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

的事,說這個範英文是北京郊縣人,家境其實一般,在上大學時認識了周社長。周社長在她身上也花了不少錢,各種名牌包包和衣服哄着,有一次範英文還逼宮要當正室,要不是周社長的老婆娘家來頭大,範英文就得逞了。

070你很像我的奶奶

推開門韓霄正在客廳看書,我瞧了一眼,原來是本新華字典。“你在研究什麽?”韓霄十分好學,每晚都會看書。

“我在學簡體字。”他看起來很難為情。

“什麽?你不會寫簡體字?”我有些吃驚。

“有些還不會。”

我更吃驚了,莫非現在還有學校使用的是繁體字,好像中國在解放後就推行簡體字,目前只有香港和臺灣還在使用繁體字。不過,這也沒什麽大不了的,現在不少非主流都是繁體字的擁趸者。

将食材放到廚房,我打開了客廳的電視機,調到中央6臺正在放一部民國時的電影,看了下節目預告,原來是《南京大屠殺》。

我看了一會,覺得腹中有些饑餓,便去廚房準備午飯。擇菜、洗菜、切肉、煮飯,一氣呵成,忽而外面傳來劇烈的一聲響,仿佛有什麽東西被砸碎了似的。我放下刀,趕緊跑到客廳,只見韓霄一臉茫然的樣子,等我再往前面一看,差點暈倒。

牆壁上挂着的液晶大電視機不知何時裂開了巨大的八爪紋路,而電視機的中間明顯有一個大凹洞。

“怎麽回事?你砸的?”我指着電視機。

“我——”韓霄臉上十分尴尬,低着頭道:“我是南京人。”

“南京人,我知道你是南京人,但這和你砸電視機有什麽關系?”我不解,突然又想到電影的名字,頓時恍然大悟,道:“我們可以牢記仇恨,但是不要拿自己的東西出氣,那是懲罰自己。”

“對不起。”

“沒事,我過會找人來修。”我雖如此說,但心裏卻有些揪心,這麽個大電視機先不說能否修,單是修理費用恐怕不便宜。

吃過飯後我在網上找了一個家電修理的師傅,約他過來修電視機,聽他一通說,最後修理費和材料費要幾千塊錢,而且不保證影像質量。我想了想,這樣的價格還不如重新買一臺電視機呢。

Advertisement

晚上7點陸冰打來電話,說在碧水園外面讓我快點出來,我囑咐了韓霄幾句便趕緊下樓。

陸冰神采奕奕,似乎還特意化了一個妝,看着十分可愛,我忍不住抱着她的臉啃了一口。她趕緊推我,擦臉上的口水,道:“要死啦!我可不和你搞蕾絲邊。”

半個小時後抵達古旗大酒店,這是一家五星級大酒店,也是昆城最早的一家五星級酒店,曾歷經被拍賣、流拍,最後東家易主的歷程。目前又聽說再被換牌,被國外的一家酒店品牌所收購。

陸冰獨自乘電梯上去,我則在大堂的沙發上等她,不料半個小時過去了陸冰還沒下來。我坐在沙發上呵欠連天,一會便睜不開眼睛,靠着沙發竟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我被人推醒了,睜開眼一瞧,身畔站着一個人,正是那郭教授。我左看右看,不見陸冰。

“你是考慮清楚了做整形手術嗎?”他微笑起來。

“那怎麽可能呢?”我咧開嘴笑,道:“我是陪同事來的,她去上面找你咨詢,你沒看見她嗎?”

“我才回來。”他解掉衣領上的領帶,坐在我的旁邊。

我趕緊挪開位置,不出所料的話,這個郭教授大約又用他的三寸不爛之舌開始勸我做整形手術了。他看着我,依舊是從我的額頭,然後到下巴,甚至我懷疑他連我的睫毛都目測了數量,我真不喜歡這樣的注視。他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東西,一個可以被他雕塑的作品。

“知道嗎?你很像我的奶奶。”他嘆息着。

頓時,我只覺自己被口水嗆到了,原來我已經老得像奶奶級別的人,他這諷刺也狠了吧,為了讓我整形簡直無所不用其極,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他大約也覺得自己失言,又道:“是像我奶奶年輕的時候,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

這才像句人話,我贊賞地點頭,道:“你奶奶現在肯定也是個美人,老美人。”這句話就像說我老了以後也是美人。

“我不知道,我只見過她的照片,沒見過她的真人。”

“你奶奶在你出生前就過世了嗎?”

