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幾本書,是靈異夜前幾期的樣品,恰好其中一期我還沒有看過,便津津有味地翻看起來。
翻到其中一頁時裏面夾着一張素描,是個男人的側面,眉眼間勾畫得極是傳神,下巴尖削。紙下面還題有幾個字:我心有所念人。
這字跡是王青的,對着這張圖,還有這幾個字,我不難猜出,素描上的男人是王青的意中人。我瞅着素描又狠盯了幾眼,忽然覺得有些眼熟,拼命想了一會但沒有記起來。
“小馬,你聽說過王青有男朋友嗎?”我不禁起了八卦之心。
一直沒有開口的方秋秋此時忽然道:“上周,我聽見她說認識了一個高富帥,不過我沒怎麽搭理她,不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看樣子這段戀情還沒有公開,又或者只是王青的暗戀,我将素描又放回書中夾着。
因為變态殺人狂魔的事,報社女性人人自危,一到下班時間老胡便催我們趕緊回家。我在碧水園外面的“一桶米飯”吃了一份辣子雞丁木桶飯,便悠閑地進小區。
前面的湖心亭上傳來悅耳的笛聲,映着湖水倍覺清脆動聽,我踮起腳去看,湖心亭的椅子上有名女子正在吹笛,模樣依稀有些像對門的白富美。這個女孩子雖然生活比大部分人都優越,可是自幼沒了父母,長大後除了叔叔又沒其他麽朋友,也是怪可憐的。而且最近昆城不太平,我得告誡這個嬌嬌弱弱的小蘿莉盡量呆在家中不要外出。
“田薇。”
“姐姐。”田薇瞧見我很是歡喜。
我打量着她,今日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長裙,手中拿着一把綠笛,再襯着身後蕩漾着粼粼霞光的湖水,真是又清純又脫俗,讓人一時挪不開眼睛。
“你怎麽坐在這裏吹笛,不熱嗎?”
“我等叔叔回來,在家裏一個人好無聊,沒有人陪我。”她嘟着粉嫩的嘴唇。
“走,到姐姐家去。”
“不啦,姐姐你陪我在這裏等叔叔好嗎?”
她睜着烏溜溜的眼珠瞅我,一臉乞求的樣子,我哪裏還忍得下心拒絕。這真是一個看臉的世界,美女和帥哥對我的殺傷力同樣大。我告訴她最近昆城發生的事,讓她別到處亂跑,田薇并沒有多大反應,然後拉着我又談到她的叔叔。我發現在談論她的叔叔時,她的眼光非常熱烈,好像田澄就站在她的面前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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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大起疑雲,田薇的神情語氣好像對田澄并不是簡單的叔侄之情,倒更像是男女之情,難不成田薇喜歡她的叔叔。不過這也難怪,田澄雖然30出頭,但是看起來像個20多歲的小夥子,相貌儒雅端正,又是大公司的總經理,這就已經很受女性喜歡了,因此田薇喜歡她叔叔并不是奇怪的事。
不過,我并沒有追問她對田澄的感情,有些事是不能說破的,也許田薇現在還不明白自己對叔叔的感情。也許田薇已經知道,但畢竟時間還長久的很,誰能保證這份感情能持續多久呢。有朝一日她想通了這份感情有違倫理,那就是最好不過的了。
“你不是還有個弟弟嗎?那個弟弟現在哪裏?”我分明記得上回田薇提過她有個弟弟。
不料田薇搖搖頭,道:“弟弟和爸爸媽媽一起死在火災裏,他太小,沒能逃出來。”
“火災?”
