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節

是這次三公子帶着您回來,我們這些做下人的又都看見了以前的三公子,那麽熱情開朗,如風般自由潇灑,哪裏還是三年前的冷漠狠戾和十三年前的死氣沉沉啊。”

祁熒心念一動,斟酌着開口:“趙大哥,您可以把您所知曉的關于他的過往講給我聽嗎?”

趙車夫搖搖頭:“這個真的不行,一來我知道的也不算多,二來您為何不等三公子醒來自己問他呢?”

“我問他,難道他會說?”祁熒如墨的眼神中絲絲迷惘隐現。

趙車夫耐心地勸撫這位将來的新主子:“一定會的。您像祁姑娘、薰姑娘一樣好,三公子不會辜負您的。”

祁熒眉梢一跳,問:“我和他……你們,不會反感、厭惡?”

“祁公子哪裏話。”趙車夫溫善地笑笑,直視前方,語帶嘆息,“這些年三公子有多苦,我們當下人的不是看不見。可就連溪公子也束手無策,無論如何更輪不到我們去勸。我們也真心實意地希望三公子能再找到一個全心全意對他的人。至于這個人是男是女,又能有什麽分別?”

“你們……都這樣想?”回憶起那日郁府兩名司阍,看自己的眼神除了欣喜欣慰欣賞,根本沒什麽負面情緒,祁熒小心翼翼地問。

“您別看大公子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挺吓人,其實最寵三公子的人就是大公子了。”趙車夫失笑,“大公子就是太在意三公子,才老是不滿三公子帶回來的人。郁府上下都看得懂,就大公子別別扭扭,三公子又不肯低頭。”

“他……很幸福啊。”祁熒低聲道。

“郁府一家人都很好,我能在郁府這麽久,也是幸事。”趙車夫深以為然,順帶把祁熒的注意力再轉移開來,“您和三公子也會幸福的。”

“這算是……祝福?”祁熒低聲笑道。

“這會是事實。”趙車夫平淡道。

祁熒偏了偏頭,笑笑:“那就,托你吉言。”

“嗯沒問題。”趙車夫朗笑道,“再有一個月,我們就能到榆穎了。”

“嗯……”祁熒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起身進車廂,“我再去看看他,辛苦你了趙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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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沒事。”趙車夫爽朗應道。

車廂內,爐火正旺,郁之巽躺在榻上,神色安詳。

祁熒緩緩傾身,提了提被子,坐下來端詳眼前這個男人。

其實郁之巽長相真的一般,頂多算是中等偏上。祁熒閱盡其父後宮佳麗,更是在煙花之地混跡過,眼界自然高了去了,他能對郁之巽死心塌地,不得不說,郁之巽本人的作為至關重要。

從初見,到相處,郁之巽全心全意為祁熒着想,從未起過歹念。哪怕是目睹的祁熒真容,他的态度始終如一,沒有更谄媚,也未故意冷淡。

這是郁之巽的特別,亦是令祁熒最動心之處。

唇角微翹,祁熒笑得恍惚,竟是有些支撐不住,一頭栽在郁之巽身旁。

聽得“砰”一聲,趙車夫心裏咯噔一下,連忙穩住馬匹,一面探進頭來,“咦”了一聲:“三公子您醒了?”

郁之巽皺着眉,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他太累了,你別擔心,專心駕車。”

趙車夫連忙點頭,縮回頭去。

郁之巽摸索着勉強将祁熒放在身邊躺好,蓋上被子,自己随即也躺下,接着閉目養神。

他隔兩天才吃一次飯,是因為他從現在就開始壓制“聆冬聞夏”的擴散,雖說讓祁熒擔心,好歹還能一直保持清醒。如果任由這毒在體內折騰,郁之巽打賭他只能橫着進榆穎國了。那時候沒了他在一旁看着,萬一那鬼醫信口開河,祁熒怎麽辦?

……

祁熒醒來的時候,正巧碰上趙車夫侍弄火盆。意識到自己是躺在郁之巽身邊的,祁熒一怔,扭頭看了看閉目安睡的郁之巽,按捺住心中雀躍,詢問趙車夫:“是你嗎?”

趙車夫聞言,停下手中動作,笑笑:“您心裏邊不是有答案嘛。”

“真的?”祁熒語聲顫抖,驚喜不已,“他醒過?”