他搖搖頭,道:“不知道。她是民國時期的大學生,當時她還有一個青梅竹馬長大的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個軍人,在抗戰中不幸犧牲了,奶奶就決定為他守節矢志不嫁。可是在那個年代,一個姑娘不嫁人是會遭到非議的,于是在奶奶35歲的時候,她的父親便強迫她嫁給了一個商人,那個商人就是我的爺爺。一年後,奶奶生下了我爸爸,可是她卻瘋了,嘴裏一直喊着她犧牲的未婚夫的名字。在一個深夜裏,她跑出去了,就再也沒有回來。”

我不禁唏噓,戰争時代造就了多少愛情悲劇,所以來世,但願他們一定會得償所願。

“你真的很像我奶奶,稍有不同的是你的下巴略圓潤一些。”

這次我總算聽明白了,他廢話一籮筐就是想把我整成他奶奶的樣子,整一個戀奶奶狂。“原來你拐彎抹角說了這麽多,就是想勸我整形,我秦漪光再申明一次,絕不整形。”

“好,秦漪光,我叫郭夙。”他伸出了手。

我打掉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坐到公交車上我給陸冰打電話,告訴她我已經坐車回碧水園。公交車在路上颠簸,慢吞吞的像一只爬不動的烏龜,這時車輪一颠,車裏的燈忽然就熄滅了,頓時車裏一片漆黑,而車窗外同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遠遠的有幾處分不清是燈光還是星光的光亮。我站起身朝四周看,車裏黑影幢幢,像是坐滿了人。

071神秘的老鬼

車繼續向前行駛,過了一會我問道:“師傅,現在到哪裏了?”

“冥王路。”

這個站名我沒聽說過,便又問道:“到碧水園還有幾站路?”

“還有好幾站呢。”

我放下心來,沒一陣又感到奇怪,車裏實在是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屏住氣息傾聽,除了自己的呼吸,似乎便沒有其他聲音了。我忍不住轉頭向後面看,後面的坐位上有兩個人,兩人挨得很近,似乎是情侶。

車裏一直沒有開燈,我便打開手機的地圖,想看看現在是什麽方位,不料定位的指針居然沒有出現在地圖上,提示無法定位。

我正在奇怪,忽然身旁多了一個小人影,像是一個小男孩,他拉着我的衣衫,低聲道:“阿姨,我是小明,媽媽說讓你下站趕緊下車。”

“為什麽?”我吃了一驚。

“媽媽讓你別問為什麽,你下了車就知道了。”說着,小明就跑開了。

兩分鐘後,公交車跌跌撞撞停下來,我趕緊下車,這時又有幾個人上去了。就在這瞬間,四周燈光亮起,我瞅着前面的公交車,這一看不禁吓得連退幾步,眼前的哪裏是公交車,只不過是燒給死人用的紙紮車。這個紙紮車和真公交車大小形狀一般,要不是材質不同便和真公交車一樣了。

車尾窗前出現兩個人影,我瞪大眼睛看去,竟是小明和他媽媽,他們一直在對我揮手。此時我才記起小明媽媽說的那句話的深意,“這個月鬼門開了,晚上不要出去玩。”頓時,冷汗淋漓。

我攔了一部出租車回到碧水園,卻發現韓霄并不在家中,手機也放在卧室。我坐在他的床上,床上的被褥疊得豆腐塊似的整整齊齊,床單鋪得一絲不茍,沒有一條折痕,所有的衣衫也畢挺地挂在衣櫥裏。

這男人的習慣真好,有些軍人風度。

客廳的門上響起了聲音,好像有人在敲門,我只當是韓霄回來了趕緊去開門,不料卻是有人在敲對面屋的門。敲門的是一個男人,看着臉熟,應該是樓下的住戶。

“怎麽回事?”我問道。

男人瞟了我一眼,氣憤道:“我住樓下的,這家也太沒素質了吧,不知在弄什麽東西乒乒乓乓響,我兒子才幾個月,聽見響聲就驚吓得哭。”

