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36)

太太讓小紅來請顧炎,他也便起身離去。

大約是主人都不在,駱青玄更是大口地插着魚肉,我揶揄他道:“剛才裝客氣不敢吃,現在沒人了就暴露了真面目。”

駱青玄切了我一聲,也不說話,伸筷夾起一只大龍蝦,剝好殼後便扔進嘴裏。我看着駱青玄以兩分鐘的速度吃一個大龍蝦,趕緊将盤子中僅剩的一個搶到自己碗中,剝了殼,蘸了醋汁,這才夾到韓霄的碗中。“你快吃了吧,你看你現在還端個架子,回去可沒得吃的。”

說完我看着駱青玄,他正眼巴巴地瞧着韓霄碗中的那塊剔了殼的蝦仁,想要去夾,我一筷子打在他的手上,道:“你都吃了好幾個,這個是韓霄的。”

“重色輕友。”駱青玄不滿起來。

“誰讓你色相不如韓霄呢。”我諷刺回去。

韓霄搖頭笑道:“漪光,我不太喜歡吃蝦,這蝦給青玄兄弟吃。”說着,他便将蝦仁夾給了駱青玄。

駱青玄耀武揚威地瞧了我一眼,然後瞬間将蝦仁塞進嘴裏,可是不幸的是他吃得太快噎住了,不停地咳嗽,韓霄只得幫他拍背部。

“活該。”頓時我大笑起來。

駱青玄喝過水後咳嗽才漸漸止住,他頗為神秘地打量我和韓霄,笑道:“今天的晚宴可真有點奇怪喲,你們不覺得有點像什麽嗎?”

“像什麽?”我順口道,在餐桌上瞧了瞧,給韓霄盛了一碗羹湯。

駱青玄只是不說,賊亮的眼睛一會兒看看韓霄,一會兒又看看我,我最不喜人賣關子,要過去揍他,他這才道:“今天的晚宴有點像,像老丈人和岳母看女婿,顧炎和顧太太特別注意韓哥,還打聽他的家世。”

“胡說八道,顧炎和顧太太還不是問了你的家世。實話告訴你們,顧炎的女兒去世五年了。駱青玄,我看你的樣子好像很想給人家當女婿似的,幹脆和顧小姐配陰婚吧。”

“要配陰婚也得是韓哥配,我才18歲呢,還是個孩子。”

握草,之前和網友進賓館時怎麽不認為自己是個孩子,還有和範英文眉開眼去時怎麽也不認為自己是個孩子。“現在已經不流行兄妹戀,姐弟戀是時尚,老草啃嫩牛。”說着,我推韓霄示意他贊同我的意見,不料他面上愣愣的,好像沒聽懂我說什麽。

老古董,我不由嘀咕了一句。這段日子和韓霄長期相處,發現韓霄還真不是一點的老古董,不穿牛仔褲,不穿T恤,還不怎麽會簡體字,對網絡用語完全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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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思不是這個,我是說顧炎和顧太太像把你倆當成女兒女婿了。而且那顧太太感覺像是你親媽一樣的,無微不至,看見你連親兒子都不管了。”

駱青玄這句話觸動了我的內心,這個顧太太确實對我太好,令人奇怪,不過顧炎就未必了。我笑道:“其實,我是顧太太的私生女,她當然對我好了。”

“真的?”韓霄和駱青玄都瞪大了眼睛同時問道。

我當即敲了兩人一記筷子,道:“你們真夠笨的,玩笑也能當真,我哪能有這麽漂亮的媽。我父母都是花農,你們又不是不知道。好了,不說這個了,待會顧炎來了,你們兩個負責把他灌醉,我還有話要問他呢。”

正說着顧炎就進來了,我吓得趕緊閉上嘴,也不知道他是否聽到我說的話。好在他也沒說什麽,此時桌上的菜肴已經冷了,顧炎又令人重新上來熱的。

我繼續吃菜,三個男人喝酒,韓霄和駱青玄還挺能的,接連給顧炎敬酒,當顧炎三杯酒下肚後明顯身體有些晃蕩,趴在餐桌上。“顧先生。”我叫了一聲,半晌顧炎才擡起了頭,他的眼神完全沒有焦距,看樣子醉得不清。我看在眼中,不禁喜在心頭,所謂酒後吐真言。

顧炎又趴在了桌子上,為了試探他是真醉假醉,我決定先随便問問。“顧先生,你有多少財産呀?”

