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吃醋
三人拜完貝貝媽回到流光溢彩的師家時正是過午一點。師家的親戚,師氏的元老,熱熱鬧鬧幾十人早已拖家帶口充盈滿室。汪顧放眼望去,樓上樓下皆座無虛席,仔細一瞧,竟是打麻将的打麻将,鬥地主的鬥地主,一時間叫糊喊炸之聲不絕于耳,真真一派賓至如歸的親切氣象,連汪顧也不由心嘆:就像回到家裏一樣!
衆人等見師宇翰帶着女兒回家,紛紛停下手中活計,圍上前來溜須拍馬。師宇翰有貝貝陪着,自然喜不自禁,汪顧為免諸多尴尬,自動自覺地站到他背後,借他粗壯身形擋着自己——效果十分良好,直到飯前都沒有人注意到她。
午飯按着師宇翰的口味,仍是湘菜川菜。這可把汪顧苦死了。別說林森柏不愛辣,她汪顧其實也很不愛辣的。當然,她沒有別扭到像林森柏那樣一口辣也不吃,非吃不可她也能動兩筷子,只不是個吃飯的概念而已。師宇翰先前不知道汪顧怕辣,可一見她埋頭喝湯不吃菜便明白是怎麽回事了。這令他深深地悔不當初。悔不當鋪張浪費,點了龍蝦湯而不是酸辣湯。他本想給汪顧夾點菜,然後看汪顧面呈菜色地吃下去,卻無奈長桌太長,他與一幹老臣在北,汪顧與一幫後生在南,中間仿佛隔着千山萬水,他總不好不辭勞苦地穿行過去,只為給汪顧夾一筷子辣椒,于是只好放棄。
一頓飯相安無事地撐下來,汪顧已經有點兒冒汗了。師烨裳看她吃完飯就呆坐在客廳看電視,便建議陪她出去走走。汪顧見師烨裳對自己這麽上心,一時就高興得跟什麽一樣。可轉念一想,隆冬臘月,北風轟鳴,搞不好還會遇到愛放鞭炮的孩子,她又很不忍心了,只跟師烨裳說她愛看電視,讓師烨裳不用管她,專心應付那些“叔伯”去吧。
而師烨裳,由于身份特殊,每年回家都如打仗一般,确實是沒有閑功夫耗着鬼扯的。師宇翰似乎今年就有意退休離場了,叔伯們一致看準她不是盞省油的燈,趁着年節,自然要跟她加深友誼,促進了解。聽汪顧說完,她沒想許多,拍拍汪顧的背,順便讓人拿了瓶汪顧喜歡的雷夫冰酒過來,丢一句“喝吧,我去去就來”,人已飄然離去。
汪顧望着她灑脫的背影,剛想自憐自艾地寂寞一番,奈何“随軍家屬”們一見她與師烨裳有瓜葛,便統統調動了八卦神經,當即對她展開調查——地産和外貿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行業,即便在同一城市,她們當中也鮮少有人知道汪顧就是張氏主席,都還以為她是師烨裳的跟班。師氏眼看就要換屆,搭上師烨裳那號鐵板一樣的主事,下面誰的日子都好混不了。她們為夫婿前途着想,理所當然地要籠絡谄媚于師烨裳的跟班。只可憐汪顧這一天之內身份兩次變更,第一次是“汪董”到“流氓”的降職,第二次是“流氓”到“跟班”的平調,如此莫名其妙又這般順理成章,汪顧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下午三點不知幾分,師家的門鈴響了,傭人開門,又有一票三姑六婆蜂擁而至。
都說婦女能頂半邊天,汪顧饒有三寸不爛之舌,卻缺少一柱擎天之力——就算有,也頂不住這麽多半邊天,眼見層層半邊天仿佛烏壓壓的雷雨雲一般朝自己壓來,她便驚弓之鳥似地意欲借口酒醉欲睡落荒而逃,趕巧這會兒有個電話到,她心中一喜,一邊道歉,一邊噌地就從沙發上站起來,歡天喜地地站到陽臺接電話去了。
來電顯示是“小七”,也就是張慎绮。汪顧心說小丫頭片子總算有點兒良心,過年還知道要對她噓寒問暖,于是接起電話的時候格外熱情,聲調都比平時高了八度,“喂,小七啊,你個大忙人怎麽想起我來了?”電話那頭的背景音,是與屋內如出一轍的人聲鼎沸,可張慎绮的聲音聽起來并不熱鬧,甚至還有些落寞。她說上午跟男友吵架,吵着吵着就分手了,現在心裏難受,想找汪顧說說話。
汪顧聞言便想,我說上午怎麽沒見你呢,敢情是光顧着跟男友叽歪去了。該,自找的。你要也跟張蘊然去郊游,不就沒這檔子事兒了嗎?但想歸想,汪顧一向不是刻薄的人,所以嘴上還是安慰道:“嗨,俗話說的好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他不珍惜你是他的損失,咱們小七多好的一個女孩子啊,下回咱找個更好的,氣死他!”
