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時日無多
汪顧,一個人對着手機足有笑了十分鐘之後終于反應過來這不是個偷笑的好時候——客人還在樓下,應該等晚上洗澡時再坐在馬桶上慢慢笑——她關閉圖片閱覽器,放下手機,可又覺得放在卧室的木茶幾上不安全,保不齊師烨裳會不小心碰到哪個按鍵觸發了歷史記錄呢?倘若個小心眼兒發現她看見了那張貝貝赤身裸體地躺在搖籃裏,手握一柄玉貔貅,已經将半截暖玉含進了嘴裏的百日留影,則,沒收是肯定的,下禁令也不是沒有可能,萬一師烨裳發起恨來給她連做一星期的一日三餐,你可讓她還怎麽活啊?
不過...汪顧邊把手機往枕頭下塞,邊又吃吃地笑了起來,不過貝貝君小時候長得真醜啊!眼睛小且細長,張開嘴後更眯成一條縫,大概是連根針都插不進去的;鼻梁也完全沒有一點現在筆直秀挺的樣子,又扁又圓,簡直就是蒜頭鼻;嘴巴倒是不小,拳頭都塞進去一半了,可見那年頭糧食挺緊張的,瞧把孩子餓的,可那短胖如藕的四肢又證實了師宇翰對她的愛,小小孩子都有雙下巴了...總之,嬰兒時的貝貝與長成後的師烨裳根本不是同一個人,若單憑五官論斷,甚至還是相反的人,這就恰恰應了那句老話:小時候越醜,長大越漂亮。因為小時候醜,便說明還有發展的空間,長着長着就長開了。如果小時候太過漂亮,若不是小心翼翼地生長,很容易長着長着就長咧巴了。汪顧見過許多長呲的典型,譬如她兒時在路邊撿的那只小沙皮狗——她當時認為它很可愛,只是餓得皺了皮,但後來,看着它一點點長大...汪顧覺得那過程,堪稱噩夢一場。直到現在她仍對短毛狗無愛大抵就是這個原因。
“得吧,都是同行,你說它用不得那就肯定用不得。源通與它的合作截止于當前簽訂的合同。反正‘源通建設’也快籌備完成了,到時歡迎金獅來捧場哇!”汪顧下到客廳的時候,林森柏正捏着一根細雪茄抻懶腰,袅袅青煙自她指間上升,看起來就像是她着了火,“哦,對了,你們金獅喜歡自己搞,不過萬一要發包,記得考慮我們。”林森柏近幾年日益有了綜藝八爪魚的架勢,哪行賺錢就往哪行鑽,源通建設弄起來之後,她還想弄個水泥廠玩玩,反正她是造房子的,來年紮根地産放眼世界,上游下游都打算參一腳。二線城市有二線城市的好處,無論什麽風頭都有北京上海深圳重慶頂着,他們這些坐地商滿可以望風而動、聞風而逃,只要緊跟京滬粵渝的步伐,那就做什麽都有得賺。
汪顧走在通往餐桌的大道上,身處百日照的餘味中再次審視正面對着她的師烨裳,心想:哎呀,我的個媽,淘氣包到底是把誰的百日照發來了啊?!這不是判若兩人,明明就是兩個人嘛!
林森柏見汪顧來了,就賊笑着看她落座,汪顧心虛,既不敢看師烨裳,也不敢看林森柏,只好一味盯着桌上那盤瘦骨嶙峋的螃蟹看——她倆都是不會買菜的,即使很想很想優待客人,可材料還是挑砸了。那蟹,乍看就是一堆能動的殼。殼還薄得透光呢。汪顧瞅着蟹,又想:還不如拿這蟹來冒充師烨裳的百日照呢。張牙舞爪,神似,瘦不拉幾,形也似。“聊什麽呢那麽開心?有沒有我能幫忙的?”汪顧邊問邊坐,結果屁股杵到了師烨裳放在她椅子上的長頸水杯,吓得她哎喲一聲,“你又使壞啊?什麽孩子啊這是。”
師烨裳接過她遞來的杯子,反咬一口道:“是你自己坐之前不先看好凳子。”
汪顧比誰都清楚她是個眼斜怨路歪的性子,可又不好往深了埋怨她,這會兒就只好幹笑着拿起筷子,安慰性地夾了只蛤蜊給她,“對對對,我錯了,我給您夾菜賠禮哈。”
幾人吃到夜裏九點,汪顧請來的家政工人上門了。林森柏問汪顧是不是打算讓家裏常駐幫傭,汪顧說是,因為屋子太大,她自己是沒時間做家務,師烨裳是根本不會做家務,兩個這樣的人在一起,還是家裏要再沒倆傭人,那三天都不用就沒地兒下腳了。林森柏家最愛幸災樂禍,聞言便左擁右抱地攬住身邊二人,哇哈哈道:“我家有倆!一個專業的,一個兼職的!”
飯後自然是娛樂時間,師烨裳決定開個私人賭檔以彌補何宗蘅白天的創傷。何宗蘅剛剛決定戒賭,這會兒一聽21點卻又是滿面紅光,光芒萬丈。林森柏拍胸脯說今天她給何宗蘅和咪寶當後盾,結果一晚上輸了快三十萬,樂得汪顧捂着肚子沖師烨裳直叫喚,“哎喲我的寶貝呀!有了你我就好比有了一座大金山哇!你那哪兒是手啊!明明就是一雙摟錢的大耙子!”
