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這樣。“我在昆城遇到一名叫奚藹霞的婦女,她說她的兒子5年前失蹤了,問我知不知道他的兒子下落,她還說她的兒子是被一個姑娘拐走的。”
楊長平盯着我,眼珠一直不動,仿佛被凍僵似的。
“那個奚藹霞大約50歲左右,右眼角下有一顆黑痣,對了,她的左手小指少一截……”
話還沒說完,楊長平忽然從椅子上跳起來,大聲道:“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別問我,我不知道奚藹霞是誰。”
他陡地神色大變,狀若瘋狂,倒把我吓了一跳,但也讓我更深地相信昆城的老婦就是楊長平處理的那起自殺案的死者。
“楊警官,你沒事吧。”
“你快點走,走走。”楊長平忽地連聲呵斥我,将我從椅子上拉起,然後又将我拉到一樓的辦公大廳。此時辦公大廳裏不少人在辦事,看見楊長平對我連拉帶扯都側目而視,還有的好事者拿手機拍照。
現在的工作人員趕緊阻止,又過來勸慰楊長平,楊長平眼睛一直發愣,眼神沒有聚集,仿佛鬼上身,扯住我的胳膊往門外推。他的力氣特別大,我差點被他推倒在地。
楊長平指着我,大聲道:“以後不要讓她進來。”
見楊長平情緒過于激動,我只好先回酒店,等楊長平情緒穩定後再想辦法問出實情。走在路上,我感到很懊惱,其實,記者被人拖扯甚至挨耳光都是常事,但是被警察這樣對待倒很讓人難過。
路面上有一枚小石子,我一腳踢過去,想要把自己的憤怒踢走。只見那枚石子筆直向前沖去,然後呈弧形落下,砰的一聲掉在前面一部寶馬車的後窗玻璃上,霎時從車裏就出來一名年輕女子。
“你做什麽?你知道這車有多貴嗎?”女子氣勢洶洶地罵道。
我忙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現在仇富的人這麽多,我看你……”女子向我走近幾步,斜眼打量我幾眼道:“看你一身的淘寶貨,讓你賠也賠不起。”
我氣得牙癢癢,但找不到話反擊她,我被這女子捉到了痛處,我确實一身的衣服都在淘寶網購的。這時寶馬車又出來一個人,那人站在太陽的逆光處,我竟一時無法看清他的面孔,直到他喊出我的名字,我才認出他。
“漪光。”他快步走到我的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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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驚訝地看看他,又看着旁邊早瞪圓眼睛的年輕女子,那女子拽着他的衣袖道:“郭夙,你認識她啊,你怎麽認識這種女人,你看,她的衣服都是地攤貨,手上的包也是仿的,不知是哪個村裏出來的人。”
這女子越說越不像話,我咬咬牙想忍下來,因為我看出來這女子和郭夙關系不淺,我不想為了打老鼠傷了玉瓶,讓郭夙難堪。
“地攤女,淘寶女,村姑……”女子破口大罵。
“琴音,你不要污辱漪光。”郭夙沉下臉。
那女子見郭夙為我說話,就更惱火了,道:“她用石頭砸我的車,我說她不行嗎?你們是什麽關系?你這樣幫着她?我要和郭伯母講。”
我實在聽不下去,也不願意郭夙和這名女子在大街上吵架,悄悄轉身離去。剛走出幾步,手臂便被拉住了,回過頭郭夙的面容落進眼簾。
“漪光,跟我走。”說着,他拽着我一起走出圍觀的人群。
走了十多分鐘後我甩開了他的手,笑道:“你還不回去看你的琴音,說不定她還在那裏生氣。”
“她家和我家是世交,因此兩家的父母希望我們能聯姻,但我不喜歡她,她的脾氣太壞了。”
“富家小姐都這樣吧,你喜歡的那個小姐說不定脾氣更差。”
“也許吧,但是我沒體會過她的壞脾氣,可能因為喜歡我會包容她的壞脾氣。”他看着空氣竟怔怔地呆了。
我伸手在他面前晃過,笑道:“醒醒,不要做夢了。”
他回過神來,兩頰暈染出一絲緋紅,道:“你的嘴皮子一向很厲害的,今天面對琴音為什麽一聲不吭呢?”
