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愛(5)

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僵持不下,南門撫忍着手腕上的的疼痛咧開嘴,壓低了聲音說道:“适可而止吧兩位,這裏可是逾初日的舞會,不要把事情鬧大了。”

“你們仨這是擺什麽造型呢?”

獨屬于女孩的嗓音插了進來,輕輕巧巧打破了凝固的空氣。南門撫感到手腕上的力量被撤去後,連忙轉頭看向曾有過一面之緣的人。

“他們這樣穿可真是好看,是不是呀,晚晚?”

時鹿換了一身暗紅色的繁雜裙子,花邊繡紋都由黑色構成。她手臂中挽着的顧晚則穿着黑色的同款裙子,裝飾換成了暗紅色。

南門撫有些羨慕起這樣單純的愛戀關系來,如果可以的話,誰會想陷入争奪鏈中?帶着被對方救了的感激,南門撫朝時鹿靠近了一步:“謝謝你時鹿同學,得救了。”

時鹿噗嗤一聲笑起來,靠近南門撫耳邊悄聲說:“是晚晚說你看起來需要幫助。”

南門撫只來得及聽到這裏,身子就被人強硬地向後拉了一步。他沒去理會萬如環無理拽着他的手,只擡起頭向對着他微笑的顧晚露出感激的表情。

“在我面前跟別人說悄悄話,你還真能耐。”

“差不多也控制一下你的占有欲吧,萬如環。”成玦又恢複了一貫的表情,開口說道,“對方是有雙向愛人的,靠得近些也沒什麽。”

萬如環有些焦躁,從指尖湧起的麻痹感讓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情緒有多麽激昂。他也覺得被這些莫名其妙的感情輕易控制了的自己很不可理喻,于是煩惱地擡手摸了把後頸沒再說話,轉身離開了。

南門撫松了一口氣,比起萬如環來,成玦要講理得多。身邊要是只有他一個的話,自己多少也能放松一些。

“顧晚同學,謝謝你。”

顧晚十分善解人意地笑起來:“沒關系的,我也只是剛好注意到了。”

“哎晚晚快看,學姐穿得那件是不是她自己設計的女士西裝?我們快去看看!”

時鹿一如既往十分容易地被轉移了注意力,她轉過身急匆匆地朝南門撫擺擺手,就拉着顧晚向着另一邊走去。南門撫看時鹿嬌俏可愛,也笑着朝回頭向他擺手的顧晚點點頭。

南門撫目送她們走遠,等到周圍再度安靜下來,才對着身邊的成玦說道:“你怎麽不跟陸戚言走?脫離了争奪鏈,大家都安全了。”

“我如果走了,萬如環再想殺你可就易如反掌。”成玦頓了頓,伸手摸了摸南門撫的頭發,“何況我只是不想離開,能呆在自己愛人身邊是件很舒服的事情。”

南門撫遲疑了一下,順嘴問着:“是嗎?”

“你也倒沉得住氣。”成玦笑起來,“壓抑越久,想見愛人的心情會越強烈,你真不打算去看看?”

“反正他的樣貌體态都在我腦子裏了,不見也無所謂的。”南門撫随意地說着,又轉換了話題,“說起來,廚藝天賦的話,你是常量學院的吧?”

成玦點點頭:“專業通用的理論課和禮儀課是沒機會見到你了,運氣好的話,通用大課或許能見得到。”

“說到通用大課,每晚的自省課是常量學院的教授負責吧,自省課真的算是最最難熬的課了。”

成玦覺得他有趣,笑起來問道:“大多數人都覺得自省課是最輕松的課,只要坐在椅子上就可以了。你怎麽反倒覺得辛苦?”

南門撫嘆口氣:“大家都坐好了,也沒人說話,教授就在教室裏監管,根本沒機會睡覺。”

成玦搖搖頭,卻沒有責備的意思:“你果然上課時間總是睡覺。”

“因為有些課實在無聊,比如星象學。”

成玦問道:“星象學不也是通用大課嗎,何況還是你們占星學院負責教授的。”

“就是因為這個。”南門撫順手從路過的侍者盤子上拿了兩塊冷糕,遞給成玦一塊後說道,“星象學講得那些東西,占星學院的學生基本都已經了解了,這課主要就是講給別的學院聽的。”

“我以前倒也想過這個問題,确實有些浪費時間。”

“是吧。”

南門撫一邊應和着,一邊剝開冷糕下的紙,一口把糕點吃進嘴裏咀嚼起來。成玦在這期間就一直帶笑看着他,直把南門撫看得心裏發毛,他于是趕緊咽了下去,稍稍轉過臉。

成玦彎起手指,沾下了南門撫嘴邊的一粒糕點渣。

“哼,我看我要是不在,你們今晚就要睡到一張床上去了。”