林森柏輸錢輸得不驕不躁,只是熬夜熬得神經不太對路了,聽見汪顧的叫喚,她伸個懶腰,接下汪顧的話茬就說:“你沒見她剛一百天就知道抓貔貅,還要吃貔貅呢麽?沒商量的,就是個旺夫相啊!”林森柏差點就要說“得師烨裳者得天下”了,因為她自己就是被師烨裳旺起來的,沒有師烨裳,她決到不了今天這一步,所以,只要是輸給師烨裳,多少錢她都樂意拿出來——她重申,她是很有良心的!
賭局進行到午夜,該收檔了,師烨裳拿着林森柏開的支票放在眼前,對着燈瞅瞅,随即抓過一杆水筆彎下腰來。林森柏不明所以,湊上前去旁觀,邊看邊說:“你安拉,是真的,我你還信不——”結果她看見師烨裳在她的簽名上,小孩子描紅一樣認認真真一撇一捺地将“林森柏”改成了“森森伯”。
“汪顧,你先睡吧,我有話跟森柏說。”師烨裳将支票折成紙飛機,輕巧地投擲向前,但她那飛機也不知是怎麽折的,竟然像回力镖一樣,飛一圈又飛回來了——直接戳到她的額頭上。可見這不是她要的效果。也就是說,以她那極其有限的技術折出來的紙飛機,能飛出這種效果是應驗了物極必反的真理。連前來幫傭的小姑娘都忍不住感嘆:這水平都次出水平來了!
汪顧身為主人當然不能說睡就睡,她還得安排何宗蘅和咪寶就寝呢。
林森柏在她家是有固定客卧的,房子剛裝修好林森柏就叫人來釘了個銘牌在二樓的一間大客卧門上,燙金的四個大字“此坑已占”就像名揚海外的“WC”一樣用力地戳刺着來訪者的視覺,以至于一向寡言的汪爸爸都忍不住要問:“誰家的孩子那麽淘啊?”汪顧嘿嘿一笑,答:“師烨裳的表妹。”
這“師烨裳的表妹”就像一尊大佛,好請不好送,而師烨裳也根本沒打算讓她走,來了就逼她住下,“順便”把第二天的三餐都交給她。沒錯,師烨裳從來不做虧本生意。但林森柏一想到自己明天還要給這一家老小做飯就泛起滿心苦楚,差點兒沒把自己給淹了。跟着師烨裳走進書房,她打着一個大大的哈欠撲向沙發,“咋了呀貝貝,人家現在是有婦之婦,孤攻寡受共處一室要惹風言風語的。”
師烨裳靠上書桌,沒好氣地白一眼向天花板,手卻利索地從桌上的保濕盒裏取出兩根雪茄,喂一聲丢給林森柏一根,又把個能砸死人的火機丢過去,“廢話少說,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聽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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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柏最喜歡聽八卦,立刻就在沙發上側過身來,擺了個楊貴妃的造型,圓着眼睛催促道:“快說快說。”
“前幾天我回會館遇見席之沐,”師烨裳慢蹭蹭地點起煙,“她說咪寶的哥哥和媽媽去找過咪寶,不過咪寶交代過凡是找‘錢隸筠’的,一律不予傳達,所以在前臺就擋下了。那天剛好席之沐巡視大堂,早兩年她見過咪寶的家人這才發現來的是誰。後來她問前臺,前臺說這段時間這兩人總來找咪寶,就算沒有接待記錄前臺的人也把那兩母子認了臉熟。你們家事我不管,我就這麽一說,咪寶每天上班下班前臺的人一定會知會,想不知道都難。她有沒有告訴你?”
林森柏本就覺得這事兒在錢家沒那麽容易過,但她也沒想到那對母子居然會找上會館去,畢竟對幾乎所有奮戰在第一線的勞動人民來說,讓家人出現在工作單位都不是件光彩的事,特別是從事服務業的人,最煩心的就是讓家長看見自己點頭哈腰的樣子,咪寶不告訴她,自然有咪寶的道理,林森柏盯着沙發皮邊,摳摳又捏捏,小蔥白根一樣的手指頭來回忙碌,“她那邊跟我這頭一樣的煩,說出來就大家一起煩,還不如兩邊都捂着,等解決了,或者大爆發了需要幫助時再說。”
師烨裳磕掉煙灰,面無表情地繞到書桌後面,坐下,一蹬轉椅,兩條長腿就架到了桌面上,“成吧,等大爆發了,需要我幫忙的時候你再告訴我。”
林森柏嘿嘿一笑,“那是當然,我還能放過你?”
師烨裳點頭,“這個話題結束,我們來談下一個。”林森柏聞言,舉起雙手表示贊同。師烨裳也不耽擱,單刀直入道:“你手裏有我百日照對吧?聽你剛才說話的意思,是已經給汪顧了?還是打算給汪顧呢?如果還沒給,小會館重建的事我就交給席之沐吧,可要已然給了,那...時日無多。你趁着過年,好好跟咪寶聚一聚吧。”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忙過年,忙得頭都暈了...水仙賣到200塊一株,還獨一份...大家就念在3000杯催了的份上...饒恕我沒通知就斷更幾天吧...因為實在是腦子都糊了,每天一回到家就光想這睡覺,一睜開眼,就得去買東西...
PS:我舍棄了無數個雙休,要在春節給自己放個假鳥...于是從原則上講,年三十到年初六我放假...初七一定恢複更新。但從實際上講,這七天裏也有可能會更一點...但會更多少,就不好說了...提前祝願大家新年愉快!萬事勝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