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24)
又用年齡的硬傷貶低我。瞧他說得興高采烈,男人哪,果然色心永遠不死。“我這把老草自然有老牛喜歡,嫩牛我還不稀罕呢。”我不滿地哼了一聲。
“誰是老牛?”駱青玄附在我的耳畔低聲道。
我一愣,覺得心事仿佛被他知曉似的,拿起筷子在他頭頂敲了一記,喝道:“吃飯,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他直朝我吐舌頭。
代齊軍住在澳門路的風華天城,這是個高檔社區,陌生人不允許進入,我和崗亭保安說了半天好話,又掏出自己的記者證和工作證,說自己是去采訪某個人,保安這才将信将疑讓我進去,但是駱青玄卻被阻在了外面。我在社區裏邊走邊看,這片社區前面是多層住宅樓,後面臨湖的地方是別墅區,代齊軍就住在這片別墅區內。
按照昆城現在的房價,要想買到一幢臨湖的別墅,光是一個工商局副局長的工資也是困難的,我不禁感嘆代齊軍生財有道。
代齊軍的別墅前有一個小花園,大約二三百平米的樣子,鋪着草坪,花園裏架着秋千,另外種着一些盆栽,然後有一條青石板小路通往門前。
我走過去禮貌敲門,過了半晌屋裏出來一個四十出頭的婦女,雖然徐娘半老,但仍是濃妝豔抹,衣服穿得很緊,裹得肚子上的肉都成了游泳圈。“你找誰?”那女子滿臉不耐,手指摳着鼻孔。
看這婦女粗俗無禮,我便以為是工人之類的,“請問這是代局長的家嗎?”我趁勢打量着屋中,這屋子裝修極精致,門口鋪設着大鵝卵石,對面是兩塊落地玻璃窗,房頂吊着巨大的頂燈。
婦女突然惡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朝屋裏罵道:“代齊軍你個王八蛋,狐貍精找上門了,你還不快出來。”
“你說什麽狐貍精?”屋裏響起腳步聲,一名相貌斯文的平頭男子出現在我的眼前。“你是哪位?”男子扶着鼻梁上的眼鏡仔細打量我。
我剛開始有點着蒙,但很快明白過來,原來這粗鄙不堪的婦女是代齊軍的老婆,不過什麽樣的鍋便有什麽樣的蓋來配,這代齊軍不會也是個渣子吧。
“代局長你好,我是滇報的記者,您父親托我轉告您,他想見您一面,讓您去找他。”
這時婦女不屑地切了一聲,道:“那老不死的關我們什麽事?你是老不死的什麽人,要你來我家傳口信。”
我皺着眉,這俗婦怎麽是屬刺猬的渾身長刺,見誰刺誰,真是個老潑婦。此時,我也不便發火,只是看着代齊軍。
“喲!狐貍精你這是含情脈脈看誰呢?也不怕眼裏長挑子。告訴你,那老不死的和我們沒關系,他死了我們都不會回去,讓他臭,身上長蛆。”頓時那婦女眉毛倒豎,雙手叉腰,像極那畫上的母夜叉,實在是比母夜叉還要醜上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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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代齊軍咳了兩聲,又用手肘頂了頂身畔的婦女,道:“我這些天比較忙,等空閑了去看他老人家。”
不料這卻惹怒了那婦女,她勃然大怒,一腳踹在代齊軍的大腿上,道:“姓代的,你要是敢去看那個老不死,老娘打斷你的狗腿。”罵完,她一個轉身,肥杵杵的食指直戳到我的鼻子上。
“你給我回去告訴那個老不死的,這輩子別想見到兒子,讓他趁早死了這心。老不死的,活那麽大的歲數還不死,簡直就是坑兒子媳婦。”
這說的完全不是人話,瞧她口水噴濺的一副惡婦樣子,我縱然再有好脾氣此時也忍不住了,心裏的一口怨氣全爆發出來。“老潑婦,你打扮得就像茅坑的黃金屎,全世界沒有人像你自帶游泳圈,你出門,別人會問是哪家的雜交豬跑出來。你的口水能毒死蟑螂,你是蒼蠅的最愛,你是路邊被狗撒過尿的口香糖,你這輩子就只能和大糞比美,大糞比你還要美三分,送你一句醜人多作怪。”
罵完我拔腿便跑,因為我素知這種中年惡婦武力值非常強大,我不是她的對手。走到社區的外面,駱青玄正躲在樹蔭下打拳,周圍吸引了一批人觀看,地面上居然還扔着幾枚一元的硬幣。
這嫩小夥子真有趣,上午還被人冤枉強奸說話都帶着哭腔,現在倒好,又耍起寶來。
“找到人了?咦!你怎麽愁眉苦臉的。”駱青玄收住了架式。
我搖搖頭,代齊軍老婆讓我滿肚子怨氣,說實在的我殺死她的心都有了,這種人就該被狗吃。我将駱青玄勸回碧水園,自己便再次來湘江二路找代傳聲。
這次代傳聲家門依舊緊閉,我敲了半天沒有回應,猜測是不是出去了。剛轉身,對面的門就開了,出來一位禿頂的中年男子。他打量我半天,道:“你找誰呢?這間房現在沒有住人。”
頓時我大吃一驚,趕緊道:“不會吧。上午我還來過,這屋住的不是一個姓代的老人嗎?”
