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書記的同意,或者有江書記秘書的電話,我搖頭說沒有。于是崗衛便不能讓我進,我只得央求他給江書記的秘書打電話,預約與江書記見面的時間。

“江書記日理萬機的,怎麽可能什麽人都見,裏面要是沒人同意你進去,我就不能放你進去。”

這崗衛的臉色十分難看,坐在崗亭裏面的另一個崗衛也催着我離開,這把我的脾氣又磨上來了,我今天不見到江書記我還真不走了。

我索性就站在金屬伸縮門外等,一直到中午12點,那江書記仍沒出來,我早餓得饑腸辘辘,但是不敢離開,要是我去吃飯了,那江書記恰好出來,今天可就見不着了。

肚子裏咕咕亂叫,我又想着喝口水也是好的,但是這念頭只稍微動過便掐熄了,事情總瞬息萬變的,說不定就是上個廁所的時間就錯過江書記了。

下午時天氣突變,下起了瀝瀝的小雨,溫度陡地下降了好幾度,俨然有一日入冬的感覺,我站在雨地中凍得瑟瑟發抖,只有不停地跺腳來取暖保持體溫。

兩個崗衛在崗亭裏指着我竊竊私語,面帶笑容,其實我也知道他們說什麽,但是我毫不在意,秦漪光怎麽能期待兩個崗衛能和她有一樣高的覺悟呢。

但是,我對江書記有很高的期待。

江書記是寒門出來的大學生,為昆城的百姓做過許多的實事,昆城的經濟也正是在他的治理下節節攀升。

大約到15點多鐘時,一部黑色奧迪車從政府大院中駛出來,金屬伸縮門縮向一旁,因此小轎車便在那裏停頓了一會,我眼尖,立即認出坐在車後面的正是江書記。

“江書記。”我沖上前去想要攔住車,但此時奧迪車已經駛出伸縮門,我只抓到了車門把柄。“江書記。”車窗關着,裏面的江書記并沒聽到我的聲音,車速開始加快,我再也抓不住把柄,身體就摔倒在雨地中。正當我狼狽地從地上爬起時,雙臂突然一痛,已然被人扭到了背後。

我回過頭一看,是崗亭裏的那兩個崗衛。

“江書記。”我仍是大聲呼喊,其實這時車已經駛到了公路上。我仰起臉無奈地嘆息了一聲,酸澀的雨水瞬間滑入嘴角。

“你這麽快就認輸了嗎?”嘲諷的聲音如雨一樣落進耳朵裏。

不知何時面前多了一個人,只見他相貌堂堂,眉眼間氣度逼人,竟然是那顧炎。站在顧炎身後的是一張清瘦的面孔,他正望着我微笑,卻正是我一心想見的江書記。

166風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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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趾高氣揚地進入了市政府,左邊是江書記,右邊是顧炎,這讓我得意壞了,許久眼前還殘留着那兩個崗衛口瞪目呆的樣子,他們肯定想不到被拒之門外并嘲諷過的小記者,居然能讓江書記和首富先生恭請進入政府大院吧。

在市委書記的辦公室裏,我将自己的來意講了一遍,又拿出了打印出來的關于喬亞養老院的新聞手稿,表示希望江書記能夠關注這些老人的餘生,使他們的每一天都留下對生命的美好回憶。

“你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好記者,真希望昆城能多點像你這樣的記者。”江書記按着我的肩,眼中欣賞之意毫不掩飾。

我被他贊得飄飄然,一時都不會說話了,結巴半天。“這就是記者的職責啊,不然記者還能做什麽。”

“小秦,這事我會放在心上,該處理的就處理,絕不手軟。同時,我們也歡迎你監督,有不滿可随時打我電話反映。”

江書記将他的私人手機號碼抄給了我,我懷着小私心,要求和江書記合影,沒想到他欣然應允了。此時事情已了,我也不便多呆,此時見到顧炎,我猜測可能是為了昆城招商引資的事情,所以趕緊告辭,江書記也不挽留我,只說過幾天再找我聊。