“這樣啊。這房子是我朋友出租的,待會我來問下吧。”

男人道了謝下樓去,我輕輕敲着門,道:“範英文,我是秦漪光,你開下門。”

好半天門才打開,範英文穿着睡衣,懶洋洋地站在門前,道:“房租我已經付了3個月,能不能沒事不要打擾我。”

“剛才有人說你在家裏弄出響聲,打擾了樓下人的休息,所以我想問問是怎麽回事。”我剛說完,便感覺到有一條溫熱柔軟的東西滑過了我的腳背,吓得全身一個激零,低頭一看,一只黃色皮毛的大狗正在舔我的腳背。“你在家裏養狗?”

“怎麽不行嗎?合同上又沒說不許養狗。”她雙臂交叉抱在胸前,哼了一聲走進屋裏。

“你可以養狗,但是不能弄出響聲吵到樓下人。”我趕緊跟進去,這一進去我幾乎又要暈倒了,屋裏不止剛才看見的黃毛狗,還有好幾只狗,它們一瞧見我便都跑過來,有的舔我的小腿,有的扯我的褲腳,還有一只熱情得幹脆直接襲胸。

“這幾只狗今天才從北京空運過來,都是我的寶貝兒子。那只金毛叫America,薩摩叫Korea,哈士奇叫Philippines,那只貴賓叫Vietnam,秋田叫Japan,還有那只吉娃娃叫Indonesia,最後那只巴哥叫Australia。”

“為什麽都叫國家的名字?”

“因為都是我喜歡的國家。”範英文坐在沙發上,她翹起腿,睡衣立即被扯到臀部上,露出兩條白晃晃的腿來。

“明白了,你最喜歡的國家都是狗。”我出言諷刺。

範英文似乎沒聽出我的嘲諷之意,和幾只狗逗趣,我看了一會,道:“你養狗可以,但希望你不要吵到樓下住戶,否則我只好把房子收回來。”扔下一句話,我揚長而去。

我坐在客廳等韓霄,不料直到12點韓霄仍沒回來,想着韓霄會武功,又懂一些玄門道術一類的,倒并沒有替他有多少擔憂,便自去卧室睡覺。

第二天早上醒來,發現韓霄房門緊閉,推開門一看房內空無一人,原來一夜未歸。我這才有些生氣,這個韓霄怎麽老是一聲不吭就走,一定是昨天他以為我責怪他所以走了。

一整天都悶悶不樂,無所事事,我便坐在電腦前寫稿,過幾天又到了靈異夜的截稿日,我必須搶出一篇稿子來。想了想,我決定把田澄和田薇的事情寫出來,以故事的形式告訴世人一個案件的結局,故事起名為《薔薇刺》,後來又想了想,争取每一期都能出一篇,遂又改名為《唯心說》,《薔薇刺》則是裏面的一個獨立單篇。

周一上班,老胡組織開會,辦公室8個人,我、金晴和方秋秋坐一邊,陳貴中幾個男的便挨着範英文坐下來,會議沒實質內容,老調重談,半個小時就散了會,各幹各活。

電腦的右下角QQ頭像在閃爍,我點開看,居然是老鬼發來的消息,沒有文字,僅僅只是一個笑臉。但這也足夠讓我欣喜若狂,飛快地敲着電腦鍵盤發過去。

“好家夥,你終于出現了,快點交稿子。”

半天他回了一句,也不提交稿的事情。“你認為世上有鬼嗎?”