我認為這個問題很絕,網上有人預估過他的財産,不等顧炎回答,這時我的背後突然一涼,有如冷水浸身,便見屋中的燈光閃了兩下,身畔的韓霄突然握緊了我的手,并且将我拽到了他的腿上,雙手環住了我的腰。

156以死相逼

我不禁有些羞澀,這個韓霄平時表現得正正經經,沒想到喝酒後就很放蕩了,這不是還有一個老人家和一個孩子嗎。嗯,以後就買點酒給他喝。

駱青玄估計也是大暴眼球,看不慣,起身沿着餐桌走了一圈,當走到顧炎背後時,他突然從屁股兜裏掏出了那把小刀,在空中比劃了兩下。而這時,韓霄環在我腰上的雙手箍得更緊了,瞬時我感覺身體裏有一股灼熱正沿着小腹向頭頂的百彙穴沖去,整個人暈乎乎的,如在雲端。

屋中的燈又閃了一下,空氣中發出輕微的一聲爆破聲,我定睛一看,餐桌上的一只盛湯的大碗裂開了,好在裏面的湯汁只剩下一小半,我忙将裂碗放到一只裝魚用的大碟子上面接住漏汁。

大約過了兩三分鐘,駱青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瞥着我道:“你可以回自己位子了,別坐在韓哥身上。”

這話說得是我強行要坐在韓霄身上似的,我頗為悶悶不樂,難道我男朋友的腿我不能坐嗎,我想坐多久就坐多久,駱青玄多管閑事。

“漪光,顧先生還在,你坐回去吧。”韓霄低聲道。

我更郁悶了,明明是他拉我過去的,現在倒變成我撩撥他。我憤憤地起身,和韓霄隔開一個位置坐,韓霄搖頭笑起來,道:“剛才有個女鬼進來了,我怕她傷害你,所以才抱住你的。”

“啥?”頓時我吓得彈起來,又坐回了原來的位置。“那個女鬼走了嗎?”我不禁四處張望。

“走了,她想上顧先生的身體,可是沒有成功。”

“為什麽沒成功?鬼上身還有不成功的?”我很驚奇。

“顧先生非普通人命格,大富大貴之人一般都有神靈護佑,命格奇硬,尋常鬼物根本挨不得他。所以這座宅院雖然徘徊有厲鬼,可是卻害他不得。”

這和陸冰差不多了,說穿了,就是有鈔票大神罩着,一時我嫉妒得不行。“那小玄玄剛才在顧炎背後幹嘛,他拿刀劃什麽。”我記起駱青玄的奇怪舉動。

“因為那個女鬼在那裏,青玄兄弟本想收服她,但那個女鬼十分厲害,震裂了湯碗後離開了屋子。”

我瞅着門口,此時門并沒有關,從門口能看見外面突兀的山石,和遠處的幾點燈光。“那個女鬼是個什麽樣子?死了多少年了?”

“是個血肉模糊的骨架支撐着一個頭顱,死了多少年沒看出來,但是怨氣很重。”

頓時我便咬了自己的舌頭,這個女鬼莫非是奚藹霞,也許她想上顧炎的身體告訴我一些事。我看着仍趴在桌子上的顧炎,低聲道:“顧先生,顧先生。”

顧炎沒有擡起頭,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顧先生,聽說有一名婦女在你家門前自殺了,那名婦女叫奚藹霞,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他半晌沒有做聲,也不知是不是醉過去了,我又問了一遍,這次顧炎擡起了頭忽然哈哈大起來。“秦漪光,你這點微末伎倆能瞞得過我嗎?你以為把我灌醉了就什麽話都能問出來。”

霎時我只覺面上發熱。“顧先生,你沒醉啊。”

“商場上的人比誰都清醒,從來就沒有醉的時候。”

這句話太深奧了,瞬時我就激動得想找紙筆來采訪顧炎,我讪了半天,道:“我覺得解釋是一個澄清的機會,何必要讓人誤解呢。”

