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不聽話的小女孩,我一時竟然分不清這顧太太在顧炎心裏是什麽分量。

顧炎又長嘆一聲,道:“澄心,走吧,明天再來。”

“炎哥,求你讓我在這裏吧。”顧太太哀求着。

“那好吧,你再呆一會,我陪着你。”顧炎的聲音軟下來。

顧太太輕輕嗯了一聲,我躲在被子裏聽着他們的談話不禁又想到,其實顧炎很寵顧太太。聽說曾有不省當紅女明星對顧炎投懷送抱,但顧炎從不動心,二十多年一直零緋聞。

正想着,鼻腔有些發癢,不知這床上的被子是不是很長時間沒曬過,我想着不妙要打噴嚏了,趕緊伸手捂鼻子,果然下一秒鐘就打了噴嚏,這噴嚏十分響亮,盡管掩住了鼻子,但餘聲還是從手指縫裏漏出來,然後逃到了被子外面。

“這床上還有什麽人?”床又陡地彈起,我聽見了顧炎吃驚的聲音。

“沒人,炎哥,你走吧。”顧太太也着慌了。

房中空氣又沉默下來,就當我以為事情即将平息下來時,身體上陡地一涼,眼前光線明亮逼人,原來顧炎已經扯開了被子。我和他大眼瞪小眼,顧炎臉上驚疑不定,一陣青一陣白。

“老頭子,我秦漪光又回來了。”我幹笑着,沖他揮揮手。

眨眼間顧炎的臉黑得如鍋底,他瞧着驚恐萬狀的顧太太,又瞧着我上下打量,忽然大喊道:“小紅小紅。”

門外沒有人回應他,顧炎氣得臉上五官扭曲在一起,喝道:“我限你一分鐘內離開,多耽擱一秒的話我立即報警有人擅闖私宅,意圖行竊。”

這次我也氣得不輕,顧太太撲倒在顧炎腳下,抱住他的雙腿哭道:“炎哥,你不要趕走她,讓我們多呆一會。”

顧炎甩開顧太太,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手指在鍵盤上按着。我氣得七竅生煙,這個老混蛋做人真是太絕了,哼!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我瞟着桌子上的一只古董花瓶,趁着顧炎打電話的瞬間跳下來,也不管那花瓶有多貴重,舉起便向着顧炎的腦袋上砸去。

顧太太看着我驚吓得捂住了嘴。

碰的一聲巨響,花瓶砸在了顧炎的頭頂,他愣愣地看了我一眼,然後連手機帶人一起摔倒在地上。我仍不解氣地上前踢了他兩腳,這時顧太太失聲道:“你怎麽砸他呀?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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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暈過去了,沒事的。”說完,我蹲下身去看顧炎,他躺在地上雙眸緊閉,我推了推他的頭,霎時手上便沾上了血。

“顧太太,你老公流血了。”頓時我吓到了。

“哎!你呀!”顧太太嘆着氣。

我雖然吓得六主無神,但見到顧太太這番神情立即道:“顧太太,真對不起,我也只是氣極了,什麽都沒想。總之,有什麽事我負責,我不會逃的。”

鮮紅的血從顧炎的發絲淌下來,一會就模糊了他的臉,我找到手機撥打120。幾分鐘後救護車趕到宅院門前,顧炎被迅速擡上擔架。我正要跟着去,但顧太太攔住了我,低聲道:“你快回酒店吧,這裏有我呢。”

我想了想,如果顧炎醒過來看見我後肯定又會發火,這樣我還是不要跟着去。“顧太太,你老公的醫藥費我會負責的。”

顧太太沖我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跟在醫護人員的後面走出屋了。

我怏怏地跟在最後,心裏直後悔當時沒控制住脾氣,走出宅子後我下意識地往裏面看,假山旁邊有一只紅燈籠飄飄蕩蕩,映着小紅詭異的臉,她朝着我張開嘴笑。

149兩億只是個情義價

我看着小紅發呆了,這個女鬼騙我來越州,難道就是為了讓我和顧炎發生沖突,可這原因是什麽呢。我和顧炎是風不牛不相及的兩個人,一個是富豪榜的常客,身家數億,而我只是一個貧苦花農的女兒,小記者而已。我和顧炎發生沖突,這對小紅究竟有什麽好處呢。

“在看什麽?”身畔有人輕輕碰了我一下。

我吓得一個哆嗦,轉身看時卻是韓霄。駱青玄盯着我,似笑非笑道:“吓得這麽厲害,肯定又做了什麽虧心事,沒看見剛才救護車來了嗎。”

又被駱青玄看穿了心事,因此我忿恨地啐了他一口,悄悄拉着韓霄道:“你看,小紅在假山旁邊對我冷笑。”

“哪裏有?”