“還不是因為你,我看出你們關系非淺,免得讓你難堪,只好忍着呗。”我自嘲。
“你怎麽到越州來了?來了也不給我電話,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嘛。”
“我是來調查一件事的,剛剛去公安局找一個知情的警察了解,結果那個知情者情緒非常激動,将我連拖帶扯趕出了公安局。我心情不好,就一腳踢起石頭砸到你的琴音的寶馬車了。”
“不是我的琴音,你不許再說是我的琴音。”
“現在不是,以後總會是的。”
郭夙倏地又抓住了我的手,盯着我道:“我等了她五年,我不介意等她一輩子,我相信,我和她是有緣分的,只是現在時機還未到,所以我還不能說。”
我望着他,他的臉上滿是熱切的神色,眼神熠熠發光,不覺就被他的癡情感染了,忽然我覺得自己應該要說些什麽,要給他一些鼓勵,畢竟這世上所有的癡情都是值得贊美的。
“郭夙,我祝福你,你的心願一定會實現的,也許很快就會實現了,你和那位小姐将來會很美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你知道你這句話對我意味什麽嗎?”郭夙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嘶啞,手卻抓得我的胳膊更緊了。
139峰回路轉
坐着咖啡館中,聽着輕揚的音樂,品味着頂級的咖啡,再看着面前俊朗的男子,可謂是一種享受。剛才我已經将調查奚藹霞的事講了一遍,郭夙表示幫我想辦法打聽。
“今晚讓我來安排,我們先去吃飯,然後夜游明聖湖。”
我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況且郭夙這麽熱情也不好拂他意。在咖啡館略坐了一會,郭夙便帶我去附近的一家酒樓吃飯,這家酒樓據說從清朝創建,至今有100多年的歷史,整幢樓體有三層高,雕梁畫棟,別有一番古韻,尤其是門前一副楹聯令我久久回味。
一樓風月當酣飲,十裏湖山豁醉眸。
我們坐在三樓窗前的位置,從這裏能直接看到僅相隔幾米遠的明聖湖,湖面煙波浩渺,此時夕陽落在湖面,湖面染上一層淡薄的紅色,仿佛是一池湖水塗上了胭脂。
服務員送上來美味佳肴,堆滿了餐桌,琳琅滿目,但我只認出了明聖醋魚。
“你知道明聖醋魚?”郭夙的臉色有些吃驚。
我忽然不悅,這神色敢情我只配吃蘿蔔鹹菜的,道:“一個朋友他會做這道菜,所以我吃過。”
“你朋友是越州人嗎?”郭夙神色更小心起來。
這種追根問底讓我益發不悅,道:“不是,是他的前女友會做這道菜,所以教會了他。”
“怎麽你不高興了?”
我撇着嘴,心想當然不高興了,這滿桌的美味佳肴,你卻和我廢話這麽多,弄得我都沒吃興了。這時郭夙伸手夾起一塊魚肉放到我的碗中,笑道:“這個時候我應該閉嘴,大吃大喝才對。”
竟然被他猜着了我的心思,我忽覺臉上一熱,道:“你怎麽知道我想的。”
“因為這桌菜比我好看許多。”他笑得很起勁,不斷往我碗中夾菜。
此後郭夙很少再說話,只有當服務員送菜上來時他會為我介紹,我自然更不會說話,埋頭刨菜。偶爾我也會擡起頭看郭夙,據說這家酒樓因為坐落于明聖湖邊,素來以“佳肴與美景共餐”馳名中外,可是此時此景我覺得不夠應景,應該改為“佳肴與帥哥共餐”,所謂秀色可餐便是如此。
我吃得幾乎走不動路,而且吃飽後我就想睡覺了,因此夜游明聖湖計劃取消,郭夙送我回酒店休息。躺在床上給韓霄打電話,告訴他我遇到了郭夙,郭夙誘惑我吃了很多東西,所以減肥計劃有可能失敗。
“那就不減了,還要胖點才好。”
我暈,韓霄這是什麽審美眼光,我如再胖點就是圓的了。
