俊如潘安,大概也就只能是他這樣了。
“不是我。是我的同學,她叫陸冰,是個官二代,父親是高官,家境非常好。你放心好了,我不會介紹不靠譜的人,憑你的長相學識,我一定會介紹配得上你的好姑娘。不是我誇口,你和陸冰可真是男才女貌,呃不,女財郎貌。只要你和陸冰結婚了,憑她父親的關系,你将來的事業一定會蒸蒸而上。”
我滔滔不絕說得正高興,忽然遲非就冷了臉,提起腳重重地跺了一下,然後走出了電梯。
原來電梯早就到達了一樓。
“喂,我還沒說完呢。”我追上去,遲非又開始作了,今後我這個媒人難當。
“你還想說什麽?”遲非居高臨下盯着我。
我被他盯得有些心虛,道:“那姑娘已經見過你的照片了,她對你非常滿意,所以想請你見一面吃個飯,聊一聊。”
“她怎麽見過我的照片?”遲非眯起了眼眸。
“我我偷拍的。”在他危險目光的逼視下我只得承認。
“你真有本事。”
我聽得出他的嘲諷,但還是勸道:“你就見一見吧,又不是讓你同意和她處朋友,如果見面了覺得不合适那就算了,你只當是吃個飯。”
“原來你這麽喜歡拉郎配,請問你怎麽不替你自己做媒。”
“我我我……”夜色中韓霄的面容晃過心頭,那小麥色的肌膚,那如海面上蕩漾的日光的眼眸,那性感的嘴唇,還有那強壯的身軀。
“你怎麽不說話了?沒話可說了吧。”
“誰說我沒話可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沒意料地,我便把這句話脫口而出,但這句話說出來後我的內心忽然獲得了安定。我一直沒認真地想過自己對韓霄的感情,現在想來,那應該就是喜歡吧。
“你有喜歡的人?什麽時候的事?”遲非的聲音明顯變了,聽着有些急。
“就是前些時去滇緬公路上遇到的人。”
遲非輕輕哦了一聲,半晌道:“我記得不久前,你還說過你不會喜歡男人,怎麽這麽快就變了。”
“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我怎麽可能會說這樣的話呢?那肯定是你聽錯了。”我記得我說過這樣的話,但現在抵死不承認。
“看樣子你很喜歡他。”
“應該是吧。當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心裏對自己說,就是這個人了。”
“那他現在哪裏?”
“他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但是我決定給他一年的時間,如果一年後他不來找我,我就去找他,一定要把他找回來。”我抿着嘴唇笑。
遲非望着我似乎怔住了,許久他嘆息着,壓低嗓音道:“你總是這樣。”說完他向前大步走去。
我又喊了他一聲,舔着臉上去道:“你還沒說和我同學見不見面呢?你就當賣我一個面子,和她見見面讓我好交差,你們成不成就不關我的事了。”
“你覺得我需要你介紹嗎?”他轉過身瞧我。
“憑你一表人才當然不需要了,是我同學看中了你。”我努力地陪着笑臉,這世上媒人若到我這個份上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陸冰,要辦成你的終身大事我非得死幾次不可。
遲非又露出了笑容,道:“好吧,你安排時間。”說完他頭也不回地離去。
我喜不自勝,哎喲我的媽,這個天字號第一的大作男終于同意相親了,這真不容易啊!
036變态殺人狂魔
醒過來時發現在病房裏,大清晨的陽光撒着歡落在了床尾,我裸露的腳趾被映照得白白的。這是個單人病房,房中空調正在開放,十分涼爽。我拍了拍後腦勺,昨晚我好像是在急診室的大廳裏吊水,後來好像迷迷糊糊睡着了,想不到醫院的醫生護士這麽好心,竟然把我送到病房來休息。
才感嘆自己人緣好,沒幾秒我不得又懷疑醫院是否收我的床位費。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一位年輕的護士,她瞧見我醒來滿臉驚喜,奔上前來摸我的脈搏,又給我量血壓。
“昨晚你真是把人吓死了。”她面上猶有後怕之色。
“怎麽?發生啥事了?”
