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的訴訟,認為今報不經調查就發表新聞,給滇報的形象造成巨大的損失。
我擔心範英文會賴在我家中不走,便自己花錢雇人來打掃她那間屋子,昨晚便催促她搬了回去。不過她還是時不時來敲門,借故找韓霄說話。
如今周社長靠不上了,但她也從周社長那裏賺了不少,估計該想找個老實男人嫁了。
可憐見的老實男人招誰惹誰了。
手機嘀嘀地響,是郭夙打來的,那日我就告訴了他這個喜訊,請他到家裏來吃飯,可是郭夙說自己很忙,脫不開身。
“郭教授,在忙什麽呀。”我笑着。
“漪光,你出來一趟,我有事找你。”
我答應着,關了電腦,拿着包出來,門口遇見陸冰,她打趣我又去鬼混。出來報社就看到了一部黑色的奔馳,郭夙站在車前抽煙,看見我後他便掐熄煙頭扔進附近的垃圾桶中。
“上車。”他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待我坐上去後,他轉身走到對面的車門,然後坐到駕駛座位上。
“今天你開車啊?”
他點點頭,替我系好安全帶,道:“和我去一個地方。”
“不會又是替我整形吧。”我揶揄他。
他搖搖頭,道:“先不告訴你,等會你就知道了。”
奔馳在路面飛快地行駛,光燦燦的陽光透過車玻璃打在郭夙的半邊臉上,就連薄薄的嘴唇上生出的一些青色的胡茬都那麽地動人。驀地郭夙轉過頭看我,我急忙收回放在他面上的眼神。
“怎麽這樣看我?”他笑道。
“我是覺得奇怪,怎麽你到現在還沒有結婚?三姑六婆已經踏破你家的門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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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等一個人。”
“是在等你上回說的那個整形患者嗎?”
郭夙沒有做聲,這等于是默認了,我心裏嘆息,道:“那你知道她的來歷嗎?”
奔馳忽地沒有預兆地停下來,我的身體往前傾,但幸好有安全帶才沒有撞到擋風玻璃上。“對不起。”郭夙滿臉歉意。
果然,南京男人都喜歡道歉,無時無刻不在道歉。
“我只知道她是個很有權勢的人的女兒,出生豪門,當然不是我能配得上的。”郭夙的神色忽然很頹喪。
“難道你要一直等下去。這都有5年了,她說不定早就結婚生子了。”我生平見不得帥哥傷心。
“她沒有,但是她已經有男朋友了。”
“那這樣你就不要等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考慮一下我上回介紹給你的那個陸冰,官二代,出生不比她差,至于相貌吧,你的整形技術這麽厲害,完全可以把陸冰整成那個姑娘的樣子。”
“原來你這怎麽喜歡拉郎配啊!”
看到郭夙有些無語的樣子,我也不扯這個話題了,其實這世間留幾個癡情的男人也好。奔馳駛進了東荊大道的鹦鹉路,然後在一排氣派豪華的店面前停下來。
郭夙下了車,我也趕緊出來,跟在他的身後道:“你到這裏來幹嘛?”這個地方不屬于購物中心,但是在大公路上面,對面是一家大醫院,周圍又有大片高級寫字樓,因此人來人往川流不息。
其中有一家店面正在裝修,幾個施工工人正在緊鑼密鼓地撬地磚,打牆壁,郭夙引領着我進去。
“你覺得這裏怎樣?”
我在四周看了看,這店裏雖在裝修,裏面擺設得淩亂,但是面積很大,前面足有60多個平米,後面還有兩間,也有個60個平米的樣子。“你要做生意嗎?”這個店面的位置還不錯,做生意有得賺。
郭夙的嘴角略微勾起,道:“你說這個地方開花店怎麽樣?”
“啊——”我瞪大了眼睛,道:“你要開花店?你懂這個嗎?要是不會養花會虧死的。”
“我不懂,可是你懂啊。前幾天你不是說想開花店,我幫你找了這個地方,你覺得如何。”
“你幫我找的啊?不行,這個店的位置雖然不錯,但是店面這麽大,我哪付得起房租。”我直搖頭,前幾日我也只是提了一句開花店,沒想到他居然不動聲色幫我找了這麽大的一個店面。
“如果不考慮房租呢?”
