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章節

薰毫不猶豫殺了那個男的,帶着她連夜逃出江月閣。

……歷歷在目。

為什麽會忘?

離散。她逃至丹江國邊境,被人帶到“一發一生”面前。為獲得力量封存了記憶,目的是為了報仇。

報什麽仇?找誰報仇?一覺醒來,她所擁有的仇恨記憶,不過是來自那個終年不見天日、從頭到腳一片雪白的,所謂有着“通天之能”的“一發一生”罷了。

赤羽不懂,恢複了風巽記憶的郁之巽卻是心知肚明。

白發不欲他一路平安順利,給他找點事情做做,打發打發旅途寂寞,消遣消遣無聊光陰。僅此而已。

祁熒被攆進車廂給趙車夫包紮,郁之巽一邊駕車一邊沉思。

他知道自己随時都有可能一睡不醒,所以趁着清醒的時候趕趕路,能不能到風靖國兩說,先過去榆穎國才是真的。鬼醫的大名響徹泛塵,不是因為醫術,是因為邪乎。

當然,不是說鬼醫醫術不行,相反,像在風靖、榆穎這兩國周邊的如少澤、丹江等國,無不承認:鬼醫的醫術,讓他有資本提任何要求。

只是這人心理上大概有問題,提出的要求不是瘋狂就是變态,所有求醫成功的先例,基本上是救好了病人瘋了求醫人。基于這種情況,鬼醫的名聲自然不可能好,敢去求醫的人也基本絕跡了。

——自君神醫故去,江湖再無醫術近神而又心地善良之人了。

類似的嘆惋之聲郁之巽聽過不少。他出神地想:君神醫的醫術據傳出自尋憶閣,傳授醫術之人必為瑾初上神無疑。可一能得到上神親傳,二來醫術真的神乎其神,有如此天賦與成就者,必定不是凡人。至于是不是跟他們一樣,見到上神一問便知。

車廂裏,趙車夫吸着氣,承受着祁熒沒輕沒重的包紮手法,終于忍不住了:“祁公子,您跟我多大仇?”

祁熒:“啊?”系結的力度沒把握好,疼得趙車夫“嘶”的一聲:“那什麽祁公子,您擔心三公子就先出去吧,我自己來。”

“對不起,馬上就好。”祁熒收心斂神,專注于包紮。“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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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車夫默默吐槽這位還真是半點不懂醫,勸道:“您先讓三公子進來吧,您跟我駕車。”

祁熒不搭腔,而是有些好奇地問:“郁家上下關系都這麽融洽嗎?”

趙車夫一愣,笑笑道:“那得看您口中這‘關系’是什麽關系了。您也看見了,大公子和三公子的關系就沒那麽好。”

“可是,做下人的不應妄加議論主子們吧?”祁熒不懂是在這裏。

趙車夫聞言,面無表情地回答:“祁公子出身高貴,看不慣我等平民百姓的作風也是自然。”

“我不是這個意思。”祁熒連忙解釋,忽然想起了什麽,“你說什麽?我出身高貴?”他和郁之巽從頭到尾沒透露過身份,趙車夫是随口一說還是……

“公子姓祁,祁姑娘也姓祁,小的鬥膽一猜。”趙車夫平靜地敘述事實。

“‘祁姑娘’是誰?”祁熒語聲輕顫,目光銳利。

“祁姑娘諱‘雪’,是三公子十二歲那年帶回來的。後來我們才知道,祁姑娘是丹江國公主。”趙車夫回憶道,“祁姑娘人很好,就是太重尊卑讓人受不了。”

祁熒在聽見“雪”字之後,就什麽都聽不見了。

祁雪……他祁熒的妹妹,祁雪。

郁之巽今年三十,他十二歲那年,也就是十八年前;十八年前,祁雪正好十歲。

祁雪離奇失蹤,認識了郁之巽?郁之巽夢中一疊聲的“阿雪”,應該是愛之深的體現吧。

不是一開始就想好了,即使再被騙了也無所謂嗎?為什麽會這麽難過?

馬車猛地一颠,趙車夫連忙起身,祁熒強壓心緒掀起車簾,看見郁之巽将缰繩纏在其腕部,勉力控制着方向,整個人晃晃悠悠,似乎下一刻就會跌下車去。

“巽!”祁熒扶着人,趙車夫急忙道:“祁公子還是扶三公子進車裏吧,這趕車的活計由我來。”

祁熒擡眼看了看趙車夫,一言不發地先把繩子從男人手腕繞下來,吃力地将人弄進車內,出乎意外地發現男人還醒着,一時間有些愣怔:“巽?”