挂斷電話一覺睡到天明,吃過早餐後我決定再去找楊長平,不料工作人員直接告訴我,說今天是周六,楊長平不上班。我又問了楊長平家的地址,但奈何工作人員不肯說。
我揣測楊長平知道我還會來找他,因此躲起來了。後來我又想,奚藹霞自殺案件的知情者絕不可能只有楊長平一個人,局裏應該還有其他人參與,如果能去查卷宗就能得知真相。但如果這起案件是有人壓下來,恐怕我根本就沒機會看見卷宗,所以還必須要從楊長平着手。
“林隊,我是小秦,你能不能再幫我一個忙,問問小程關于楊長平的家庭住址。”
過了半個小時林大成打來電話,告訴地址是在虎泉路桂隴花園19幢402室。我打上出租車直奔桂隴花園,到達後卻發現桂隴花園是個私家花園,非業主不允許進入,我拿出記證者證和工作證,但是這無濟于事,保安嚴格和不通人情得令人發指。
好在這裏也在旅游區的範圍,周圍是成片的桂花樹,形成濃密的綠蔭,我找了一排石凳坐下。這個位置能清楚看到桂隴花園的出口,雖然還有其他兩個出口,我也能只能是碰運氣了。
等到十點鐘的時候,從出口出來一個人,我定眼一瞧,正是我要找的楊長平,他臉色灰暗,精神極差,心事重重的樣子,也沒有發現我,招手攔下一部出租車坐上去。
我趕緊也攔下一部出租車,告訴司機追前面的出租車,司機也見怪不怪。出租車在綠樹濃蔭中穿梭,一路美景盡收眼底,可是我卻無心欣賞,直到前面的出租車在一座寺廟前停下來。
楊長平下車,走進了寺廟,我悄悄跟在後面,走了許久,楊長平都沒有回頭。他見佛就拜,嘴中念念有詞,還在每個功德箱中扔下一張百元大鈔。
這到底是有多信佛還是犯了多大的罪過,才這麽誠心。
“楊警官。”我忍不住了。
楊長平大約沒想到有人跟随在他後面,頓時吓得身子一顫,回過頭看見是我,霎時身體又往後急退,靠在了大殿中央的欄杆上。
“不關我的事,你走,你走。”他大聲嚷嚷,雙目赤紅,一時周圍參佛的游客都看向我。
我笑了笑,道:“心中不安,那可不是臨時抱佛腳就行的。”
“我有什麽心中不安,我只是拜佛。”楊長平眼睛紅得就像是打了雞血似的。
“拜佛,無非是求財,求平安,求姻緣,那楊警官求的是什麽呢?”
楊長平忽然盯着我眼睛瞪圓了,他伸手指着我,嘴巴張得大大的,舌頭朝嘴唇外吐出來,我當他是故意做鬼臉,驀地楊長平的身體向後倒去。
大殿中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周圍的人都大驚失色,有的人向殿外拔足狂奔,還有的聚攏而來。我蹲在地面上呼喊楊長平的名字,他只是昏迷不醒。
120救護車匆匆趕來,楊長平被擡上了車送到醫院,我本來想跟着去,但被幾個警察攔住了,有人目睹是我故意用言語激使楊長平暈倒。
在公安局我老實交待了自己說的一些話,過了一會從醫院得知消息,楊長平有心髒病,現在已經醒過來。因為這夠不上法律責任,我被教育了一個小時才被放出來,回到酒店尋思了半天,我便想去醫院看楊長平,畢竟是自己言語過激致使他暈倒。
我買了一些進口水果和補品大包小包地去醫院,剛才我已經看見救護車上印的醫院名稱,略打聽就知道地點了。我在急診問了問,護士便告訴我病人已經送到住院部六樓的病房。
病房裏有個女人失聲痛哭,楊長平不耐煩地呵斥她。
“這種事本來就幹不得,你看你這些年都成什麽樣了,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我站在門前猶豫,這楊長平剛醒過來我這又去騷擾他,好像太過份了些。但是聽到這女人的哭訴,我忍不住推開了門,楊長平瞧見我眼睛又瞪圓了。
“你來幹什麽?想害我嗎?”說着,楊長平将床上的枕頭向我抛過來。