“是啊,但是那個代老人幾年前就失蹤了啊,也不知道去哪裏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明明幾個小時前我還見過代傳聲,和他說了好會的話呢。我再次敲門,這時我忽然發現門鎖早已鏽跡斑斑,在牆壁上還貼着幾張顏色發黃的紙條,我扯下來一看,竟是水電費催繳單,時間是6年前。
104醜不要臉
我立即給瀝城區公安局的林大成打了電話,他立即帶了開鎖師傅趕過來,由于這是老鎖,裏面又被插闩反鎖上了,因此弄了半天才打開門。
推開門,一股煙塵之氣迎面而來,鼻端發癢。屋中光線十分明亮,但當我的視線看向客廳的躺椅上時,霎時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
在躺椅上有一具完整的骸骨,頭部枕在躺椅的靠背上,雙腳的骨骼放在躺椅的踏腳上。地面上有一只羽毛扇子,此時已布滿了灰塵和蛛網。但是在躺椅旁邊的桌子上,居然有一只塑料袋子,裏面裝着新鮮的葡萄和香梨。
那不正是上午我帶給老人的水果嗎。
這似乎說明了,上午我确實進來了這屋子,可是這屋明明鎖住了,我又是怎麽進來的呢。
林大成也很吃驚,掏出手機給局裏打電話,20分鐘後姚春趕到,和一個助手将躺椅上的骸骨收進真空袋中。我也跟着去公安局,将自己所掌握的情況一一告訴林大成,林大成便派人去請代齊軍來局裏。
代齊軍在局裏見到我,眼裏有些冒火,大約是在公安局裏,他沒有對我發難。姚春提取了代齊軍的指甲和毛發,準備和躺椅上的骸骨進行DNA鑒定。
由于DNA鑒定需要三天的時間,我便先回家,其實我心裏已經認定了那具骸骨就是代傳聲。姚春說,按照這具骸骨白骨化的程度,死亡時間至少有6年了。
想到代傳聲已經去世6年,而他的退休金一直在發放,我不免又覺得奇怪,林大成在收拾屋中遺物時,并沒有看到有銀行卡和存折之類的,屋中只有破鍋爛鐵和幾件舊衣裳。
忐忑不安等了三天,在下班的時候收到了姚春打來的電話,讓我趕緊去公安局。我心知是DNA鑒定結果出來了,等到了後果不其然,其結果也如我我猜測一般,躺椅上的骸骨正是代傳聲。
我當即給報社的財務經理打去電話,說代傳聲已經去世6年,請停止發放退休金,并向他要來打款的代傳聲的銀行賬號。然後我和林大成去銀行查詢該賬號,發現此賬號一直在使用,裏面的金額最後一次提取是前天,使用的是ATM取款機。
很快這部ATM取款機地點被鎖定,通過監控發現,取款人正是代齊軍的老婆。
瞬時我怒不可遏,這個老醜潑婦罵代傳聲老不死,卻竟用他的銀行卡取錢,真是個醜不要臉的賤人,一時我将天下最惡毒的髒話都訴諸這個死潑婦身上。
晚上回到家中,我仍是怒氣難消,在電腦前寫稿,标題名《工商局副局長遺棄老人,致使親父死亡6年變成白骨無人知》,文中講滇報退休職工代傳聲含辛茹苦養大兒子,不料兒子結婚後竟遺棄老父,幾十年從未看望老父,致使老父死去6年還不得知。其妻蠻橫無禮,舉止粗鄙,嫌棄老人,竟咒之老不死,活得太久坑兒子媳婦,但卻将老人的退休金據為己有并揮霍。