“我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

一句話把我堵得死死的,韓霄按了按我的手,道:“顧先生,您想必早就發現漪光是被故意引來越州,目的可能有兩個方面,一是想制造你和漪光之間的矛盾,二是想通過漪光來揭露你。而漪光之所以希望您能解釋,也是信任您的原因,我們都不希望您被誤解。”

顧炎向他點點頭,道:“好吧,既然你們都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們,這件事其實是和我女兒有關。”

我啊了一聲,之前的猜測果然沒有錯,事情的起因正是由于顧炎的女兒。顧炎瞧了我兩眼,道:“我曾經有個女兒叫眉生,我和澄心都很寵愛她,也許在別人的眼中她是有些任性脾氣壞,可在我們眼中卻是最乖巧的女兒。她的學習很好,本來她也可以去北大念書,但是為了陪伴我們她選擇了本地的大學讀書。”

屋裏靜靜的,我和韓霄都耐心地聽着沒有打斷顧炎,只有駱青玄又從屁股兜裏拿出了小刀,在锉自己的手指甲。

“我們也為眉生安排了最好的未來,她将來是扶瀾地産的掌權人,可是眉生進入大學沒多久就喜歡上了一個男生。男生家境很差,但卻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男生,眉生對他一見鐘情。”

“那個男生是不是不喜歡顧小姐?”我記得奚藹霞曾說過她兒子不歡喜那個姑娘。

“你怎麽知道?”顧炎臉上忽然有些難以置信的驚奇,但他并沒有繼續追問,接着道:“我見過那個男孩子,是個很高傲的人,喜歡他的女同學也很多。剛開始時他對眉生很冷淡,後來大約是眉生的堅持感動了他吧,總之兩個人戀愛了。但這段時間沒有多久,男生就向她提出了分手,本來他們分手會是一件好事。可她偏要千般百計去挽回,甚至跪地乞求,但那個男生卻鐵了心不願意再回頭了。”

“眉生她不明白,對于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來講,她所做的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和價值,反而更讓那個男孩子看不起她。于是,眉生采取了以死相逼,她自殺了,在家中吞了一百多顆安定藥,可是結果也沒能如她的願。那個男生根本就不愛她,只是最初被她感動了而已,而這份感動并不能使男生承受她的任性。”

我大吃一驚,顧炎的女兒真的是自殺了,這真是個傻姑娘,竟然為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自殺,我才不會這麽做呢。我心中頗為惋惜,一個大財閥的女兒有什麽不能得到的,為男人要死要活真沒尊嚴。

忽地我咦了一聲,顧炎這話聽起來滴水不漏,但是和奚藹霞有什麽關系。“那個男生在哪裏呢?他知道顧小姐自殺了是什麽反應。”

“你抛棄了一個不需要的東西,你會有什麽反應了,終于是沒有一個讨人嫌的人煩着他了。”

“這麽可惡。”我不禁氣壞了,一拳頭砸在韓霄大腿上。“好歹也曾經談過戀愛吧,竟然這麽無情,渣男,顧小姐死得太憋屈了。”我幾乎可以想像後面的故事,顧炎心痛女兒的去世遷怒于男生,因此可能殺害了男生。而奚藹霞就是那個男生的親生母親,以她肯定鬥不過顧炎了,她有冤無處訴,只有選擇在顧炎家宅前進行自我淩遲。

駱青玄講過,臨死前越痛苦,怨氣就會越大,便越會成為暴戾的厲鬼。奚藹霞知道自己是個普通人,一輩子都不可能為兒子報仇,她唯有死後成為厲鬼複仇。

唉!奚藹霞雖然很可憐,但她的兒子太渣了,我要是顧炎也準得這樣幹。

“後來你為了給顧小姐報仇,殺了那個男生?”我小心翼翼問道。

話一出口,身畔的韓霄趕緊用手肘蹭了我一下,然後使了一個眼色,我知他是說我太直接了會觸怒顧炎。

“是的,我殺了他。我視若心肝寶貝的女兒能喜歡他這個窮小子,本來就是他的福氣,我不嫌棄他出身貧寒,他倒對我女兒挑三揀四,始亂終棄。眉生在他面前卑微得就像一個傭人,甚至比傭人還不如,我早就想殺了這個窮小子。”