護士面上又是一驚,道:“你什麽都不知道嗎?昨晚你手指的傷口出血很多,等我們發現時連地上都是血,你沒發覺你的衣服也已經換了嗎?”
她這麽一說,我才察覺自己穿着病號服,忙道:“我只記得自己睡着了,其他的啥也不記得。”
“那你有沒不舒服?”護士盯着我。
“沒啊!”我搖搖頭,除了稍微有些頭暈外,并沒其他不适。
護士瞧了我半天,連聲道:“奇怪奇怪奇怪。”說完,便又自顧地出門。
我打了一個哈欠,正待再躺下來,包中的手機便響起來,翻出來一看卻是陸冰打來的。“喂。”我懶洋洋地倒在了床上。
“系花,你快點來報社,報社出大事了。”電話中陸冰的聲音很急切。
我不由問道:“出什麽事了?難道是周社長嗝屁了?”我立即想到周社長被僵屍咬傷,說不定被啥民間高人給收了,那才是天大的好事。
“不是周社長,是王青出事了。”
“王青?靈異夜欄目的王青,她咋了?”說起這個靈異夜欄目可真是滇報的一個神秘存在,它是滇報下屬的一個故事報刊,滇報開刊之際便有了,那時是在滇報上刊發,後來又将它拿出來單獨地做了一個故事報刊,每月刊發一次。
這個靈異夜欄目搜集的都是民間子不語怪力亂神的故事傳說,并且接受作者投稿,區區不才在大學時也投過幾次,小賺了一筆稿費。我對這個欄目能存在一個世紀之久感到非常驚奇,據說文革時要割資本主義尾巴,清掃各路牛鬼蛇神,靈異夜也在被革命之列,不允許再出刊,因此當時的幾個編輯都被調到別的部門。
不料到了原出刊的日子,印刷室中的機器卻自動印刷了一期靈異夜,這讓當時的文革小将們吓得屁滾尿流,從此靈異夜又恢複了刊發,直到如今。
還有個傳說是靈異夜在成立日起就是刊發給鬼神欣賞,因此這個報刊永無停刊的日期。
另外還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靈異夜不收第一人稱寫的任何稿子,追問源由,卻無一人知道,反正是歷代留下來的規定,而且這個規定比報社大門不能走中間還要早大半個世紀。
王青是靈異夜的編輯,我自從來報社實習後,打着能長期将靈異夜先睹為快,便用一瓶玫瑰精油結識了她。
“她被變态殺人狂魔殺死了,今天淩晨4點環衛工在一個垃圾桶裏發現了她的屍體,她被脫光衣服塞在垃圾桶中。”
我一聽耳朵就炸開了,連病號服都來不及換,蹬上鞋子便往門外奔去。一到報社只覺死氣沉沉,保安小劉眼角還有些淚水,這小劉以前追過王青,只奈王青嫌棄他是個小保安,弄得小劉恨了許久。
跑到記者部,所有人都在,甚至連我意想不到的周社長也出現了。周社長正在和汪師祥說話,似乎并沒有看見我,我便悄悄觀察他。他原來黑透的臉此刻已經恢複往日的白皙,領口的扣子也解開露出細長的脖頸,但脖頸上似乎有一圈不甚明顯的長紋路,仿佛刀割過似的,再一仔細看,只不過是年齡大了後皮肉松馳産生的頸紋。
“小秦,你這是怎麽了?”汪師祥回頭瞧見我。
這時周社長的眼神也飄了過來,我和他目光相交,他只是輕微地點頭,并無其他異常反應。“小秦,真是一個好記者,這是剛從醫院出來的吧。”
我也不管周社長是真贊還是假贊,道:“我聽王青出事了,到底是怎麽回事。”
“還是變态殺人狂魔幹的,王青的屍體已經移到公安分局,過會我去跑一趟看有沒發現。這個案子發生很久了,一直到現在都沒丁點的線索,實在是詭異。”
“汪老師,我和你一起去。”
“小秦,我看你臉色不太好,這次你就不去了,再說去了意義不大。”
周社長應了一聲,道:“這個變态殺人狂魔主要針對年輕女性,所以社裏的年輕女性盡量夜晚不要外出,關緊門窗,陌生人敲門不要開門,在路上也不要搭理任何人,有可疑情況立即報警,保護自身安全。”