文中,我詳細描述了潑婦的惡行和代齊軍的不孝,斥其二人不配為人。
“汪老師,我有一篇稿子想請你幫我登在報上,請直接署我的名字。”我撥通了汪師祥的手機。
“哦。你先發給我看看。”
我通過電腦将稿子發了過去,過了半個小時他又給我打來電話,告訴我可以。我這才放下心來,本來還擔心汪師祥不肯同意。
第二天我一來編輯部,方秋秋就遞給我一份報紙,是今天的滇報。報中的第二版正中正是我寫的那份稿子,霎時我激動萬分,終于又在滇報上看到我的名字了。
本報記者秦漪光。
這是多麽讓人開心的幾個字眼。
一整天都是在喜悅中度過,時間過得特別快,中午我還豪氣地請全編輯部的人去外面吃飯,這其間在醫院住院的老胡也看到了報紙,特意給我發了祝賀的賀電。
下午當地的論壇上也發起了關于代齊軍的帖子,據知情人透露說,代傳聲接近50歲時才有的兒子,兒子兩歲時妻子過世,此後代傳聲沒有再婚,一直撫養兒子長大,甚至出錢為兒子結婚。沒想到兒子結婚後,從此就不管代傳聲了,可憐的七八十歲的老人獨自住在8樓,上也不行下也不行。還有代齊軍的老婆,據說是個小學都沒畢業的農村女,醜得不要不要的,還整天穿金戴銀,打扮得活似個失足婦女。
不出兩個小時,代齊軍和他老婆就被扒皮扒得幹幹淨淨,說他的副局長位置也是靠行賄得來的,論資歷根本不夠格。
到快下班時帖子蓋了幾百層樓,其中有人提到了代齊軍的別墅,意指是不正當途徑得來的。
我看得非常解恨,所有不孝子都應該被踩得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下班了。”金晴吆喝着。
我提起包興致沖沖往外走,今日下班回去買一條大草魚,我也來做一回明聖醋魚。不知怎的,在遲非那裏吃過兩次後,我似乎惦記上了。上班時,我便悄悄在網上搜了明聖醋魚的做法,并且打印出來。
出得門來天空飄起了零星小雨,我整理了一下衣衫,往前面的公交站走去,這時對面過來一個穿米色雨衣的男人,在與我錯身而過的瞬間,那男人忽然掏出一塊手帕往我面上覆去。我猝不及防,竟剛好被捂住了嘴鼻,掙紮了一會便人事不知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醒了過來,頭發絲裏水淋淋的,被綁在一根大鐵柱子上,在我的周圍還有幾個兇神惡煞的彪形大漢,所有人都虎視眈眈地望着我,其中一人還拿着一只水桶。
105山中牢房
我心裏吓得不行,這是綁架了嗎?可是我又沒什麽錢,他們綁我幹嘛。我極力使自己鎮靜下來,悄悄觀察四周情形,這間屋子挺大,沒有窗戶只有一扇大鐵門,現在鐵門緊閉。屋內放着些木凳,靠着牆裝着一個十字形木樁,木樁上放着拇指粗的繩索和皮鞭,另外屋內還有一口燒着火的鐵爐。
這裏好像個牢房,而且還是用刑的牢房。
“你們想幹嘛。”我顫聲道。
有個平頭男子喲了一聲笑起來,道:“這妞害怕了,你在報上揭人短時怎麽沒想到害怕。”
他這麽一說我立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是代齊軍和他老婆找人綁的我,真後悔,沒在報上沒多罵他們幾句。