“嗯。那是十年前的事了,那年冬天很冷,村裏有個瞎子燒炕,不小心把房子燒着了,那是個夜裏,風很大,所有人都睡着了,等發現着火的時候,根本已經逃不出去了。除了我以外,全村的人都被燒死了,我弟弟也死在了那場火裏。後來我被送到了孤兒院,過了半年叔叔就收養了我。其實,叔叔不是我的親叔叔。”
原來田澄并不是田薇的親叔叔,他們也沒有血緣關系,怪不得田薇對田澄不似單純的叔侄之情。我沉默了一會,忽然又覺得田薇講的有點不妥,按理說十年前也最多是01到02年前左右,發生全村人被燒死這樣的大事,就算是發生在山溝裏也差不多全國都知道了吧,沒道理我怎麽一點耳聞都沒有,總不可能是當地政府封鎖了消息吧。
“田薇,你家鄉在哪裏?”我下意識問道。
“秋田縣。”
我點點頭,打算回家後上網查一下,十年前網絡雖然沒有現在普及,但大部分資料還是有的。正聊着,湖心亭的長橋上走來了一個清瘦的人影,我還沒認得出來便聽到田薇歡喜的聲音叫着叔叔,然後便向來人奔了過去。
眨眼前田薇便已經抱住了田澄,瞧她這歡喜勁我益發肯定田薇對田澄是男女之情。兩個人膩歪歪地不知說什麽,過了好半天才慢吞吞過來。田澄對我點了下頭,便挽着田薇往前走去。
我從後面看,其實除了兩人是叔侄名份外,兩人單從相貌上看還是蠻登對的。
回到家裏我立即打開電腦,查詢01到02年秋田縣大火的事,如我所料,網上并沒有相關的新聞,但對十年前秋田縣大旱的事有記載。我将大火的關鍵詞去掉重新搜索,接連翻了二三十頁,在一個鬼話論壇裏看到一個帖子,原帖主說想找個鬧鬼的宅子探險,并要求宅子裏死的人越多越好,後面便有一個層主回複,說01年時秋田縣有一個村子在一夜之間,全村人離奇死亡,問那帖樓主敢不敢去。
我大吃一驚,難道田薇說的是真的,只是當地政府故意封鎖消息,才使這等大事一直沉埋。我點開那層主的資料,顯示此人是03年注冊,但是最近登錄時間卻是06年,已經好幾年沒有登錄此論壇了。
“汪老師,我剛剛發現了一條新聞線索,你看有沒有追蹤報道的必要。”我趕緊給汪師祥打電話講關于十年前秋田縣某村一夜之間全村人死亡的事件,這事件如果追查屬實,一定是今年最為震驚的大案件。
汪師祥沉吟半晌,道:“這事就算了,時間太久,估計也沒什麽當事人存在了,再說既然是當地政府封鎖消息,恐怕也追查不到什麽,而且秋田縣也不在雲南境內。小秦,你就先專心做好編輯吧,別的事不要管了。”說着,他挂斷了電話。
我有點無語,放下手機,仔細想了一回,覺得有點不甘心,打算等明天再找田薇問清楚關于具體時間具體地點,這樣重大案情不報簡直是天理不容。
這個晚上沒睡好,早上五點就醒了,趿着拖鞋去衛生間方便,剛出來就聽見大門外有田薇說話的聲音。我悄悄将門拉開一條縫,只見田薇和田澄正背對着我說話,過了一會兩個人都側過身來,田澄半蹲下身體,田薇抱住他的脖子,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下。
我瞧着他們,視線從田薇的身上過渡到田澄,當觸及到田澄側着的半張臉時,直如五雷轟頂。這個側面,好眼熟眼熟。我從腦中搜刮記憶,猛然中醒悟,田澄的側臉和王青畫的半面素描好像,那深凹的眉眼,那尖削的下巴,他們是一個人,田澄就是王青的意中人。#####
035流血不止
出來天色已晚,加上對此處路線不熟,一時也沒發現有可到碧水園的公交車,只好攔了一部出租車。剛上車陸冰就打來了電話,原來她還在星巴克裏等我,我只得又讓司機調轉方向。在車中左思右想,料着自己定是在劫難逃。
果然一進星巴克便看見陸冰像充氣青蛙的一張臉,我膽顫心驚地靠近,頓時一陣密集而又猛烈的火力向我掃來,陸冰不由分說将我罵了一個狗血淋頭。
“說,是不是你故意讓我出醜,害我沒臉?還是你把帥哥搶走了?”
我忙擺手,道:“我怎麽會這麽做呢?帥哥配財女,天生一對。只是我沒有想到……”
“沒想到什麽?”陸冰喝道。
“唉!我剛剛去找過他,原來人家有個前女友,帥哥偏偏對他前女友念念不忘。所以,陸冰,你就不要生我的氣啦!咱們兩個人一起打光棍嘛!”