我歪着頭躲過,走進病房,将手中的禮品放到病床前的茶幾上,道:“楊警官,我沒想害你,只是想調查事情真相。我相信你只要把事情說出來,噩夢就不會纏繞你了。”
“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趕緊走。”楊長平又拿起茶杯向我摔來,但這次方向不準,落在了後面。
“楊警官,我本來不應該打擾你,但是我是一個記者,就是要追求真相,然後把真相告知世人。我想在你心裏有一件埋藏已久的的事,你日日夜夜為此煎熬,形銷骨瘦,何不說出來由我來承擔呢。”
楊長平埋頭不語,這時坐在病床旁的婦女打量着我,我笑道:“你應該是楊警官的太太吧,我是滇報記者秦漪光,此前在寺廟我說了一些過激的話使楊警官暈倒,實感抱歉。”
“其實這和你沒多大關系,是他自己心裏有鬼。”那婦女嘆着氣。
“死婆娘,你胡說些什麽。”頓時楊長平勃然大怒。
楊太太似乎并不在意楊長平的怒罵,又嘆着氣道:“這事總該要說出來的,他不說,就我說吧,但願能從此換個清靜。”
我心中大喜,這情形真是峰回路轉,那廂楊長平不斷怒吼,但已經不能挽回楊太太的決心,他吼了半天後就躺在床上裝睡覺。楊太太細心地替他掖了一下被角,這又坐回床前的凳子上。
“大約是5年前的一個深夜,當時風雨交加,雷電轟鳴,老楊和局裏兩個同事接到一起自殺案件,要他們立即趕到案發現場。等他們到了後,地上到處都是被削成一片片的人體肉片,還有一具血肉模糊的骨架,更可怕是在骨架裏還包裹着內髒。”
我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道:“不是說是自殺嗎?難道是他殺?”
楊太太搖搖頭,道:“是自殺的。那個自殺的婦女硬生生用刀将自己身上的肉一刀刀地割下來,就像淩遲一樣,直到将身上的最後一片肉割下來她才斷了氣。那夜雨下得很大,雷聲不絕于耳,将路上的一株幾百年的樟樹劈斷了,地面淌滿了血水,情形非常慘。”
“楊警官應該是在那婦女死後才到的吧,那怎麽能斷定是自殺呢?”我仍是不相信有人會給自己淩遲,一般人割到幾十刀就疼死了吧,何況是自割呢。
“當時的情形被監控器拍下來了,老楊他們也是看過監控才得知的。”
我心頭大駭,一個人如果選擇這樣慘烈的死法,這必定有天大的冤屈無法昭雪。“那她為什麽要自殺呢?”
“她唯一的親生兒子死了,據說是個大學生,她又是個寡婦,丈夫早年就去世了,含辛茹苦把兒子養大,可是兒子又死了,她沒了指望,家裏又窮,因此想不開就這樣自殺了。”
這好像有些道理,如果我是這位母親的話,恐怕我也不想活了。只是為何要這樣死呢,明顯楊太太的解釋蒼白無力。
140被誣
病房裏的空氣有些沉寂,我仔細揣測楊太太話中的漏洞,畢竟她坦白得太容易了,如果話是從楊長平嘴中說出可信度就會高出很多。
“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剛才我在外面聽到你說這種事本來就幹不得,這個是什麽意思?還有楊警官為什麽會非常抵制講出此事。”如果真是自殺死的,那楊長平的處理并無問題,那他為何如此害怕呢。
“因為老楊和兩個同事直接将白骨和屍片運到火葬場火化了,從此他們就每天做噩夢,夢到有一個女人來找他們要身體,後來老楊就發生了車禍,從刑偵科退到了戶籍科。”
這确實違反了刑偵的原則,只是為什麽他們要直接火化呢,是有人逼着他們嗎?
“那另外兩個人現在局裏嗎?”
“他們都過世了,一個得癌症死了,一個被歹徒殺死了。”
“那為什麽要直接火化呢?不是應該還要通知死者近親屬嗎?或者送到法醫室?”