我和韓霄不禁面面相觑,沒想到顧炎這麽爽快就承認了。

“我雇人殺了那個窮小子,然後造成是意外死亡的假象,本來以為神不知鬼不覺,他的媽媽,也就是你們說的奚藹霞堅決認為是有人殺害了她的兒子,她到處去告我,可是憑她一個寡婦怎麽能行,後來她就在宅院前自殺了。”

我沉默了,這個事我無法評判,如果顧小姐能不那麽癡情,也許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這其實是個富家女看上窮小子引起的悲劇,一家家毀人亡,另一家也失去了女兒。可是那個男生為什麽會不喜歡顧小姐呢,可能就是因為顧小姐太在乎了,她越表現得對男生好,低聲下氣,男生就越反感,總之,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如果為了愛情失去了尊嚴,就已經注定得不到愛情了。

“愛情是需要兩情相悅的,如果只有一方付出那不是愛情,那是愚蠢。”顧炎盯着我。

那是當然,窮人才不會把愛情當飯吃,天天計較柴米油鹽哪有空去癡情,那些為愛情要死要活的都是不愁吃穿的。也許這就是顧小姐和那個男生不對盤的原因,不是一路人怎進一家門。

我看着手機,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寒喧了幾句後起身告辭。

夜裏的宅院映着清淺的月光極是清幽,我挽着韓霄的手走在後面,噔噔的腳步聲不斷響起,仿佛有人跟在後面似的。我下意識地回過頭去看,黑暗中一只紅燈籠晃晃悠悠飄了過去。

“不要看。”韓霄低聲道。

我心中一警,趕緊回過頭來,駱青玄突然走到我的右側,和韓霄一左一右将我夾在中間。駱青玄手中握着羅盤,我瞥了一眼,羅盤的指針正是飛快旋轉,然後倏地指向身後。

157她的衣衫是濕的

回到酒店,駱青玄在我的那間房門上貼了一道黃符,并特意将他的小刀交給我。這把小刀一直與他的屁股相依相存,如今他交給我後令我內心突然升起一種強烈的不安,如果不是極度危險,駱青玄怎肯把他的寶貝交給我呢。

躺在床上很快就睡了過去,清早的時候聽到了駱青玄在門外大呼小叫,我趕緊去開門,只見門上貼的那道黃符變成了黑色。

“這個鬼看來對漪光的敵意很大。”韓霄臉色很沉。

“誰知道她幹過什麽壞事。”

這種論調駱青玄簡直就和他的師兄如出一轍,我聽過好幾次也不在乎,不等我梳洗完,駱青玄便逼着我交出他的小刀。

此時在越州的事情已完,我還得趕回玉溪去準備2億枝玫瑰枝條,而韓霄還得繼續開店,也不曉得陸冰有沒想我。我給顧太太打了電話,告訴她準備回昆城,她苦苦挽留我再多留一天,陪我去商場上買衣服。我忍心拒絕了她,說自己近日還會送玫瑰枝條來越州,顧太太這才沒有再挽留了。

過了半個小時,顧太太突然又打來了電話,我接起卻發現是顧炎。“你可以去公安局告發我。”

霎時我被噎了個半死,其實昨晚從顧宅出來後我們三人都沒提起此事,反正大家心照不宣裝作不知情。“嗯好,我考慮考慮這個事。”我也噎他。

在機場買了三張機票,抵達昆城已是午後,我們三人兵分三路,我去報社,駱青玄回學校,韓霄則去花店開門。

陸冰正伏桌寫稿,我在她的桌子上放上一盒桂花糕,她也不看是誰給的直接拆開就吃。我白了她一眼回到自己的座位,這些天跑越州,一篇稿子也沒寫,好在成為正式記者後不用坐班,不然我分分鐘被炒鱿魚。

接近下班的時候桌上的電話響起來,有人報料說在天陽小區有只狗掉到電線杆上,消防員正在救援。本來這種稿子我是不願采訪,但此時我正愁沒稿子可交,二話不說趕緊提起包和照相機直奔天陽小區,等到的時候早已是人山人海,裏三層外三層,擠得水洩不通。

我找到報料人,對方講那只狗在樓頂玩耍,但是樓頂太濕滑一下子就掉到了樓下面,好在被電線接住了。

這時狗主人也在人群中,跟幾個消防員交流。我瞅去,電線架設得不是很高,大約是二層半樓的高度,那只狗的兩條腿夾在三根電線當中,搖搖欲墜,似乎随時會掉下來。狗主人滿面急色,和消防員商量了一會決定用消防梯。