陸冰仍是不依不饒地罵我,直說我坑害她,總而言之,要賠償她的精神損失費。我啞巴吃黃連,只得同意再用玫瑰精油抵債,而且這次必須是兩倍的。
過了兩日,我向汪師祥請了兩天假回玉溪看父母,陸冰吵着要去,我想到她有車便欣然同意了。一路上陸冰開車,我躺在後面睡大覺。因為這次發了3萬獎金,我給父母買了不少的禮物,還有上次在怒山那邊買的一些土特産品,大包小包地總共有十來個,所以陸冰這次總算是做對了一件好事。
車開到家門的院子前,爸爸正在院子裏砍玫瑰刺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直到我從車裏跳下來奔向他,他這才慌地扔掉大剪刀,叫着媽媽的名字。媽媽大概在做飯沒有聽見,我拉着爸爸的手進屋。陸冰也挺知趣的,不聲不響幫我把十來個包都搬到了客廳中。
“漪光,你回來怎麽不打個電話,好讓媽媽給你多準備幾個菜。”媽媽歡喜地打量我。
“媽媽,這是給你們買的禮物,喜不喜歡?”我趕緊将包打開,把裏面的東西一古腦地都倒到桌子上,給爸爸的禮物除了衣物,便是煙酒茶三樣,給媽媽的是化妝品和飾品。
正陪父母看禮物,忽而瞧到陸冰在一旁氣鼓鼓的樣子,忙道:“這是我同學陸冰,這次想到我家來看看咱們的玫瑰園。”
“都餓了吧,我去準備飯。”媽媽拉着爸爸嘀咕了幾句,兩人便一起出去了,我料着他們肯定是去村東頭的張屠戶家買肉。
我将陸冰引到我的卧室,她便一屁股摔到床上,身體還彈了兩下。“你家還挺別致的。”
“嗯。這是老房子,上百年了。我爸是個孤兒,和我媽結婚後就外出打工,十幾年沒有回來,所以我是在外地出生長大的,後來我考上了Y大,他們才回到老家來。”
和陸冰寒喧了幾句,她大約開車也累了,很快就睡着了,我關上房門出來。這時爸爸媽媽也回來了,兩人手中各用托盤端着幾樣菜,大汗淋漓地往屋裏趕。
“媽,随便做點菜就行了,幹嘛還在館子裏端菜。”我不禁埋怨。
“哪能讓你同學随便吃點菜呢,遠來是客。”爸爸憨笑。
我無語,平日讓陸冰打秋風就夠多了,現在還連累了父母。在客廳擺好了桌椅,放上碗筷,我這才去卧室叫醒陸冰,她正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攤大字型。
吃過中飯後,陸冰便要去玫瑰園參觀,我給她一頂草編帽子讓她戴上,官小姐嫌醜不要,我只好自己戴上了。一到玫瑰園陸冰就樂得不行,便自顧樂得去玩了,我則和媽媽一起采玫瑰。今年的玫瑰收成要比去年好,但是價格賣不上去,收益反而不如去年。
“媽,這活太累了,你們年紀也大了,園子荒了就算了,我馬上就可以工作賺錢養你們。”瞧着媽媽曬得黑黑的臉,我不禁心裏疼痛。
“那哪行。爸媽還年輕着哩,多幹幾年,也好減輕你的負擔,再說把這園子荒了,你爸會心疼死的。”
想想,也是的,爸爸那個犟脾氣哪裏肯同意。我瞅着遠處正在自拍的陸冰,悄聲道:“媽媽,我身份證的生日是準的嗎?”我對上回袁大師給我的斷語極是疑惑,趁着這次向媽媽問清楚。
“你問這個幹嘛?”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有些發顫。
“随口問問。”看到媽媽的神色我更加懷疑了,難道真如袁大師所說,那不是我的真正出生日期,可是媽媽為什麽要隐瞞我的出生日期呢。
“那就是你的出生日期。媽媽記得很清楚,你出生的時候是個傍晚,水面上滿是霞光,非常好看,所以你才叫漪光。”
我點點頭,媽媽的神色太可疑了,如果她有心瞞我是問不出來的,等回昆城後找個時間再去會會袁大師。還有那個肥和尚說我三魂少了天魂,抛棄一段記憶中深刻的東西,這事也很奇怪,我明明從小到大的記憶一直都很完整,沒什麽記不得的。