楊太太忽然沉默了,回過頭看着楊長平,楊長平也正看着她,道:“既然都說了這麽多,我也無所謂了,做了總得要還的,說吧,我這把骨頭也熬不了幾年了。”
“因為他們幾個人接受了一筆錢,所以沒有進行正規的程序,就拉到火葬場了。”
“接受一筆錢?既然是自殺,為什麽有人要給錢,難道自殺是和這個人有關,這個人要急于平息事端才會給錢?”
楊太太點點頭,道:“是的,那個女人是在一個很厲害的人的宅子前自殺的,老楊一時糊塗,接受了他的錢,又懼怕他的權勢,只得應允了。”
“那個人到底是誰?”我簡直急得不行,沒想到一起看似簡單的自殺背後卻隐藏着如此多的事。
楊太太又沉默了,這次她沉默了更久,我也不好催促她。楊太太走到茶幾前倒水,然後她将茶杯裏的水一點點地倒在地上,我詫異地瞧着她的舉動,這時我忽然發現地上的水漬變成了兩個字。
顧炎。
頓時我驚得下巴差點掉了,顧炎可是富豪榜上的屬一屬二的常客,全國知名的大地産商,他所創立的扶瀾地産是全國十大地産集團之一,分公司遍布全國,甚至還将分公司開到了國外,以至于有個誇張的說法,扶瀾地産若倒閉,全國将會有一半的人失業。
“楊太太,你說是顧炎?”我失聲道。
她點點頭。
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麽疑問,起身向楊太太告辭,然後伸手去拉門把柄,門板中間的一塊的玻璃映着楊太太的影子,可是我卻發現這個影子非常奇怪,在她的背上像有個什麽東西似的,仿佛有個人伏在她的背上。
我迅速轉過頭來,楊太太正看着我笑,于是我不再說什麽拉開門出去。
回到酒店我在網上搜索關于顧炎的資料,其實顧炎的資料大多知道,一個白手起家身家過億的商人,其發家史可以說是一種無法複制的奇跡,常被人津津樂道。網上記載顧炎的妻子是他的青梅竹馬,兩人非常恩愛,婚後有一子一女,女兒5年前因病去世,兒子現在才2歲。
又是5年前,似乎最近發生的一些事都是5年前,難道這麽多的5年前都是有關聯的。
奚藹霞說她的兒子是5年前失蹤的,但是查出來奚藹霞又是5年前自殺的,顧炎的女兒也是5年前去世的,還有郭夙單相思一個姑娘5年了。
我躺在床上,忽然一個激靈頓時一個鯉魚打挺筆直從床上跳起來,那個孟大師說過一句話,他說我的八字如果屬實應該在5年前去世了。
這應該只是巧合吧,我在昆城,離越州遠隔千山萬水,也許5年只是一個概數,可能是4年,也可能是6年。這樣一想我又釋然了,重新躺回床上整理思路,似乎還有一件事被我遺忘了,奚藹霞說有個姑娘拐走了她的兒子,這個姑娘到底是誰呢。
會不會就是顧炎去世的女兒呢?我轉而一想便覺得不可能,聽聞顧炎的妻子是個少見的美女,自然生出來的女兒也是美女,而那個奚藹霞面貌普通,生出來的兒子肯定也是路人甲,哪有頂級白富美喜歡路人甲的道理。
就算是我這個花農二代也不會鐘意路人甲嘛,何況是豪門千金小姐,那自然是眼高于頂。
想到豪門千金小姐,我的眼前又一亮,郭夙喜歡的女孩子可不就是豪門小姐嗎,而且聽郭夙的語氣這個小姐家勢可不得了,敢情是顧炎的女兒吧。
不過這也不對了,顧炎的女兒已經去世5年,而郭夙說的小姐還活着,并且有了男朋友,這顯然又不是同一個人。
繞來繞去,我感覺自己已經被繞糊塗了,進入了死圈。
手機在床頭響,是郭夙打來的,約我晚上一起吃飯,正說着門上便傳來了敲門聲,我一邊說話一邊去開門。門打開了,外面卻站着幾名荷槍實彈的警察。