果然一晃眼小紅就不見了,那紅燈籠也消失得無影無蹤,這時一陣陰冷的風吹來,我不禁抱住了胳膊。“我們回酒店再說。”

坐出租車很快回到了酒店,我向韓霄和駱青玄講了在宅院中發生的一切。“顧太太說,她根本沒讓小紅給我打電話,而且顧太太也沒病危,小紅為什麽要騙我來呢。”

就算小紅是鬼,可是也要講究個冤有頭債有主吧,我和小紅生不認識,死也不認識。

“就是看你不順眼呗。”駱青玄揶揄我。

我拾起枕頭朝他頭上砸去,這小兔崽子越來越過份,回去後要克扣他的老婆本。韓霄沉思了半晌,才道:“這個小紅應該和你有一段淵源,否則她不會找你。”

讨論了半天沒結果,讓兩個男的回隔壁房間睡覺,趁着駱青玄不注意,我走上前飛去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氣得他哇哇大叫。駱青玄呲牙咧嘴想要揍我,但被韓霄給架走了。

“韓哥,你再不管好你的女朋友,我可非揍她不可。”

耳朵裏落下駱青玄怨氣沖天的唠叨,我仍沖着他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這才掩上房門,去衛生間洗澡。

第二天清晨被敲門聲驚醒了,我以為是韓霄,便懶得梳理淩亂的發絲直接去開門,只見門前站着幾個黑鐵塔似的警察。“你好,我們再次見面了。”對方笑呵呵。

還是湖西區公安分局的警察,我一眼就認出了為首的那個人,上回因為楊長平猝死來酒店逮捕過我。“我可真不想見到你們。”霎時我沒好氣。

“秦漪光,顧炎向我們報案,說你深夜潛入他家行竊,被他發現後你意圖殺人滅口,用花瓶砸向他的腦袋,現在我們要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

“呃。那老頭子醒過來了?”我不禁失聲問道。

“這麽說你是承認了。”

我一愣,忙道:“承認什麽?拜托是有人打電話讓我去了,當時顧太太也在場,你可以去問顧太太我有沒有行竊。不錯,我是用花瓶砸他,但不是殺人滅口,是他欺人太甚,我才忍不住教訓他。”

“秦漪光,事情真相我們自會調查,但請你現在和我們回局裏。”

“那等我一下。”說着,我關上了門,立即給韓霄打電話,讓他們就在酒店等我回來。

随意梳洗了一下,我換好衣衫後便開了門,那幾個警察猶立于門前,好像生怕我飛走似的。其實,上回楊長平的意外去世,這幾個人便恨我入骨。

到了公安局,我仍是将之前的話重複了一遍。過了半個小時來了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那人衣冠楚楚,梳着大背頭,頭發上抹的油就算是蒼蠅拄着拐杖也站不住,腳上的皮鞋擦得锃亮,一看就知是個道貌岸然的禽獸。

“秦漪光小姐,我是顧炎的委托律師,敝人姓桂,桂習華。”

“有話直說吧。”我有點不耐煩,顧炎的律師帶來的決不是啥好事。

“顧先生已經決定不控告你,但是對于你造成的損失必須賠償。你打碎一個古董花瓶,那只花瓶乃是明朝成化年間的官窯出的青花纏枝并蒂蓮花紋供瓶,是顧先生從拍賣會上花了1400萬人民幣所購得,如今價值至少已翻上一番。另外,你砸傷顧先生的頭部,醫藥費、護理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營養費等等,顧先生說零頭不用算,所有加起來總共是2億人民幣。”