072第一人稱

“有啊,在你筆下嘛。”我發過去一個谄媚猥瑣的頭像,老鬼這家夥上次對我說沒靈感寫不出文章,其實最有可能是被其他雜志社給挖走。我一面逼着老鬼把稿子給我,一面警告他不要朝秦暮楚,要保重晚節,投稿就和古代女子貞操一樣不可嫁二夫。

在我的威逼下老鬼最後還是把稿子傳過來,但末了他回了一句話:“最好不要看我的小說,否則……”

否則後面是血紅的省略號,我不屑地切了一聲,這老鬼還想吓唬我,我可是從小就泡在鬼故事裏長大的,渾身染的就是鬼味。再說,各種大大小小的鬼我也見過了,難道會被一篇小說給吓死了不成。

我拿着水杯去飲水機前倒水,看老鬼的稿子最好是倒上一杯茶慢慢品,然後體會字裏行間彌漫出來的恐怖陰森感。倒完茶回來看見霍頓正坐在我的電腦前,桌面上打開着一篇文檔。

“小樣,趁我不在想偷我的稿子,告訴你門都沒有。”我和這霍頓還算說得話,因此有時也開他的玩笑,說他二十多歲就已經像四十歲的人。

“誰偷稿子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老鬼的讀者嘛,好久沒看到他的新作,忍不住想先一睹為快,我才看了個開頭你就回來了。”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請霍頓挪動尊臀,他又死皮賴臉地讓我把老鬼的稿子發給他看,我拗不過只得發給他一份。正準備點開老鬼的稿子看,這時金晴告訴我,說老胡找我。

到了老胡辦公室,原來今天在世紀廣場有個讀書節,他想讓我臨時代替他去參加,我推辭不過只得勉強答應。等再回到雜志社,已經是18點了,所有人都下班離開了。

我點開老鬼的稿子仔細看起來,這篇文是講一個恐怖寫手為寫出一篇驚世駭俗的文章,不惜親身體驗瀕死的感覺,他讓人把自己釘在棺材裏,或者裝到四周封密的水箱裏,甚至懸梁,結果不幸弄假成真。于是他的鬼魂回到家中用他的親身經歷寫了一篇文章,他發誓只要看到這篇文的人都要體會到他死時的痛苦。

文章只有短短的七千字,但是非常精悍,一個多餘的字眼都沒有,看完我的手心都不覺滲出冷汗。那種感覺是我并不是在旁觀,而是在正在進行文中人的經歷,窒息、壓迫、恐懼、緊張、絕望、不甘心。

不得說這是篇很成功的文章,我隐隐中還是覺得有些不妥,待轉而一想,原來是人稱的原因。編輯部歷來就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所有稿件一律采用第三人稱,不許使用第一人稱,因此我得讓老鬼盡快改成第三人稱。

老鬼又在QQ上裝死,我诳他說退稿,他竟然也沒理睬。為了薪水着想,我打算自己将老鬼的文章改成了第三人稱,至于文中“我”的名字想了半天,最後想到範英文家的那幾條狗,是叫美國,還是菲律賓呢,或者叫越南呢。

那條貴賓犬狗沒狗樣,挺讨厭的東西,幹脆就叫作越南吧。

于是我便将文中的“我”改成了:越南。

此時後面突然發出碰地一聲響,我回頭一看,只見方秋秋桌子上的觀音石膏像倒了下來。方秋秋信佛,加上每日看恐怖稿件,也有些疑神疑鬼,便巴巴地放了一尊觀音像。

我起了身,走到方秋秋桌前将觀音像扶正,這才回自己的位子前,剛一坐下我便傻了眼,電腦竟然莫名其妙地黑屏了。我低下頭檢查發現是電源線松動,等我拔出電源線再次插進去,這次連開機都不行。瞧着時間已是20點,我索性提了包出去。

半夜裏外面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嚎叫聲,然後就聽到了激烈的敲門聲,末後竟然還聽見了警車鳴笛的聲音,我睡得迷迷糊糊,始終沒有起來。

早上來編輯部,照例開電腦,卻意外地發現電腦奇跡般地自動好了,但奇怪的是老鬼的稿子和我修改後的稿子卻不翼而飛。我揣測可能是我不經意間誤删,但想破腦袋也記不起來有這回事。現在只有等待霍頓來,他那裏有我發給他的稿子。想到霍頓我不禁又奇怪了,這家夥平日是來編輯部最早的,現在都上班快半個鐘頭了怎麽還沒出現。

