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愛(3)

萬如環上下打量着面前梳着雙馬尾的女孩子,成玦則禮貌地點了點頭說道:“你好,我們來挑今晚的舞會服裝。”

時鹿連連嗯了幾聲,一邊引着他們向大廳內走,一邊問着:“本屆舞會主題是‘貪婪’,你們有沒有什麽想法呀?”

萬如環啧了一聲發表了自己的見解:“逾初日挑這種主題?”

南門撫難得贊同地點點頭:“貪婪不好,不好,就比如我身邊這倆我全都要……那是不可能的。”

時鹿倒好像有些驚訝,她轉過身來一根手指屈在唇下說道:“你是指争奪鏈嗎!”

在看到南門撫無奈地點點頭後,她又說道:“那你一定很厲害啦!”

時鹿眨了眨眼,然後朝南門撫招招手,等對方湊過來後一把挽上他的胳膊,一邊帶着他往前走一邊小聲說道:“快給我講講,你是哪個學院的?幾天賦?愛人是哪個?”

還沒等南門撫答話,時鹿的一邊肩膀忽然被人不輕不重地按住了。萬如環從另一側快走了幾步,拉住了南門撫的胳膊。

“小姑娘,把手松開。”

時鹿倒也不見慌張,只撅了噘嘴撒開挽着南門撫的手。南門撫有些尴尬地朝她笑笑,說道:“沒事,沒事的。”

成玦收回稍用了些力度按着時鹿肩膀的手,适時插話打破僵着的氣氛:“我想貪婪的主題色大概是黑色、暗紅色、暗金色一類?時鹿同學,不如帶我們看看這種色系的禮服。”

時鹿轉過頭,倒也沒在意之前的冒犯,只嘿嘿一笑說道:“我也覺得這些顏色比較合适,快來快來,黑色禮服中有好些套是我設計的呢。”

沒走多遠,敞開門的大廳就出現在了眼前。一排排挂起的禮服整齊地陳列着,根據顏色的深淺順次擺放,乍一看上去像是漸變的圖畫。南門撫有些暈了頭,說:“你們先選,我還要再看看。”

萬如環本也不擅長這種事,他不耐煩地四處打量一圈,也看不出什麽區別來,于是随手一指:“就這個了。”

時鹿吸了一口氣,朝他比了個大拇指:“有眼光!”

她一邊搖着滑竿将那件陳列在上層的禮服放下來,一邊解釋着:“這件禮服屬于我設計的系列‘劫’中的一件,這一系列剛好有兩件。”

南門撫看着那件禮服,好奇地問道:“這個名字有什麽寓意嗎?”

“當然有啦!”時鹿摘下禮服,捧在手中對三人道,“是劫取的劫,搶劫的劫。”

“傳說創世神擁有無盡的壽命,兩位常年侍奉其左右的神子也擁有幾乎無窮的壽命。不過也只是幾乎而已,盡管進程緩慢,他們最終還是會逐漸地老去死亡。”

“神的門前種着一顆櫻桃樹,兩位神子每日會輪流為神摘取進食。有一日,神遺留下一顆果子未食,又不忍它因自己的過錯而腐爛,便用指尖一點,延長了這顆櫻桃的壽命。”

“第二天,神沒有舍得吃這顆櫻桃,他繼續為它維持着新鮮的顏色與口感。第三天,神也沒有吃。”

“久而久之,出現了奇怪的傳聞:神将會在兩位神子中挑選自己的接班人,并贈予其永恒的果實,賜其永生。”

“兩位神子在争辯無果後向神求證,神卻說,永恒的果實更該賜予普通人。”

“神子們并不相信神的話,那顆櫻桃日益變得紅豔,泛起使人垂涎的光澤。兩位神子因此明争暗鬥,都想獲得通向永生的席位。”

“神子純淨的羽翼開始變得污濁,那些象征着無私與愛的潔白羽毛在無休止的欲/望驅使下逐漸被染成漆黑。神只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便将那顆櫻桃投向大地。”

“變黑?你是說……故事書裏講的那種黑化?”認真聽故事的南門撫趁着間隙開口問道。

時鹿連連點頭,皺着鼻子說道:“嗯嗯嗯沒錯!就是黑化!”

南門撫又問:“那後來呢?”

“後來呀,一位孩童撿到了這顆櫻桃。他于是抛去肉/體禁锢,化身成為守護世界的無形法則,穩定了這片大地上的秩序。”

成玦若有所思,他想了想說道:“以前課上只講過世界法則是受神的恩惠而成,并未聽過前面這些故事。”

萬如環也笑了一聲看向時鹿:“小姑娘,這不是你編的吧?”

時鹿癟了癟嘴:“什麽呀,就是真的!總之,這套禮服就是以邪惡的雙生神子為背景設計的,很适合這次的主題啦!”

南門撫看着面前兩件禮服點了點頭,一手托着下巴端詳着說:“我也覺得很适合,你們倆快穿上看看。”

被點名的兩人斜着臉對視一眼,還沒來得及反駁就被南門撫和時鹿推着進了試衣間。進都進來了,也只好聽話地開始換起了衣服。

南門撫一邊環視着其他的禮服,一邊和時鹿閑聊起來。顯然,相比起裏面兩個難纏的人,他更想親近這個開朗的女孩子。

“今天這麽忙,怎麽只有你一個人?”