“嗯,一會會。”趙車夫點頭。

祁熒趕緊離開簡易床榻,仔仔細細地替郁之巽掖着被角,手忽然被輕輕握住。祁熒瞪大眼,眸中閃耀着歡欣的光,注視着郁之巽的雙眼打開一條縫。

“別憂我。”郁之巽啞聲道。

僅僅是氣音,便令祁熒高興地幾欲落淚。

“別哭。”郁之巽努力揚起一個暖心的微笑,艱難地比劃着口型。

“……好,巽……”祁熒喜極,強顏歡笑,哽咽着語不成句。

不知何時退了出去的趙車夫靠在車廂框上,仰頭看着浩瀚的星空。如鈎之月新上樹梢,正以它固定的速度一點點上升。

挺好的夜晚。

趙車夫如是想。

……

一月後。榆穎國。別山山腳。

寒風凜冽,相貌俊美的黑袍青年筆直地站在階梯第一級正中央,利成一杆□□。風呼呼地吹着,吹得他的袍擺向斜後方飄,竟露出了青年一雙修長有型的腿。

這麽冷的天,這麽涼的石階,青年非但只披了一件外袍,就連雙腳也是□□的,沒有鞋襪。

趙車夫停下車,揚聲問道:“這位公子,請問您身後的路是通向鬼醫所在之地嗎?”

青年漠然點頭。

趙車夫回頭對着車廂裏說:“這大概只能靠您二位走上去了,我就不跟着了。”

祁熒應了聲,趙車夫跳下車來,緊接着下來的竟然是郁之巽,之後才是祁熒。

“啊,三公子。”趙車夫道。

郁之巽“嗯”了聲,被祁熒架着,卻在打量那名黑袍青年。祁熒囑咐趙車夫:“趙大哥,您先去客棧吧,來的路上我們看見的那間,‘福臨客棧’。”

“好的,祁公子。”趙車夫應下,駕車離去。祁熒扶着郁之巽走上前,正在心裏措辭,郁之巽卻開了腔:“咳……傷風敗俗。”

黑袍青年神情漠然。郁之巽皺了皺眉,緊接着寒風就停了,青年的袍子也跟着停止了擺動。“果然是你。這位——”青年的視線轉向祁熒,“你挑的人?”

“白發挑的人。我的人。”郁之巽道,同時搭在祁熒肩上的胳膊滑落到他腰際,“懂?”

“傷風敗俗。”青年将郁之巽的原話奉還。

“呵。鬼醫呢?男的女的?”郁之巽嘲諷。

“我的人。第一世是女的。”青年道。

郁之巽輕蔑一般閉了一下眼:“看中我的人了?”

青年挑眉:“不行?”

“你是要玩死我?”郁之巽疲憊地嘆氣。

“他很特別。”青年道,“你不答應?”

“可以。”郁之巽似是累極,不想再繼續糾纏,“解藥呢?”

“在上面。”青年側身,露出身後一條長長的石階路,“走上去。”

“我幫了你,你不幫我?”郁之巽輕咳,倦倦地問。

“我沒請你。”青年不領情。

“好吧。”郁之巽道,“扶我上去呢?行不行?”

“好。”青年走下臺階,過來扶他,卻對上祁熒的目光。

“祁熒,沒事,我認識他。”郁之巽聲音很飄。

“我不會害他。”青年也道。

祁熒沒再堅持,默默地退開。

“你得上去。”青年道。

“修!”郁之巽急促地喚道,又引得他連連咳嗽。

“我沒打算在下面等。”祁熒回答,一字一句,不容置疑。

“巽,你別太天真。”青年冷冷道,同時将人背起,一步一步踏上臺階。

祁熒這才發現,這名黑袍青年,腿好像不太靈便。

“呵,腿瘸了?”郁之巽附在青年耳邊,冷嘲。

“你呢?咳嗽?”青年毫不留情地還擊。

“真是要命。”郁之巽微微氣喘,斷斷續續地咳着,“他們呢?也這樣?你有知道的嗎?”

“閉嘴。”青年這兩個字卻不是用嘴說出來的,而是直接在郁之巽腦海中響起的。

“好好好。我是認真的。我才不信你是這一世恢複的記憶。居然會愛人了?真不像你。哎,你肯定遇到過其他人。”

“啰嗦。我第四世恢複記憶,這是我第九世。”作為修杳的青年繼續使用着“密語讀心”,以及暗自給郁之巽渡着靈力,以支撐郁之巽使用同一種秘術與自己對話,“慕夜,心疾;婉秋,眼盲。”

“都不太好過啊。”郁之巽感慨,“看來你我這個還算輕的了……你還見過別人嗎?”

“沒有了。”青年回答。

“我也是,就你一個。真背啊,剛恢複記憶就見到了你。”郁之巽不滿。

“巽,你覺得,你就見到了我?”青年卻是不贊同。

“你什麽意思?”郁之巽一怔。

“丹江國小公主祁雪,不能生育。”

郁之巽震驚:“你……”

“‘聆冬聞夏’的解藥是她給我的,你竟不知?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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