忽然瞅到方秋秋抱着她的觀音像嘴裏在嘀咕什麽,我便想逗她:“昨夜我在辦公室裏遇鬼了,吓得我就抱起你的觀音。”

方秋秋盯着我沒有說話,眼神不斷地在我的臉上和觀音像之間來回穿梭,許久才道:“我說觀音像怎麽會裂出一道縫,原來是這回事。”

瞧她一本正經嚴肅的樣子,我心裏暗笑,一句玩笑她倒當真了。

直到中午霍頓也沒有來,我給他打了手機,甚至還有家中的固定電話,結果不是關機就是無人接聽。老胡氣得要死,靈異夜又快到了截稿日,事情多得連喝杯水的功夫也沒有,這個霍頓連個假也不告成心是想吃鱿魚。

不過,今天範英文也沒有來,金晴在讨論組說,是不是這兩個人昨晚搞一起了。

我并不相信範英文會和霍頓搞一起,此時,我卻突然記起了半夜的警車鳴笛的聲音,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吧。我便打算請個假回碧水園看看,這時卻瞧見範英文一臉頹喪地進來,眼皮子腫得像饅頭,風騷味全無。

“小範,你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哥替你出氣。”陳貴中拍着胸口。

忽然範英文趴在辦公桌上大哭起來,說自己不想活了,吓得小馬趕緊去找來老胡,老胡也一直勸,但範英文越哭越大聲,簡直是淚如雨下。

073霍頓失蹤了

方秋秋和金晴躲在一旁暗笑,在QQ讨論組裏聊天。我塞上耳機,一邊聽歌,一邊看稿子,順便又給老鬼發了QQ消息,告訴他稿子我直接改成了第三人稱,他也沒回。

老胡急得幾乎要給範英文跪下,那範英文全然不領情,只顧號嚎大哭,最後所有人都沒了耐性,紛紛走開,範英文倒漸漸止了淚水。

“我家的Vietnam死了。”她抽抽噎噎道。

“啥?”衆人皆聽得一臉糊塗。

我卻無語了,死了一條狗就說不想活了,這人有夠弱智的。不過Vietnam怎麽死了?怪不得昨夜聽見有人嚎叫,原來是條破狗死了。

“Vietnam是我養的狗,我把它當親兒子看待。昨夜它突然狂性大發,然後就口吐白沫死了,我懷疑是有人投毒。”

“投毒?”

我繼續聽歌,但範英文的聲音也不時落進耳中,不過我不關心Vietnam死不死的,最好的是那幾條狗都死了才好。忽然範英文走到我的桌前,她逼視着我道:“一定是你投毒的對不對?你讨厭我養狗,所以想毒死它們。”

“請問你,我是如何毒死Vietnam,那狗可是在你自己家中。”我取下耳機。

“我哪知道你用的什麽方法,絕對是你,不然沒有別人。秦漪光,Vietnam我養了兩年,花費超過2萬,如果你不賠償我損失,我就只好報警了。”

“那是你的事。”我懶得理她,塞上耳機。

範英文不依不饒,拍着我的桌子,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扔到地上,然後她自己也坐在地上哭。大約見沒有人理她,她自己也覺得無趣,便開始打電話。十多分鐘後,辦公室進來兩名四十多歲的民警。範英文一瞧見他們,就好像遇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立即從地上爬起撲了過去。

那兩個民警哪見過這親密的歡迎架式,各自向一旁閃躲,範英文收腳不急,不禁向前跌倒了,同時裙子被掀了起來,露出裏面的白色小內內。

老胡和陳貴中跑過去扶起了範英文,兩人的手還若有若無地從範英文豐滿的臀部上擦了過去。

“是誰報的警?”