到下午時已經采了近6000枝玫瑰,我便喊着陸冰回家,陸冰玩瘋了,頭上插着一朵玫瑰裝楊二車娜姆,哪裏肯走,我只好強行拖她,并許諾她明天還來玫瑰園。
陸冰不聽勸告,經過一下午的暴曬成了張飛,不免樂極生悲,哭哭啼啼。燒了一鍋熱水讓她泡玫瑰花瓣澡,不免又喜笑顏開了。
第二日淩晨我和爸爸去花市,這次每紮玫瑰的收購價比上回多了幾塊錢,也算是湊合了。回到家中陸冰還沒起床,抱着枕頭呼呼大睡,裙子都掀到屁股上面來了,露出兩條又白又嫩的大長腿。
我壞心地将她撓醒,陸冰得知我去了花市,便責怪我沒叫上她一起去,我心想當時能叫醒得你才怪。吃過中飯後時間已是下午兩點,沒有時間再去玫瑰園,便帶上了幾瓶玫瑰精油。陸冰除了要走玫瑰精油外,還搜刮了一大包風幹的玫瑰花瓣說要帶回去洗澡,好在這花瓣家裏多的用不完,也就随她拿了。
路上車子出了點小問題,因此回到昆城已經是晚上,我稍作休息便帶着一瓶玫瑰精油和一個玫瑰花瓣枕來找田薇。其實和田薇說不上啥交情,單純覺得這個姑娘長得美美噠,又是鄰居便想多親近一下了。
田薇看見我也挺高興,這時她的叔叔還沒有回來,據說在公司加班。當我把玫瑰精油和玫瑰枕給她時,這個小白富美高興壞了,趕緊又是蛋糕又是咖啡的招待我。
客廳裏傳來一陣陣奇異的幽香,讓人心魂欲醉。“田薇,我想看看你叔叔房裏的野客,這味道真是太香了。”
田薇立即同意了。
推開門,觸入眼簾是一株碩大的野薔薇,這比前幾日看見的還要茂盛,花葉繁多,爬滿了整間卧室。“這花顏色好像更紅了。”我忽然發現花朵也比前幾日顏色更深了一些。
“顏色越紅越香。”
我湊近聞了聞,果然香氣盈鼻,令人神魂颠倒。“這麽大一株野客,估計每天都要澆水吧。”我瞅着花盆,裏面的土濕濕的,好像剛澆過水,捏了捏樹幹,卻是幹癟癟的。
“差不多了,叔叔還用特定的藥水培育這株野客,所以它比別的野客花開得要多,而且要大,也更香。”田薇滿是自豪。
看見床頭的牆燈垂着一束野薔薇的枝條,上面開有七八朵薔薇,個個都有小碗口那麽大,非常适合插花。“田薇,我能不能剪一枝野客回去插花呀?”
“當然可以了,我給你拿剪刀去。”田薇欣然應允。
我等不及田薇拿剪刀,便伸手去折那條花枝,不料手指剛碰到枝條便被上面的刺給紮了。我趕緊縮回手,只見食指尖上紮着一根大刺,已深進肉裏,遂忍痛将刺拔出來,這時只見指頭上冒出一只小血滴,沒幾秒便彙聚成一大滴,我将手指頭伸到嘴巴裏吸吮,不一會兒嘴裏竟滿是血腥味。
将手指拿出一瞧,血沒止住,反而越湧越多,我趕緊按住指頭,心裏罵了一句,不過就是一根刺而已怎麽就流了這麽多血,難道是最近吃得太好了。
“姐姐,我拿剪刀來了。”田薇走了進來。
此時我也無心再要花枝,随便找了一個理由便告辭回來,回到家中發現手指仍沒止住血,小滴小滴往外面滲血。
從抽屜裏翻出創口貼貼上,但沒一分鐘血便從創口貼的外緣滲出來,于是再用一張加壓在傷口上,但仍是管不了幾分鐘。
“真是見鬼了。”我百思不得其解,背上包直奔小區外面的公路。
攔了出租車去醫院,急診室的醫生見到我這種情況也是吓了一跳,因為只有一個針眼大小的洞,也不适合縫合,只得用紗布包了一層又一層企圖壓迫止血。但沒過多長時間,血便滲到紗布外面來了。醫生只得給我拆開紗布在傷口上冰敷,然後再包紮上紗布,又給我吊上了一瓶止血針。