“有這麽傻的房東嗎?”我笑起來。
郭夙盯着我,許久道:“當然有,比如我。”
我更加詫舌,道:“你把店面買下來了?”
“是,不過手續還沒有辦妥,但李律師會協助處理。漪光,你不要誤會,我也不是免費給你開花店,等你以後賺錢再還給我。”
我笑道:“要不是知道你喜歡的是個豪門小姐,否則我真要誤會了。”
“漪光,不要和韓兄說這個店面是我買下來,免得引起你們之間的誤會。”
“他不會那麽小心眼的。”
“這麽說你是接受我的安排了。”
“我有那麽傻嗎?這麽好的機會白白放棄。”我心內早決定了,仍是每月按市場的房租付給郭夙,但不是每月給,年付給他。
他凝視着我。“謝謝你。”
“什麽?你說什麽?”我忽地一呆。
“沒什麽?”他轉過頭去,但我分明看見他的眼圈紅了。過了一會,他才側過頭,笑道:“我只是很高興。”
這時手機響了,是汪師祥打來的,說接到線報兩家物業公司發生鬥毆,讓我趕緊去看看。“郭夙,我現在要去采訪,晚點我給你打電話。”
“我送你去。”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去。”正好公路上有一部出租車過來,我趕緊招手攔下,拉開車門正要進去,身後郭夙叫着我的名字,我只得又回過頭來。
“你能閉上眼睛嗎?”他笑着。
我忽然想到上次他說給我檢查面部恢複情況偷親我,一時躊躇不絕,可是一看到他期待的眼神,我不禁閉上了眼睛,半晌又聽到他的聲音道:“好了,快上車吧。”
我睜開眼睛,郭夙的面上有絲頹然之色,但此時我顧不得想太多,便對他揮揮手就坐上車,在關門的剎那,依稀聽到他說“你有很美麗的睫毛”。
線報的現場在珞瑜路的萬商中心,在我趕到之前兩家物業公司的保安剛發生沖突鬥毆,期間保安揮舞滅火器狂噴,現場一片狼籍,另外還有大批全副武裝的警察趕到,企圖隔離兩家物業公司的保安。
我一采訪才得知,發生沖突的是新達物業和綠源物業,由于新達物業将公司股權出售給綠源物業,并于8月18日正式移交萬商中心的物業管理,但是當初雙方談判時,明确組織架構不變,勞動合同不變,工作內容及崗位不變等。不料綠源物業在簽訂協議後,強行更換主要領導,解雇部分員工,并且準備更換整個物業團隊,因此造成了此次沖突。
采訪完我又急匆匆趕回報社,等新聞稿寫完後已是晚上7點多,我稍歇了一會便給郭夙打電話,約他去天香樓吃飯。
“郭教授,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吧。”
“抱歉。”他在手機裏笑,許久道:“我在回越州的客機上。”
我頗感意外。“啊——你怎麽不說一聲就走了。”
“有急事。”他沒說什麽挂掉了手機。
我不禁悵然若失,總覺得欠下一份難以償還的情,在報社呆了片刻,我便迅速往家裏趕。範英文那個妖婦,別趁我沒回家勾引韓霄。
半個月後花店裝修好,這不同于昆城所有的花店,店面所有的布置均采用了原木,地板和牆壁使用的全是木材,甚至在天花板上還做了一個小閣樓,放置着綠蘿和一盆薔薇花,垂下的碧綠枝條和鮮豔的花朵交相輝映,好像這并不是一個花店,而是一個小型的花園。
牆壁上設置了幾排擱架,可以放置花樽,所有的花樽選用的是透明的玻璃瓶,這樣能夠突出花朵的顏色。
後面的兩間也裝修過了,有一間卧室,還有衛生間,甚至還隔出了一個小廚房。
我用手中的錢買了一部二手小貨車,用于給韓霄往返玉溪之間拿貨,然後就擇吉日開張了。不過我沒敢告訴報社同事,不然讓他們知道了,這人要一支玫瑰,那人要一支玫瑰,我就虧死了。
陸冰送了一個花籃,然後郭夙托李律師也送來一個花籃。
花店的生意挺好,大約因為價格便宜,省去二道販子,一些遠點的零售商也願意來店裏拿貨,而不去批發商那裏。我因忙着報社的工作,只能下班後才能幫忙,因此韓霄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便想請一個小妹來看店,不過韓霄沒有同意,他說這樣利潤就太薄了。
晚上我在店裏算賬,有一筆賬沒算清楚便翻來覆去地算,弄得頭痛死了。
這時一陣風從門口吹進來,頭頂的燈閃了兩下,耳畔忽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姑娘,我有那個拐走我兒子的女人的照片了。”
136老婦人是鬼?