将那一幕看了個清楚的萬如環不知何時回來的,他幾步湊到了兩人身邊,看起來已經比之前冷靜了很多。或許他根本沒有走遠,畢竟他并沒有給南門撫和成玦留下多少單獨相處的時間。

“歡迎回來。”成玦微微笑着,一邊剝着手中的糕點一邊說道:“畢竟是雙生神子,如果缺了一個,即使是櫻桃也沒有那麽美味了。”

萬如環也揚起嘴角,語焉不詳地說道:“但能掌管生的神子,從始至終也只有一位。”

“這倒無所謂。”成玦微微轉過身,凋零的玫瑰花瓣在燕尾上一掃而過,“就是要不同才有趣。”

南門撫又一次被這兩人的互動搞得一頭霧水,他索性也不去動腦,只看着面前兩人帶着看似和善的笑意相互碰杯,然後喝光了杯中的酒。他在心裏暗暗感嘆着,如果他們能一直這樣和平下去也行,至少不會對自己的生活造成什麽困擾。

萬如環這時轉過臉來,手掌中摸出一張卡片,朝着南門撫晃了晃:“我搞了份你的課程表,明天的歷史課和我一起去吧?”

南門撫和萬如環是同一年級的學生,雖然是不同學院,但通用大課是有很大可能在一起上的。還沒等南門撫表态,成玦先開了口:“真巧,如果你說的是明早第一節 ,那麽我也會去那堂歷史課。”

萬如環馬上表現出了不樂意,他一呲牙抱怨道:“你都19歲了,總跟我們湊什麽熱鬧。”

“這可不是湊熱鬧。”成玦彎起嘴角,“我的課程表上也有這門課。”

萬如環遺憾地咂了下舌:“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彼此彼此。”

萬如環撤下自己左眼上的面具,當做裝飾插在了胸前的口袋中,又開口說道:“今晚就只跳一支舞,會不會有些無聊?”

南門撫擡頭看去,見那兩人都看向了自己,于是搖搖頭:“不會,這絕對是我最忙碌的一次逾初日舞會了。”

成玦聽了南門撫的回話,笑聲在喉間低低傳了出來。萬如環一愣,又好像有些窘迫似的說道:“有了愛人就是這樣的。”

南門撫也笑了起來,随即他聽到萬如環又問了一次和成玦同樣的問題:“你真不去找你愛人?放心,我不會對他怎麽樣的。”

“不去。”南門撫搖搖頭,“等哪天到了不見他就想死的程度再說。”

成玦接過話頭:“既然阿撫說不去,那就不去吧,畢竟對我們來說這也不算壞事。”

萬如環點點頭,少見地認可了自己情敵的想法,然後又說:“南門撫,去不去用餐區?這一晚上也沒怎麽好好吃東西。”

聽萬如環這麽一說,本來還沒什麽感覺的南門撫頓時覺得肚子餓了起來,剛剛順手吃掉的糕點也只在空空如也的胃裏鋪了淺淺一層。他下意識咽了下口水,然後說:“去,我們快去,再晚一會我可能就餓死了。”

萬如環看着南門撫那副沒出息的樣子急躁地呼了口氣,成玦則覺得好笑一般說道:“放心,現場一定有醫學院的學生在,你會安安全全活下來。”

萬如環說道:“醫學院的學生也沒用,幹脆讓你這麽餓死算了,也省得我動手。”

确定了目的地,三人開始朝着餐廳轉移。成玦一邊優雅地邁步,一邊說道:“阿撫要是真餓死了,最心疼的可就是你。”

萬如環咂了下舌,本想要開口反駁。然而在心中設想了一下南門撫死亡的場景,頓時就被不舍與酸楚的感覺淹沒了。他動了動嘴,結果沒說出來話,只好皺起了眉。

成玦見了他的反應,而後笑起來:“你雖然是說着要殺他,可你知道要跨越多少心理障礙才能讓自己對他下手?”

萬如環有些焦躁,語氣多少帶了些氣急敗壞:“我不清楚,你就知道?”

“我當然知道。”成玦挑了挑眉,“你好像不了解,進入這個争奪鏈以前,我在另一條争奪鏈裏。”

“那也真是奇怪。”萬如環斜過眼去看成玦,“單天賦居然連續進入争奪鏈,真不知道你哪裏特別,雖然比起其他單天賦來說是能打了不少。”

南門撫在一邊聽着,這時也加入話題說道:“不過成玦說之前那個被争奪者不是他殺的。”

萬如環意料之內一般嗤笑一聲:“想也想得到,看他護你的樣子,怎麽也不會是他殺了被争奪者。”

成玦對此評價倒沒什麽不滿,他只說:“經歷過一次愛人死亡後的感覺,就會知道下手的人有多大的決心。”

南門撫有些好奇,他問道:“那你現在還會感到難過嗎?”

“完全不會。”成玦走上前,推開了餐廳的巨大玻璃門,“世界法則規定的消亡期只有一個月,這之後就再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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