我漸漸感到有些頭暈,靠在椅子上養神,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驚慌失措的聲音,接着是推車滑動的聲音,但很快四周就安定下來,迷糊中感覺到有個人坐到我的身畔。他很溫柔地說話,仿佛春風一般的聲音極是耳熟,可是我怎麽也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聽過。幾次三番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沉得像灌了鉛似的,毫無反抗的能力。
漸漸地,我感覺到他在拆我傷口的紗布,然後我的手指被放到他溫潤的口腔裏,他在吸吮我的指頭。說也奇怪,當手指被他吸吮後,我感覺頭暈好了許多,但眼皮仍是沉。
“好好睡,明天你就好了。”他說着,但語氣中難掩笑意。
仿佛受到他的聲音的感召,我的頭往下點了點,濃濃的倦意襲卷全身,似乎只有緊緊的閉上眼睛才能使身體得到放松。這瞬間,意識陡地被放棄,睡着了。
038又一個被害人
我掩上了門,靠在門上喘氣,腦子裏有點亂。田澄竟然和王青有關系,怪不得她會對方秋秋說自己認識了一個高富帥,就憑王青畫田澄的素描像,可見二人關系不淺,可為什麽從田澄的面上看不出一絲一毫的悲傷,難道他還不知道王青的死訊嗎?
但是前天我又看見田澄和另外一名年輕女子在交往,莫非這個田澄腳踏兩條船。如果是真的,那田澄真是個薄情寡義的人渣,怪不得王青去世了他仍是無事人似的。
我咬牙切齒,忽然又想起遲非,成天裝大爺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似的,所以男人越帥越不是啥好東西。還有韓霄也是個沒良心的家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跑了,虧了我給他買的那些衣服。不過幸好,他的懷表還在我這裏,據他說是純金的。哼哼,他要是不回來,我就給賣了賠償我的精神損失費和房租費。
從口袋裏摸出了那只猶帶着暖暖體溫的懷表,懷表的頂端有一個突出的小按鈕,我按了一下,懷表蓋便自動彈開。說實在,這只懷表的款式以現在的眼光看有點老式,但是做工卻非常精致,可以和國際大牌一拼。
瞅了半天,我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對着太陽光又瞧,原來懷表的指針沒有動。這可把我吓了一大跳,難不成放在口袋裏弄壞了?
着急了一陣子我突然又釋然了,反正人都跑不見了,這塊懷表現在就是我的,再說韓霄可是一分錢房租都沒給我。他就是想贖回懷表,還得看我心情好不好呢。
出得門來天色有點變了,半空裏大朵的烏雲壓下來,仿佛就在頭頂上面似的。我只得返回家中拿了一把傘,果然剛出碧水園小區,如潑豆子般的大雨就澆下來,一把折疊傘被打得東倒西歪,時不時就要被吹翻的樣子,沒一會子褲子從大腿那裏往下全部濕透了。
我詛咒着這破天氣,攔下一部出租車趕往報社,顧不得和司機講話,我便低頭擰褲子上的雨水,這濕答答的感覺真難受。行駛到黃金大道時遇上了堵車,出租車被堵在了大道風華路口的一個天橋下面,久久不見車流松動。
“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我為自己的壞運氣感到不平,就在這時車窗外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雷聲,頃刻間車窗上如擲石子響個不停,水氣在玻璃上迅速形成一片霧氣。我翻起身去擦玻璃上的霧氣,頓時一張恐怖的面孔落進我的眼中。
那張臉緊貼在車窗上,滿臉鮮血,眼珠掉在眼眶外面,披頭散發,完全一副被害冤鬼的模樣。我不禁吓得大叫了一聲,司機聽見忙回頭看我。
“車窗外有張鬼臉。”我撇過頭去不敢看,只用手指着車窗。