我一邊聽,心跳随着他的聲音起伏越來越劇烈,內心只怪自己當初手殘,幹嘛不拿個便宜的東西砸人。但當聽到後面,我便是怒不打心裏來,道:“胡說?什麽醫藥費、護理費、精神損失費、誤工費、營養費需要2億元,難道顧炎那個老頭子是金子打的純金人。就算他是個金人也沒這貴,現在金價就按300元每克算好了,500克乘以300,老頭子就當是個大胖子好了,180斤夠重了吧,再乘以180也就只有2千多萬,離2億元差得遠呢。”

桂習華聽得目瞪口呆,半晌才笑出聲來,道:“你心算能力不錯嘛。”

我翻了個白眼,心想和錢有關的我能算錯,這時桂習華又笑道:“如按金價來算,肯定是沒有2億,但是你想想顧先生是什麽人,他是扶瀾地産的老板,他每一分鐘能給公司創造多少利潤,在他休養的這段時間,你給扶瀾地産造成的損失絕不止2億,據初步推算,這個損失至少有10億以上。”

我的臉霎時就感到發冷,道:“你瞎說,我才不信。”

“是嗎?”桂習華笑着搖頭,從公文中找出一份藍色封皮文件,翻開念道:“扶瀾地産8月銷售面積265萬平方米,銷售金額420億元,你說你造成的損失有多少,兩億只是個情義價。”

我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最後不知怎的回到了酒店,我渾身癱軟無力,躺在床上不說話,盡管韓霄不停地安慰,但我仍是忍不住失聲痛哭。

“韓霄,2億多啊,我哪來那麽多錢,把我賣了也值不了那多錢。”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全擦在韓霄的衣衫上,這些富人真是太喪心病狂了,動他一指頭,把我全家都賣了,外搭上韓霄和駱青玄也不夠賠呀。

駱青玄在一旁偷笑,道:“整賣肯定是賣不了多少錢,可以零着賣,眼角膜、心、肝、脾、肺、腎,還有血和骨髓啊,這些至少能賣個上千萬吧。”

瞬時我被氣得差點憋過去,惡狠狠道:“首先就把你賣了。”

駱青玄切了一聲,道:“憑什麽賣我?我和你非親非故,要賣也是先賣韓哥。”

“就賣你。”我咬牙切齒。

“好了,漪光,青玄兄弟也是哄你不哭了,這事我們再想辦法吧,天無絕人之路。”韓霄擦着我眼角邊的眼淚。

我沒好氣地瞪了駱青玄一眼,噘着嘴道:“韓霄,還是你對我最好。”說着,我飛快地在韓宵的額頭上輕啄了一下。

駱青玄立即用手掩面,回過頭道:“不要當着我的面這麽惡心行不,人家還只是個孩子。”

韓霄也是滿臉緋紅,他大約沒想到我會當着駱青玄的面對他如此親熱,怔怔的不知說什麽好,瞧着他害羞的樣子,我的心情無端又好了許多。是的,債多不愁,要命一條,有美男相伴我怕啥。

當即我打電話向各路英雄借錢,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就屬陸冰和郭夙最有錢,郭夙嘛,已經欠他不少人情了,不好意思再找他,首當其沖便是找陸冰,但是以我對陸冰的了解,她肯定不會借錢的。

“陸冰,你有沒錢啊。”我捂着手機悄聲說着。

“你想幹嘛?”手機中陸冰似乎正在啃骨頭,咬得咯吱作響。

“借點錢給我。”

“多少?”

我捂緊了話筒,小聲道:“2億。”

“秦漪光,你是不是還沒睡醒,你接着睡吧,我不打擾你了。”說着,陸冰挂斷了電話。

我發了一會呆,這2億不是小數目,恐怕我将所有認識的人借遍了,也湊不足這個數,還不如不借。明顯的顧炎就是對我趕盡殺絕,我就算是坐牢也不讓他得逞。

中午吃過飯後,駱青玄去幫前臺小妹看家宅,他講那前臺小妹面色不太好,估計家中真有什麽鬼物作祟,因此拉着韓霄去當幫手。韓霄本想留下來陪我,但我又擔心駱青玄人生地不熟有閃失,便催着韓霄一起去了。

我在房間裏翻來覆去睡不着,便索性到明聖湖走走。這日下午有點熱,我沿湖走了大半圈便轉到一座孤零零的山下面,山腳下碧波蕩漾,一池蓮花開得正盛,這面水域和明聖湖隔開,自成一系,相比明聖湖多了一份難得的幽靜。