“你好,請問你是秦漪光嗎?我們是湖西區公安分局的警察,現在有一起案件想請你回局裏協助調查。”為首的一名警察亮了他的工作證。
“什麽案件?”我莫名其妙。
“楊長平在醫院突發心髒病身亡,據其妻說,在楊長平去世前一個小時你曾去過病房,并在病房中逗留一個小時之久。”
霎時手機從我的手中落下去,楊長平突發心髒病身亡,這究竟只是一個偶然,又或是逃不脫冤魂的報複。
在公安局裏我再次見到了楊太太,她指着我的鼻子對我破口大罵,這和幾個小時之前的溫文形象大相徑庭,我簡直都要懷疑這世上有兩個楊太太,一個知書達理,一個是潑婦。
我擦着面上被楊太太噴濺的口水,據理力争,說當時她也在場,而她卻反誣我在病房內大吵大鬧,并且對楊長平進行長達一個小時的毒罵和污辱,這才使楊長平氣死了。
醫院只有走道的監控視頻,而無病房內的監控,這樣只能證明我确實去過病房找楊長平,而且我之前在寺廟就曾氣暈過楊長平,因此形勢對我非常不利。
“漪光。”
驀地我聽到了郭夙的聲音,回過頭去看,果然是郭夙,他還帶着一個人。“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我又驚又喜。
“當時你手機沒挂斷,我都聽見了,這是黃律師。”
在郭夙的周旋下我又被保釋出來,黃律師分析案情,這事還夠不上刑事案件,但對方極可能會對我提起民事訴訟,而且情形不利,因為我無法證明自己沒有毒罵和污辱楊長平,所以也就無法證明楊長平的死和我無關。
我很詫異楊太太的突變,忽而想起在玻璃裏看到在楊太太的身上還有另外一個影子的事,莫非當時和我說話的楊太太是被鬼上身了,所以才那麽坦白。
那麽是誰上了楊太太的身呢?這答案不言而喻了,是奚藹霞。
晚上我給韓霄打了電話,我不敢告訴他在越州發生的事,以免他擔心。韓霄也沒說什麽,只是在結束電話時提醒我別把懷表弄丢了,要随時放在衣服口袋裏。
“知道了,不會弄丢你的傳家寶。”我挂斷了手機。
我把頭埋在枕頭裏面,躺在床上挺屍,過了一會門上又響起了敲門聲,我趿着拖鞋去開門,門外的卻是郭夙。
“你不是走了嗎?”
郭夙面上有絲紅暈,樣子頗顯得難為情,嘴唇嗫嚅了幾次卻沒說話。“你有什麽話進來說吧。”我招呼他進來,屋裏沒有水,我正準備用電水壺燒水,郭夙卻阻止了我。
“明天晚上,我想請你冒充我的女朋友,可以嗎?”他突然說得很快,好像害怕有誰會阻止他似的。
“冒充你女朋友?為什麽?”
“明天我父母要來越州,琴音的父母也來,現在兩家父母想要把我和琴音的婚事定下來。”
我立即明白他的用意,笑道:“哦!是要我去搞破壞啊。其實,那琴音長得也不錯,家境也好,我看你不如将就一下。”
“永不将就。”他怔怔地望着我。
“好吧,看你這麽癡情,我就去幫幫你,讓琴音一家不敢再打你的主意。”反正搞破壞也不是什麽難事,忽而我又想到一事,道:“我記得你說過我和你奶奶長得很像,那你父親看見我會是什麽表情啊。”
郭夙笑得合不攏嘴,道:“也許看見你會覺得很親切。”
我看他笑的得意樣,又仔細品味他說的話,皺着眉頭道:“為什麽我有一種我像是去冒充你奶奶的感覺。”
頓時郭夙一臉的哭笑不得。