我正在聚精會神算賬,這突如其來的聲音直有如鬼魅,頓時我被吓得連手中的筆都扔出去了。當看清面前弓着背的老婦的面容時,我才緩過氣來,仍是那個碰見幾次的找兒子的病婦。
“大嬸,怎麽是你?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在這裏開店同事都不知情,偏這老婦就怎麽找來了。
“我看見你在這裏。”
這話等于沒說,不過我也不想糾結這個問題,道:“大嬸,你有那個女孩的照片嗎?給我看看。”
老婦在口袋裏摸了半天,才顫抖着摸出一張彩色的照片,我接過來看,照片是個年輕女子的側顏,她仰望着天空,濃密的睫毛在風中拂動,靈動的眼眸仿如水波一般,小小的嘴唇潤澤光滑。
這真是一個很美麗的姑娘。
照片的背景是秋季,黃的紅的綠的樹葉層層疊疊,猶如油畫,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透下來,女子的身上斑斑點點的陽光,看起來如夢似幻般。我又仔細看照片中女子的服飾,盡管服飾拍的不多,但我還是看出來了,這個女子穿的是夏奈爾,好像是07年時候的款式。不過這照片也是幾年前的,應該是正當季的時候買的。
還是個白富美。
我瞧着老婦人,心裏其實很想說,你兒子被白富美拐走,這是大好事嘛。“大嬸,你叫什麽名字?”
“奚藹霞。”
我打量着這老婦人,她身上的衣衫比以前更破舊了,渾身都髒兮兮的。“大嬸,你有沒有住的地方。”我想着花店後面有一間卧室,目前也沒人居住,給這老婦人住一段時間也無所謂。或者,也可以讓這老婦人在店裏幹活。
不料老婦人一聽見我的話,便吓得直擺手,語無倫次道:“我不去收容所,不去收容所。”說着,她便向門外拔足狂奔。
我趕緊跟出去,但剛到門前卻已瞧不見那老婦人的身影,我站在門外左右觀望,此時夜色已深,路上行人稀少,那老婦人又一次離奇地消失在我眼前。
“秦漪光,你在看什麽?”駱青玄騎着一輛缺了兩個鈴铛的自行車出現公路的對面,幾秒鐘就沖了過來,停在我的面前。
我甩甩頭,道:“剛才有個很奇怪的婦女,她總是說幾句話就莫名其妙消失了。”
“不消失難道還等着你請她吃飯呀。”駱青玄不以為然,将車停靠店鋪外面。“韓哥呢?他不在嗎?”
“他去送花還沒回呢。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沒事幹,想着要來店裏看看。”駱青玄在店裏東瞅瞅西摸摸。
我瞟着他,笑道:“怎麽想送玫瑰給哪位女同學啊?”