回到報社,記者部的同事都還沒有走,看見我進來嘩啦地一下都湊了過來,裏三層外三層的,這衆星拱月的架式一下子讓我糊塗了。

“小秦,剛才江書記親自給應社長打電話了,批評了應社長,你可真厲害啊,把應社長都告了。”汪師祥沖我豎起了大拇指。

我得意洋洋,告應紅霞算什麽事,我還砸破過顧炎的頭呢,首富的頭啊。

“江書記還給司馬主任打電話,說報紙是人民的喉舌,只要是有關人民的事就可以報道,反映一篇新聞有沒價值,就是看這篇新聞對人民有沒切身利益影響。”

下班後我仍是興奮,想到那韓婆婆孤苦伶仃着實可憐,我特意去買了水果和補品提到了醫院。那胡大姐也在,正在給韓婆婆喂飯,她極是耐心,一小勺一小勺的,還等韓婆婆咽下後才喂。

韓婆婆見到我眼中便放出柔和的光芒,但她還是不說話,只用手比劃,示意我坐下。我将水果和補品放到茶幾上,陪着胡大姐聊了幾句,了解韓婆婆的情況。胡大姐講早上醫生來查過房,護士也時常過來,目前韓婆婆的病情很穩定,只需要多些時間休養。

臨走前我給胡大姐留下1000塊錢作為一個星期的生活用度,但也和她講,如果有什麽事随時和我聯系,我也盡量每天過來一趟,請她務必耐心。

從醫院出來後我坐車去了花店,韓霄和駱青玄正等我,他們已經準備去城中村。“漪光,我送你先回家吧,你不用跟着去。”

我知道韓霄擔心,道:“有你們兩個在怕什麽,到時小玄玄負責捉鬼,你負責抱着我就行了,這樣我在你懷中應該很安全的。”

話一說完駱青玄便抛給我一個衛生眼,不滿地道:“敢情我是你們的雜工。”

我哈哈大笑,道:“小玄玄,等你以後有了女朋友,韓霄負責捉鬼,你負責抱你的女朋友。”

在路上我将自己今天在市政府的經歷講給他們聽,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都聽入神了,兩個人都不無用崇拜的眼神看我。

到了城中村後我們沒立即去那家院子,而是先找了一家小酒樓吃飯,從早上到現在我是粒米未沾,甚至連口水都還沒喝,因此不管韓霄如何阻攔,我先點了一桌子菜。考慮韓霄不吃辣,我又特意叮囑服務員在菜中不要放辣椒。

“好吃,好吃。”其實飯菜做得很一般,但是心情好,這菜吃起來也就多了些味道。

韓霄吃飯總是慢條斯理,我吃完一碗飯後,他還剩下大半碗,瞧到桌面的菜所剩不多,我趕緊将菜往韓霄的碗中夾。

駱青玄又不滿了,我只得給他夾了一塊魚。

吃飽喝足後我們便去那所鬼宅,推開吱吱作響的木門進去,裏面寂靜得特別滲人,是感覺裏面有很多東西存在但是又看不見的那種毛骨悚然的滲人,我縮緊了身體,忽地韓霄便摟住了我的肩膀。這個動作很快讓我明白他看見了鬼,或者前面有危險,否則他絕對不會在別人面前對我表現出親熱。

駱青玄在屋中貼了幾張符紙,便走到天井,我和韓霄也緊随其後,這時只見月光皎潔,從空中垂直射入井中,宛若一道銀色的光柱。看着這奇景,我竟作聲不得。

“前晚來時沒有月亮,怪不得沒發現這井的古怪,原來是個風水局。”駱青玄握着拳頭。

“什麽風水局?”我不禁問道,這破地方也有風水,我可在網上看到四周都高,當中獨低可是大忌。

駱青玄伸手指着那光柱,道:“你們看,這月光獨照進井中,想必井中光線如同白晝,而井外光線黯淡,說明天地中的靈氣被吸收到了井底。”

“那會怎樣?”我忽覺得有趣了。

駱青玄看着四周,又道:“我來的時候就覺得奇怪,為什麽四周都是高樓,獨這一間破平房,原來是為了形成煞局,這樣靈氣進來後反而出不去了。這四周高樓便如同高牆,鎖住靈氣不外溢。我猜測,這井底水下面還有一層,必定是個墳墓。”

“青玄兄弟,你的意思說這個宅子其實就是個陰宅。”韓霄蹙着眉。

“正是,這井上聚天之氣,下吸地之氣,如果再加上人之氣,集成天地人三氣,那麽子孫後代必定暴發。”

聽到這裏我有點不解,道:“人之氣怎麽吸呢?嘴對嘴麽?”