岸邊種着成排的柳樹,巨大的柳樹蔭落在了長椅上,我坐了上去,恰好湖面上有個婦人正在水中摳蓮藕,我便看住了。

小船上已經堆滿了一條條的蓮藕,這些蓮藕外面雖然包裹着淤泥,但明顯看得出來又肥又粗。

那婦人戴着鬥笠,臉上濺着幾點淤泥,不斷地扶下身子去摳蓮藕,這塘水似乎有些深度,當她伏下身子時水就淹沒到了她的下巴,于是她只能把臉擡起來,但我分明看見水到了她的嘴唇處。

忽地蓮葉下面出現了一圈小水波,瞬間婦人周圍的蓮葉都陷進了水中,可那婦人仍然一無所覺。“小心啊。”我叫起來,這時只見婦人身子向下猛地一沉,整個頭就沒進了水中。

150水鬼

我急得團團轉,心裏火急火燎。“有沒人啊!有人落水了。”我四下張望,偏生這路上除了我一個旱鴨子外一個人影都沒有。我只得掏出手機準備打110,可轉而一想等警察來了這婦人只怕早死透了。在周圍看着,路面上被扔棄了一根兩米來長的竹篙,我趕緊拾起來。這時那婦人的頭在湖面上浮浮沉沉,雙手拼命地打着水花。

“快拿着竹篙。”

我迅速将竹篙伸入水中,可惜卻差了一點,我只得将身子往前傾,偏那湖浪又将婦人往湖中推去,竹篙離婦人又有了一些距離。我尋思着,雖然這湖水看着挺深,但料想靠近湖岸的地方也最多到腰部,下水應該沒多大問題。

眼見着那婦人被波浪越推越遠,我來不及再細想,脫掉鞋子,撐着竹篙下水。當右腳一浸入湖水中時頓時冰涼透頂,身體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就在這瞬間右腳踝處一緊,仿佛有只手掐在了腳踝上,五個尖尖的像指甲的東西在往皮膚裏按進去。

頓時我心裏就着了慌,臉上便像被冰凍住一樣煞冷,雙手趕緊抱住湖岸的一塊大石頭,左腳去蹬右腳上的那個東西,那個東西抓得很緊,我蹬了兩下沒蹬脫,身子反而被拖得站立不穩了。

“救命啊。”我不禁大喊起來。

此時左腿也被掐住了,兩只腿都動彈不得,大半身子也被拖進水中,手中抱住的那塊石頭也滑到了湖岸的邊緣。然後只聽得撲通一響,我連人帶石頭一齊落入了湖水中,霎時眼前一片渾黃,朦朦胧胧,但瞬秒之間腥澀的湖水從口鼻灌入,我的四肢全然無力了。

就在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時,兩條手臂突地被抓住,瞬間半個身體被提出了水面。渾黃的湖水從頭發絲裏淋下,模糊了視線,但我仍然認出了面前的人。

韓霄将我抱上岸,擰出我發絲的水漬,我喘了一口氣忙道:“韓霄,還有一個婦人落水了,你快去救他。”

“那是找替身的水鬼,故意扮成落水引誘你去救他,然後趁你下水時将你拖到深水中。”

我啊了一聲,轉過頭朝湖面看去,此時哪裏還見那婦人,便連那載着滿船蓮藕的小船都一齊不見了。韓霄拿起我的腳看,兩只腳踝處都各有一個青紫的印痕,像是用手勒出來的,瞬時我吃驚不淺,這莫非就是鬼掹腳。

韓霄看着我直嘆氣,道:“怎麽辦呢?我這離開一會你就會出事。我該拿你怎麽辦?”

瞧他一臉頗傷腦筋的樣子,我心裏如喝了蜜汁似的高興,早忘記剛才差點就作了水鬼的替身,笑道:“那你就把我随身攜帶嘛,我去哪裏你去哪裏。”

“這樣說,好像是你随身攜帶我。”韓霄抹掉我臉上的水漬。

“甭管誰攜帶誰了,反正我們不分開。對了,你們給前臺小妹辦事辦妥了?駱青玄那小兔崽子呢?怎麽不見他的人,不會是被女人忽悠走了吧。”我又想起了不久前駱青玄中了仙人跳,被幾個彪形大漢押住不讓走的事。