我心裏切了一聲,我他媽的都快被你周社長害死了,你在我面前還裝的這麽大義凜然,真是人面獸心。在記者部呆了一會,汪師祥便勸我回家休息,我瞧着身上的病員服不像樣子,只得坐公交車回碧水園,換了一身幹淨衣服,然後又去醫院還病號服。
在醫院裏,醫生給我拆開了手指頭的紗布,經過一晚上,那個小刺眼已經愈合了,所以只是消消毒,連創口貼都沒給貼便将我打發了。走前,醫生又警告我,說我凝血功能不好,以後不要發生外傷,否則又會出現昨晚的情況。
從醫院出來,我想到和王青素日的交情,決定去一趟公安分局,不可能每一次都沒線索,也許王青會留下什麽線索也不一定。
公交車在彩虹橋上遇到了堵車,據說前面有兩部私家車發生了追尾,要是以前我多半會下去采集新聞,但是王青的死讓我很郁悶,因此一點心情都沒有,只是呆呆地看着車窗外。
對面有一對青年男女相擁在一起,女子瞧背影挺年輕,腰肢纖細,白皙的雙腿,應該是個美女。那男子側着身子,臉部線條很流暢,估計是個帥哥。
也不知男子對女子說了什麽,那女子便掉轉過身子靠在彩虹橋的扶欄上,嘟着一只小嘴。此時,我才看清那女子的模樣,是個才二十歲的年輕姑娘,細皮嫩肉的。
緊接着男子也轉過身來,這一瞧之下不禁大吃一驚,原來是對門白富美的叔叔田澄。虧得田薇一直說她叔叔太忙沒時間交女友,原來只是她蒙在鼓裏呢。我順手用手機拍了下來,打算給田薇看。
這時車流松動,公交車向前奔馳,霎時便将田澄和那女子甩在了看不見的地方。
當我到達瀝城區公安分局時,汪師祥早來了,看見我來他頗為詫異,姚春便打趣他說徒弟要搶他的碗飯了。
王青的死狀和以前的幾名被害女子并無二樣,全身赤裸,但臨死前無性行為,皮膚上覆滿植物的硬刺,全身失血殆盡,臉上有奇異的微笑。
“姚法醫,現在有沒什麽特別的發現?”我不禁問道。
“沒有任何發現,唯一肯定的是這個案子很詭異。”
這話等于沒說,我想了想又道:“姚法醫,那這些被害女子身體裏的血去哪裏了?”
“有可能是用采血袋将血抽吸完。”
汪師祥沉思了一會,道:“有沒一種可能,罪犯的真實目的是想要血液,而在被害人身上紮滿刺則是為了掩蓋他的作案目的,故意将我們的視線引到別處。”
我一聽只覺有道理,汪師祥的推理能力也是杠杠的。
姚春點點頭,道:“局裏也想到這個可能,目前正在各醫院、血站正調查有無來歷不明的血源,這起案子也有可能是血頭作案。”
這次的分析比上回的花農作案就靠譜了許多,去年滇報就報道過一起盜賣被害人腎髒的新聞,人為了錢啥喪心病狂的事都幹得出來。
“為什麽只是要血呢?明明腎髒、眼角膜、心髒更珍貴稀缺。”我又提出了疑惑。
所有人一下都被我問怔住了,過了半晌汪師祥笑了笑,道:“我覺得,說不定是僵屍幹的。”
“還是變态僵屍。”我打趣道。
聊了半天仍是沒個所以然,一團迷霧似的,從分局出來,大太陽的光打在身上,後背忽然滲出一圈密密麻麻的冷汗,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只見一名衣衫褴褛的老婦站在公安局大門前,細看下竟然還是上回找兒子的婦女。
她似乎也正看着我,視線一直朝着我的方向。想着這婦女行為詭異,我不禁扯了扯身旁的汪師祥,低聲道:“汪老師,你看公安局門前的那個婦女。”說着,我順着自己手指的方向也看去,一看之下不禁大吃一驚,那名婦女居然又不見了。
“哪裏有人?”汪師祥明顯迷惑不解的樣子。