“所以這宅子要出租嘛,吸引人來住,如果平常人住在這裏時間久了精氣神就會衰弱,這樣以聚集衆人之運為子孫後代開運。”

霎時我氣得不行,搓拳摩掌就要找那房東小夥算帳,但被韓霄拉住了。我轉而一想,是的,那小夥子肯定不會承認。“小玄玄,我們把這個井口堵住不就是破了這個風水局了。”我自以為此法妙絕。

“你試試看,這所宅子不知吸收了多少天地人三氣,其運比普通人不知強多少倍,想必子孫後代已經非富即貴,能破這格局者除非也是大貴人。”

“瞧不起我這花農的女兒是嗎?什麽貴人不貴人的,貴人他祖宗說不定是乞丐呢。”真是的,富不過三代,誰家三代以上不是農民啊。我被駱青玄激怒了,在天井中看了一看,恰好看到一塊廢棄的鍋蓋板,不由分說拾了起來,走到那井前就将井蓋住了,恰好不大不小,蓋得嚴嚴實實。

瞬間四周就變得光亮起來,我笑道:“小玄玄,你的貴人論完全不對嘛,你看鍋蓋就蓋住了。”

駱青玄一臉驚異,道:“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做到了?”

“這說明我也是貴人呗。”我哈哈大笑。

駱青玄沒有說話,半晌道:“也是的,你的狗屎運相當不錯,以平常人都要死十多次,你卻一次都不死,總是有人來救你。”

我切了一聲,道:“你那個忽悠師兄還說看我面相三個月內有血光之災,必死無疑,你看三個月早過去了,我還不是活得好好,我看呀,你們的本事還沒學到家。”

“什麽?不可能。”駱青玄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我師兄看相是鐵口金言,從無斷錯,你肯定有什麽隐瞞着我們。哦對了,你是不是整過容,如果你沒整容我師兄斷然不會看錯。”駱青玄突然逼近我。

糟了,不該和他們扯這個話題,把自己搭進去了。

駱青玄頗為意味深長地打量我,笑道:“秦漪光,說說看,你整了哪些部位?眼睛,鼻子,額頭,嘴巴,下巴,臉型。韓哥,要是知道你的這張臉是整容來的,一定會很傷心。”

我切了一聲,道:“我是整過,但只是把下巴弄尖了一點,是郭夙幫我整的。”說着,我心虛地看韓霄,他的臉上似乎真有些傷心。

“果然是整過的嘛。肯定不止整了下巴,說不定全臉都整過了。秦漪光,你整容前是不是長得很難看,像個車禍現場。”駱青玄繼續調侃我。

這說的什麽話,我懶得理他,徑直走到韓霄面前,這許久韓霄都沒有說話,他一直盯着我的臉看。“你不會也相信我以前長得很難看,然後整成這個樣子的吧。”

韓霄仍是沒說話,半晌才道:“沒事了,那天我看見的是你。”

這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我莫名其妙,正待要追問,忽地聽見碰的一響,我趕緊回過頭去看,只見蓋在井上的鍋蓋落到了地上,裂成兩半,月光再次形成光柱射入井中,四周的光線又黯淡了。

“秦漪光,你确實不是一般人。”駱青玄忽地嘆道。

“你才看出來啊。”

我洋洋得意,這時又聽駱青玄道:“但是,從你的面相看,明顯是一生困苦命,再從你的生辰八字看,又是一個早夭命,從哪裏都看不出來你具備貴征。可是剛才你居然鎮住了天地二氣,又說明你絕非普通人。”

“那是你們學藝不精沒看出來好不好。”

剛說完腳下忽感到一陣輕微的晃動,我看着腳下有些詫異,難道是地震了。不及思索,身子陡地一沉向下墜去,原來是井塌了。瞬間韓霄拽住我的手腕,将我的身體往上提,駱青玄在一旁幸災樂禍。

“真沒見過這麽多災多難的貴人。”