駱青玄切了一聲,道:“誰都不送,還沒誰值得我送玫瑰。”
看他不屑的樣子,我又想取笑他,道:“眼光太高可不好,不然就會打光棍了。”
“什麽眼光太高,我只是不想将就而已,如果必須将就,我寧可做一輩子的道士。”
我啧啧發笑,道:“聽你這口氣,只有公主才能讓你不打光棍了。”
“也不需要那麽高的要求,只要比你強一點就行。”說着,駱青玄伸出一根小手指,加重語氣道:“強這點就行了,我怎麽也不能娶個比韓哥差的。”
這語氣就和陸冰如出一轍,陸冰曾說憑什麽我的男朋友要比她的帥,要不是陸冰比駱青玄大幾歲,我真想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
“秦漪光,我忽然想問你一個問題,你可別和韓哥講。”駱青玄忽然神秘起來。
瞧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我也低聲道:“什麽問題?我不和韓霄說。”我信誓旦旦保證,其實,我相信自己轉頭就會和韓霄講。
“如果讓你嫁給郭夙,你會覺得是将就嗎?”駱青玄逼視着我,幽深的眼眸仿佛兩口小古井。
“你想太多了吧。郭夙相貌英俊,又有錢,他喜歡的姑娘是無論要在相貌和身家上都能配得上的。我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小記者,父母都是花農,身份和他天差地遠,這個如果怎麽可能存在。”
“可他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花店是他買下來的。”
我伸出手指噓了一聲,道:“小聲點,讓韓霄知道不好。”說着,我又看了看門外,外面夜色深沉。“郭夙只是人好,他曾對我說過,他單相思一個豪門小姐五年了。”
“不會吧,單相思五年?”駱青玄瞪大了眼睛。
“他現在還在等那個豪門小姐,不過那個小姐已經有男朋友了,可是他還是願意等下去。我曾經想把我的同學介紹給他,但他不願意。”
駱青玄愣了半天,許久才自言自語道:“想不到我和他竟是同病相憐。”
我拿起桌上的報紙往他頭上一拍,道:“小孩子成天想些什麽事,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學習和訓練,等畢業了再談戀愛。”
他沖我吐出舌頭。
我轉動眼珠,笑道:“小玄玄,你想不想賺外快啊。花店的生意太好,韓霄一個人忙不過來,你周末兩天的時候可不可以過來幫個手。”
“聽你叫小玄玄,就準沒好事,不幹。”駱青玄斷然拒絕。
我毫不死心,道:“這是好事,賺了錢你就不需要家裏負擔生活費了,而且還能攢老婆本,何樂而不為呢。”
他皺着眉頭想了半天,我便知他動心了,趕緊再說上幾句,于是駱青玄就滿口應承下來。
過了半個小時韓霄回來,這時駱青玄早走了,我便收拾東西準備關店。在門口,我忽然記起忘記拿老婦人給我的一張照片,于是返回來拿照片,下意識地又瞧了一眼,這一看我竟然大吃一驚。
照片上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猙獰的骷髅頭。
“怎麽了?”韓霄問我。
好在我見多怪事,很快鎮靜下來,将老婦人的事講了一遍。韓霄也拿着照片看,但是看不出個所以然。“那個老婦人肯定是鬼,不然她怎麽可能幾秒鐘就消失無影無蹤了。”此時我才将老婦人往鬼這方面想,确實有很多可疑之處,足夠讓我把她想成是鬼。
回到家中我仍是尋思此事,和韓霄讨論到下半夜才去睡覺,清晨5點便醒了,我又拿起那張骷髅照片看,明明照片是個美女,怎麽轉眼就成了骷髅呢。
難不成有什麽冤情?化成人形特意來找我報案。
吃過早餐後我決定去一趟公安局,查查這個奚藹霞的來歷,因為奚這個姓比較稀少,名字也特別,同名同姓的不算多,搜出來的資料因此也不多,我一個個地看,但卻沒一個人的相貌符合那名老婦人。但轉而我又想到,那老婦人面帶病容,而且年紀又大,肯定相貌較身份證上有所不同。
“小秦,你比老汪來我們這裏還勤。”林大成打趣我。
“我敢肯定又有案件要發生了。”小王也跟着打趣。
由于我和公安局來往密切,前幾日林大成提出要我組織一個報社和公安局的聯誼會,解決他們局裏單身漢的終身問題,這種事正是我的專長,因此我欣然應允。聯誼會初步定在下周的周六晚上,地址是格蘭雲天大酒店,目前報社有好幾個女同都在我這裏報名了,這小王日前和女朋友鬧矛盾分手了,也要參加聯誼會呢。
門口走進來一個年輕的男警察,我瞟了一眼,細皮嫩肉的,不像雲南人的長相,是張不認識的臉。“林隊。”他向林大成打了一個招呼。
“又有新警察啊。”我笑道,這男人長得算行,不如把他配給陸冰。
“不是新警察,小程是從越州轉調過來的,他的未婚妻在昆城工作。”林大成笑着介紹。
哎呀!又是名草有主了,陸冰咋這麽難推銷出去呢。那小程和林大成聊天,我便在電腦上專心查找奚藹霞的有關資料,甚至把一些去世的同名人的資料都調出來了,後來發現一個湖北籍的奚藹霞有些像那老婦人。
這名婦女的戶口于07年注銷,竟然也是5年前,難道真的會是那名老婦人。
“奚藹霞,奚藹霞,是不是你呢?”我不禁自言自語。
“奚藹霞?”那叫小程的警察的聲音有些詫異,望着我道:“你找奚藹霞?”