“雇主說了,這個女人随便我們怎麽搞,大家是要一起上,還是一個個的上。”平頭男子淫笑不已。
一個長得像日本相撲動動員的男子扯開衣衫,拍着碩大的肚皮,只聽那肚皮彈得有若鼓響。“我先來嘗嘗味道,她看起來挺可口的。”
“你先上?”平頭男子切了他一聲,道:“你上了還有我們上的份嗎?這妞還不被你整死了,去去去,最後吧。”
我聽得怒極,罵道:“你們別妄想了,快放了我,否則我報警将你們都抓起來。”
頓時臉上一痛,那平頭男子跳起來給了我一巴掌,這巴掌極重,臉上火燒火燎一般,頭暈腦脹,不等我意識有所清醒,便聽見嘶拉的一聲,胸前一涼,便知衣衫給扯開了,一雙粗糙的大手覆蓋在了我的胸脯上。
這時又聽見一聲清脆的聲響,似乎有個東西掉在了地面,有人咦了一聲,接着便有人喜道:“這是個純金的懷表啊,發財了。”
我陡然一下清醒過來,瞪大眼看過去,其中一名男子正拿着韓霄給我的懷表放在嘴裏咬,其他人也欲搶過來看。“還給我,那是我的懷表。”我喊道。
“什麽你的我的,你的人現在就快要是我們的,老子做死你。”平頭男子又兇狠地給我一巴掌,這巴掌差點把我打暈過去,可是一想到那塊懷表,我的意識便又恢複過來。
這時內衣的肩帶已經被扯到胳膊上,我心裏又羞又氣,張嘴便咬在平頭男子的肩膀上,因為心裏實在恨極,我咬得特別用力。平頭男子大叫一聲,扭着肩,但等他推開我時,他肩膀那塊地方已經被血染透了。
“臭婊子,老子今天不幹死你就不是人。”說着,平頭男子又瘋狂地撲上來。
此時又有人咦了一聲,我擡起眼,只見偌大的屋子中起了濃濃的白霧,即使是近在咫尺的東西也看不清。平頭男子也發現了異常,一張臭哄哄的大嘴才從我的脖子拿開。忽地白霧中傳出一聲慘叫,緊接着又是一聲。
“是誰在這裏?快給大爺出來。”平頭男子悄悄往後退去,身影隐進白霧中。
我詫異得不行,屋子裏怎麽會起白霧呢,難不成是有鬼出現了。突然又是一聲慘叫,這次我聽出來了,是那個平頭男子的聲音。
正在疑神疑鬼之際,身體忽然一輕松,綁在身上的繩索就開了,然後一件黑色的鬥篷搭在我的肩上将我包裹起來,霎時熟悉又好聞的味道沁入心脾。
“韓霄,是你嗎?”其實不用問,我就知道是他,他的氣息我記得很熟。
濃濃的白霧中他沒有說話,我也沒看清他的臉,他攔腰将我抱起來,我順從地依偎在他的胸口,雙手勾住他的脖頸。等走出了白霧,我這才發現天色早黑透了,而韓霄的面容也在若明若暗的星光中呈現出來。我心中狂喜,不由分說抱住他,在他光潔的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傻姑娘。”他低聲笑罵。
我望着他,噘着嘴唇道:“這次你不許再走了,我絕對不許你再走。”是的,集齊陸冰之辟邪神獸,韓霄之鎮宅神獸,還有駱青玄之召喚神獸,我秦漪光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剛才的白霧是怎麽回事?”欣喜之餘我提出了疑問。“你怎麽知道我被抓了?”