我心裏有氣但只是發不出來,難道沒聽過嗎?貴人多磨難,我就是最真實的寫照。

167被當乞丐

雖然被韓霄救了上來,但我的小心肝還是撲通地亂跳,我也不敢再得意自己是貴人,這一不小心就現了眼,讓駱青玄抓住嘲笑我的把柄。

“秦漪光,要是沒有韓哥,你真不知死了多少回,你這是啥貴人喲,韓哥才是你的貴人。”駱青玄哈哈大笑。

我瞪了駱青玄一眼,但卻無力反駁他,只好把頭埋在韓霄的胸口,還在這裏最安全。韓霄也滿是擔憂,道:“青玄兄弟,漪光的命格好像真有點問題,她似乎舉步就有危險,你能請你的師兄替她仔細看看嗎,趨解避兇。”

“好,我也正想請師兄過來看這個風水局。現在井塌了,不知會對這個風水局造成什麽影響。”

“那這屋裏的鬼還捉嗎?”我趕緊問道。

“幾個小鬼有什麽好捉的。”

駱青玄滿臉不屑,我簡直無語,啥叫幾個小鬼有什麽好捉,小鬼也是鬼,難道你希望你睡着的時候那只鬼在床前看着你。

“學學顧炎吧,你以為人家不知道宅子裏有鬼啊,可人家就是不怕,反而把那些鬼給鎮住了。”

我極是不高興,拿顧炎和我比,人家是首富,我只是小記者,有可比性嗎?人家的鈔票多得可以砸死我,雖然我家的玫瑰也多得可以紮死顧炎。

“漪光,青玄兄弟現在擔心的是井下面不知埋的是什麽人,如今井塌了,靈氣外洩,說不定會驚動裏面的魂魄。”

“對的。”駱青玄點頭,道:“那天發現的鎮魂碑可能就是為了鎮壓井下的魂魄。”

聽到這裏我又不解了,一般的墳墓不都葬的是自家人,然後找到好風水的地方下葬,這樣才能使子孫後代發跡,可為何還要鎮壓呢。

“為什麽要鎮壓呀?”

“這個風水局是需要陪葬的,你說誰願意陪葬呢,肯定就得把人殺死,一起埋在裏面。不過陪葬的人就算不是大貴,也必是小貴之人。維持這個風水局,井下的魂魄是永世不能投胎的,所以需要鎮壓。”

這樣我就理解了,我暗中想好了,明天去找林大成查查那房東小夥子的來歷,看他家到底發富沒有。

次日清晨到報社,汪師祥遞給我報紙,我翻開一看,原來是我那篇關于喬亞養老院的新聞刊登了,采用的是我最早沒有壓縮的原版,占用了整版的大半面,另外配圖也沒有少。

一上午如同往常一樣十分繁忙,接聽熱線電話,跑現場,忙得像只無頭蒼蠅,中午也沒空去吃飯,就買了兩塊面包和一瓶礦泉水蹲在路邊的臺階上湊和。

正吃得津津有味,面前便當當兩響落下來兩枚一元的硬幣,我擡起頭一看,面前有個6歲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圓圓的眼睛正望着我。在她身畔還有一位30多歲的女子,打扮挺時尚,背着迪奧的包,是個有錢的主。

“真沒禮貌,我女兒給你兩塊錢,你連聲謝謝都不會說。”女子橫了我一眼。

我暈,我吃個面包好好的,你這裏扔兩個硬幣打擾我,我都沒說什麽,你還指望我謝謝你啊。我正想諷刺她兩句,忽然看到那小姑娘純真的眼神,只好道:“小朋友,謝謝你,但是阿姨不需要錢。”說着,我将兩枚硬幣拾了起來,放到她的手心裏。

大人是很虛僞,但這個小孩子還是天真的。

“阿姨,你可以買兩個包子吃。”小姑娘又把錢推回來。

“但阿姨有面包吃,你可以把錢送給更有需要的人。”我教導她。

此時那女子見我不要錢似乎生氣,一把将那小姑娘抱起,道:“愛要不要,要不是看你蹲路邊,我才懶得施舍你。”說着,女子氣呼呼地走了。

我不禁搖搖頭,慈善都做得這麽重的戾氣,又何必假裝善人呢。我懶得放在心上,繼續啃面包吃,這時一個高大的影子在路面上顯現出來。我以為只是路過的人也就沒理會,心裏盤算下午再去公安局一趟,找林大成查查那房東小夥子。

地面上的影子一直未動,許久我才驚覺,側過身體一看,竟然是顧炎。我不禁奇怪,顧炎怎麽一個人出現在這裏,他身邊的保镖呢。要知道某某也是富豪榜上的一位,出門都是十多個黑衣墨鏡保镖環伺周圍,360度全方位保護。

“被當乞丐的滋味如何?”