我心中一顫,小程這麽問難道表示他認識一個叫奚藹霞的人。“是的,我在找奚藹霞,你認識她嗎?”
不料小程搖搖頭,道:“我只是聽說一個人叫奚藹霞。”
“那你能不能講講這個奚藹霞是什麽樣的人?”我仍是不願意放棄任何一條線索。
小程狐疑地看看我,林大成便道:“沒事,小程你知道什麽就說,這是滇報的秦記者,經常來局裏的。”
“其實,也沒什麽不可說的,我并不認識這個奚藹霞,而是我以前在越州時聽局裏一個老同事喝醉酒講的。老同事講他曾經處理一個當事人叫奚藹霞的案件,處理完這起案件後不久,老同事開始做噩夢,夢見有人要殺他,時間一長他的精神就不好了,前幾年發生了車禍,休養後就到戶籍室上班了。”
“她是為什麽自殺?你們查過沒有?”
“因為她兒子死了,她又是一個寡母,生無可戀,就自殺了。”
我的心怦怦亂跳,原來老婦人的兒子也死了,可是為何她總是要找兒子呢,也許她并不是要找兒子,這只是借口,她真正的目的是要我揭穿她死亡的真相。還有老婦人說的拐走她的兒子的姑娘,可能就是整件事情的關鍵。
137精神出軌
到花店的時候我竟然發現範英文也在這裏,頓時我驚得不行,花店剛開張的時候,範英文就到打電話到店裏買花,并要求韓霄送到家中。我心中不悅,但是店裏有客人我也不好發作,只得隐忍。
駱青玄也在店裏幫忙,騎着他的破自行車當送花小弟,我這才稍微放心一些,畢竟駱青玄在,這範英文也不敢太過份。
“小秦,你回來得正好,我請你們去吃飯。”範英文笑盈盈。
“不用了,我還有事。”我頭沒擡就拒絕了。
大約範英文也覺得尴尬,站了一會便告辭回去了,我趁她走遠,便狠狠瞪了韓霄一眼,又踩了他一腳,惹得駱青玄在一旁偷笑不已。
花店裏又新進了一些波斯菊,這些花是爸爸從別的老鄉裏買來的,當然賣的最好仍是玫瑰。爸爸特意将又大又紅又香的玫瑰紮好,讓韓霄運回來,怕我們侍弄不好玫瑰,在開業的前幾天還來過昆城,親自指點我們如何更久地保存玫瑰。
我看着屋中芬芳的花朵,又看看送花大哥和送花小弟,真是花美人俊。
“漪光,你去公安局查得怎麽樣了。”韓霄握着我的手。
“哦,這個事,我正要和你們說。”我看到駱青玄在做鬼臉,不由分說從花樽中抽出一支玫瑰扔過去,他忙接住,掐下花朵塞在自己襯衫的口袋裏。“查到一些線索,有個叫奚藹霞的婦女5年前在越州自殺,所以我打算明天就去越州。”目前花店的經營已走上正軌,我也并不擔心。
韓霄點點頭,道:“打算去幾天?”
“這個說不定,也許很快就能回來。”我笑道,将他的衣領整了整,道:“不過在我走的這幾天,你可不許和別人眉來眼去,我會叫小玄玄看着你。”
“我才不幹這事。”駱青玄插嘴。
“有錢幹不幹?”