“我看花眼了吧。”
回到報社,周社長正在召開全社職工會議,會議議題居然是女性職工的安全問題。他說,不贊成女性加班,如果必須加班的話,先向社裏報備,工作完成後必須有家人來接。
我坐在陸冰的旁邊,陸冰正在用耳機聽歌,這家夥福大命大,聽不聽也無謂的。
會議開完後,汪師祥便讓我去周社長辦公室,我諒着大白天周社長不敢對我怎樣便大刺刺進去了。在一番客套後,我才明白周社長是要我暫代王青的工作,等日後招到合适的編輯我再回記者部。
近距離觀察周社長,我這才發現周社長戴了一只玉镯,那镯子通體黑色,隐隐地似乎有黑色煙絲冒出。我甩了甩頭,再看時卻沒有了。
這個周社長會不會就是變态殺人狂魔呢?這個念頭一晃而過便被我掐熄了,一是變态殺人事件發生在周社長被僵屍咬之前,二是憑周社長的相貌還不能讓女子為他眉開眼笑。
第二天清晨,我直接到靈異夜編輯部報到,編輯部和記者部不在同一樓,而是單獨的一幢二層小別墅,外面是清澈的湖水,坐在窗前便能欣賞到湖景,是報社最享受的部門之一。
王青的座位上空無一人,桌上也收拾得幹幹淨淨,編輯部其他的幾個人都離她的坐位遠遠的,似乎怕沾染到什麽黴氣,即使是和王青對面而坐的小馬也搬到了角落裏。#####
037十年前的火災
我有點愣,這時編輯部的主任老胡恰好進來,瞧見辦公定的情形臉上的肥肉扯了兩下,搓着手道:“小秦,你終于來了,我們全部門都歡迎你這個大名人來呢。”
果然是當官的世故圓滑,我這進來半天還沒人理睬呢。“胡主任。”我打了一聲招呼,又道:“我的坐位安排在哪裏?”辦公室也就剩下兩張空位子,一張是王青的座位,另一個則是小馬原來的座位。
“要不你坐小馬這裏吧。”老胡摸着頭頂的幾根數得清的稀毛,幹笑了兩聲道:“算了,我重新給你安排一個位置。”
我環視辦公室,編輯部辦公室并不大,已經擺放了七張桌子,哪裏還有空位擺其他的呢。“不用了,我坐王青的位子吧。”說着,我一屁股在椅子上坐下來,剛一坐下我就看見坐在角落的小馬給我使眼色,我忖了半天,莫非他是讓我不要坐在這裏。
老胡和我聊了幾句,又介紹我給其他人認識,其實哪還需要他介紹,我每周來編輯部好幾次,早和辦公室的幾個編輯混熟了,每個人性格也清楚。不愛說話的方秋秋,摳腳漢的陳貴中,少年老成的霍頓,小肚雞腸的小馬,說話噎死人不償命的金晴,等等。
大約還忙着做選題,老胡在辦公室呆了一會便走了,小馬立即沖我噓聲。
“你膽子可真大,你知不知道我坐在對面,每次擡頭都仿佛看見王青坐在那裏。”
我的臉頓時就僵了,感覺屁股底下有什麽東西在紮我,想要起身但又怕讓小馬笑話,只得硬忍着沒起來。
“是啊最啊!我也總感覺能聽見王青的呼吸似的。”陳貴中翹起二郎腿,不知什麽時候他将腳上的一雙皮鞋給脫了,緊閉的辦公室內立即充斥着一股死老鼠腐臭的味道。
金晴捏了鼻子,皺眉道:“快穿鞋,你是想把我們都毒死是吧,你這簡直是放了個毒氣彈,熏得我隔夜飯都要吐出來。”
我打了一個哈哈,道:“你們肯定是每天看恐怖小說,什麽都神經過敏,王青已經去世了,我們就不要再提她,希望早日抓到兇手讓她安息。”
由于我剛來還不熟悉業務,老胡便讓金晴帶我幾天,不過最近這幾天是靈異夜的截稿日,她也沒什麽空,只是簡單地告訴我目前要做哪些事。
抽屜裏雜亂地放着一些東西,有指甲油、口紅、發卡等類的東西,料着是王青的遺物,我便打算收拾一下裝起來。另外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