“我今天本來是想來找你的,所以剛好看見那夥人把你抓走,那白霧是我放的煙霧彈。”
“這樣啊!”我捶了他一下,道:“那你怎麽不早點出現,害我被那個……我都快惡心死了。”此時胸口和脖子上還粘乎乎的,那家夥簡直就是在用他的口水給我洗澡。
“抱歉。”他的聲音很輕。
我又捶了他一下,笑道:“只要你以後不走,我就不怪你了。對了,那些人你把他們怎麽樣了,沒打死他們吧。”
“他們被我打暈了。”
我有點不滿,韓霄應該打死他們才對,不過這話說不出口,免得他以為我很暴力。“糟了,懷表被他們拿走了。”我大驚失色。
韓霄将我放下來,從口袋裏摸出一樣東西放在我手心,道:“在這裏呢。”
手心裏的東西黃澄澄的,可不是那塊懷表,我按開表蓋,這時嘀答嘀答的指針走動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啊——它怎麽又好了?”我百思不得其解。
“收好了,它在我會在。”韓霄将我的手心合攏。
此時我心中正在高興,也沒細想韓霄的話中之意,便将懷表納入口袋,然後逼着韓霄繼續抱我走路。他也不說什麽,只是笑笑,我益發高興,這男人的脾氣實在太好了。沒錢不要緊,沒工作也不要緊,只要他又溫柔又英俊,還能保護我。
四周是黑黝黝的山頭,天空裏挂着一鈎朔月,光線看起來比沒有月亮的時候還要暗。走了一個多鐘頭,才到山腳下的大馬路上,在這裏韓霄将我放下來。
106自讨苦吃
再往前走了十幾分鐘便有公交站,站牌名是芙蓉路。其實路上有出租車,但我還是拉着韓霄坐公交車,為了是想和他多呆一段時間,在家中有駱青玄電燈泡存在,多礙眼。公交車上除了司機,便只有我和韓霄,我們并肩坐在倒數第二排的位置。大約是因為那狂放的一吻後,我也不顧忌什麽了,就将頭靠在他的胸前。
我想,就算我什麽都不說,韓霄也早知我的心思,他知道我喜歡他。
“漪光,你家中有人,我就只送你到這裏,如果你要找我,可以到黃龍澗來,那裏有一個平房,我就住在那裏。”
我想了想,駱青玄現在住在家裏面,兩個男人同處一室确實不方便,不如等駱青玄開學住宿舍後,我再找韓霄回來。
同韓霄在樓下分手,我跑上樓來,卻發現家中大門敞開,心裏頓時就怒了,駱青玄這小免崽子連門都不關,也不怕有賊進去。等我進屋一看,一下子便呆住了,在客廳裏的除了駱青玄外,還有正襟危坐的林大成。
“林隊長,你怎麽在這裏。”
林大成起了身,打量了我一番道:“有人在路上撿了包,送到公安局來,我們打開一看發現是你的,就給你送過來,結果你一直沒回,我又擔心你出了什麽事,只好在你家裏等你。”
此時,我方才看到茶幾上的包,是的,那些混帳把我迷暈了後,可能包就落在地上了。
“我是被人綁架了。”我咬牙切齒,将事情的經過敘述了一遍,說代齊軍為了報複我,找了幾個歹徒将我迷暈綁走,幸好當時被我的朋友看見一路跟蹤,我這才得救了。
林大成大吃一驚,道:“竟還有這事?那幾個歹徒現在哪裏?”
“他們被我朋友打暈了,還在山上。”
“你趕緊帶我們去。”林大成嚴肅起來。
我點點頭,這時林大成打了電話,10多分鐘後便有兩部警車呼嘯而來,我和林大成擠上警車,沒想到駱青玄也跟着來了。等找到那間黑屋子時,裏面的幾個惡棍仍在昏迷中。
駱青玄上前對他們的屁股各踢了一腳。
再次回到碧水園已是下半夜,我實在困得厲害,便趕緊洗了澡睡了。到了第二日,林大成打來電話,說幾名歹徒已經醒來招供,确實是代齊軍雇用他們對我下黑手,林大成已經派人去拘留代齊軍。
中午吃過飯後,方秋秋突然告訴我周社長讓我去他的辦公室,我悄悄問方秋秋是怎麽回事,方秋秋只是擠眉弄眼,說是好事,其他啥也不說。
我心中七上八下,其實我和周社長算是老仇人了,只不過沒在報社公然撕破臉而已。到了社長辦公室前,我站在門口偷偷往裏看,不僅周社長在,記者部的汪師祥也在,兩人正在談話。
“周社長,汪老師。”我走了進來。
“小秦,坐。”周社長滿臉堆笑。
我看了看汪師祥,他也是一臉笑容。“有什麽事?周社長。”
“小秦,我和你的汪老師商量過了,打算把你調回記者部,你在編輯部是屈才了。”
我啊了一聲,簡直不敢相信,忙問道:“是真的嗎?那編輯部的工作怎麽辦?”
“當然是真的。編輯部目前的人手已經夠了,你的工作就由小範接手,她明天就回來上班了。”
這實在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我做夢都想回記者部。“那我什麽時候可以去記者部上班?”