時鹿嘿嘿一笑:“等會就有人來幫忙啦,再說上午也沒有幾個人會來。”

頓了頓,時鹿又悄悄湊到南門撫耳邊低聲說道:“你猜他們兩個換好禮服,哪個會更好看一點?”

南門撫一時哽住,他思考了這道送命題三秒,回答說:“都好看,都好看。”

“那……你偷偷告訴我,這兩個哪個才是你的愛人?”

南門撫望着時鹿那雙好奇的眼睛,抻長了聲音說:“都……不是。”

“咦?”

時鹿沒能問出個所以然來,疑惑的話音剛起了個頭,身後便響起開門聲。

成玦那件是燕尾服,修長的身形裹在貼身的布料中,更顯溫文爾雅。

萬如環那套則是西裝,內襯的領口微微敞開着,露出他原本就戴着的金屬項鏈。

兩套衣服上繡有對稱的花紋。司理生的神子,腰際的暗紅玫瑰攀着藤蔓悄然盛放。掌管亡的神子,凋零的玫瑰花瓣沾上燕尾。

正面對着兩人的南門撫先看到了這一幕,他張了張嘴,忍不住把兩只手都舉到胸前比起大拇指。

時鹿聽到聲音就趕緊轉過身,然後又開始不停地點頭:“果然都好看!”

“那還用說,”萬如環不知前言地接過話頭,一手蓋上南門撫的手按了下去,又說,“別搞得跟沒見過人一樣,趕緊收了。”

成玦笑了笑,也走過來問道:“阿撫挑到喜歡的了嗎?”

南門撫搖搖頭,時鹿剛要開口,就聽萬如環說道:“我看啊,把你這套換給他就再合适不過了,正好我和他還能湊個一系列。”

成玦也不惱,帶着笑意望向不懷好意的萬如環說道:“更不适合穿西裝的那一位,才該換給阿撫吧。”

“你……”

眼看着這倆人氣氛不妙,南門撫連忙出聲打起了圓場:“哎哎,別在這鬧事啊,這兩套你倆穿着,我要找別的。”

南門撫都這樣說了,那兩人就沒有再繼續反駁。時鹿嬉笑着,正想繼續帶着他們挑選禮服,擡頭看向門口時卻看到一人走了進來。于是她十分果斷地扔下這邊吵鬧的三個人,直接撲過去抱住了剛進門的女學生。

“晚晚,你來啦!”

被叫做晚晚的學生也自然地輕輕環住時鹿,一邊拍着她的背接受了她落在自己臉頰的一個小小親吻,一邊帶着笑意說:“好了,還有同學在呢。”

“對了晚晚!”時鹿好像剛反應過來還有三個圍觀群衆,她拉着掌心的手快走了幾步,另一只手掌指向換好裝束的兩人,又偏頭說,“你看,這就是早飯時候我和你說的那兩套!”

那女孩先看了兩眼,一手去摸了摸時鹿的頭,然後說道:“你們好,我是顧晚,也是設計學院剛滿18歲的學生。”

“也是?”成玦微微思考後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時鹿都是18歲嗎?原來你們是今天剛被分配的愛人關系。”

“什麽?”南門撫轉轉眼珠,雖然他早猜到這兩人會是彼此的愛人,卻沒想到也和他一樣屬于新生關系,于是嘿嘿地笑道,“進展真快啊。”

“要我說才覺得你們三個冷靜呢。”時鹿牽着顧晚的手說道,“你們就沒有那種,看見她就想抱一抱親一親貼着她不放的沖動嘛?”

顧晚臉上始終帶着笑意,她輕輕緊了緊拉着時鹿的手:“好了鹿,我還沒仔細看你設計的禮服呢。”

時鹿十分容易地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拉着顧晚又走得近了些。顧晚細細端詳了一小會,然後溫聲問道:“鹿,這兩套禮服有主題嗎?”

“有的有的!是雙生神子的傳說。”

顧晚聞言笑起來,溫和的眉眼染上一絲驚喜,說了句“等下”就轉身走向了另一色系的禮服方向。

南門撫也有些好奇起來,他遠遠地張望過去,卻看到顧晚很快提着一件衣服回來了。

顧晚徑直走向南門撫,雖然沒有直接對時鹿說話,但路過時用空着的手拉過了她垂在身側的手。她帶着明媚笑意看向南門撫說:“同學,你還沒有選好禮服吧?這件是我設計的,我覺得它很适合你。”

“咦?晚晚,這件禮服叫什麽名字?”

“核。”顧晚伸出手臂,将禮服遞到南門撫面前,“果核的核。讓雙生神子陷入貪婪追逐的無辜果實,無可避免地背負了罪惡的罵名。就是你吧,這顆櫻桃。”

南門撫有些愣住,完全沒去思考,只伸手将禮服接了過來,半天才出聲:“……謝謝,但這個傳說是只有設計學院的才配知道嗎?”

然而這兩人根本沒時間去回答他,時鹿在為和愛人之間隐秘的默契而高興,正抱着顧晚的腰叽叽喳喳說着巧合的驚喜。

南門撫低頭端詳起手中這件淺灰色禮服來,成玦到南門撫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阿撫,要去試試嗎?”

南門撫點點頭,轉身進了試衣間。

門外,萬如環斜眼看向成玦,語氣輕快地道:“也不知道那小姑娘怎麽看出來的,不過這幾套衣服還真算符合情況。”

成玦也輕笑一聲:“借着你的名氣,今晚舞會一過,人人都要知道這條争奪鏈了。”

萬如環嗤笑一聲,只說:“多謝誇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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