“是我。”範英文聲淚俱下,将她的狗如何被謀害一一講了出來,最後用手指向我。“就是她毒死我的狗。前幾天,我和她還因為狗的事發生過争執。”

警察又詢問了幾句,等了解事情大致經過後,表示這事還是要靠協商,私底下自行解決,他們管不了,說完後他們就走了。範英文一臉茫然,呆了一陣,又大哭了起來。

一下午就在鬧哄哄和哭聲中度過,辦公室幾個男性忙得團團轉,給範英文擦淚,又斟茶倒水的,還有拿扇子扇風的。今日霍頓沒來,不然又得增加一個獻殷勤的。

第二天上班,霍頓仍是沒來,打手機依然關機,家中座機也無人接聽。眼見着截稿期越來越近,我決定偷開霍頓的電腦,将老鬼的稿件調出來。開機後提示輸入密碼,我試了幾個都不對,最後問金晴才輸對了。

老鬼的稿件就在電腦的桌面上,我忙用U盤拷了,再插到自己的電腦U盤接口中,複制文件到桌面。打開文件,仍是第一人稱,我只得再次改成第三人稱。想到Vietnam已死,就将主角“我”改成了Philippines。通讀了一遍後,沒有其他問題,我便寫了審稿意見,交給了老胡。

半夜裏外面又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喊聲,我瞌睡蟲上腦哪裏還管這事,蒙頭大睡,清晨醒來,精神倍好。在報社門口與陸冰相遇,她笑說我現在全社知名,所有人都得知我嫉妒範英文,投毒害死她的狗,而且還有不少男士已經組成護範聯盟要聲讨我,另有一小部分狗粉覺得我滅絕人性,也加入了那個隊伍。

我只當是陸冰開玩笑,也不放在心上,便問她咨詢整容的事宜。陸冰忽然就生氣了,将郭夙罵得狗血淋頭,原來郭夙說她的臉型不具可塑性,即使改變臉型也達不到完美的要求,充其量是個普通美人。

“那就不整呗,你這臉我挺喜歡的,要是弄成尖嘴猴腮,你這唐朝美人就成了流水線美人了。”

到了辦公室,整好9點差一分,我打了卡。坐下來後,我發現霍頓和範英文又沒來,老胡打着背手在辦公室邊走邊罵霍頓,說要解雇他。

“你好,請問這裏是靈異夜編輯部嗎?”

這時門前響起一個女子柔和的聲音,我擡頭看過去,門口站着一位穿藍色衣裙的年輕女子,紮着馬尾,樣子有些羞澀。

“你有什麽事嗎?”老胡打量着她。

“請問霍頓是在這裏上班嗎?我是他的女朋友,我叫楊吉利,這兩天我聯系不到他的人,手機和電話都打不通,所以只好到他工作地方來問問。”

“你沒去他家裏看看嗎?”

那女子臉紅了,道:“我才和他認識不久,沒有他家的鑰匙,而且他家裏也沒人。”

此時,我有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霍頓平時上班挺準時,這次連假都沒請就不來了,會不會是出了什麽事。老胡也很快意識到這個問題,先将那女子安慰走。

小馬和霍頓比較熟,也知道霍頓的住址,我,老胡,小馬,一行三人便打了車直奔霍頓在春水裏的家。小馬介紹,春水裏的房子是霍頓去年買的,是一套二手房,原來的主人出國了,便低價賣給了霍頓。

到達的時候,霍頓家的門前卻有幾名警察,另外還有一個人正在開門,旁邊放着開鎖工具,看樣子是開鎖師傅。老胡上前一問,才得知對面鄰居報警,說這兩天聞到走道裏有難聞的腐臭味,疑似屍臭。警察挨家挨戶巡查,發現臭源來自霍頓家中。

074狗全死了

霍頓的家的門有兩道,那師傅費了半天勁才打開了,剛一推開門,一股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面而來,熏得我眼淚鼻涕直流。幾名警察先沖了進去,我跟在後面,随後是老胡和小馬。

客廳的窗簾緊閉,沙發上鋪着的墊子也擺放得整整齊齊,客廳裏并沒有異常現象。但當我們沖進卧室時,頓時就驚呆了。霍頓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只穿着一條內褲,從耳朵裏,鼻子裏,甚至眼睛裏不斷爬出蛆蟲。

不但是他身體上,便連地面上也爬滿了黃色的蛆蟲,一層一層的,密密麻麻。老胡站在我的身後,忽然身子一歪,整個人就差點仰倒,幸好小馬扶了他一把。

警察将霍頓的屍體擡走了,我們三個人也跟着一起去做筆錄,大約沒從我們的話中發現疑點,警察便讓我們走了。

在回來的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老胡很煩惱,編輯部接連死了兩個人,這讓他如何向周社長交待。而且最近又有将靈異夜撤刊的消息傳出,恐怕這也不是空穴來風,是上面故意放出風聲好試探編輯部反應的。