我聽出他在揶揄我,不過我還是不在意,将手中最後一點面包扔進嘴裏,又灌了一大口礦泉水,随後拍掉手上的面包屑,這才道:“傻瓜才會對這種事在乎呢?她覺得我是乞丐,難道我就是乞丐了。我覺得值得同情的是剛才那個女人,因為她有眼無珠。”

“這麽說來,你認為你很出色。”

“當然了。”我站了起來,又伸手拍了拍褲子後面的灰塵,笑道:“我差不多要死十幾次,可是我一次都沒死成,你說我出不出色。”

顧炎也笑起來,道:“那這樣你比我出色,我從來都沒有這樣的遭遇。”

我怔住了,難不成就像駱青玄講的那樣,真正大富大貴之人一生不遇兇險難事,邪魔自行退散,這也怪不得顧炎不帶保镖了。我瞧着手機,已經是下午1點20分,便道:“顧先生,我現在還要去公安局,不奉陪了。”

“我送你去。”

“不用了。”

正說着,身畔一部小轎車恰好開過,我眼睛看着顧炎就沒注意,瞬間小轎車一個急剎在離我不到10公分的距離停住了。從車窗裏探出個男人的頭,破口大罵:“你有沒長眼睛,想沖上來找死啊。”罵完,他便開車揚長而去,留給我一屁股的黑煙。

我咳嗽了兩聲,這時顧炎看着我搖頭起來,我沖他吐出舌頭,做了一個鬼臉就向對面的公路跑去。

到了公安局,林大成不在,原來昨天江書記又給他打了電話,讓他一定徹查清楚養老院毆打老人的兇手,因此林大成又去了喬亞養老院。不過小王在局裏,我找了他幫忙調查房東小夥子。

按照租房合同上小夥子提供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很快找到了相關資料,這小夥子也是昆城本地人,其家庭環境一般,父母只是普通工人,他自己也只不過是個快遞員,這完全算不上發跡了。然後順着這條線,又追查他的其他親戚,從他的爺爺輩到父輩,老老小小百來口人,沒一個當官的,都是平頭老百姓。

我思忖了半天,這才想到城中村的宅子屋主可能并不是這小夥子,而是另有其人,這小夥子只是跑腿的中介。當時租房的時候,我覺得房租便宜,也沒顧得上看房屋所有權證。我正準備去房産局查房屋所有人,但小王說他房産局有熟人,他幫我問就行了。

一刻鐘後房産局傳來了消息,城中村那棟房子的所有人叫柯正聲。我對這個柯正聲還挺熟悉,他也是昆城人,資産逾數億,算得上是昆城首富,開有一家上市公司和幾家大型連鎖超市。上回陸冰說有世交伯母開生日宴會帶我去蹭吃,那女主人就是柯正聲的老婆。

這樣子說來,城中村設的那個風水局還是挺有效的,柯正聲雖然財産比不上顧炎,但在昆城卻是第一的。我不禁尋思,自己是不是也找人做個風水,讓我的後代子孫也發財好光宗耀祖。

我對小王道了聲謝便匆匆趕回報社,現在離下班只有1個半小時的時間,我得趕緊把上午的兩篇采訪寫出來。做記者這行就是名聲好聽,無冕之王,其實啊工資待遇完全比不上坐在高級寫字數的白領,底薪低得令人發指,要想多賺錢,就只能多跑新聞多采訪,不然就等着喝西北風。

坐在桌前我眼耳鼻口心全部投入到面前的電腦上,身旁全然不關注,到下班的時候總算将兩篇稿子趕出來,檢查語句通順或無錯別字後,我趕緊發給了司馬主任。

此時周圍的同事都在收拾,準備閃人身回家,想到和韓霄的約定,他要求我天黑之前必須在家中,或者在他身邊,我也忙着關電腦。

“小秦,你留下來一會,我有事找你。”