“放心不下你,我中途就折轉回來,聽酒店的人說看見你往明聖湖來了。”

聽着他嘆息的語調,我心內狂喜,這時韓霄在湖岸邊蹲了下來,掐下離岸最近的一枝蓮葉,他放在鼻端嗅了兩回便被我搶了過來,我笑道:“正好給我擋太陽。”

“你确定要用它擋太陽?”韓霄一臉狡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覺得有點不妥,韓霄一向正經,連玩笑都不會開,這蓮葉莫非有什麽問題。我學着他的樣子也聞了兩把,這蓮葉似乎沒有清香,反而還有一絲淤泥的腐臭味。

“這湖面的蓮葉吸收了屍氣因此也不是普通的蓮葉了,我估計這片湖經常出事。”韓霄凝視着湖面出神。

“啥?”吓得我趕緊把蓮葉扔掉了,過了一會我又憤憤不平起來。“這水鬼也太壞了吧,我好心救她,她反而想害我。我們幹脆在這裏立個警示牌,說湖中有水鬼找替身,讓游客小心。”我想起那水鬼仍是覺得可惡,必須得提醒其他人免得被害。

“不合适,如果是陽壽已盡的會有違天道。”韓霄搖搖頭。

我皺着眉,手撐在下巴下面冥思苦想,韓霄說得也有道理,人有人道,鬼有鬼道。“要不我們把水鬼消滅了,讓他們以後害不了人。”

“他們已經很可憐了,你還要剝奪他們做鬼的權利。”

“誰讓他們害人的。”在我心裏害人的鬼就和壞人一樣,是人人得而誅之。“你不願意算了,我找駱青玄幫忙。”

我提出的要求第一次被韓霄拒絕了,這讓我很沒面子,一向唯我是從的韓霄竟然拂逆了我的意思,回酒店的一路上我都沒理睬他。到了酒店,駱青玄還沒回來,我兀自回房間生氣。

到天黑的時候駱青玄氣喘籲籲地回來了,我把他叫進房裏,讓他去消滅湖中水鬼,沒想到他也一口拒絕,惹得我更加沒面子。

心情不好,晚飯也沒吃,又有着2億的巨債壓身,我感覺身體有些支撐不住,摸摸額頭竟然發燒了。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不知過了多久聽見門發出吱地一響,似乎有人進來了。我只當是韓霄也不理睬,翻個身繼續裝睡。

韓霄始終都不吭聲,我心想看你能忍多久,過了一會鼻端嗅到了一絲淤泥的腐臭味道,心中忽感覺到有些不妥。韓霄一向把自己收拾得幹淨清爽,沒有一絲異味,這個人難道不是韓霄。霎時我睜開眼睛,只見一張沒有五官的大臉挂在面前。

“啊——”聲音似乎被封住了,我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那個東西,那應該是一具在河水中浸泡過很久的裸體浮屍。屍身膨脹得厲害,像個脹大到極限的氣球,皮膚慘白,似乎随時都會從屍身上脫落,最後變成森森的白骨。

刺骨的寒冷從腳底冒起,我覺得自己快被凍成了一根冰棍。

這是那個湖中的水鬼,她找我來了,我不由自主想到。

門又被推開了,韓霄和駱青玄出現在門前,那只水鬼以一種十分留戀的眼神瞧了我一眼便瞬間消失不見。

“漪光。”韓霄和駱青玄都想急着進來,但門就那麽寬,兩個人又都是高個子,便都擠在了門前。我本來吓得膽顫心驚,但看到他們的窘樣也不禁笑出聲來。

地面上遺落了許多水漬,一直延伸到門外,駱青玄在房中察看,道:“韓哥,這只水鬼好像盯上了你的女朋友,你可得把她看好。”

我沒好氣地瞪了駱青玄一眼,這免崽子越來越過份,最近連我的名字也不叫了,直接稱之為啥的女朋友。韓霄坐在床沿,握着我的手神色頗為緊張,我笑嘻嘻道:“你看你,眉毛皺成什麽樣了,你們兩個未必還打不過那只臭水鬼。”