但是架了梯子後發現高度差一點,夠不着,只得又采取在電線下面鋪設厚軟的被子。這廂剛鋪好被子,那只狗就掉了下來,好在不是太高,那只狗也沒怎麽受傷。

我拍了幾張照片,也沒采訪狗主人便走了,回來報社僅用十分鐘便寫完了稿子,然後發給了主任。

陸冰還沒有走,埋頭寫稿,但放在旁邊的一盒桂花糕已經被她吃完了。“陸冰,你不回家嗎?什麽時候你變得這麽熱愛工作了?”我打趣着她。

“關你屁事。”她冷不丁抛過來一句話。

我和陸冰說話一向不給對方留顏面,平時臭對方習慣了,因此我也覺得沒什麽。“那行,我走了。”說着我起了身,無意識地在陸冰肩上拍了兩下,手指一觸及到她的衣衫便覺得濕漉了。“陸冰,你怎麽穿着濕衣服。”我伸手又在她後背摸了一把,仍是濕的。

“我出汗多,今天感覺很熱。”陸冰擡頭瞧了我一眼。

我有些疑惑,昆城9月已經不熱了,而且今天還是陰天。“你趕緊回家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知道了,你快回家吧,我寫完稿就走。”

我點點頭轉身出去,在外面車站直接坐公交車去花店,到的時候駱青玄正在店裏和幾個姑娘聊得熱火朝天,韓霄卻是不在,瞧見我進來後幾個姑娘都不說話了,臉紅紅的,全部擠在駱青玄的後面。我只覺莫名其妙,其中一個臉圓圓的女孩子突然對我叫了一聲“學姐好”,其他幾個姑娘也跟着喊起來。

“啊——她們都是你的同學?”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

“嗯。她們主動要求幫你送花,還可以打掃花店。”

我将駱青玄拉到一旁,悄聲道:“我哪有錢請她們啊!請你一個我就窮死了。”

駱青玄白了我一眼,道:“你就知道錢,俗不俗,人家不要錢的。”

我盯着駱青玄又着實看了兩眼,回過頭看見那幾個姑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我點點頭道:“我明白了,你太花心了吧,一拖四啊,你小心到時被分屍了。”

“說話真難聽,也真不知韓哥是怎麽忍受你的。”這時櫃臺上的電話響起來,駱青玄越過我去接電話,他嗯嗯了幾聲,便迅速拿筆在紙上寫字,兩分鐘後挂斷了電話。“有一個要送到瀝城區天山路的花,誰有空去。”

“我去。”幾個姑娘都争先恐後要去。

駱青玄将一束紮好的玫瑰交給離得最近的一個姑娘,頓時那姑娘激動得壞了,臉紅得像石榴,拿起玫瑰和地址二話不說便外門外跑。

“韓霄呢?”進來半天沒看見韓霄。

“韓哥出去送花了,有一個女顧客每天都指名要他送花的,你知道的,他那張臉,是女人的克星。”駱青玄坐在櫃臺裏和其他幾個姑娘又聊天了。

我猜測駱青玄說的是範英文,這個妖婦一直對韓霄賊心不死,真是應該被蛇吃。我想了想,背着包轉身又出門去,身後駱青玄叫我也沒顧上。匆匆回到碧水園,發現屋門大開,我心中一驚,難不成範英文在我家中。剛到門前,從裏面就傳出了熟悉的聲音,頓時我喜出望外。

“爸爸,你怎麽來了。”我沖進屋子,向爸爸撲了過去,一把撲進了他的懷中。

“傻丫頭,爸爸老了,你這麽沖過來爸爸會散架的。”爸爸摸着我的頭發。

我左看右看,咦了一聲道:“爸爸,媽媽沒和你一起來嗎?怎麽不把媽媽也帶來,我好想她。”

“來了啊,你媽媽在廚房裏做飯。”