“你明天把工作交接給小範就可以到記者部上班了。”
我喜不自勝,趕緊道謝出來,回到編輯部這時林大成又打來了電話,說代齊軍已經被保釋。我心下不免又悶悶不樂,但想到能回記者部,便很快把這不快抛到九霄雲外。
這時全編輯部也早知道我要回記者部上班,便要我請客吃飯,我欣然應允,下班後便在報社附近一家餐廳大吃特喝。衆人将我一頓猛灌,不多時我便有些酒意。
這頓海吃海喝直鬧到21點才結束,我結完帳已經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在路口招手攔下出租車便坐了進去。也不知是到了哪裏,我便要求下了車,乘着酒興沿着小路一直往前。
直到看見一幢掩映在月光下的破舊小樓時,我的酒意才稍微淡了一些,但意識仍是有些迷糊。
“這好像是遲非的家吧?我怎麽到這裏來了?”我笑着,忽然身體打了一個顫便向前撲倒,好在我及時反應撐在了牆壁上才沒摔成嘴啃泥。
小樓裏一片黑暗,好像沒有人在家,我走上前去拍了拍門,門是鎖着的。
“這天下第一大作男不在家。”我掩嘴偷笑。
“誰是天下第一大作男?”耳畔忽地有個冷冰冰的聲音,我吓了一跳,頓時酒醒了一半,回過頭一看,遲非狠狠地盯着我,眼睛裏萦繞出一絲怒氣。
我幹笑了兩聲,道:“沒,沒天下第一大作男,你聽錯了,我說的是天下第一大美男,是大美男。”說完,我裝作很認真地看他。
遲非冷哼了一聲,走上前去開門,他走了進去,忽地回過頭來,道:“你不進來嗎?”
我本待想告辭,但人已到門前不進去豈不是撥了遲非的面子,弄不好他又和我生氣。我趕緊踏腳進去,不妨門前有個門檻,我一時不察,霎時腳踢在門檻上,身體徑直朝地面摔去,只聽見碰的一聲巨響,我臉朝下跌了個五體投地。
眼前金花亂冒,我剛擡起頭,鼻腔裏兩股腥澀的熱流便淌了出來,滴答地落在地面上,瞬間地面上染出了點點的梅花狀的鮮紅。這時遲非又哼了一聲,道:“一個女人無事喝那麽多酒幹嘛,你現在總該得到教訓了吧。”
107裙下之臣
我看着他,他并沒有走過來扶起我,目光森冷地仿佛我只是一個陌生人,或許連陌生人都不如。此時我不免又想到,如果韓霄他在這裏,他一定會飛奔過來,溫柔地擦掉我鼻中淌下的鮮血,然後扶起我,安慰我。
想着眼中一熱,眼眶就酸澀得厲害,但是我不想在遲非面前落淚,只好将頭又埋在地面。
“你趕緊起來,我可沒空管你。”說着,遲非擡腿上樓去。
聽着他的腳步聲離得遠了,我迅速地從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向門外跑去,不料剛跑到院子就撞到了一個人,是遲非,我愣住了。
“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惡?”他冷冷道。
我伸手擦掉從鼻端淌出來的血,但這一擦更多的鮮血湧了出來,如絲如線。我看着他,這個男人确實很英俊,但幸好我一直沒有愛上他。“謝謝你這麽可惡。”
這次輪到他愣住了。“什麽意思?”
“你如果不這麽可惡,我就無法比較出某個人對我到底有多好了。遲非,我一直都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但現在覺得沒這種可能,所以以後我不想再見到你了,我和你絕交了。”說完,我越過他向前跑去,但他卻伸手攔住了我,我不耐煩地打開他的手,卻無意看到他的眼睛像打雞血似的紅,然後有什麽東西破碎了要從眼睛裏流出來。
我呆住了,我見過冷酷的遲非,也見過微笑的遲非,但沒見過會流淚的遲非。在我的心裏,像遲非這種人應該不會有眼淚,可是現在他明明快要哭了。
不知怎的,我的心又軟了,可剛才我才說過要和他絕交的。鼻血仍是絲絲縷縷往下淌,我趕緊又伸手去抹。“遲非,你怎麽了?是不是今天上班受了欺負?”我猜測多半是受了病人的氣,現在的病人個個都把自己當上帝。
我推着他的肩,他只是不說話,我這人就怕遇到悶葫蘆,我就越焦急。“是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揍他。”我頗為豪氣地搓拳摩掌。
他側過身體,道:“你不是要和我絕交嗎?”