“我們不是打不過那只水鬼,是打不過你。你被水鬼的怨氣所染,待會你就要變得無理取鬧了,會不斷地找我和韓哥的碴,尋釁鬧事。”駱青玄靠着牆壁,雙手抱在胸前。

“不至于吧。”我不敢相信。

“漪光,青玄兄弟說得對,水鬼可能在你來越州的時候就盯上你了。你的腦部神經會被水鬼的怨氣所擾,會做出一些非同尋常的事情,所以你必須要控制住脾氣,不要發火。”韓霄按住我的肩。

“我這成了各路老鬼大鬼小鬼的香饽饽了,真不想活了。”我雙手朝天,作出痛不欲生狀。

“這句真不想活了就不能說,找替身的鬼和其他鬼不同,如果要轉世投胎就必須要替身重複他的死法才可。所以水鬼會讓人覺得生無可戀,想要自殺,最後将人引到他死亡的地方。”

“可我不是真的不想活了,我只是開玩笑。”我嘟着嘴,韓霄連玩笑都聽不出來,還這麽一本正經解釋。

駱青玄點頭,道:“對的,不能亂說話,一說就會成真。那些自殺的人剛開始也不一定是要自殺,後來就是被找替身的鬼引誘自殺。”

“真的?”我捂住了嘴。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沒做聲,表示默認了,我知道他們不是危言恐吓。“可我餓了怎麽辦?不能出去嗎?”

“早就給你買好了。”駱青玄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只油紙包來,他徑直扔給我。

我趕緊掀開包裹的油紙,裏面是一只烤得香噴噴的大肥雞,流着清亮的油水,瞬時我饞得流口水。我扯下一只雞腿給駱青玄,道:“小弟,吃一個雞腿。”然後又扯下另一只雞腿給韓霄,韓霄卻笑着表示不吃。

“這可是青玄兄弟買的烤雞。”韓霄看着我笑。

“唔。終于賺到人生的第一筆財富了。”我咬下一口雞肉,不得說,這雞肉烤得真嫩,火候老到。

駱青玄又是不滿,道:“給你吃就吃,那麽多廢話。”

我吃了一只雞腿和一只雞翅後便飽了,其它的就扔給駱青玄,和韓霄聊了一會感覺頭悶悶的便想出去走走。但韓霄堅決不同意,我不禁又怒了,在昆城的時候他事事聽我的,來了越州他就造反了。

“我說出去就出去,不要你管。”說完,我摔開韓霄的手。

韓霄和駱青玄彼此對視了一眼,然後都一齊點了頭,這個動作看在眼裏,我忽然覺得這兩個人在算計我。

151戳到了他的痛處

頭一直悶悶的,鼻腔好像也堵塞了,整個人吐不過氣來,我感覺自己在房裏快要憋死了。一大一小兩個男人把守着門,我插翅難飛。

“你們兩個都不是好人,你們一定是想悶死我,你們知道我最怕悶了。”我伸手指着他們兩個。

兩個人也都不說話,裝作沒聽見的樣子,一個把玩着自己的小刀,時不時在屁股上蹭兩把,另一個就是望天,或者看一下地。我這人生性喜熱鬧,受不得拘束,瞧着二人越發心裏氣從一處來。

“我要出去。”我發狠捶着枕頭。

“漪光,等天亮後就好了,那只水鬼今晚如果找不到替身的話需要再等三年。”韓霄安慰我。

“你們這兩個人真沒用,守着我幹嘛,你們能不能去把水鬼收了。哼哼,我看你們也沒辦法,要是我就先把湖裏的水抽幹,連水都沒有看她怎麽做水鬼。”我想得得意,不過這裏是越州想要抽幹湖水肯定是不可行的,要是在我老家抽幹水那倒能成。

剛說完駱青玄忽地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道:“秦漪光,你給我閉嘴,大半夜的你要跑到哪裏去,給我乖乖地睡覺,否則我揍死你,我已經忍你很久了。”

我一呆,是啊,現在都是23點多了,我為什麽很想出去呢。耳邊似乎有個小聲音一直在說着,出來啊,出來啊,外面很好玩,出來了頭就不悶了。但是想到駱青玄這麽兇我,把我對他的救命之恩忘得一幹二淨,不由得怒火萬丈。

“你才給我閉嘴,那回要不是我去賓館把你救出來,你就快要背上‘強奸犯’的名頭了。”我也氣得口不擇言。

駱青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這戳到了他的痛處,他一直以此事為恥,我也曾說過決不将此事告知任何人知道,但現在我為了反擊他居然說出來了,雖然心裏有點後悔,但也覺得自己沒錯,誰讓他先兇我的。