我跳了起來,直沖廚房,果然媽媽正在水池邊洗菜,我從後面一把抱住她,然後在她臉上猛親。“好了好了,媽快斷氣了。”媽媽叫道。

“媽媽,我都想死你們了。”我不依饒地抱着媽媽,媽媽的背真溫暖,我用臉在上面磨蹭。

“你這個丫頭最會撒嬌,爸爸和媽媽也想你,剛好這陣不算太忙,和你爸爸來看你和韓霄。你快出去,媽媽要做飯,這可是都從園子裏摘的新鮮蔬菜,在城裏吃不到的。”

我在媽媽的臉上又猛地吧唧一下才放開她,客廳裏爸爸和韓霄聊得起勁,我聽了一下是在談玫瑰的保存,玫瑰的保存可是一門技術活,保存的時間越長,損耗率就越小。

“爸爸,我正有件事要和你商量呢,沒想到你就來了。”我笑嘻嘻走了出來,

“哦!”

爸爸的眼神在我和韓霄面上缭繞,臉上滿是欣喜,我一看就知道他想錯了,他準是以為我和韓霄快要結婚了。不過我才大學畢業沒多久,哪能這麽早就結婚,至少還要做兩年單身貴族。

“爸,你幫我準備2億枝玫瑰枝條,然後再找十幾個工人去越州種玫瑰,工錢什麽的都好說。”我和顧炎商談過,玫瑰的運輸費用和工人的工資及住宿全部由他負責,我只需将2億枝玫瑰枝條打包好裝上車,然後再找到一些會插扡玫瑰的熟手工人就行了。

“越州?”爸爸有些驚疑,手指間燃着的煙掉了下來落在他的襯衫上,立即燙出一個深色的印痕。他又慌地拾起煙,扔進垃圾桶中。

我早編好了一套謊言,這事可要瞞着爸爸,不然他們兩口子又要擔心。我便說自己在越州采訪時得知要建一個玫瑰園,我主動提出要捐獻2億枝玫瑰枝條,越州的企業家贊助人工和種植費用,這也算是打響我們玉溪的玫瑰品牌。

爸爸有點将信将疑,我用手指捅着韓霄的後背,他立即會意,照着我的話又說了一遍,爸爸這才放下心來,從煙盒中又掏出一支煙。我讨好地給他點燃,然後又坐在旁邊給他捶腿。

“好,這個我來辦。”爸爸終于答應下來。

半個小時後香噴噴的飯菜做好,我趕緊幫着端菜,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響起,我看了一眼是個陌生的手機號碼,以為是報料的趕緊接起。

“秦漪光。”手機裏傳來的清淡的聲音頓時吓得我的手一抖,是遲非,我不敢聽,按掉挂斷鍵,順便将手機給關機了。

不知怎的,聽到遲非的聲音我有點郁郁寡歡,但爸爸媽媽在場我也只好強裝高興。晚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身畔媽媽已經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而我還是輾轉難眠,腦中不時晃過遲非的面孔。

我完全不能了解自己對遲非到底是抱着什麽樣的态度,但我卻漸漸發現他能輕易觸動我纖細的神經,讓我變得敏感和焦慮,甚至我對遲非有一種近乎谄媚的心态。

忍不住我開了手機,屏幕上有一條未查看短信,我心中一震,顫抖着手指點開來。

“明天,我們一起吃飯。”

158你還是選擇你的男朋友

清早,爸爸媽媽和韓霄去了花店,我在床上磨蹭了半個小時才起床,飯桌上留着熱氣騰騰的早餐,是我最喜歡的鹹菜稀粥和油條,外加雞蛋。

到了記者部,意外地陸冰又比我早來了,這個官二代哪天都是踩點的,沒想到現在這麽積極了。“咋變工作狂了。”我推搡着她,觸到她的衣衫濕意不禁滲到指尖中。“你怎麽又汗濕衣服了,乖乖,大清早的你幹嘛了,剛在床上做完熱身運動嗎?”我開她的玩笑。

“煩人,走開。”陸冰翻了我一個白眼,将我擱在她肩膀上的手打開,起身去了門外。

我有些詫異,我和陸冰一向習慣開對方玩笑,無論說多難聽的話也都不會生氣。可我感覺從越州回來後陸冰對我就有點不理不睬,說話态度也很兇,好像我打擾她似的,難不成是誰趁我走後故意在陸冰面前離間我和她的關系。

陸冰的背影已經淡出了門口,我不解地坐下來看着自己的電腦發呆,過了一會保潔員劉嬸進來拖地,聽見她在身後嘀咕,說怎麽把水潑到地上。我回過頭,劉嬸正在拖陸冰的桌下。

“怎麽回事?”