“幹。”駱青玄立即道。
我當即用手機訂了明天上午去越州的機票,這時有個顧客打電話要送花到卓雲大廈,我看到韓霄和駱青玄面色疲倦,便自告奮勇去送花。
公交車在半路上被一部出租車剮蹭了,兩個司機吵架,等着交警來調解,于是乘客只好都下了車。我看着四周,這裏是南山路。神不知鬼不覺地,我突然冒出了想去看看遲非的想法,今天是周六,他應該在家中。
今日那片拆遷區有一部推土機正在忙活,幾個荒廢的院子已經被推倒了,雜土、野草、瓦片,還有破舊的家俱被堆在一起,宛若一座小山包。
“師傅,這裏要拆遷了嗎?”我雙手做成喇叭大聲道。
轟鳴的巨響淹沒了我的聲音,只聽着摧古拉朽的一聲響,前面一所破瓦房被推倒了,窗玻璃子被擠得砰啪直響。我站着看了一回徑直往前面走去,這時後面一個聲音嚷道:“喂,前面路不通,你快回去。”
前面确實沒有大路,但是有一條僻靜的小路可以到達,我沒有理睬那個聲音徑直往前走。
此時遲非正在院子裏掃地,滿地的樹蔭襯得他特別的單薄削瘦,垂下的眉眼幽深得看不清。我拾起一枚小石子朝他擲去,輕輕砸在了他的後背。
“你怎麽來了。”遲非眼中頗有些詫異。
“你可真勤快。”我一向疏于家務,對于那些勤扒苦做的人特別欽佩。“這裏可真陰涼,大熱天都不需要空調的。”我擡起頭,院中的樹木枝葉繁茂,互相錯枝生長,只能從縫隙中透露出一點半點的藍色,因此院子裏的光線微暗。
遲非扶着掃帚,眼眸中不經意地波動,道:“找我有事嗎?”
我皺着眉,這家夥說話總是這麽見外,看朋友難道還需要有事才行嗎。“給你送花,你這屋裏太單凋了,插上一束花會生氣許多。”說着,我揚了揚手中的一束嬌豔的玫瑰,不經他同意便往屋裏去。
屋裏沒有花瓶,我翻箱倒櫃才找出一個空酒瓶,洗幹淨後插上了玫瑰,果然這屋裏就生色了許多。“好不好看,這是我花店裏的花,你要是喜歡,我每天給你送一束來。”
“不用,我不是女人,不喜歡花。”
“那好吧,遲非,謝謝你,上次多虧你提醒我,我們才找到了範英文的生魂,否則我就被冤枉死了。”我早就想來道謝,可一直都很忙,後來又忙着花店開張。
“用不着說謝謝,我什麽都沒做,也沒幫你。”
我盯着他,研究他,許久道:“你對別人說話也是這麽冷漠嗎?”我真搞不懂,這個遲非忽冷忽熱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以前不是,現在是。”
我點點頭,尋思他話中的意思,敢情是發生了什麽事以至于讓遲非變了一個人。“把過去忘記吧,再變得開朗起來,這樣才會幸福。”
他也看了我很久,道:“你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為了過去才留在這個世上,我若忘記了……總之,我是不會忘記的,我要永遠地記住……”忽然他的眼神十分痛苦,就連臉上的肌肉都糾結起來。
看着我的心裏也不禁一痛,驀地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我不希望他這麽痛苦,我甚至希望能代替他痛苦,眼睛裏熱熱的,霎時就有滾燙的淚珠落下來。
“你怎麽了?”遲非明顯吃驚了。
我拭掉淚珠,其實這種感覺讓我也很吃驚,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我看到你痛苦,忽然也很難受。”
遲非慢慢走向我,他凝視着我,我擡起頭也凝視他,剎那間我只有一種感覺,這個人我應該在前世深深愛過,所以今生才會親近他,為他傷感。忽地眼前一大片陰影覆蓋下來,茫然中,我的嘴唇被咬住了。頓時我的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能想,一些雜亂的畫面從腦中飛快掠過。