“青玄兄弟,你不要在意,漪光她……”韓霄還沒說完,駱青玄便提腳出門,并将門摔得咣當直響。

我仍是不在意,望着他的背影聳了聳鼻子,韓霄嘆着氣坐在我的身畔,他深深地凝視着我,半晌道:“為什麽要說這些話傷害他呢,他很關心你的。”

“那怎麽辦?不說也說了,我也是氣極了。”我挑着眉毛。

韓霄将我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一只手撫摸着我的發絲,一只手在我的背後摩挲。“我的漪光,對你該怎麽辦啊!”他仍是長嘆。

“你能不要這麽不情願行不,長籲短嘆的看着就煩。我認識你之前也活了22歲,沒有你我照樣可以活得好好的。”我撇着嘴,這樣的話在早前幾個小時我還覺得是深情款款,現在就感覺很矯情了。

他不再說話了,只是緊緊地擁住我,我掙了幾下沒掙脫,遂狠狠罵了他幾句,他也不還嘴。慢慢地我就感覺有些困倦,眼皮眨了兩下便靠他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屋中大亮,窗外的陽光在床尾處正撒着歡,照得我的一雙腳特別的白嫩。韓霄坐在左側的沙發上,手臂撐在茶幾上抵住下颌,看樣子睡着了。我沒有叫醒他,悄悄穿上拖鞋走上前去,然後便跳着坐到他的腿上。

韓霄睜開了眼睛,看見是我臉上便立即露出了笑容,他握住我的手道:“漪光,你睡醒了。”

“你昨夜守了我一晚嗎?”我笑意盈盈的,有個知冷疼熱的男朋友真好。

在韓霄懷中磨蹭了十多分鐘,我才去衛生間洗漱,當出來換衣服時他想要回避,我便故意反鎖了門。但是韓霄的臉皮太薄了,他閉上了眼睛,我故意伸手指在他眼睛邊晃,試探他是否看得見。

“好了,我換完衣服了。”

韓霄這才睜開眼睛,當他睜開眼看見我坦胸露背的吓得立即又閉上眼睛,雙頰間緋紅。哈哈,這男人真有趣。我一邊偷笑一邊換好衣衫,可是壞事了,韓霄不敢睜開眼睛,怕我又開他的玩笑。

“老古董,老封建,睜開眼睛吧,我真的換好衣服了。”我向他的眼睛裏吹氣,用兩根手指分開他的眼皮。

他被我折磨得受不了,終于免為其難地睜開了眼睛,看見我衣衫完整這才吐出一口氣。

“你真可愛。”我不由分說在他的左臉頰上波了一下。

韓霄立刻臉又脹紅了。

“叫上駱青玄,我們一起去吃早餐。”我打算好了,吃完早餐後我去醫院一趟看看顧炎的傷勢如何,我得和他談判。

駱青玄半天才從房裏出來,看見我也是橫眉怒眼,一個人往電梯裏沖去。我尋思了半天不解其意,拉着韓霄低聲道:“他又怎麽了?大清早的像誰欠了他二五八萬似的。”

韓霄盯了我一眼,道:“你昨晚說了一些過份的話,他生氣了。”

“我說了啥?我不是吃完烤雞後就睡着了嗎?”我頓覺莫名其妙。

韓霄搖搖頭,道:“你被水鬼的怨氣幹擾腦部神經,鬧着要出去,青玄兄弟擔心你,你反而吼他,說要不是你去賓館把他救出來……”

“啊——不會吧,我真說那個事了,糟了,我答應要替他保密的,這下他要恨死我了。”說完,我趕緊三步并作兩步追上駱青玄,這孩子既能捉鬼,又能幹好送花小弟,把他氣跑了可真是得不償失。

“小玄玄。”我舔着臉,拉住駱青玄的一條手臂,不料他立即嫌惡地甩開,眼睛也不向我瞅上一眼,徑直進電梯裏去。我喊着他的名字,也進了電梯,但他仍是不看我,臉朝天。“對不起啦,我昨晚說了什麽話真的都不知道,你就原諒我吧,那件事我保證我再也不說起,我要是再和別人說,就讓我做你一輩子的跟屁蟲。”