“你眼花吧,大白天的哪來鬼啊,以後少看鬼片。”司機不以為然。
被教訓了一頓,我只得再轉過頭去,果不其然,車窗上一層厚厚的霧氣,外面什麽都看不見。“看來我的幻覺真的很嚴重了,得找個時間再去醫院瞧瞧。”我心下嘀咕,這時車窗上又響起了劇烈的拍玻璃聲音。
我搖下車窗,只見車窗外彎腰站着一名長發女子,穿着一條紅色連衣裙,頭發已被雨水全部淋濕,面貌依稀有點眼熟。“開門開門,拼個車。”她大聲嚷着。
想到外面雨實在大,這種天氣很難攔到出租車,而這女子又淋成了落湯雞,我不免同情心又泛濫了,遂開了車門讓她進來。女子一屁股坐到我的旁邊,濕漉漉的發絲甩到我的臉上,我又打量了她兩眼,方才想起她是前幾天和田澄在一起的女子。
“司機,先送我去博萊醫院,趕緊掉頭。”女子毫不客氣地吩咐。
“這位小姐,這車是我先攔的,我趕着去報社上班呢。”我趕緊阻止,這真是冤大頭了,好心讓這女子拼車,她卻一點感激之心都沒有。
“你上班很急嗎?”女子瞪了我一眼。
我了個去。
“上班遲到了我就會挨罵罰款,甚至不能順利通過實習,這樣也就不能拿到報社的offer,我也不能賺錢給父母養老,因此我的人生會充滿苦難,最後我會含恨而終。小姐,你說我急不急。”
我自以為這樣說法妙絕,誰知那女子不屑地切了一聲,道:“這有什麽好急的,等我去了醫院再讓司機送你到報社,我還當有什麽大不了的事呢。”
“那你去醫院很急嗎?不是親人去世急個屁呀。”瞬間我也怒了。
女子惡狠狠地瞧了我一眼,道:“老子去投胎,你說急不急?”
車裏忽變得寂靜起來,空氣沉重得足夠壓垮一個人,我張嘴結舌,不知該如何反擊回去,胳膊上涼涼的,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
“算了,我下車吧。”我幹脆自認倒黴,決定以後再也不充好人了。
撐着傘下了車,前面車流人流堵得水洩不通,我極力地往人流松動的地方前行,但越往前越擁擠。走得幾分鐘後,看見前面有幾個警察下在維持秩序,另有一個穿雨衣的男人正在拍照。我定睛一看,那拍照的男人正是汪師祥。
“汪老師。”我奮力擠了過去。
“小秦,你怎麽來了?”汪師祥穿着雨衣,臉上滿是雨水,手裏拿着照相機。
“我剛好路過這裏看見你,是又出什麽事了嗎?”
“變态殺人狂魔又作案了,這不又一起。”汪師祥朝地下努了努嘴。
雨地中鋪着一床白單,被雨水打得透濕,顯出了底下的人形物體。我走了過去,揭起一角的單子,當眼神觸及到死者的面部時,我頓時驚得幾乎跌倒在地。
“你怎麽了?”汪師祥也注意到我的異常反應。
白單從我的手上掉了下去,再次完全掩蓋了下面的人形物體,但那張面孔卻如放電影般在我的眼中不斷出現,那白皙的面龐,淩亂的發絲,不正是剛車和我搶車的女子嗎。我有些不敢相信,壯着膽子再次揭起白單,這次我揭開得多些,很容易就看到了她身上穿的那條紅色連衣裙,這似乎再次證明了死者就是和我搶車的女子。
這時,車流松動起來,一部出租車正在緩緩通過,我下意識地擡起頭,赫然瞧見那名女子,她也正看着我,面無表情,但瞬間出租車就駛遠了。
十多分鐘後警察完成了現場的勘查,将屍體擡上了警車,我則坐在汪師祥的車裏一起去公安局。
死者的死狀和前幾例一樣,其餘的要等屍檢結果出來,目前警方正在試圖尋找線索聯系被害人的家屬認屍。
我站在屍體前,其實,我不同情她,想想她做鬼都強橫無理,現實生活中該是多麽地霸道啊。可是此時她仿佛就像是被放在案板上的一團肉,從胸脯下布滿了密集的刺,令人不免又生出一些憐惜。
“每個被害人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呢?兇手是随時作案還是有選擇性?”