倒黴悲摧的應紅霞出現了,我想了一會,畢竟人家現在是社長,這點面子還是要給人的。過了十來分鐘,記者部的人全走光了,只剩下我和應紅霞。

我本來以為應紅霞想和我算江書記批評她的那筆帳,但意外地她和我讨論起工作來,說實在的,她對記者這行還挺有心得和見地,把她從《燕京日報》調來做社長也确實擔當得起。只不過呢,我不懂她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按她的性格,她心裏應該恨極我才對,而不會這麽平靜地面對我,還教授她在從業中的經驗。

不知不覺談到了20點40多分鐘,她又提出請我吃飯,态度極其誠懇,我也不便拒絕,另外我也想和她搞好關系,畢竟我還是很喜歡記者這份工作。

吃飯的過程也很平靜,一個小時就結束了,應紅霞堅持付了賬,我便說改日再請她。剛走到外面,忽地頭皮上輕微地一痛,我轉過頭來發現應紅霞的手從我頭頂晃過。

“明天見。”她笑着,縮回了手放在背後。

我有點奇怪,但是沒發現什麽不妥,也只好道再見。一時應紅霞先坐出租車走了,我便去乘公交車直接回碧水園。

168不告而別

半夜裏我突然腹痛,上吐下瀉,跑衛生間十多趟,到清晨醒來時整個人拉得不成人形。我只當是昨晚那餐吃壞了肚子,便讓韓霄陪着去醫院看病。檢查結果出來是腸胃炎,需要輸液。

“韓霄,你不用陪我了,你去花店吧,今天是周六,顧客多,駱青玄一個人忙不過來。”

“我要看着你。”韓霄堅決不同意。

藥水輸完後我仍是又吐又拉,還發起了高燒,韓霄心急如焚,守在我身邊不肯離開。醫生又給我開了退燒藥,吃了後還是不見好轉。

下午駱青玄抽空來了一趟,我燒得迷迷糊糊,聽見他和韓霄說話但是沒聽分明。一時駱青玄和韓霄都出去了,我睜開眼看,茶幾前面坐着一名年輕的姑娘,頭發很長,很漂亮的丹鳳眼,櫻桃似的嘴唇,皮膚吹彈可破。

“你是誰呀?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我下意識地問道,還猜想這個姑娘會不會是駱青玄帶來的女朋友,還想駱青玄的審美水準提高了不少。

那姑娘沒有說話,只是滿臉憂傷地瞧着我,我看着奇怪,便又問她是誰,她仍是不做聲。這時韓霄走進房中,我便道:“韓霄,那裏有個姑娘是駱青玄帶來的嗎?”

“哪裏有姑娘?這裏沒別人。”

我再定睛一看,茶幾前空無一人,韓霄一臉擔憂的樣子,道:“漪光,你先閉上眼睛睡,等醒來就會好了。”

“嗯。”

我答應着,剛才閉上眼睛,肚子便劇烈疼痛起來,仿佛有什麽東西噬咬着我的五髒六腑,我抱着肚子痛得在床上打滾,冷汗淋漓。韓霄将我抱在懷中,我眨着眼睛,從額頭滲下的汗水立刻迷離了視線。

“韓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不會的。”他拼命地吻我,吻我的額頭,吻我的眼睛,甚至我的嘴唇,可我還是疼得很厲害,只是我沒有力氣再翻滾了。

這時門口傳來了匆匆而雜亂的腳步聲,我睜開眼睛看見大步走過來的駱青玄,在他身後的是一個獐頭鼠目的中年男子,好像是那個孟大師。

孟大師抓過我的手腕,又翻開我的眼皮,驚道:“她好像是被人下了蜈蚣降。”

“什麽是蜈蚣降?”