駱青玄哼了一聲,我又道:“小玄玄,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你要是不原諒我,我會痛不欲生的。”

這時韓霄也走進電梯,笑道:“青玄兄弟,漪光她真是無心的,昨晚的情形你也知道,我代她向你道歉。”

駱青玄仍是不理不睬,我見狀拿頭向韓霄的胸口猛撞,嘴裏嚷道:“小玄玄不原諒我,我撞死好了,你們不要攔着我,我要撞死,我對不起小玄玄。”

“行了行了,我都快被你惡心死了,秦漪光我告訴你,如果還有下一次我絕不原諒你。”駱青玄又哼了一聲。

我和韓霄不禁都笑起來。

在“臨湖城”店中,我殷勤地為駱青玄忙前忙後,将他的面前點滿了各種精致的小吃,他吃着就忘記了才剛剛原諒我,和我又談笑風生起來。

吃完早餐後,韓霄和駱青玄去昨日我遇到水鬼的湖邊,駱青玄說鬼亦有鬼命,不能随便消滅,但如果怨念較深,可以先收伏放到寺廟中供奉,滅其惡性後再助其投胎。

我本來也想跟着一起去,但駱青玄吓唬我,說可能湖裏還有其他水鬼盯上我。我想了一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再說今天我本來是要去和顧炎談判的。

到了醫院打聽顧炎的病室,但護士立即警覺地看我,仿佛我有什麽重大陰謀似的不肯說。我也不追問,反正醫院就這麽點地方,大不了我把所有的病房都走到。其實也用不着走遍所有的病房,至少婦科,産科,兒科不用去,但是精神科還是有必要去看看的。

在住院部我到16層時就發現了顧炎的蹤跡,在走道最盡頭的一間病房門前有兩個穿着黑衣戴墨鏡的男子,雙手抱在胸前侍立,神色嚴肅,不停地打量經過的病人,估計是保镖。

準沒錯,就是這裏。我站在走道上尋思,這兩個保镖守在這裏我怎麽進得去。我沿着走道向相反的方向走,到了衛生間,看見牆壁上挂着一件保潔員的工裝,心中便有了主意。趁着四周無人,我取下工裝穿在身上,在角落裏拿了拖把和水桶,便擡頭挺胸地向那間病房進發了。

在門口兩個保镖只是些微地瞟了我一眼,眼中有些異色,但是沒有阻止我,我心中暗喜趕緊進去。我一邊裝作拖地,一邊尋找着顧炎。這是一間豪華病室,裝修和五星級酒店差不多,由三個房間構成,外面是會客廳,我握着拖把走進了裏面的一間,霎時眼睛就瞧到了病床上的男人。

那男人大約五十多歲了,臉盤子圓得像發了酵的饅頭,雙下巴擱在胸口上,看着像沒有頸子。他頭上纏着數圈繃帶,左手打着石膏,懷中卻躺着一個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右手還不老實地在那女子的胸脯上捏着。

瞬間拖把從我的手中脫落,老天,這是什麽地方嘛!這男的都傷成這樣了,色心不泯。忽然我又意識到一個問題,找錯地方了。

“咳——你們忙,我出去。”我拾起拖把,一手提着水桶作勢往外走。

這時那男的喊道:“你等等。”說着,那肥豬男推開懷中的年輕女子,從床上翻身而起,走到我的面前,将我從上到下仔細打量了幾遍。

“居然有長得這麽漂亮的保潔員,真是委屈你了。”說着,他伸出手向我臉上摸來,我張開嘴将他手指猛地一咬,疼他哎喲亂叫,我趁機向門口跑去。

152賠償2億枝玫瑰

從病房裏跑了出來後,心口突突地跳,一時我也沒心思找顧炎談判了,這種心情狀态下談判我必輸無疑,必須要找個秋高氣爽的黃道吉日,我養足精神,這樣先在氣勢上壓倒他。可是,報社給我的假只有三四天,不等黃道吉日到便被報社炒了鱿魚。

我怏怏地順着樓層繼續向上爬,挨門挨戶地看,終于到23樓時聽到了顧炎的聲音,另外還有顧太太的聲音。兩個人正在低聲說話,顧炎溫言細語,而顧太太也是聲音溫柔。

“炎哥,你真的要孩子賠2億,她哪裏有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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