我一愣,馬上笑道:“我現在又不想和你絕交了,嘿嘿!以後我不是還得找你免費心理咨詢呢,絕交了多不劃算呀。”話一說多,鼻腔裏的血流得更多,我用衣袖擦去。
他終于笑了起來,我心中方落下大石,這才從包中摸出紙巾塞住鼻孔。“這樣不行,到屋裏來我給你止血。”遲非抓住我的手。
走到屋裏,他端來一盆冷水,用毛巾濡濕擰幹輕輕拍打我的後頸,過了幾分鐘鼻血果然止住了。“以後不要喝酒了。”他輕聲囑咐,将毛巾放在盆子裏清洗,然後又擰幹,擦拭我的臉。此時我能想像得到,我的臉一定慘不忍睹。
“流了這麽多血,我得補血。”我笑着。
“那你明天來我家,我做湯給你喝。”
他輕輕擦着我的鼻翼旁的肌膚,我微眯着眼偷瞧他,白熾的燈光下,他的皮膚白得幾乎能看清毛細血管。“我覺得我前世肯定喜歡過你。”我不禁脫口而出,這其實也是自己對遲非總是于心不忍的一種解釋。
毛巾倏地從遲非的手中掉落下來,他的眼睛瞬間又冷下來,我一怔,不知道自己又說錯了什麽話。過了一會,遲非低聲道:“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确實很晚了,因此我只讓他送我上出租車。“明天我來你家喝湯,你要多買點肉哦。”
“你這麽胖了還要吃肉?”他揶揄我。
我把頭鑽出車窗,笑道:“因為是你花錢嘛,所以我要多多的吃。”
“好吃鬼。”
我看着他眼角滌蕩出的笑容,忽然覺得心裏也很開心,沖他揮揮手,便囑咐司機去碧水園。等我回到家中時,發現屋門再次大開,屋裏傳出一串輕佻的笑聲。
這個笑聲,是範英文。
我走進屋裏,客廳裏駱青玄和範英文聊得熱火朝天,看見我進來兩人都站起打了一個招呼。“小範,我聽說你明天要回編輯部上班,對了,你怎麽請了這麽長時間的假幹嘛去了?”
“我有點事回老家了,現在事情已經辦完了就來上班。小秦,我聽周社長說,你明天就回記者部上班了。”
方秋秋明明說看見範英文和周社長在一起,沒想到她居然撒謊,算了,我也不揭穿她。“今晚怎麽安排呢?小範你的房間我讓這位小朋友住了,駱小朋友,小範姐姐膽子小,你說怎麽辦?要不你睡到她家裏去?”
“這裏不是有沙發嗎?我睡沙發就行了,我和小範姐一見如故,有好多話要說。秦漪光,你就不用管我們了。”
聽他一口一個小範姐叫得那麽親熱,我就覺得滿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看樣子範英文又俘獲了一個裙下之臣。“沒禮貌,我和你小範姐同年的,你直呼我的名字,你不應該也叫我小秦姐嗎?或者叫我學姐。”
“叫你姐就不必了,再說叫你名字習慣了,也改不了口。”
駱青玄兩只眼睛只顧盯着範英文,這姓駱的小兔崽子口口聲聲不喜歡啃老草,現在還不是啃得歡呢。
“那你們兩個自便吧。”我趕緊進卧室,免得當電燈泡被人礙眼。在衣櫃裏拿了睡衣,徑直就去衛生間洗浴,出來瞧見小兔崽子和範英文兩個人并排坐在沙發上,腿挨着腿,狗男女就差抱一起了。
我在心裏連啐兩口,小兔崽子年紀輕輕,卻也是個好色鬼,遲早又要栽在女人頭上。
第二天清晨起來去衛生間方便,看見駱青玄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大約聽見聲音也坐了起來。我瞧見他兩眼鳏鳏,便知他昨晚沒睡好,這也難怪,半夜裏我都還聽見客廳裏有聊騷聲。
“老草也啃得有滋有味吧?是不是比嫩草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我取笑他。