我也弄不明白,霍頓身體強壯,每日還堅持鍛煉,怎麽突然就暴亡了呢。

到了辦公室,範英文也來了,她一見我眼裏就冒出了火,發瘋般朝我撲過來。我心裏正想着霍頓的事,完全沒有防備,竟被她撲倒了,好在我倒下的時候,頭部向上擡起,後腦這才沒直接着地。

老胡和小馬趕緊将範英文扯起,方秋秋和金晴也跑過來攙扶我,頓時我火老大,也想過去揍她,不料被方秋秋和金晴各拉住一條胳膊動彈不得。

“秦漪光,你毒死了我的Vietnam,為什麽還要毒死我的Philippines?”範英文的眼淚如秋後之雨泛濫。

我一愣,Philippines也死了?這奇怪了,我可什麽都沒幹,也就頂多是把老鬼稿子裏的主角換成了她家狗的名字而已。

老胡怕我和範英文打起來,便将範英文勸回家,又勸我多擔待新同事一些。我心裏想着老鬼稿子的事,也沒仔細聽他說什麽,然後就看見他搖頭走了。

我打開了和老鬼的聊天QQ,他最後的一句回複:最好不要看我的小說,否則……

否則後面用的省略號,但是誰都能猜得到這個省略號代表的意思,難道這一句話并不是吓唬,而是老鬼的警告?

我和霍頓都看過了稿子,霍頓死了,可我怎麽還活着呢?還有我将文中的“我”改成了狗的名字,然後狗就死了,這又是怎麽一回事呢。

“老鬼,你在不在?”我給老鬼發出QQ消息。

直到下午下班前,老鬼也沒有回複,我坐在椅子上尋思,這時老胡正從門口進來,面若死灰,好像剛挨過訓。這也難怪,編輯部一個多月裏面死了兩個人,這責任老胡不擔誰擔。

辦公室的氣氛正從得知霍頓詭異死亡後,變得十分安靜,誰看誰都是一臉緊張,走個路都小心翼翼,便生怕天上會掉下什麽東西砸到頭。

“老胡,我給你的老鬼的稿子看了沒有。”

“沒有。”這是自然,老胡一天就忙着給周社長交待,霍頓雖然是在自家中死亡,但是畢竟是報社的員工,反正各種說法都有,比較多的一種是工作壓力太大猝死,另外一種是編輯部每天看靈異小說,沾染了鬼氣,所以被鬼帶走了。

“那篇有些問題,我再重新傳個最新的。”

為了确認範英文的狗的死亡和我将老鬼稿子改成第三人稱有關,我再次将主角“我”改成了Australia,也就是範英文的那只巴哥狗,然後又将稿子中另外一個死者改名為America,改完後覺得姓名不太和諧,遂将稿子中出現的所有人物都改成了範英文的狗名,比如Japan、Korea、Indonesia,等等,這才發送給了老胡。

晚上早早洗了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前天去蘇寧買了一臺同款的液晶電視機,幸好現在這款在打對折,只要了4800元,昨日就送了門來裝上了。

電視節目大多是抗戰劇,這是韓霄最鐘意的電視劇類型,他每天都會看很晚,我有空時會陪他一起看,但多半時候在看稿子。如今一個人看電視倍覺寂寞無聊,調一個臺只看幾分鐘便換臺,換來換去,所有頻道都調到了。

門上響起了敲門聲,我趿起拖鞋去開門,範英文穿着一襲真絲睡衣搓着手站在門前。“你還想來找我吵架?”我冷冷道。

“不是的。”她臉上有些尴尬,雙手不知要擺在哪裏才好,道:“今天晚上我能睡在你家嗎?我聽說霍頓死了,還死得很慘,全身都爬滿了蛆。”說着,她還驚恐地看着四周,好像霍頓就在附近似的。

“是啊!不過他又不是死在你家,你怕什麽?”