“很抱歉一直瞞着你……阿雪是你的妹妹,我一開始就知道。”郁之巽努力睜大雙眼,意圖看青祁熒,奈何眼前一片漆黑,“會接近你,是本着你是阿雪的兄長才……我是有目的的,我……”

祁熒擰眉看着郁之巽的雙眸,那裏空洞洞毫無光彩,他驀地有些心驚:“你的眼睛……”

郁之巽耳畔嗡嗡作響,壓根聽不到祁熒的動靜。他心裏清楚,“聆冬聞夏”的全部效果都已經爆發,昏迷是遲早的事。所以有些話,一定得盡快說清楚。

“只是單純地想保護你,不讓你受傷,不讓你難過……”他按壓着心口試圖減輕痛楚,費力續道,“雖然沒做到。讓你信我這種話也是夠蒼白無力的,但是……”

祁熒俯身封住郁之巽的唇。郁之巽愣了愣,換了個方法:“祁熒,祁熒你想說什麽在心裏想,我這種狀态下跟你說話能使用讀心術。”

他倒是忘了,得到風巽的記憶後他不但能控風,還能使用“密語讀心”之術,也就是所謂的“傳音入密”和“讀心術”。

祁熒一句廢話沒有,只想着:“我要帶你去榆穎尋鬼醫。”

郁之巽一怔,第一反應不是阻攔而是苦笑:“你決定了?不去找鬼醫,直接去尋憶閣,尋憶閣主見到我自然會救我;去找鬼醫,你會付出很高的代價。”

祁熒輕輕笑着,心想:“你知道我,你不必再勸。如果這是我能還你的唯一方式,我不會錯過。”

郁之巽一驚:“祁熒!”

祁熒靜靜地告訴郁之巽:“郁之巽,我說過是你先招惹我的,你不準食言。所以,如果要後悔,請你讓我先。”

丢下這一句,祁熒由跪坐起身出去。

“咳咳祁熒!咳咳咳……”郁之巽心慌不已,可轉瞬撲面而來的黑暗将他徹底淹沒,無盡的風雪吞噬了他僅存的感知。

——時間不多了。

十、

“三公子怎麽樣了?”趙車夫詢問道,他剛吃完一碗面。

“睡睡醒醒,好在還能進食,但神智一直不太清楚。”祁熒近乎冷酷地回答,“看來你吃完了?那我們接着趕路。”

趙車夫看着這個瘦得厲害的祁公子,雖聽從,也不由嘆氣:“您一直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啊。三公子三四天一頓飯,您不能跟他一樣啊。”

“我沒有。”祁熒的理智讓趙車夫膽寒,“我一日三餐從未少過。”

吃一口也叫吃?趙車夫心累:“您別還沒到榆穎國呢您先撐不住了,到時候我可不伺候啊。”

祁熒慘白着一張臉,反應了一會,沖趙車夫笑笑:“謝謝你。我也大概明白了為什麽郁家上下幾乎沒有尊卑之分。”

因為每個人都是真心、平等地對待他人,沒有勾心鬥角,沒有爾虞我詐,有的只是親密融洽,和諧相處。

“其實也不盡然。”趙車夫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大家對老爺夫人的尊敬是一點不少的,在大公子面前則是完全不敢嬉鬧。說白了還是三公子和溪公子平易近人,素來不擺架子耍脾氣什麽的,我們這些下人才敢跟兩位公子如此親近。”

“郁家似乎……不似表面一般?”祁熒眼神閃爍。

“這……祁公子,我只能說我所看見的。老爺夫人因為長年不在,郁家生意又是二公子打理,郁府的說話權其實交給了溪公子。但溪公子自認身份低賤不肯勝任,實際上郁府還是在二公子手裏。二公子是大公子帶大的,溪公子卻是老爺夫人最疼的,所以表面上郁家分了兩派。”

“其實郁家上下如鐵桶一般,固若金湯,是否?”

“是啊。”趙車夫控繩左轉,“祁公子果真慧眼如炬。郁家若太過團結反是不好,大公子和三公子鬧了這麽久反而告訴鄰裏:郁家有裂痕。溪公子說,這樣有利于二公子打理生意。這不該我多嘴的,我就不清楚了。”

“你知道的也不少。”祁熒漫不經心地刺了一句,“何溪跟你們的關系比你們跟他的關系還要好?”

“您是說三公子?差不多吧,三公子畢竟還是會出門的,溪公子卻是一直在郁府中的。”趙車夫想了想,道。

“是啊,他自然是會出門的,否則,又怎會碰上我這個煞星?”祁熒聞言,低頭自嘲。

趙車夫心想這可讓我怎麽接,開口勸道:“您這樣想就不對了。想當年祁姑娘不辭而別,三公子可是萎靡不振了好久,好容易又帶回個薰姑娘,結果……唉!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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