駱青玄哎喲一聲,嗔道:“秦漪光你怎麽這樣說呢,你是不是嫉妒,小範姐可是一代尤物,怎能用老草來形容。”
還尤物,如今尤物身價大打折扣了,算了,不和這小兔崽子說了,你看,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打電話給我:秦漪光,救命。
108撤刊
這時範英文的卧室的門吱地一響,她穿着緊身露肩的睡衣出來,瞧見我們便嫣然一笑,然後迅速進入衛生間。駱青玄在沙發上轉了一個身,目不轉睛盯着她的背影,瞬時我怒從心起,走上去就是一腳,狠狠在他屁股上踹了一下。
“你踢我幹嘛!每次都踢我屁股,秦漪光,你變态。”他嚷道。
這個屋裏有三個人後,衛生間就不夠用了,駱青玄也跟着一起搶衛生間,把我氣得差點翻白眼,眼見着離上班時間越來越近,他蹲在衛生間裏不出來了,任我怎麽敲門他就是不搭理,這肯定是報複剛才我踹他屁股的仇。
我只得在廚房裏洗漱,剛好範英文也打扮整齊出來,我們二人便一齊下樓去。在報社外面的老街吃早餐,範英文喝了一碗蛙片粥,我吃了一碗雜醬面。這是我第一次和範英文在一起吃東西,便特別地注意她,她喝粥很奇怪,不用勺子,只用嘴吸,一大碗蛙片粥幾分鐘便被她吸進肚中。
剛進入編輯部,幾個男人都一齊回過頭來,小馬當先,然後陳貴中也不甘弱後,向我們奔過來。我心想着這幾個男人今天是怎麽的,平時也沒有這樣歡迎我嘛。一念未絕,只見小馬和陳貴中已将範英文圍繞起來,噓寒問暖,可憐那小陳剛來還不認識範英文,只得幹站在一旁,想要插嘴卻不知說什麽好。
方秋秋和金晴在翻白眼,和小陳一同進編輯部工作的小紀也是滿臉不屑,我倒沒什麽,畢竟也習慣了,這些狂蜂浪蝶最好全被範英文收走才好,留下那些好男人。
坐下來半天,範英文和幾只狂蜂浪蝶的世紀會晤還沒結束,我瞧着手機的時間,道:“小範,我們來接交工作。”
小馬不滿地橫了我一眼,道:“急什麽?反正你今天只是交接,晚點交接也沒什麽。”
這句話似乎惹怒了方秋秋,她沒好氣道:“小秦還要回記者部報到,現在是上班時間,有什麽話下班再說。”
範英文這才扭着纖細的腰肢走過來,我将自己的工作QQ和郵箱交給她,并将密碼寫在紙上,另外還有關于作者的聯系資料,以及最近初審通過的稿件。
“其實,你真不用這麽急,難道記者部比編輯部要好麽。”
“交接完了我們都可以開始新工作,這樣不好麽。”我反問道。
範英文唇邊一笑,道:“告訴你實話吧,這個交接完全不用的,《靈異夜》從今天開始就撤刊了。”
“什麽?”我和編輯部衆人幾乎同時出聲。
“撤刊就是要炒掉我們嗎?”小紀小心翼翼地道。
“不是,《靈異夜》銷量日益下滑,入不敷出,社裏決定用新刊取代《靈異夜》,新刊主打輕古風唯美風格,目标受衆是初中到大學的學生。而且将不采用報刊的形式,使用雜志刊的版面。估計今天下午,周社長就會給編輯部開會了。”
我怔怔地發愣,《靈異夜》本是寫給蕭靜靈的鬼魂看的報刊,如果将它強行取消後,蕭靜靈的鬼魂說不定會報複。
“《靈異夜》不能撤的。”我不免憂心忡忡。
“有什麽不能撤,不賺錢就該撤。”範英文長眉一挑,嘴角努起。
她的話音剛落,一陣狂風忽地從窗外進來,桌面上放置的文件竟被吹到半空中,不停地打轉,竟然不落下來,然後窗子和門不停地開啓扣合,撞得咣咣直響,桌椅被風吹得移動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