“施降人以她的毛發指甲等生身之物施法,再以蜈蚣為蠱,中此降者五髒六腑如被蜈蚣所咬,痛不欲生,生生疼死。”

“師兄,那你可有破降的方法?”駱青玄也急了。

孟大師搖搖頭,道:“沒有,只有施降的人才可解。”

“難道要看着她死嗎?”駱青玄忽地抓住了孟大師的衣領,竟然把孟大師給提了起來。

“放手放手,小畜生,敢對你師兄無禮,看我回去不告訴師父打你屁股。”孟大師嚷起來,駱青玄只得松開了手,孟大師一屁股跌在地上哎喲大叫,過了一會沒有人理他,他便自己站了起來,又到床前探視。“這姑娘也不知得罪了什麽人,對方這是要置她于死地。”

我腦中忽然清醒了,對我下蜈蚣降的是應紅霞,怪不得今天她對我客客氣氣,還請我去吃飯,那陣她一定是扯下我的頭發。

“其實,還有一種方法,就是嘴對嘴,把這蜈蚣降吸出來,但是這樣會轉到吸的人身上。”

孟大師剛一說完,我便看見面前一團黑影壓了下來,然後嘴唇就被封住了。“不要。”我張着嘴,但聲音全落入了韓霄的唇中,他伸手擡起我的下颌,使我的嘴盡量張開,我便感覺到有東西從腹腔裏一直往上竄,疼得五髒六腑像要被翻過來一樣。

豆大的冷汗從發絲裏不斷滲下,迷糊了眼睛,我再也看不清韓霄,只感覺到他的嘴唇逐漸冰冷,末後我的眼皮眨了兩下便沉重地坍塌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睡夢中清醒過來,床沿上坐着駱青玄,我環視一周卻沒有發現韓霄。“韓霄呢?”我看着窗外,外面的天色有些暗,滴瀝瀝的聲音敲打着玻璃,好像是在下雨。

“韓哥他有點事回南京了。”

“不會吧,他的親人不是都不在了嗎?他回南京幹嘛。”我撐着想要坐起來,但剛一起身便覺得頭暈目眩,全身乏力,便又跌回了床上。

“你躺着吧,別動,過幾天就好了。”駱青玄走到客廳,過了一會端進來一杯熱水,扶着我的頭喂我喝了。

“你還沒說韓霄回南京做什麽?”

“我不知道,也沒問,他臨走時拜托我照顧你幾天。”

“奇怪了,他是我男朋友,我生病了他不照顧我,倒要你一個學生來照顧我,他可不是這樣不講道理的人。”我完全不相信,在床上找手機,一按開手機便看見時間是9月30日,這麽說我睡了兩天。“我記得我那晚疼得睡着了,怎麽就過了兩天了。”

駱青玄沒有說話,怔怔地看着我,我也不理他,給韓霄打電話,結果是關機。

“你不用打手機,韓哥不喜歡用手機,他走的時候放在我這裏了。”

我心中湧起了一個想法,韓霄又不告而別了,他以前就經常這樣,莫名其妙便不見了,然後又莫名其妙地出現了。

又過了兩天我的身體好轉了大半,這兩天吃駱青玄做的飯菜,那簡直和下了毒一樣難吃得要命,如果我不吃,他還用他的小刀威脅我,說要毀我的容,我在他有淫威下只好屈服了。此時,他出去買菜,我看着窗外的陽光格外好,便想着要出去散散步,這兩天感覺骨頭架子都松散了。

剛走到門口,樓梯上就響起了腳步聲,沒幾秒鐘走上來兩個人,我定睛一瞧是駱青玄,在他的後面還跟着顧炎。駱青玄眉頭皺得老高,道:“讓你躺床上,你怎麽不聽話。”

“我都躺幾天了好不。”說着,我轉向顧炎,道:“顧先生,你還在昆城啊,我以為你早回越州了。”

“今晚的飛機,我聽說你生病了,過來看看你。”

回到客廳,駱青玄殷勤地請顧炎落坐,為他奉上茶水,噓寒問暖的,我不由感慨這孩子長大了,知道讨好首富先生了。顧炎沒有停留很長時間,半個小時後便匆匆趕去機場。

我在房裏呆坐了一會便想起韓婆婆,這幾天沒有去看韓婆婆,也不知她現在情形怎樣了。我哀求駱青玄讓我出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但奈何這個鐵石心腸就是不同意,我只好委托他代我去看望韓婆婆,并讓他給胡大姐再送去1000塊錢。

