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比南山

作者有話要說: 呃...對了,昨天有二更...^_^

有狗有豬有孩子的生活總是格外熱鬧,不一會兒汪家院子裏就充滿了汪汪哼哼呀呀喂喂的聲音。鄰居們一聽如此熱鬧,又見路邊擺了衆多好車,還以為他家汪顧秘密出閣,就都興沖沖地穿着拖鞋跑來,站在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裏瞧。汪顧身為東道主,雖不好意思明說是女朋友過生日,但也很歡迎鄰居們來湊熱鬧——她給鄰居發糖聊表心意...好巧不巧就把個“新娘”的名頭坐實了。

依古舊風俗,家裏有人過生日的話午飯晚飯之前應各放一串鞭炮,然而師烨裳怕對鞭炮怕到那般地步,汪家縱有愛熱鬧的習氣也只得免俗,僅派汪顧到門口丢一把摔炮充數。待到正午整十二點,會館派車送來午飯,雖然吃飯的只有十個人,可菜品半點兒不馬虎,放眼一看就夠吓人一跳,實乃照着國宴菜單抄襲而來,又因大廚擔心分量不夠,還特意做成雙份。

從火鍋店裏搬來的大桌在兩棵樹間擺開,上菜,也不用費力招呼主客雙方便叽叽喳喳地圍坐下來。由于壽星本人向來對生日保持着事不關己的态度,只好由汪顧代為致辭:“我家條件簡陋,也沒什麽好菜招呼大家,只求各位撒開了吃喝玩樂,一定要乘興而來盡興而歸!”一席人大多不是什麽好出身,唯一富過三代的文舊顏也并非驕縱小姐,所以汪顧此言一出,頓時激起熱烈回響——大家都要灌壽星。連霍安姿和林錢錢也端着杯子站了起來。

師烨裳被逼無奈,只好苦笑着端杯起立,可這第一杯酒,她說什麽也喝不得,“嗨,長幼有序,你們倒是急什麽,下午咱一個一個喝,誰喝倒了誰洗碗。”說着,她将杯子調轉向汪家二老,臉上挂着戚戚笑意,“辛苦二老替我操持生日,我無以為報,只好借着這第一杯酒向您二老說聲...謝謝。”一桌人聽她這麽說,紛紛想起适才舉動不當,急忙都将杯口調向長輩,幾乎是異口同聲道:“謝謝伯父伯母款待。”後因林森柏就勢加了一句“祝您二老身體健康福壽百年”,便又引來連片熱鬧的呼應。

為免破壞形象,午飯桌上一群老女人山吃海喝之醜惡行徑略過不表,總之到了下午,孩子動物們紮堆玩兒去,大人們整好湊得兩桌麻将,結果誰也沒想起灌師烨裳這碼子事兒來。

“诶,林森柏,你怎麽沒把端竹叫上?”按照夫妻不同臺的慣例,汪媽媽何宗蘅和林森柏師烨裳坐了一桌。師烨裳與端竹很有共同語言,适才吃飯時沒見到端竹還想問來着,可席間一直忙着應付這個應付那個,只好拖到這會兒,“我有好一段日子沒見她了。她還好嗎?”

林森柏其實早給端竹打過電話,但端竹日日夜夜忙得不可開交,接個電話都氣喘籲籲的,也不知道在幹嘛,林森柏心知端竹現在身份特殊,再說正事要緊,娛樂歡聚總有其時,故而無謂勉強,只囑咐她好好照顧身體,別累壞了,“咱們是閑人,怎麽玩也沒事兒,可那孩子最近忙得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拖她過來不如讓她好好休息。早幾天我見過她一次,她背心熱褲穿得一身短,胳膊腿上都練出了腱子肉,大概是郝君裔不在,她把一肚子賊火都往人形沙包上洩啦。”

師烨裳摸了牌,丢出去,好死不死地遇上一炮三響,只得笑岑岑地派錢——今天她揣了大量現金,怎麽輸都不怕,所以不用帶腦子上牌桌,牌風也因此豪邁奔放起來,兩塊四塊的無番麻将,光一下午時間她能輸六百多,連何宗蘅這號老牌鬼都要啧啧稱奇。

天色擦黑時分兩桌牌都正好打到圈尾,安姿突然跑上樓來說蛋糕送到,讓汪顧下去收貨,衆人便順便收起牌來,紛紛站到陽臺上觀摩汪顧訂的蛋糕——聽說挺大的,但究竟有多大,誰也不知道。蛋糕的受贈方依舊一副與我無關的畜牲心腸,打完牌便徑自洗手去。洗到一半時聽得外面陣陣驚呼她也不在意,只在站到陽臺欄杆邊的那一剎那呆住,差點兒沒從樓上翻下去。不過即便她真翻下樓去了也死不了,甚至不會受傷,因為那蛋糕足有兩個她那麽高,底座更大得像張雙人床,層與層之間大小差距并不明顯,從樓上看下去,簡直就是一座用奶油和面粉搭起來的靈骨塔。

丢死個人...師烨裳心中暗想,完全沒有小女生收到震撼大禮時的雀躍,只對該如何面對這個蛋糕感到苦惱:一會兒要切它,該不會還得站到梯子上才行吧?可她也懼高的,一上梯子就頭暈腿軟,這可怎麽辦呀?回憶昨晚,她是多麽的予取予求,任勞任怨,想來并沒有得罪汪顧啊,那幹嘛非得挑她生日這天大庭廣衆地糗她呢?