我轉過頭去看,汪師祥正拉着林大成讨論案情,如果說被害人之間有什麽關聯性,以前的我不太知道,而王青和這名被害女子倒是有關系,那就是她們都認識田澄,也都喜歡田澄。
田澄的名字剛冒出來,我的腦中頓時有如靈光一現,難道田澄就是那名變态殺人狂魔。“林隊長,汪老師,我想我大概知道兇手是誰了?”
我趕緊将自己掌握的情況全般托了出來,林大成沉吟了半晌,才道:“小秦,你認為田澄是兇手,是因為他和兩個被害人都有關系對嗎?”
“是的,我不認為這是巧合,而且在田澄的卧室裏有一株非常大的野薔薇,我曾經被這野薔薇的刺紮傷血流不止,要不是醫生當時說我是凝血機制不好,我應該早就懷疑田澄了。所以,我還認為,被害人身體上的刺其實是薔薇刺,而不是玫瑰刺。”
“照你這樣說,這個田澄非常可疑,但證據還是不充分,我們不能因此就說他是兇手。”
“對啊!沒準人家只是克妻而已。”汪師祥揶揄。
頓時我沒好氣,直覺告訴我田澄就是兇手,如果他們見過田澄卧室裏的野薔薇就會知道那是多麽詭異了。
“不要生氣嘛!雖然證據不充分,但是我們不會放過任何線索,目前的證據不能逮捕田澄,但是可以請他回來協助調查。”林大成拍着我的肩膀。
“對的,小秦,你把這個田澄的住址和工作單位告訴林隊長。”
這不是啥困難事,田薇小孩子嘴無遮攔早把底都托出來了。“住址是在碧水園16幢3單元602,工作單位是九州投資證券有限公司,他侄女說他是公司的總經理。”
“嗯好!我們現在先去九州證券公司找田澄。”
從分局裏出來,我便搭汪師祥的順風車回報社等消息,不知怎的內心非常不安,害怕田薇會怪罪我。到達編輯部時所有人早來了,正在埋頭幹活,我踮着腳輕聲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大約半個小時後,包中的手機響起來,卻是汪師祥打過來的。
“小秦,林隊長帶人去了九州投資證券公司,但是根本沒有一個叫田澄的人,林隊長将你提供的照片給九州公司的員工看,但是沒有人認識照片中的人。”
“不會吧。”我驚得手機一時握不住,難不成是田薇騙了我。
“林隊長現在去了碧水園,讓你趕緊也過去,你快點出來,我在報社門前等你。”
我趕緊答應,找了老胡請了假,揣着包三步并作兩步跑了出去。#####
039流血的薔薇
風風火火趕到碧水園,等我到達時林大成和幾名警察也早到了,田薇瑟縮在沙發上,頭幾乎埋在膝蓋裏面了。林大成低聲和我耳語了幾句,我便輕輕走過去拍着田薇的肩膀。
田薇擡起頭瞧見是我,眼中方才露出一些喜色,拉着我悄聲道:“姐姐,他們這些人來找叔叔,你能不能讓他們走啊?”
我看了林大成一眼,故意拉着田薇走到客廳的窗前,道:“田薇,你還記得我上回和你說過的變态殺人狂魔嗎?你叔叔知道這個殺人狂魔的事情,所以他們來請你叔叔幫着抓這個壞人。”
“對的,小姑娘,我們是來請你叔叔幫忙的,你知道你叔叔現在哪裏嗎?”林大成和顏悅色。
“這個時間叔叔在上班嘛。”
“田薇,這個警察伯伯去你叔叔的公司去找,但是別人說你叔叔不在那裏上班,是不是你叔叔換了工作?”
“沒有啊!沒聽叔叔說起過,叔叔一直就在九州證券上班,他是總經理。”一提到田澄,頓時田薇滿臉光彩。
我和林大成對視了一眼,繼續道:“田薇,可不可以讓警察伯伯在你家裏等叔叔回來?”