兩個小時後駱青玄回來,告訴我一切安好,江書記今日特意去醫院看望了韓婆婆,并送去了慰問金和補品,我這才放下心來。

很快十一的七天假期過去了,韓霄仍是沒有回來,我又逼問過駱青玄,但駱青玄一問三不知。這期間林大成給我打過電話,告訴我打傷韓婆婆的工人已經被拘留了,另外喬亞養老院已被責令停止營業整頓,鄧院長也受到了嚴重警告。

城中村的那所宅子,據駱青玄講孟大師去看過了,孟大師說這個風水局布置得很歹毒,因為井塌了之後,四周的煞氣進入井底,恐怕埋在井下的東西會有變化。因此,孟大師起身去成都請他的師父來昆城。至于花店也有一段時間沒有開門了,因為韓霄不在,駱青玄也需要上學,就算請個店員也需要時間培養,我便想暫時關門等韓霄回來再說。

今日我沒有出去采訪,數日不見韓霄我有點落落寡歡,做什麽都提不起勁。在電腦上打了一個東主有事暫停營業的條子,準備下班後去貼在花店門上。

下午4點鐘時記者部召開了一個會議,因此超過下班時間半個小時,我意興闌珊走出報社,遠遠就看見金屬伸縮門外站着一個人,那人身形高大,頭發削得極短,當他看見我時便向我招手。

“郭夙,怎麽是你啊。”我頗為意外。

他撓着頭,好像極不好意思,我望着他尋思半天,末後恍然大悟道:“不會是你要結婚了吧?難道你和那個琴什麽的談妥了。”

“不是,我已經和琴音說清楚了,她也表示不會再找我了。”

“那你怎麽有空到昆城來?你工作不忙嗎?”

“我打算離開整形行業,所以就想出來走走,思考今後的道路。對了,你的花店開得怎樣了?”

“現在沒人幫我幹活,韓霄回南京了,也不知什麽時候回來,駱青玄要上學,他只有晚上和周末才有時間,我也不想請人,先停一段時間吧。”

郭夙哦了一聲,道:“那我去給你幹活怎樣。”

“你?”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大少爺,花店的活都是粗活,每天要砍至少近千枝玫瑰刺,還要紮花送花,起早貪黑,你不要開玩笑了。”

郭夙笑開了,道:“是不是覺得我不能像你男朋友一樣好使喚,其實,你只須把我當成你的員工看就行了。”

我想了一會,道:“那好吧,你先試着上兩天班,如果堅持不了就算了。”

“好,老板。”他唇邊咧出一個爽朗的笑容。

這時一部黑色廣本從公路上駛過來,坐在副駕駛座上的一個人正在朝我這裏看,是應紅霞,我沒好氣地瞪過去一眼。但她似乎沒有注意我,眼神一直環繞在郭夙的臉上,那神色不無驚豔,激動。

潑婦看中郭夙了,一秒鐘後我下了定論。

169設計

帶着郭夙去了花店,他在店中不斷打量,啧啧稱贊,說我們将花店布置得很精致。我偷偷笑了半天,這家夥可不是一般會奉承,而且還是不露聲色地奉承,明明這花店的裝修風格是他定下來的。

冰箱裏還放着幾捆玫瑰,我便拆開來教郭夙砍玫瑰刺,這活看着簡單,其實很需要手腕的力氣,另外還很容易紮到刺。郭夙試着用剪刀修剪了幾枝玫瑰,便就被刺紮到了手指。櫃臺裏放着細針,這是我給韓霄和駱青玄備下的,這二位在剛開始時也是經常紮刺,全是我仔細地給他們挑出來。

“把手給我,我給你挑刺,這刺要是不弄出來會化膿的。”

郭夙的手很修長,手指和手背都很軟,一看就知是個享受慣的大少爺。郭夙的食指刺進一根紅褐色的小刺,刺頭和刺尾都沒進皮膚裏。我先将他的食指周圍皮膚掐緊直到顏色從紅色變成白色,這樣挑刺的時候疼痛就會減輕,我從衣襟取下那根準備好的細針,在頭發上摩擦了兩下便看準地方迅速刺了下去。

針在刺的尾部的地方輕輕地往外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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