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單天和楚晨是發小,兩人小時候是一個大院裏的。後來單天爸爸在外面做生意發達了,帶着全家率先搬進了商品房,大院裏的小惡霸少了一個,獨木不成舟,楚晨一夜之間就老實了,自此走上了乖乖仔的道路,一路上考上名牌大學,爸媽樂得以為在做夢。
高考分數出來的當晚楚晨和單天約出來撸串,一桌子烤肉,不帶一點綠菜葉兒,加兩瓶啤酒,坐下開吃。
單天:“考多少分?”
楚晨:“問多少遍了,就比你高一分。”
單天:“能報一個學校麽?”
楚晨:“肯定的!”
單天:“那我們去S大?雖然是外省,但離家也不遠,高鐵兩小時。”
楚晨:“行,填志願時候叫我一聲!”
單天不說話了,看着楚晨,給他遞肉。
楚晨忙得停不下嘴,看他不吃還抽空問他:“怎麽了?”
單天糾結半天才開口:“你怎麽那麽無所謂啊,填志願跟挑燒烤似的,我說什麽就是什麽?”
楚晨“噗嗤”笑了:“那我要怎麽說,老子拼死拼活考了這個分數不就圖跟你上一個學校麽,全聽你的還不高興了,真難伺候!”
單天一聽就笑了,殷勤地遞上一串肉,又跑去點了一份一樣的。
回家的路上,單天有感而發:“叔叔阿姨可開心了吧。”
楚晨無奈地嘆口氣:“是啊,樂壞了,等錄取通知書到了還要大宴賓客,有點煩啊。”
單天問:“請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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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晨:“你來嗎?都是親戚,我不打算請同學。”
單天瞬間冷了臉:“我們是同學的關系?”
楚晨看着單天,看他怎麽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們是發小啊!從小一起長大的,雖然我後來單飛了是吧,但是我又回來找你啦!而且幼兒園畢業後我們就沒再同校同班了,怎麽能是同學呢?是朋友,是哥們兒,是兄弟啊!”
單天豎着四根手指,把他們關系的鐵證舉給楚晨看,瞪着眼睛看着他,用目光逼他承認他們不是同學。
——反正我要去吃你的酒席!還得是你請我去!
“行行行,”楚晨按下那四根手指,“今晚我跟我爸媽攤下牌。”
單天一臉呆:“嗯?攤什麽牌?為什麽攤牌?”
楚晨頭疼地說:“我至今沒敢把我們恢複聯系的事兒跟我爸媽說,你知道我爸媽多不待見你嗎?”
單天:“啊?為什麽?!”
楚晨:“你仔細回想回想,我倆小時候在一塊幹了多少缺德事兒,每次我回去都挨揍,後來只要我倆湊一塊兒我就挨揍,什麽都沒幹也要挨揍,你說我冤不冤,你自己想想你在我家的風評怎麽樣?”
楚晨剛閉嘴就被單天按着腦袋一頓揉,背上還被甩了幾巴掌,打得“啪啪”響,“你他媽的,甩鍋甩得潇灑呢!我帶你幹缺德事兒?我害你挨揍?你自己怎麽不想想那些缺德事兒的主意都誰出的啊?我他媽頂多就是個幫兇,到你這成主謀了還!滾幾把蛋!”
楚晨被揉得直喊:“要吐了!松手!”
單天還臭着臉,把手上的汗往楚晨身上擦,一邊擦一邊說:“我不管,你今晚回去得給我洗冤,還得給我美言幾句,以後但凡叔叔阿姨看我的眼神有一點兒不對,我都饒不了你。”
說話的當口就到了楚晨家樓下,楚晨一踢腳後跟,敬了個禮:“是,長官!保證完成任務!”
單天被他逗笑了,揮揮手:“行了行了,快上去吧,我走了。”
填志願那天,楚晨先陪着去單天的學校填,然後又坐公交去了楚晨學校填,兩人學校一南一北,公交路線穿越了整個城區。
楚晨填志願的時候碰到了他高一的班主任,教物理的,在機房指導填志願。臨走時拍着楚晨的肩膀說:“你小子厲害啊,考得這麽好,當時我就怕你在理科班活不下去。”
楚晨耳根一紅,想找話題岔過去,邊上的單天倒是來勁,追問老師怎麽回事。
“他啊,你是不知道,這小子,高一物理就沒及格過,考得最好的一次是分班考,還離及格差兩分。哎呦,你是哪個班的,怎麽沒見過你,他同班的嗎?”
單天忍着笑:“不是老師,我是他發小,不是這個學校的,陪他來填志願。”
“你是哪個學校的?考得怎麽樣?”物理老師熱心地關懷了一下。
單天:“老師,我是城南高中的,分數比他低一分。”
“好啊,”物理老師慈祥地看着兩人,矮矮胖胖的身體就差像不倒翁似的樂呵地東倒西歪,“你們是報的一所大學吧?”
單天樂呵呵地點點頭。
楚晨看着老師眼鏡上劃過的精光有點頭大,拉着單天幾句話把老師打發了跑出學校。
單天在校門口的小店買了兩瓶水,遞給楚晨一瓶,埋怨他說:“你也太不尊重老師了,老師關心你呢,這麽敷衍,真讓人寒心。”
楚晨白了他一眼,專心喝水。他挺喜歡這個物理老師的,熱心,對學生負責,當年為了他文理科問題,老師特地打電話給他爸媽要求面談,好好商議。只是,這個老師有點碎嘴和過于熱心,什麽都問又什麽都說,他高一在這個老師手裏可沒少犯事兒,就怕他當着單天的面全給抖出來。
兩人歇過氣來準備走的時候,身後突然有人喊楚晨。
一聽聲音,楚晨剛小下去的頭再一次大了起來。
單天率先回頭看向聲音的來源——三個女孩子。
呦呵,單天心裏小小地一驚。
“楚晨你志願填好啦?怎麽樣,難嗎,麻煩嗎?”為首的女孩問。
楚晨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回答:“填好了,不難,挺麻煩的,好多東西要輸入,不過有老師指導,別擔心。”
“你報的哪個大學?”另一個女孩問。
楚晨:“報的J大。”
“啊?好遠啊!”
楚晨:“嗯,你們快進去吧,機房裏人還挺多的。”
一直沒開口的女生臨走時候突然說:“楚晨,錄取通知書到了之後我們出來聚一聚吧,就我們幾個玩得熟的。”
楚晨尴尬地看了她一眼說:“再說吧,看有沒有時間。”
“好,那我們進去啦,再見。”
“再見,”楚晨禮貌地揮揮手,看着幾人都進了校門,整個臉都垮了,“我靠,累死了。”
單天一直子旁邊觀察三個女孩子看楚晨的眼神,竟讓他發現了端倪。
兩人在公交站臺站定,單天就不老實了:“人緣真不錯,理科班女生本來就少,你一個人占了仨?”
楚晨看着他,一臉煩:“有病。”
單天用胳膊搗搗他:“最後跟你說話那個喜歡你吧?我看得出來。”
“你看出來個屁!閉嘴。”楚晨喝光瓶子裏的水,扔了瓶子,正好公交也來了。
碰上晚高峰,公交車裏擠得滿滿當當。他們擠到後部,站在靠窗的拐角,單天比楚晨高半個頭,拉着吊環,楚晨什麽都不扶,倚在車壁上,單天微微低頭就能看進楚晨的眼睛,這個姿勢問話極具壓迫感,楚晨不自在地看窗外,單天盯着他的側臉勾起嘴角。