手機在口袋裏嘀嘀地響,我卻忘記接起,也沒有推開遲非。我就看着他,看他從濃密睫毛下滾下來的淚珠,滑在我的面頰上,再淌到嘴角裏。
他吻着我的嘴唇,但并不深入,彼此只是輕輕觸碰,鼻尖對鼻尖。不知過了多久,我突然醒悟過來,身子趕緊向後退,然後轉身便向院子外落荒而逃。
一路上我的心都是撲通亂跳,我這是怎麽了,明明我不喜歡遲非,可為什麽要和他這樣呢。
走到大馬路上口袋裏的手機又響起來,我定了定神去接,手機中駱青玄氣極敗壞的聲音傳出來。“秦漪光,你跑去哪裏了?卓雲大廈的顧客說玫瑰還沒送到,很生氣。”
我這才驚覺剛才好像鬼迷心竅似的,把顧客的玫瑰送給了遲非。“我在路上遇到一個跌倒的婆婆,我送她去醫院,所以忘記這檔事。你,或者韓霄,随便哪個幫我送去吧。”我撒了謊。
放下手機,心裏仍是亂糟糟,坐車到長安裏找了一間咖啡館坐下,要了一杯冰檸檬汁,冰涼透心的液體滑入肺腑後,我才感覺頭腦才稍微清醒。剛才的事就仿佛是鬼使神差,好像有人在推動我這麽做一般,我并不想那樣的。其實,我只是憐憫他,并不是愛他。
我拿出手機,将遲非的照片删除,然後又将他的手機號碼删掉,總之手機裏關于遲非的所有信息都删掉,以後也不見他了。
心情終于平靜下來了。
我又要了一份提拉米蘇蛋糕,坐在角落裏用小勺子慢慢地吃,吃完了後,心裏仍有空落落的感覺,于是再要了一份。
不知不覺窗外黑下來,幾顆不太明顯的星子挂在青黑色的夜幕上,我望着它們,它們也望着我眨巴眼睛。
“不好意思,今天東主有事,需要提早打烊。”
想多坐一會都不行,我只得結了賬出門,坐上公交車去花店。韓霄和駱青玄都在店中,當我進來後駱青玄便要回學校。我也沒挽留他,垂頭喪氣坐在櫃臺後面。
“漪光,你不舒服嗎?”韓霄撫摸着我的發絲,又觸着我的額頭,柔聲道:“那位婆婆怎麽樣了?”
“什麽婆婆?”我下意識接口。
韓霄看着我驀地呆住了,我看着他的眼神有些不解,但很快我就回過神來,我在手機裏對駱青玄說自己是送一位跌傷的婆婆去醫院,因此沒有把花送給顧客。
“對不起,我騙了你,沒有什麽婆婆,所以我也沒有送跌傷的婆婆去醫院。”我決定還是說出來,不然我會內疚死。
他沒有說話,溫柔的眼神也一直未變。
“在送花的途中出了點事,于是我轉而就去找一個朋友了,并且把花送給了他。他,是一個心理醫生,以前我去醫院看心理科認識的。我一直都是把他當成朋友,可是今天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他吻了我,我卻沒有推開他……”
“我明明不喜歡他,所以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對不起,韓霄。”
“就是這個事嗎?沒事的。漪光,無論你做什麽我都不會怪你,你不要自責了。”韓霄笑起來,聲音更加地溫柔,他用手指揩着我眼角邊湧出的淚花。
他越是這麽包容我,我就更加內疚,抱住他的腰道:“對不起,對不起,韓霄,我已經把他的聯系方式删掉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去找他。”
“你沒對不起我呀,漪光,只要你覺得快樂,你就去做。”韓霄将我的頭抵在他的胸口,不斷摩挲我的頭發。
“不,韓霄,我對不起你,我是真的為他感到心疼了。”
“那真的沒什麽呀。”他捧起我的臉頰依舊溫柔地笑。
這時門前人影一閃,我擡起頭去看,駱青玄面色鐵青站立于面前。“秦漪光,你真讓我看不起你,以後不要讓我看見你。”說完,他摔門出去。
138初到越州