送走郭夙後我已困得不行,洗完澡後便倒床大睡,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日的上午8點。今天的任務有些艱巨,那就是去扶瀾地産集團找顧炎,據說這個顧炎脾氣暴躁,性格剛烈,時常在會議上和下屬吵架,而且每次争吵必須要贏,因此斥責員工是常有的事。如果顧炎在公司,全樓層的人都不敢出一口大氣,所以公司非常安靜,除了接電話的聲音,就只能聽到敲電腦的聲音了。
而我要從顧炎嘴裏獲知奚藹霞在他家門前自殺的經過,那無異于在老虎屁股上拔毛,我敢肯定只要一開口我就會被他轟出來,但更有可能的是,我根本就見不到他。
不過,我是個記者,天生的厚臉皮。
141首富
從網上搜索到扶瀾地産集團總部的地址,我便坐上地鐵趕過去,那地方隔得有些遠,需要過江,算是越州偏遠的一個區。當我趕到時已經是中午12點鐘,我便在周圍找了一家快餐店吃飯,打算等到下午2點的時候再進去,而且這段時間我還可以好好把思路再梳理一下。
吃完飯後,我坐在椅子上用手機上網,查找關于顧炎的消息,不知怎的,越看顧炎的照片越感覺很面熟的樣子。後來我又想,本來就是名人,看多了自然就覺得眼熟了。
然後看周圍地圖,發現這片區都是大型公司,多以電商為主,另外還有醫藥産業,而地産公司僅扶瀾一家。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午2點,我便整理衣衫去扶瀾地産公司,站在大廈的前面看,這是幢雙子樓,樓頂有塔尖,大約有三十多層的樣子。
穿過玻璃旋轉門進去,裏面金碧輝煌得宛若皇宮,令我這個灰姑娘簡直是目不暇接。前臺穿着靓麗的制服,脖子上系着白色的絲巾,頭頂還戴着空姐式的小帽子。而保安則是清一色的白色制服,威嚴得好像是從哪艘艦艇下來的海軍。
“你好。”
眼前一花,霎時一名保安便伫立于我的面前,道:“你好,小姐,請你到前臺來填寫來訪登記,然後我們會與你約見的人聯系,通過後你方可進入電梯。”
“抱歉,我想見顧董事長。”
“小姐,請問你有預約嗎?”保安仍是彬彬有禮。
我搖搖頭,道:“我是滇報的記者,想要采訪顧董事長。”
“不行,無論你是誰,只要沒有預約我們就不能讓你進去,所以小姐,你最好先辦妥與顧董事長的預約再來。”
我沒再說什麽,早就耳聞扶瀾地産管理極其嚴格,我再多說也無法撼動保安哥哥的鐵石心腸。這樣的結果其實我也早也預知,我原打算實在不行就查顧炎的家庭地址。
這時保安形容突然肅穆下來,身體陡地挺得畢直,前臺的幾個小姐也都是一臉駭然。
“顧董。”大廳中響起了整齊一致的呼聲。
只見從電梯的出口處走過來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頭發短薄,眉如刷漆,目光宛似利劍,鼻直口方,氣度極為迫人。我略為一怔,已然認出這就是顧炎,他與網上的照片些微不同,照片比較和藹,而他的真人卻是不怒而威,令人不敢多看他一眼。
顧炎一直目不斜視,在經過我時有意無意瞧了我一眼,我心裏直道機不可失,在當他與我錯身而過時我追上他,道:“顧董,請留步,我是滇報的記者秦漪光。”我開門見山報出自己的名號,據說顧炎喜歡直來直往,最讨厭繞來繞去。
他忽地停住了腳,轉過身朝我看過來,霎時我只覺兩把利劍在我的臉上戳來戳去。
“滇報?記者?秦漪光?”顧炎的聲音中質問的味道很濃。
我點頭,道:“顧董,可否一談?”