範英文又看了四周,小聲道:“這兩天我感覺家裏好像有另外一個人存在,再說Vietnam和Philippines也莫名其妙死了。”

“你不說Vietnam和Philippines是我毒死的嗎?”

“我本來是這樣以為的,但是我又聽說霍頓死了,而且剛才我洗澡時在身上發現了這個。”說着,她背轉過身子,撩起上身的衣衫。

“你別在門口這樣。”我大窘。

範英文毫不在意,将上衣掀到肩胛部,道:“你看我的腰上,是不是有捏青的痕跡,還有我的屁股上也有。”

她的腰背部确實有幾塊青紫的印痕,但這也有可能是她無意中撞傷的。

075鬼車

“我昨晚做夢,有個男人在房裏猥亵我,在我全身摸來摸去,還掐我的背和屁股。所以我懷疑,自己根本就不是做夢,是有個色鬼在我的家中,也有可能是這個色鬼害死了Vietnam和Philippines。”

範英文說得非常認真,我聽得直愣直愣的,差不多都有些相信了。

“我就在你家住一晚,行嗎?我剛才在家裏,感覺到那個色鬼又出現了。”

我瞧着她,此時她沒有初見的那種媚惑風情,可憐巴巴的樣子。頓時我的心也軟了,說實在的,我确實有些嫉妒她,明明貌不驚人,但男人都喜歡圍着她讨好她,因此一見到她時我便産生了敵意。用陸冰的一句話說,人家長肉會挑位置,都長在了胸和屁股上,誰讓你不是呢。

“你進來吧。”

我将她帶進了我的卧室,自己便到韓霄的房間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從睡衣的口袋摸出那塊懷表,不斷地按着按鈕,看表蓋彈出,聽那清脆的聲音,不知不覺便握着懷表睡着了。

半夜裏忽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像有什麽東西在掐我的脖頸,我下意識地去摸脖子,脖子上竟然纏繞着一條手指寬的綢帶,頓時吓得不行,想要睜開眼睛,但眼皮子卻仿佛被膠水粘住一樣,怎麽都睜不開,我只得去解脖子上的綢帶。

綢帶在脖子上繞了很多圈,我一圈一圈地解開,心裏一面念着“阿彌佗佛”,等到脖子上的綢帶全部解開時,眼睛也陡地睜開了,我從床上倏地坐起。四周一片漆黑,但濃濃的夜中有兩點黃綠色的東西在閃爍,一直盯着我。

我趕緊按開了床頭燈,只見範英文站在床前,雙眼緊閉,兩手向前伸。

“你幹什麽?”我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霎時範英文睜開了眼睛,她看起來也很驚訝,道:“我怎麽在這個房裏?我剛才睡得好好的。”

我瞅着她,她臉上驚訝的神色似乎不像是裝出來的,但要是說她完全不知情我又不太相信,想了想道:“你快回去睡吧。”

範英文走了出去,我趕緊跳下床,将門反鎖,這才回到床上,拿起手機一瞧,才淩晨1點,只得接着再睡。過了一會,我忽然感覺全身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房中似乎有個人在盯着似的,悄悄睜開眼,黑暗中有兩點綠幽幽的螢火蟲般大小的光亮。

我趕緊再去開燈,就在這時那兩點綠光忽然快速移動起來,很快到了門前,然後便穿了過去。我沒敢追出去,便一直開燈坐到天亮。

6點鐘時我起床洗漱,發現自己的卧室的門大開,往裏瞟了一眼,範英文已經走了。

在小區外面上了公交車,一上車所有人都朝我看了一眼,我也不明所以,找了一個靠窗的空位坐下來。過了一會後面的人在用手指捅我的背,昨晚一夜沒睡好覺,心裏正煩,我側過頭去打算把後面的那人教訓一頓,不料剛轉過頭我就愣住了。

坐在後面的依舊是小明和他的媽媽,小明媽媽對我使了一個眼色,低聲道:“姑娘,你怎麽又上這個車來了,這是鬼車,專門載鬼的,下站你趕緊下車吧,還有你千萬別讓他們發現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