張慎绮聽了這話,似是很無奈地笑了笑,轉而乏力地問:“說得輕松,等你跟師烨裳分手的時候,我也這麽說你,看你能不能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找個更好的氣死她。”
汪顧覺得就沒這個可能,世上女人她見多了,單說相貌就沒有比得過師烨裳的——哦,不對,有一個,偉大的太子妃,文舊顏。但聽說文舊顏有嚴重的暴力傾向,在虐待大BOSS一事上從不手軟。謠傳曾在辦公室裏把大BOSS打得剩下半條命,被譽為“撞沉泰坦尼克號的冰山”——瞧,這麽一比,不就立馬兒把師烨裳的光輝形象襯托出來了嘛?多麽溫柔善良溫婉可愛啊!更不用提她那天怒人怨的工作能力了。這年頭,會洗衣做飯料理家務的女人比比皆是,可像師烨裳那樣吃喝嫖賭坑蒙拐騙無所不通無所不能的好女人真是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啊!
“嘿嘿,我才不會傻得去跟師烨裳吵架呢,分手就更沒可能,除非她移情別戀踹了我。”汪顧捂着話筒壓低聲音,生怕被師宇翰個醋缸子聽到又要找她是非,“你也別難受了,大過年的,為個男人就愁成這樣,丢人。”她好了傷疤忘了疼,早把當初那段失魂落魄的歷史丢進垃圾焚燒站了,“要實在不成,你讓司機送你來名仕雅苑,我陪你喝兩杯,喝完讓司機送你回去蒙頭睡一覺就是新一年了。”
張慎绮知道名仕雅苑是金獅開發的別墅項目,由此勢必聯想到師烨裳。大年的,她才不想見到師烨裳,故而斬釘截鐵地謝絕了汪顧的好意,“別,要光咱倆,我飛也飛過去了。可師烨裳在,不幹。你跟那狐貍精繼續銷魂吧,有她沒我,我自己找地方哭去。”
汪顧的神經一向算不得纖細,偶爾有兩根比網線細些的也都花師烨裳身上去了,暫時沒有存貨。在張慎绮說不用她陪之後,她幾乎要把個好字脫口而出,可就在那當時,她背後的玻璃門縫裏清晰地傳出一陣雀鳴雁叫,轉頭一瞧,客廳裏的阿姨阿嫲坐的坐站的站,似乎都在為《金婚》裏老四撞車那幕悲憤不已——汪顧是多麽希望她們繼續不已啊,可偏在這時候插廣告了。一個長得跟老太太似的娃娃笑得色迷迷道:“SO EASY~”汪顧心知自己這會兒進去肯定又得繼續向群衆散播師烨裳的小道消息,遂立馬轉口,“瞧你這孩子怎麽說話的呢,一口一個狐貍精,太沒淑女風範了。她又沒招你。放心吧,沒她,她忙着呢沒空搭理我,你趕緊的,趁這邊會館還沒歇業,給我飛過來!”說完她就撂了電話,根本不給張慎绮悔改的機會。
回到客廳,汪顧既不敢往人群裏鑽,也不敢往沙發上坐,直接在二樓小廳裏找到正在會客的師烨裳,附耳問:“小七又失戀了,我去跟她喝兩杯,就在園區會館,趕晚飯前回來。成嗎?”
Advertisement
師烨裳在老一輩面前總是要作和藹謙虛狀的,但聽完汪顧的話,她不由就把眉心擰成了一個王字。四周人察言觀色,噤若寒蟬,就怕她脫掉羊皮暴露本性。唯有汪顧早已看慣她皺眉,因此并不往其他地方去想,只當個要美不要命,等閑不肯戴眼鏡的老近視是在努力聚攏光線要把她看得更清楚些。
“小七?張慎绮嗎?”師烨裳睨着汪顧。汪顧連忙點頭稱是。“她交的男朋友沒一個好東西,失戀倒是挺值得開香槟慶祝的。她打電話給你?”汪顧繼續稱是,不經授意便将師烨裳的杯子端到她面前,舔唇示意她喝一口。師烨裳在外人面前不好跟汪顧別扭,讓喝就喝,一飲而盡,接着又壓低聲音,嚴肅認真地道:“我有好幾年沒見她了,她小時候最喜歡叫我狐貍精,不知道現在大了還叫不叫。去吧,她要還叫我花名的話,你就告訴她我已經從狐貍精進化成母老虎了,讓她盡量繞着我走。因為我不是男人,不介意打女人的。以前只是看她小,讓着她而已。”
汪顧看她這麽心寬的樣子,立馬嘿嘿笑了,“我跟個小妹妹去喝酒,你不吃醋吧?”可不能告訴師烨裳張慎绮除了叫她狐貍精還會跟着張慎翼叫她賤人,否則,憑師烨裳時而乖巧時而乖張的性子,搞不好就上演妯娌家暴了——任性媳婦大戰嬌蠻小姑。我的上帝我的神...
可師烨裳似乎并沒有打算開戰的準備,遂莫名其妙地壓下一邊眉頭,表情堪稱天真懵懂道:“吃醋?她除了年輕,還有哪點比我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一個汪師黨的百年大計...明天該開隐蔽結界了...10日入V,不管字大不大...這就算公告了...三章...更死我呀...
唔..還有,百年大計一完,就是不大明媚的春天了...軍閥混戰期...主攻混亂...于是還要重複那句話,請各位磚友,等結文再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