清晨韓霄送我去機場,我對他依依不舍,他幾次招手示意我進候機室,我總是不忍,頻頻回頭。可是我每次回頭,他卻還在原地,一直深深地凝視我。
昨晚他一直安慰我到半夜,本來是我沒理,反而讓他哄我,我的心中充滿了內疚,在內心不斷地發誓以後絕不見遲非。
中午12點鐘的時候飛機抵達越州,一出來便感到炎熱無比,昆城這個時候已經入秋了,天氣涼爽,而這裏還是盛夏的光景,大毒日頭照得人眼發花,頭發暈。
我當即買了一瓶冰水灌下去,徑直在機場搭出租車去臨湖路35號如家酒店。越州的機場遠離市區,我坐在車上向車窗外看,這座城市比昆城要繁華許多,各種新式建築和舊古跡交相輝映,綠水拱橋掩映,不知是人從古代到了現在,還是從現在穿越到了古代。昆城雖然號稱春城,但是缺少了一種溫柔的韻致,缺少了江南水鄉特有的柔軟。
“那是什麽湖?”我指着車窗外一大片波光粼粼的湖水問道。
“明聖湖。現在住在明聖湖周邊的人可是非富即貴。”司機瞟着我。
原來這就是著名的明聖湖,我眺望着,只見湖面極廣,飄蕩着幾十只烏篷船,另外渡口處還停泊着一艘只在電視中看到過的畫舫。湖岸綠柳成蔭,三三兩兩的人群或步行,或騎車,甚至還有觀光旅游的電瓶車通行。
“師傅,還有多久才到?”我打算辦完事,就在這明聖湖邊好好欣賞一番。
“快了。”
出租車在前面的馬路拐了一個彎便停了下來,司機指着車窗外一幢七八層樓高的建築,道:“那裏就是了,我的車拐過去要繞很遠,你就在這裏下車,然後走地下通道到對面。”
想不到越州的司機還挺規矩,我付了車費便拖着行李箱下了車,正要過地下通道,忽地肚子裏發出咕咕的鳴叫,我四下打量一番,離我大約200多米的地方有家快餐店。
我拖着行李箱走了過去,要了一份排骨米飯便狼吞虎咽起來,弄得店家一直饒有趣味地盯着我看,他們大概是從來沒見過像我這種仿佛從牢裏放出來的餓漢。
吃飽喝足後我才去酒店,交身份證押金辦理入住,想着待會要去公安局,我便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才出門。盡管小程怕惹出事端不肯告訴他的老同事是個哪個公安分局,但我還是從林大成那裏獲得了消息,是湖西區公安分局。
在前臺問明了湖西區公安分局的地址,前臺小姐告訴我不用坐車,沿着公路向前走一刻鐘就到。
其實也不用一刻鐘,我看了手機不過10分鐘左右,我在門前打量了幾眼,湖西區公安分局十分氣派,比起林大成所在的公安分局高出幾倍不止。
進入辦公大廳,我便向工作人員表明身份,并告之是要找楊長平。
過了半晌從樓梯走下來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警察,邊走邊道:“請問哪位是昆城來的秦記者,我是楊長平。”
我趕緊走過去,道:“楊警官,是我找您,我是滇報的記者,秦漪光。”說着,我伸出手。
他稍微握了一下我的手,滿臉狐疑地打量我,道:“你從昆城來的,找我有什麽事嗎?”
我看了看四周,辦公大廳中人還比較多,并且還有人看着,遂道:“楊警官,我想單獨找您談談。”
“哦。那你跟我來。”
楊長平帶着我到三樓的一間小會議室,給我倒了一杯熱開水,道:“現在可以說是什麽事了吧?我這輩子還沒出過省,沒想到還會被雲南的記者找。”
杯中的熱水煙霧袅袅,一會兒就熏得我的眼睛濕漉漉,我在思索該如何開口。小程說過楊長平很忌諱提起此事,我擔心自己問得不恰當會引起他的反感。
“楊警官,我聽說5年前你曾處理過一起自殺案件,那名死者叫奚藹霞。”
頓時我便看見楊長平打了一個哆嗦,看來這件事對他的影響極大,他才會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