“你和小陸說一聲,讓她以後不要把水潑到桌子下面,流到裏面不好拖地,這都好幾次了。”劉嬸看着很生氣。

我答應下來,過了半晌陸冰回來我轉告了劉嬸的話,她哼了一聲便不理睬了。這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記憶中我應該沒有得罪陸冰吧,也頂多是給她介紹多金帥哥的承諾沒實現。

上午出去跑了一個招商會,正準備回報社時又接到一個線報,說是玉泉中學發生數名學生群毆事件,我立即又攔出租車趕過去。到的時候學生仍有零星小股武鬥,大部分已經被天降的警察給平息下來,偶有學生趁對方不注意飛起一腳,那人便又踹回來。

我上前采訪幾位學生,據說是因為三角戀引起來的,A男本來和B女談戀愛,不知怎的B女又和C男談起來了,A男覺得自己頭頂綠油油,召集自己的同學找C男打架,誰知C男也不示弱,也搬來自己的同學,于是兩方就上演了一場全武行。

其中有兩個學生被打斷了肋骨,還有一個鼻梁骨折,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此時已經是下午2點,我便不打算回報社,坐上公交車去花店。剛到花店門口便聽見裏面吵吵鬧鬧,有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在嚷着,我不由心中一凜,趕緊跨進門去。

花店裏有幾個女人,那個尖細嗓子的女人正在和爸爸大聲争執,說我們家的花質量不好還賣那麽貴,爸爸張嘴結舌,面紅耳赤,韓霄在一旁也是手足無措的樣子,明顯對潑婦毫無辦法。

我盯了那女人一眼,長得極其難看,塌鼻梁,大嘴,兩顆碩大的牙門不斷噴濺出口水,實在是集各種醜陋于一身。

“這位女士,你既然覺得別處的花便宜,盡管去別家買。”

“你誰呀?”女人挑着眉毛。

“我是這裏的老板。”說完,我将爸爸和媽媽勸進店後的房間,待會我大戰潑婦的壯觀美景有點不堪入耳。

果然女人就爆發了,機關槍似的叭嗒叭嗒說了十幾分鐘,指責花貴,質量差,态度惡劣,等等。總之,要我賠償她的精神損失,并且要免費送一束花給她。

“你這輩子想要免費的花,那你只有去找個男朋友,不過看你的樣會很困難。”我也毫不留情地奚落。

一句話把她氣噎,對于長得不美麗的女人,她會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最怕別人攻擊她的相貌。當然我平時不這樣,但以惡制惡,這臉也是她自己湊上來硬丢掉的。

“你給我等着。”女人氣得嘴都歪了,放下這句威脅的話後便帶着其他人揚長而去。

我自然不會把這種狠話放在心上,鬼都見過了還會怕人不成,我這記者也不是白當的。韓霄臉有猶疑,我便知他不喜我與人鬥嘴,說刻薄話。

“拜托你不要那麽紳士行不,你看你和我爸兩個男人被一個女人訓得臉紅,要不是我趕來那個女人把花店拆了你都不敢阻止。”

這時爸爸剛好從裏面間出來,道:“漪光,是爸沒用,嘴不會說話,你不要怪韓霄,他實在不好和那個女人吵。”

“我沒怪他,我知道他要面子,不願意和女人争吵,所以我出面嘛。”

“對不起,漪光。”說着,韓霄便大步走出門外。

我看着他的背影,道:“他就只會沒完沒了的道歉,神仙都治不了他這個毛病,根本就沒人怪他。”我忽然大為光火。

這晚駱青玄沒有來花店,說是忙着訓練,近日有場比賽。直到花店打烊的時間,韓霄也沒有回來,我也不想找他,倒是爸爸急得不行,和媽媽出去找了兩趟。

手機嘀嘀叫了兩聲,來了一條短信,還是遲非發來的,他說在等我和他一起吃飯,他做好了明聖醋魚。瞬時我心中不覺煩亂起來,思前想後,頓覺今日言行比平常猶為刻薄,完全是被遲非影響了。