田薇想了半天,才勉強道:“好吧。”
“要不我們去卧室裏聊天,讓警察伯伯在客廳坐裏?”我提議。
田薇大約也不想和陌生人呆在客廳,對我的提議欣然應允,我挽着她一起向卧室走去,在門前我向林大成使了一個眼色,用嘴角努了努靠近陽臺的一扇緊閉的門,那間正是田澄的卧室。
在卧室裏,我又仔細問起昨田薇昨日說過的家鄉大火的事情,田薇說得很零散,有些又明顯缺少邏輯,弄得我一頭霧水,最後田薇竟然睡着了。我給她蓋上毛毯,審視了半晌才輕手輕腳出來。
林大成正在田澄的房間裏翻箱倒櫃搜查,汪師祥則在一旁拍照,他似乎對那株野薔薇十分感興趣,不停地嗅花香,甚至還想用手摘花。
“小心,這刺紮到後會血流不止。”我提醒他。
吓得汪師祥又縮回了手,我從客廳裏找到一把剪刀遞給他,汪師祥就着床沿邊的一根薔薇枝條剪下來,只聽咔嚓一響,那枝條便掉了下來,但是從斷開的枝杆中瞬間彪出一股鮮紅色的液體,汪師祥離得最近,又完全沒有防備,那液體正好打在他的臉上,糊了滿臉。
“什麽鬼東西?”汪師祥伸手在臉上擦了兩把,饒他見多見廣,當瞧到手上一手鮮紅時臉上并沒多大變化。他将手放到鼻端聞了聞,皺着眉頭道:“大成,這好像是血的味道。”
“什麽?”幾乎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
林大成迅速奔上前去,拿起汪師祥的手也嗅了兩把,道:“是好像血腥味。”說着,他便吩咐随同來的一個小實習警察将汪師祥剪下的一根薔薇枝條收好,以便帶回公安局中仔細檢驗。
“你們看。”我指着那株野薔薇被剪掉的斷端,只見鮮紅色的液體仍是不斷地從斷端滲出來,仿佛是被砍斷肢體的人的殘端,一滴一滴地,淌到了地面上,沒一會兒卧室裏充滿了令人作嘔的血腥氣。
衆人面面相觑,還是汪師祥反應快,舉起相機拍個不停。我不免嫉妒,這樣的好機會好新聞又被汪師祥搶了去。
“你們在幹什麽?你們怎麽在我叔叔的房裏?”門前忽然響起了田薇的聲音,她站在門口臉色蒼白,手扶在門上有點站立不穩的樣子。
我趕緊過去扶她,道:“田薇,他們只是想采幾朵薔薇花。”
田薇沒有說話,視線不斷在卧室裏逡巡,大約是看到了被翻開的書櫃,面色頓時又大變道:“你們其實是想來抓我的叔叔嗎?”
“不是的,我們是請他協助調查。”我忙否認。
“你騙人。你們都把房間都翻過了,肯定是在找證據,你們懷疑我叔叔是殺人兇手。我告訴……告訴你們……”田薇說得很快很急,說到這裏時忽然大聲咳嗽起來,手捂住胸口,好像很難受。
“田薇,你怎麽了?”我輕拍着她的後背以讓她咳嗽得慢些,她對叔叔上的感情太深以至于太激動了。
她伸出手指着,什麽話也沒說,忽然臉色瞬間變青,兩眼一翻,身體就向後倒去,好在我眼疾手快托住了她。林大成率先跑過來,将田薇抱到沙發上,掐她的虎口和人中,但田薇只是不醒。
“快送醫院。”我急得不行,田薇只怕是心髒病又犯了。
林大成留下兩個警察在房子裏等田澄,其他人則将田薇快速擡到樓下的警車裏,迅速趕到最近的市一醫院。經過急救田薇才慢慢蘇醒過來,但精神和身體狀态都十分差,我和她說話,她也不搭理,只是閉着眼睡覺。
我在醫院裏一直守到下午,到17點時林大成派來兩名女警察守護田薇,因為田澄一直沒有回碧水園,林大成估計田澄發覺身份曝露已經躲藏起來,目前能找到田澄的線索只能是田薇。
另外,從田薇家中剪下來的薔薇枝經過檢驗後,确定枝杆裏的液體是人血,而從薔薇上取下的刺也和被害人身體上的刺成分一樣,這使整個案情更加的撲朔迷離與詭異。我也不能置信,為什麽植物枝杆裏會有人類的血液。
也許唯一的解釋就是那株薔薇成精了,而且類似的故事也有過發生,我就聽過不少,說有棵活了上千年的老槐樹,村裏人用刀砍樹時,發現樹會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