顧炎疑惑的眼光在我面上徘徊,旁邊站立不安的保安突然道:“顧董,這位小姐沒有預約……”他還未說完便被顧炎嚴厲的目光給生生逼回去,畏懼地退到一邊。
“你跟我來。”顧炎又瞥了我一眼。
我心裏暗自高興,今天運氣比較好,說不定還能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跟在顧炎的後面,其他人看見他進電梯皆後退,我也不管什麽,跟在他的後面進去,差點被衆人的眼神殺死。
電梯升到33樓,電梯裏只剩下我和顧炎兩個人,他沒再看我,電梯一開便徑直走出去。我也趕緊出去,一出來只覺進入了迷宮,到處都是房間,我益發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生怕自己走丢了。
走道的盡頭處有一扇門,挂着董事長辦公室的牌子,顧炎走了進去,回頭看見我猶站在門口,便道:“進來吧。”
我走了進去,原來這是一個套間,共裏外兩間,裏面還有一間辦公室。在外間的辦公桌前有一名穿着白色制服的短發女子,那女子見顧炎進來便起身叫了一聲,但看見我時眼中有些詫異。
“小齊,你到外面去看着,不要讓人進來。”
那叫小齊的女子答應了一聲便出去,在經過我時她又瞧了我一眼,眼中滿是嫉妒的意味。
“你跟我進來。”顧炎走進了裏間的辦公室。
裏間的辦公室裝飾甚是樸素,辦公桌上也僅僅擺着一部電腦和一部電話機,然後一個文件夾框,此外就別無他物了。靠牆是一排文件櫃,還有一個挂衣架。
我正要說話忽見顧炎的目光停留在門上,我立即知其意,轉身輕輕掩上門。“你坐下吧。”顧炎的口氣仍是命令。
“謝謝。”我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說你有什麽事找我。”
果然顧炎和傳聞中一樣的直接,這正中我的下懷,我也不喜歡彎彎繞繞的花腸子。“顧董,5年前在您家門前曾發生一起自殺案件,死者名叫奚藹霞,請問您還記得此事吧?”
顧炎沒有說話,我看見他的手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鼓出了明顯的青筋。
“我想知道奚藹霞為什麽會選擇在您家門前自殺?這是巧合還是故意而為之?”我分析過,奚藹霞在顧炎家前自殺絕不是巧合,沒道理就恰好在這個地産大鱷家門前,這種運氣和中六合彩也差不多了。而且奚藹霞進行自我淩遲這樣一種慘烈的自殺死法,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在顧炎和奚藹霞之間一定發生過什麽,所以奚藹霞才會在他家門前自殺,所以顧炎才會用錢買通楊長平等人直接将奚藹霞的屍體碎片火化。
“你是叫秦漪光嗎?”顧炎盯着我。
“是的,來自昆城。”我老實地點頭。
忽地顧炎站了起來,道:“你的所有問題我拒絕回答,因為我不知道你說什麽,你語無倫次,浪費我的時間。”說着,他看着腕上的手表,利劍般的眼神再次逼視我。“你整整浪費我10分鐘的時間,你知道這10分鐘我損失了多少錢。”
我也站了起來,他的眼神再如何威嚴,可我不是他的員工,我不畏懼。“如果顧董再左顧而言他,相信浪費的絕不止10分鐘。顧董,您是否和奚藹霞自殺案有關?”
話音未落,顧炎就把桌子拍得如擂鼓般響,道:“如果你再胡說八道,你今天就可以等法院的傳喚。”
又一個要告我的,我秦漪光這是倒了什麽黴,才來越州兩天,就有兩個人要告我了。
“我是否胡說八道,顧董一定比我清楚,現在我不打擾顧董,告辭。”我心知今天很難讓顧炎說出真相,這老頭子心硬得很,好漢不吃眼前虧,我決定隔兩日再來找顧炎。
推開門出去發現那個叫小齊的女子正在門前,一臉的似笑非笑,我也懶得理睬,越過她就出去了。
怏怏回到酒店已是四點多鐘,想到6點鐘時郭夙要來接我,我便趕緊洗澡換衣裳。結果剛從衛生間沐浴出來便聽到門上有敲門聲,隔着貓眼一看正是郭夙。
我慌慌張張穿好衣衫,顧不得頭發上還在滴水打開了門。“你怎麽提前來了?”
“漪光,這裏有一套衣服你試試是否合身。”
我這才注意到郭夙手中還提着一只袋子,當看到袋子上的标志時我愣住了,這是件名牌,價值昂貴。“我想不用了,我就穿自己的衣服。你那個琴音知道我是什麽身份,你讓我穿這個名牌的衣服不是一下就讓她看出來了,她正好有話堵我。再說我本來就是花農的女兒,一個剛畢業的小記者,這樣的衣服不适合我。”
郭夙也愣住了,許久道:“抱歉,我沒有考慮那麽多,只是覺得這件衣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