在內心裏我是想見遲非,但理智克制我,不讓我去,我便把這憤怒發洩到了那個女人身上,甚至對韓霄也有埋怨之意。

公交車來了,這是今晚最後的一趟,車上除了司機沒有一個人,我悶悶不樂地上去,等我剛坐下來身畔也坐下來一個人,清冷的風霎時在手臂間掠過。

“秦漪光。”低低的聲音如夜風回旋,我心中大驚,趕緊回頭,遲非英俊的面目收入眼中。

“你跟着我。”

遲非沒有說話,徑直捉住了我的手,我吓得趕緊掙脫,雖然我對他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好感,但我還是個懂得感情要專一的人,我沒忘記我的男朋友是韓霄。可惜徒勞無功,遲非不僅捉住了我的手,還捉得很緊。

“你放手呀,我有男朋友。”我低聲斥責他,另一手去扳開他的手。

突然他的手就松開了,雙手抱住我的腦袋,冰冷的嘴唇便覆蓋在我的唇上了,我連半個字都沒說出來就被堵回了嗓子眼裏。遲非的嘴唇很冷,但有些冰薄荷的味道,我感覺自己開始頭暈腦脹了,伸手要去推他,可怎麽也沒推動,最後雙臂滑到他的背後抱住了他。

如果雙手只用來擁抱,那該是多美好的事情。

吻不知何時變得深入了,唇舌交纏,我幾乎是坐到了遲非的腿上,他的雙腿雖然沒有像坐在韓霄身上那麽結實,但仍是能夠承受得起我。

公交車在終點站停下來,意外地這裏是南山路,我和遲非在這裏下了車。

“我抱你。”

“你抱得起我嗎?這裏到你家可還有點遠呢。”我揶揄他。

“我是男人。”說着,遲非便将我攔腰抱了起來,我順勢勾住他的脖子。月光下,他的眉眼一直在笑,忽地我的心也跟着開朗起來,好像釋放了什麽東西。“不過,你還是有點重的。”

“讨厭。”我嗔笑着去打他,但手只是輕輕撫摸了他的臉頰一下。

到了遲非家的小院子,裏面燈火通明,進來客廳一看,滿桌的美味佳肴,我本來晚上就沒吃什麽,此刻看到如此顏色鮮豔的菜肴頓時食欲大動,搶先就用手拿了一塊肉片吃。

遲非遞給我筷子,我沖他做了一個鬼臉,迫不及待地将各樣菜都嘗了一口,又把碗裏夾得像小山包似的。“真好吃,真好吃。”我埋着頭刨菜,遲非在一旁不停勸我慢點吃,但此時我哪裏聽得進去。

半個小時,整桌菜被我吃去了一半,遲非只在身畔看着我吃。“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這是為你準備的。”

他深深地凝視我,我看着他的眼睛,笑道:“我看見你眼睛裏面有我的影子。”

吃完飯我要去洗碗,遲非堅決不讓,于是我就在廚房裏看他洗碗,陪他說話,不時地撓他的胳肢窩,奇怪的是他也不怕癢。

“今晚不要走。”他摟住我的腰,将我的臉按在他的胸口。

我猶豫了,如果一晚不歸,爸爸媽媽肯定要擔心的,而且如果留下來似乎會意味我和遲非之間會發生一些什麽事。“不行,我必須得回去。”我推開了他。

遲非的臉瞬間冷下來,道:“你還是選擇你的男朋友?”

這個問題似乎一下子讓我從無法控制的激情中驚醒過來,剛才真是一種很可怕的感覺,就像是一場出軌的體驗,如同鬼迷了心竅。“我該回去了。”我心中暗自慶幸沒有和遲非發生什麽事,不然我就真是一腳踏進泥潭中翻不了身了。

“回答我,你是要你的男朋友,還是我。”遲非忽地抓住了我的手,将我逼到牆壁上。

“我有男朋友。”我仍是那句話,其實內心我早就想明白,韓霄是最适合當丈夫的人選,會包容體貼人,而遲非對我忽冷忽熱,我也拿不準他,婚姻是純粹柴米油鹽的日子,不是談戀愛講浪漫。

遲非冷笑幾聲,一拳頭擊在牆壁上,頓時牆壁便留下一個血印子,他的手也被砸得血肉模糊。“你既然選擇別人,為什麽還要跟我來這裏。”

“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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