身在庭院的汪顧一味顧着查看蛋糕,比對下訂數據,并不曉得自己已經被那小心眼兒的暗地裏埋怨上了,而師烨裳越想越偏,越偏越氣,不由自主地就生出滿腔憤慨,直到林森柏恨恨地攬住她的肩,怨婦一般吐氣如蘭道:“唉,大家都是受,怎麽世界就這麽不公平,我生日,讓錢隸筠給我做個炸雞翅都那麽困難。你倒好,對着這麽大個蛋糕還擺臭臉。”

咪寶知道林森柏是好心,看師烨裳那邊苗頭不對趕緊把自己的不開心說出來讓她開心一下,可是身為伴侶,任誰聽了這話也忍不住要澄清,“你怎麽不說你生日那天喉嚨疼還發燒呢?炸炸炸,給我等着,改天非把你炸了下飯不可。”

說話間從花花綠綠的門洞裏又鑽出兩個人,師烨裳定睛一瞧,乃是李孝培和席之沐。與此同時,林錢錢正追着安姿滿院子亂跑。安姿天賦異禀,又是長年經受特殊訓練的,為了照顧手短腿短的小妹妹,她慢跑一段就得停下來等等。林錢錢眼見安姿跑得比大熊還快跳得比汪汪還高,卻是毫不氣餒,安姿肯跑她就肯追,就這麽龜兔賽跑了一程又一程之後,她終于撞到了促狹的李阿姨懷裏——李孝培已經張開懷抱等她好久了,就等她從面前跑過就跨步上前一把摟住呢。“讓我好好看看錢總的女兒!”李孝培伸手去摸林錢錢的臉蛋,色狼嘴臉一覽無餘,“嗯嗯,不錯不錯,長得比你媽還漂亮,更別說林森柏了。”她說得響亮,林森柏聽得清晰,習慣成自然地剛要随便抓句髒話罵回去,又被咪寶一個白眼吓住,只好忍着。而被她攬着的師烨裳還在專心致志地琢磨切蛋糕的事,一張美得沒有存在感的臉上一會兒無邊落木蕭蕭下,一會兒愁雲慘淡萬裏凝。但無論她怎樣使用念力,蛋糕也沒有轟然倒塌。大家夥兒意思意思地吃過晚飯,切蛋糕的時刻,來臨了。

“師烨裳,來。”汪顧牽住師烨裳的手,把個氣鼓鼓的她從座位上拉起來,徑直往二樓走。師烨裳不知她葫蘆裏賣了什麽藥,只好就範,心中同時在想:你要沒個好法子讓我把蛋糕切了,我就讓你向後翻騰兩周半轉體兩周跳蛋糕裏去。

再次回到二樓面對庭院的陽臺上,師烨裳突然萌生了叫輛鏟車來鏟蛋糕的念頭,誰知她衰了一天,這會兒終于心想事成——剛想完,就聽院外傳來頗為粗重的馬達噪音,兩輛高位揀選叉車一前一後,小心翼翼地鑽過四米門洞,順着青石板路緩緩開進院裏,不多時,它們分列蛋糕兩側,靈活地叉起蛋糕底座,一直将其頂端托到與陽臺圍欄的位置,只要師烨裳稍微俯身再伸出手去就可以摸到奶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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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象力夠豐富的啊,”師烨裳托着下巴揶揄汪顧,臉上還是悶悶不樂,“可我拿什麽切它呢?”連大BOSS手裏的太刀都不夠長,其他刀就更不用說了,除非特制,但就算特制,這麽長的刀,她根本舉不起來:能切這種蛋糕的刀,絕不能是塑料的,因為塑料沒有足夠的強度,一切就要斷。

汪顧早有主意,自然不慌,只牽住師烨裳的手,好聲好氣地哄:“傻,給你買蛋糕還能讓你切不着?為這事兒,我想了兩天,現在就讓你看看成果。”說着,汪顧放聲一喊,又有人扛着長梯跑進來,一番快速組裝過後,高達三米的梯子在陽臺跟前搭好,兩個工人一左一右地各自扛着根竹竿向上爬,待得到頂,又将竹竿一頭長長地朝汪顧伸過來。汪顧從兜裏掏出扭繩,把兩根竹竿頭交錯并攏,繼而用扭繩綁緊——直到這會兒師烨裳才明白汪顧要幹什麽。

竹竿乃是一個支架,它與陽臺圍欄形成“二”字型,再把長刀架在圍欄和竹竿上就形成了“土”字型,到時她只需按住刀子在圍欄和竹竿之間的那一段,繼而讓叉車不斷向上擡升蛋糕底座就可以把蛋糕徹底切開了。

“就你鬼主意多...”她低下頭,喃喃一如自語。

汪顧嘿嘿笑着湊近,趁她不備偷吻她的脖頸。但底下人都不是瞎子,且一個比一個惡毒,只要你過得比我好我就受不了,故而她們的這出親熱戲并沒有引來電視劇裏常出現的歡呼,只引來了一串噓聲和倒彩,甚至有人在喊:“和諧!注意和諧!最多到牽手!其餘的拉燈!”

拉燈就拉燈。汪顧把手摸進褲兜裏,逆歷史潮流而動地把蛋糕上的遙控蠟燭被點亮了。

“許個願吧。”師烨裳聽見有個聲音在說。

可她從得知張蘊兮死訊那一刻起,就再沒許過生日願望。

因為從那一刻起,她唯一的願望已然是永不可能實現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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